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竹馬抵不過天降
沈清清是真的又睡着了，但是屋裏的動靜也足夠讓她醒過來，聽到林士筠叫她，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不該睜眼。
“我知道你醒了。”林士筠語氣肯定。
沈清清睫毛微顫，糾結半天還是睜開眼，“公子。”
“喝藥吧。”林士筠也沒問她為什麽裝睡，只是舀了一勺藥，淡淡開口。
在素琬的視角裏，林士筠是溫潤如玉，彬彬有禮的美男子，可在沈清清的眼中，她能明顯感覺到眼前的人是溫柔卻疏離。
兩者之間的度，林士筠把握的非常好。單純癡情如素琬，大概是沒有發覺，當然也有可能是進來林士筠對素琬好感度降低的原因。
沈清清張開嘴，喝下藥湯，腦子裏的思緒頓時煙消雲散，她強忍着惡心，“好苦。”
“噗，你慣是怕苦的，可惜……這次沒有蜜餞備着。”書言一開始有些幸災樂禍，說到後面聲音卻是漸漸低下去。
沈清清明白，這是林士筠吩咐過的。
她喝下第二口，目光從書言移向低頭看藥湯的林士筠，意有所指道：“良藥苦口，苦過才知身體康健的重要。”
林士筠聽此，果然擡起頭看了過來。
“你知道便好，下次……”
“不會有下次。”沈清清笑道。
林士筠點點頭，又舀了一勺藥。
“我自己來吧。”說着，沈清清便拿過他手裏的青瓷碗，捏着鼻子，一口飲盡。
沈清清苦得反射性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前多了只手，白淨修長。她的目光在手掌心上逗留，“這是……蜜餞小棗。”
幾顆蜜餞棗被油紙簡單包着，沈清清伸手接過，馬上吃了一顆，笑道：“好甜。”
“公子果然慣着你，還是偷偷給你帶了。”書言知道他們二人目前有些龃龉，趕緊說好話。
林士筠淡淡的表情終于有了些變化，他輕斥書言，“前幾日教你看賬本的方法學會了？”
書言吐吐舌頭，朝着沈清清眨眨眼，回身就溜出門去。
屋內只剩下她和林士筠，沈清清将嘴裏的棗吞下，決定開始拉好感的第一步。
“公子，錦溪姑娘的事如何了？”
林士筠聽到商錦溪的名字微皺了眉，以為素琬又要勸他放棄，本來見她面色.潮.紅，身體不适，還有些疼惜，現在卻是又冷了聲，道：
“你問這個做什麽？”
“書言說公子去尋那位能找到錦溪姑娘的人了。”
林士筠擡眼看着她，承認道：“是，那人一向神出鬼沒，今日得到消息，他會出現在仙居樓，我便去找他了。”
沈清清點點頭，主動說：“之前是素琬沒想通，今日在書房外跪着，反而明白公子的心意。”
“什麽意思？”
“錦溪姑娘向來穩重，就算……”沈清清看了林士筠一眼，繼續開口，“就算她不喜歡公子，也不會一句話不說便棄兩家婚約于不顧。”
林士筠神色有些黯淡，但卻無法否認。
沈清清看他并未生氣離開，接着說：“那高子深我也是見過幾面，話不多，神神秘秘的，确實奇怪。”
“你真這麽想？”林士筠沒想到她态度轉變得如此快。
沈清清将油紙裏最後一顆蜜餞棗吃完，點點頭說：
“素琬此前一直以為是公子太過固執，現在卻覺得公子的擔心是必要的，是素琬錯了，素琬以後會幫着公子。”
……
林士筠走了，離開前又囑咐了幾句，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沈清清剛重新躺下，小二突然開口。
系統：林士筠對素琬的好感度到六十啦。
“看來基本的心結是解開了，可是之後呢？”沈清清側過身，開始思考之後該怎麽做。
首先，她絕對不能死，這是前提，這點應該不難，從她選擇理解林士筠，和他緩和關系開始，自己自然死不了。
其次就是身份，她必須找機會回柳府認親，可是她不知道記憶裏的柳家嫡女柳漪一是怎麽認出她的，這又是個難題。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讓林士筠忘掉商錦溪，喜歡上自己。
從剛剛林士筠離開的态度看，素琬此前對他的印象應該沒有差太多。沈清清感覺到的疏離感應該還是源于兩個人因為商錦溪之事離了心。
從素琬五歲相識，到現在十七歲，整整十二年，沈清清想，林士筠對素琬的感情絕對不是簡單的主仆亦或是兄妹之情。
但林士筠更喜歡商錦溪這一點，又是毋庸置疑的。
“哎，好難，這次真的好難。”
沈清清拿被子捂住頭，本來就因發燒而有些脹痛的腦袋，現在愈加昏沉。
罷了，先好好休息，等病養好再戰不遲！
三日後，沈清清大病初愈，她推開窗看着外頭的大雪，還是披了件朱紅白梅紋繡的帶帽鬥篷才出門。
“你怎麽起來了？”書言正端着一托盤朝這邊走來，見到一身紅色的沈清清愣了一下。
沈清清将鬥篷的系帶打了個蝴蝶結，回道：“病好了，自然要起來。”
“那也得把今天的藥喝了。”書言率先進了屋，沈清清見狀只得跟着回去。
“藥喝多了也不好。”這藥是真的苦，沈清清有些懷念膠囊。
書言從懷裏拿出一包油紙，說：“喝了藥，你就可以吃這個了。”
“這是什麽？”沈清清伸手去拿，卻被擋住。
書言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先将藥喝完。沈清清撇撇嘴，捏着鼻子，憋着一股氣猛地灌下，将碗放下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升華了。
“啧，好苦。”
書言偷笑，将油紙包打開，露出兩塊印着梅花形狀的翠玉豆糕，說：“這是芙蕖閣的點心，給你的。”
沈清清一看，接過來，懷疑道：“你莫要唬我，芙蕖閣的糕點怎麽可能用這麽普通的油紙包着。”
“這是我包的。”書言話裏有話。
“什麽意思？”
書言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開口：“城東柳家來說親了，夫人知道那柳家姑娘愛吃芙蕖閣便讓人去買。”
柳家……
沈清清眼裏的笑意淡了下去，問書言：“夫人讓買的，你怎麽敢偷偷拿給我？”
“是公子讓我拿的，他知你喜甜……”
素琬在林家的地位其實很奇怪，說是丫鬟吧，老爺夫人乃至祖母都是從來不會使喚她的，其他的仆人甚至還會恭恭敬敬地喚一聲素琬姑娘。
可若說是林家的主子，她既沒有血緣，又不肯認老爺夫人為義父義母。
沈清清這麽思量着，人卻已經到了大堂的外頭。她現在還不知道原主當初是怎麽被認出身份的，所以不敢輕易露面，躲在外頭，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麽。
“素琬，你來這做什麽？快跟我走！”書言跟着沈清清一路小跑過來，見她躲在大堂外頭，急着想把她拉走。
沈清清吓了一跳，看到是書言才放下心來，她擔心動靜太大引起裏面的人注意，便任由書言将她拉走。
“你這麽急着把我拉開幹什麽？”
兩個人停下來，沈清清有些不解為何書言會這麽緊張，她不過是去看了一眼“相親現場”罷了。
書言一臉嚴肅，眼睛裏又有些不忍，嘴巴一張一合實在是糾結。
“書言，你若是有什麽話，直接對我說便是。”
“柳家是來說親的。”書言開口道。
沈清清一愣，“我知道啊，你之前和我說了。”
“……”書言跺了下腳，好似下定什麽決心一般，迅速吐出一句話，“我知道你愛慕公子，但是你不能去做破壞公子姻緣的事。”
沈清清有些意外，但又覺得是情理之中。意外書言竟然能看穿素琬的心思，而書言選擇站在林士筠那邊又确實是情理之中。
“……我同你一樣，這輩子都不可能傷害公子，你大可放心。”沈清清表明态度，反正林士筠不喜歡柳漪一，再怎麽相親也沒用。
書言聽到沈清清明顯變冷淡的語氣，急着解釋：“我不是怕你傷害公子！”
嗯？
“我是怕你受傷……”書言說完這句話，也不等沈清清回複，轉身跑開。
沈清清沒看錯這十七八歲少年泛紅的耳尖，她有些恍神，一個猜想在她腦海裏浮現。書言該不會是喜歡素琬吧？
也不是沒可能，素琬和書言也算是青梅竹馬，要不是有救命恩人林士筠男神在前，說不定素琬就喜歡上書言了？
“先不考慮這些了，還是想想怎麽升好感度吧……”沈清清晃蕩在花園裏，暗自嘀咕着。
雪已經停了，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她穿着林江氏送她的牛皮靴在原地轉了個圈，白雪覆蓋的地面顯出一朵五瓣花。
突然，她的身後傳來一道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林哥哥，沒想到你屋子裏還有那麽多江湖武林的書啊。”少女有些意外，又有些心動，江湖上的快意恩仇，最是令人向往。
林哥哥？沈清清轉過身看到拐角處即将轉過來的兩個人，她有些猝不及防，往身側看了看，迅速鑽進右手邊的半人高的灌木叢裏。
“嘶……”
剛一鑽進去，葉子上的積雪便簌簌落在沈清清的身上，有些甚至從她的脖子裏滑落下去。但她不敢出聲，外頭的兩個人正漸漸走進。
“林哥哥，怎麽了？”柳漪一發現林士筠突然停住，關心地問道。
“無事，”林士筠的目光輕輕淺淺地掠過一側的草木，“走吧。”
見兩個人走遠，沈清清才松口氣，趕緊出來原地抖了抖，暗道：“也太倒黴了吧，趕緊回去泡個澡。”
沈清清小跑回殊清苑，這裏是林士筠的院子，剛一進去，就碰上了書言。他看着沈清清一身狼狽，急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不會是因為公子要成親的事傷心過度吧？書言暗想。
沈清清哪管得上書言想什麽，她只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先回去換件衣裳。”
書言來不及留住她，只得看着她漸漸跑遠。
沈清清先去小廚房叫人幫忙燒熱水，才回到自己的小屋，她脫下鬥篷和沾濕的外衫，丢在架子上。
剛披上另一件加絨的鬥篷，小屋的門就被人敲響。
“誰？”
“我。”溫潤清朗的聲音，是林士筠。
沈清清趕緊走過去開門，還沒看清人臉，就忍不住朝着對方打了個清脆響亮的噴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