第31章 竹馬抵不過天降
“這是哪裏來的？”林士筠沉聲道。
“看來這确實是商錦溪的筆跡了，”追鳳走到一旁的紅木椅上坐下，對着素琬笑道，“小書童，替我倒杯茶呗，一路過來渴死了。”
沈清清暗自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替他倒了杯熱茶。
“可以說了吧？”林士筠開口。
“這是在曲州的一家青樓裏拿到的。”追鳳倒也不吊胃口，“是從一名清倌那兒買來的。”
“買？”林士筠的關注點在這個字上。
沈清清也有些疑惑，這幅畫出現在青樓裏已很是奇怪，更何況還是商錦溪賣給他人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負責找人，至于其中的緣由還得林大公子自己去找。”
“可錦溪姑娘現在還在那青樓裏嗎？”沈清清問道。
追鳳搖搖頭，“不在，但應該還未出曲州，所以我來找林大公子問問沒要不要同我一起前往曲州？”
一起去曲州？
沈清清看向林士筠，這個問題恐怕只有一個答案吧。
“我去。”
果然，沈清清對這個回答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
林士筠去通知林父和林江氏了。沈清清有些擔心，按照二老對待此事的态度看，恐怕不會輕易讓林士筠離開。
“你這麽愁眉苦臉做什麽？怎麽，心上人去找他的心上人，你醋了？”追鳳也留在書房裏，見沈清清不語，便開口逗道。
沈清清心裏有事，并不想和他鬥嘴，只輕輕看了他一眼，後又拿手支着腦袋想法子。
追鳳被她那輕飄飄的一眼看得一愣，之前逗她只是覺得人生無聊，尋個樂罷了，現在看她安安靜靜的樣子反倒心裏有些癢癢。
“你在想什麽？”追鳳一改之前的調笑，意外有些認真地開口問。
沈清清下意識回答道：“老爺和夫人必定是不同意的，你說有什麽辦法能幫公子？”
“你管呢？”追鳳有些不高興，輕輕“啧”了一聲。
沈清清無視他奇怪的語氣，突然想到什麽，起身道：“有了！”
“你去哪兒啊？”追鳳看着沈清清跑出門去，趕緊跟上。
正廳。
沈清清還沒走近，就聽到“啪嚓”瓷杯碎裂的聲音，随聲而來的是林父帶着怒火的“逆子”二字。
她急急地走進去，只見林士筠直挺着脊背跪在地上，堅定道：“爹，娘，這次我一定要去曲州。”
“老爺，夫人！”眼見着林父要将杯子往林士筠身上摔，沈清清趕緊開口，“公子去曲州其實是為了我。”
別說林柯朝和林江氏愣住了，就是林士筠和後頭跟來的追鳳也疑惑地看着她。
“素琬，你不要幫他。”林父忍着怒意道。
“曲州近日的紅梅開得極盛，素琬昨日便同公子提了想去看看，錦溪姑娘的事只是個幌子罷了。”沈清清對上林士筠的視線，示意他放心。
“是嗎？”林父看向自己那倔強的兒子，“剛才怎麽不說？”
林士筠正想開口，又被沈清清打斷：“臨近年關，素琬卻還想着出遠門，公子一開始是不願的，但素琬一再懇求，他便說來同老爺夫人商量。”
“誰知道公子竟絕口不提我的事，還故意提錦溪姑娘惹老爺夫人生氣，若不是素琬跟了過來，恐怕我就要在書房裏巴巴地等到一個壞消息了。”
沈清清一分怒意三分嬌俏，還有六分全給了演技，說着說着，連自己都信了。
不，別說是沈清清自己，知道事實的林士筠和追鳳也差不多信了。
林父和林江氏對視一眼，問林士筠：“素琬說的可是真？”
“……是，誰知道她跟了來。”說着，林士筠還假模假樣地瞪了沈清清一眼，給這場戲又添了一筆。
林江氏見他對沈清清這個态度，有些不悅，說：“素琬還小，貪玩些也是正常，過年也還有段時間，你便帶她出去玩玩。”
林父眼裏還有些猶疑，但看着沈清清和林士筠的神色又沒什麽不對，只道：“若真是為了素琬，就同你母親所說，想去就去吧，你一向也不愛出門，這次也可以出去散散心。”
最好能徹底忘了商家那丫頭！
林士筠倒是敬業得很，聽到這話，還輕輕冷哼一聲，沉聲道：“兒子遵命。”
聽聽，多麽勉強的語氣，沈清清只覺得自己不能拖後腿，嘴上挂着笑，趕緊謝過主位上的二人。
……
三個人又回到書房，追鳳一臉驚豔地看着沈清清，說：“沒想到你鬼主意還挺多，急中生智，不錯不錯。”
“慚愧慚愧，演技派罷遼~”沈清清拱手表謙虛。
林士筠卻是一直不語，現下也是靜靜地看着她，倒讓她有些不自在。這審視的目光，怎麽瞧也只覺不舒服。
“公子若是沒事，我就先回屋了。”
“哎，帶我去你屋玩玩兒呗。”追鳳緊緊跟在沈清清後頭。
林士筠趕緊叫住：“慢着！”
沈清清和追鳳齊齊回過頭去，等着他發話。
林士筠看着二人整齊劃一的動作，反而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素琬，你去将書言叫來。”
“至于你，”林士筠轉向追鳳，語氣稍冷，“我們來談談到曲州後該怎麽行事。”
“路上談不好嗎？”追鳳不想和林士筠呆在一個屋裏，悶得慌。
林士筠不語，只是淡淡地看着追鳳。沈清清見此，趕緊先溜出門去。
書言這兩天都在殊清苑的另一間書房裏學記賬，沈清清去找他的時候，小書房裏安靜極了。
她輕輕敲門，裏頭沒任何動靜，她等了半天還是選擇直接推開門，裏頭燃着和林士筠屋裏一樣的熏香。
“不會是睡着了吧？”沈清清暗自猜測，往屏風後的書桌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書言正側臉趴在桌子上，鼾聲微微傳來，右手還握着一支毛筆，大抵是剛睡着不久。
沈清清走到桌邊，輕輕喚道：“書言，小書言？”
桌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地趴着。
沈清清想了想坐到邊上的榻上，淡淡開口：“公子來了啊。”
“啊！公，公子，公子來了！”書言着急忙慌地擦着嘴角的口水，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哈哈哈，書言你就這麽怕公子啊？”沈清清看他的樣子，差點将茶水噴出來。
書言這才看到一旁的沈清清，也發現林士筠根本沒來這屋，有些羞惱，但看着沈清清開懷的模樣，他最終只憋出三個字：“別笑了。”
沈清清笑意未散，捂着肚子，道：“好好，不笑了。”
說着不笑，書言還是無奈地看着她足足笑了小半刻鐘，“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沈清清這才記起自己過來的目的，說：“差點忘了，公子讓你過去一趟。”
說到“公子”二字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帶了點笑。書言見此，耳朵微微發紅，趕緊放下筆，起身離開。
沈清清小跑跟上他，在後頭和他說要去曲州的事。
“你也要去？”書言問道。
“是啊，老爺夫人都知道了，我總不能留在府上吧，那不是直接表明是在扯謊了嗎？”沈清清撇嘴，“你呢，你去嗎？”
書言自然是想跟着去的，可是最近公子留給他的賬本還沒看完，也不知公子讓不讓他去，“那不是得看公子嘛。”
沈清清點點頭，說：“曲州的梅花開得可美了，要是能在這冬日裏去瞧瞧，滿天飛雪下賞梅，那也是人生一樂事啊。”
書言聽着也有些向往，暗道一定要磨着公子帶上他！
幾人在書房商量後，還是決定讓書言留在府上，此去雖說是賞梅游玩的名義，但到底是任務艱巨，多個人總是多份顧慮。
書言認命地去幫林士筠收拾東西，沈清清見他耷拉着眉眼，心想早知道不告訴他有梅花可賞了，勾起人家的興趣，但沒能讓他一起去。
同時，心裏也有些慶幸，按照林士筠的性格，他一開始定也是不想讓自己去。
“小書童，那我就先走啦，咱們明日在城外會合。”追鳳勾着沈清清的肩膀，好兄弟般地約定。
沈清清趕緊掰開他的長臂，縮着腦袋掙脫他的束縛，“你說話歸說話，不要動手。”
“還有，我叫素琬，別老小書童小書童地喊我。”沈清清順了順被他弄亂的頭發。
“叫什麽不是叫啊，”追鳳一臉調笑，“那我們就約定好了！”
林士筠從屋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追鳳在沈清清的頭上重重一揉，臨走的時候，還對着她飛了一個吻。
他緊蹙眉頭，沉聲道：“素琬，進來。”
“啊？”沈清清正慶幸送走了那行為乖張的追鳳，就聽到後頭堪比冬日寒雪一般冰冷的“呼喚”。
什麽情況，怎麽感覺這态度又回到之前兩人有矛盾的時候了？沈清清額間一滴冷汗，輕輕哈了一口氣，往屋裏走去。
“這次出門換上男裝。”
沈清清剛進屋，就聽到這句話。
“啊？”她微微一愣，但也覺得男裝在外會方便些，“好。”
“在外要一步不落地跟着我。”
“好。”自己也沒出過遠門，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要緊跟着。
“不要和追鳳說話。”
“好。”習慣性的一聲應答，不對，等等，沈清清反應過來他的話，“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