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世家公子賈琏

第54章 林海進京

第五十三章

賈史氏慘白的臉色只讓來拜祭的夫人們誤以為她與賈代善是夫妻情深，畢竟這時候誰都沒想起這位國公夫人的生辰也是八月初三。賈家衆人都為榮國公的後事忙的焦頭爛額，這其中，只有賈琏知道賈史氏的臉色為什麽比他們都難看。

上輩子賈史氏的八十大壽正是榮國府最後的輝煌，足足三天的壽宴擺足了榮國府的排場。說實話，這賈代善過世的日子并不是賈琏算計的，半年一粒的天香續命丸也不是就準時按照半年一粒來吃的。

不過上輩子賈代善是死在十月末，這輩子卻是早了三個來月。雖然浪費了差不多三個月的藥力，但能有這麽個結果，賈琏倒是很滿意。

今後這八月初三，賈史氏還能大辦麽？即便是自家躲屋裏來個家宴也是不妥的，更別提什麽擺酒唱戲。

賈代善逝世，隆旭帝沒有親來吊唁卻派了七皇子司徒淵代表。這麽一來，看人眼色的京城衆人也都紛紛上門，榮侯府的大門可謂絡繹不絕，對此賈府衆人的心情也沒什麽變化。

對賈史氏來說，賈代善的忌辰就是再次戳她的心窩子，這麽多人來吊唁，不更是讓她未來自己擺個酒慶生都不行麽！而對于二房來說這些榮譽人脈如今都是大房的，跟他們沒什麽關系。

賈代善四七時，遠在淮安的林如海帶着一雙兒女趕來了京城，賈敏因為懷孕不宜出門沒能來。林黧玉在靈堂上給賈代善磕完頭後就跟着仆婦到後院見賈史氏去了，賈琏接待了林如海父子。

見到眉目如畫氣質溫雅的賈琏林如海愣了好半晌。

賈敏這個侄兒因為在北疆立了戰功襲了侯爵的事他是知道的，但多年未見，他一直以為賈琏應該是和他岳父差不多虎背熊腰的少年，結果見到卻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這賈琏活脫脫就是從書畫裏走出來的風流仕子，就這麽一眼看去完全和武将不搭邊。

林煦站在林如海身邊好奇的打量着賈琏，他和妹妹林黧玉常聽母親念叨兩人小時候在京城時和這位表哥很是親密，更知道兄妹兩能健康成長也是托了這位表哥母親的福。

如今見到之後，倒是讓他本就有的親近之心更多上三分。

他的這位琏表哥氣質軒朗中透着些許溫潤的清冽，比起他在書院的那些頗有江南名士之風的同窗也不遑多少。就是不知他在學問上的造詣如何，若是也不錯的話，倒是真該多親近親近。

賈琏目不斜視的仍林如海父子打量，上輩子賈代善死他的這位姑父可沒回京吊唁，只不過派了管家和幾個仆婦來。這輩子一家三口都來了，除了因為他降等襲爵為榮國候外，也是到了他差不多該升職的時候了。

上輩子的很多事賈琏不是什麽都知道，但有一點他卻是知道的。林黛玉是在揚州出生的，據說她出生的時候整個揚州城都是百花盛開。林家和賈家不一樣，賈家出了個涎玉而生的公子哥兒弄得小半個京城都沸騰了，林家卻是林黛玉一出生林如海就下了命令這事不能外傳！

而賈琏會知道，還是因為賈史氏想要顯擺自己外孫女的不俗。在老太太看來，她的孫兒帶着通靈寶玉出生，她的外孫女出生時百花祝賀，不正是天生一對麽！

賈赦還活着，雖然賈琏才是榮侯府的主人也做不得喪主。雖然賈赦巴不得這喪主一事也由賈琏代勞為好，但這有違禮數的事他這位纨绔大老爺還真做不出來。要能做出來的話，上輩子他也不會被賈史氏和二房打壓成那樣了。

賈赦跪在靈堂上，賈琏帶着跪拜上香後的林如海父子來到外書房，寒暄幾句後，林如海就打發林煦到後院去給賈史氏請安。待外書房的門關上，林如海神色莫名好半晌，才開口說道：“這次熙兒就不跟我和煦兒回江南，到時候就得麻煩琏兒你多多照顧一下表妹。”

“熙兒？”賈琏揚眉。

“就是安安。”林如海說到自己的孩子時臉上的線條明顯變得更加柔和，“安安是敏兒起的小名這琏兒你是知道的，之前信上提到的黧玉是我給她起的乳名，而林熙，則是她的學名。”

賈琏不語。林家果然是書香世界與他們賈府不一樣，一個名字都弄得這麽複雜。想起自己上輩子三十三歲死的時候也連個字都沒有，他只覺悲哀。賈史氏沒想到給他這個長房嫡長子加冠起字就罷了，賈赦卻也是一點都沒想過……

即便他覺得林如海上輩子對林黛玉不夠盡心，連她在榮國府過的到底是什麽日子都不清楚，但起碼，林如海對林黛玉和他現在的孩子都是真心疼愛的。

和賈赦對比，林如海不愧父親這個稱謂。

“學名？姑父果如姑母所說，還專門給表妹請了西席？”賈琏笑容清淺的問。上輩子林黛玉也跟着西席賈雨村求學，但好像并無學名，莫非這又是因為他而起的變化？

“這是自然。對我林家來說，兒子和女兒一樣珍貴！”林如海說得斬釘截鐵，賈琏聽得卻是心中冷嗤。

如若真的是一樣珍貴，上輩子的林黛玉又怎會是那樣的結局。如若林黛玉是能繼承香火的男孩，林如海真的會一條道走到黑，沒想着給自己的孩子留條後路麽？還有這學名……

林黛玉與林熙，這中間的差距不小；就跟賈迎春與賈琤的差距一般。

不過林如海的心思作為男人的賈琏也能理解，上輩子林如海無後，他賈琏不也一樣。如若他的巧姐是個男孩兒，如若王熙鳳那個男胎沒有流掉，說不定他也會想着改變，做一個有擔當的父親。

賈琏為自己心裏的想法暗自哂笑，就算他有兒子，上輩子的那個他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的傻！

“姑父對表妹明年的選秀有什麽打算？”

苦笑了笑，林如海無奈的說：“我和你姑母想的是最好能夠在最後一關撂牌子，自行聘嫁。”

賈琏沒有就此事回答，而是突兀的轉移了話題：“姑父，你這次回江南之後，就要升官了吧？”

“你怎知道？！”林如海驚訝的瞪着賈琏。他要升任巡鹽禦史一事是隆旭帝下的暗旨，連賈敏都沒說，賈琏是如何知曉的？

“還記得祖父曾經給您寫的信麽？”賈琏說得含蓄，林如海卻是聽得一凜。

賈代善給林如海的信自然也不會寫得直白，但也透露了不少東西給他。最起碼他現在還努力在江南和甄家周旋，也正是因為老岳父的提點。而榮侯府是站在哪位後面的，他也知道點兒。

“這事兒，琏兒你有幾層把握？”最終，林如海面色沉重的問。

“除了那位，姑父您覺得還有誰有這可能？”昂起下巴往南邊擡了擡，賈琏似笑非笑，“您覺得就憑那幾位在江南的做派，就真的能長久？如今是老夫人好活着，總得給點體面，要不……還有洛陽那邊，還見得到那家人的影子麽？”

林如海心中“咯噔”一下，賈琏這話可已經說得很明了：“琏兒，你的意思是你表妹……？”

“巡鹽禦史這個職位有何意義，姑父您應該很清楚。”賈琏手指在茶幾上輕輕敲擊着，“您應該慶幸的是表弟年紀還小。”

巡鹽禦史不僅僅是管理鹽務，還兼為宮廷采辦貴重物品，偵查社會情況等，可說是全大慶最有油水的官職。能被聖上點選為此官職的，定然是聖上的心腹。但是再怎麽心腹，皇帝也不能相信他能面對那樣巨大的利益能不動心，是以巡鹽禦史三年一任，基本沒有留任的。

林如海臉色丕變，一向溫和的聲調徹底沙啞：“聽琏兒你的意思，莫非聖上并不打算只讓我做一任？！”

賈琏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他當然猜測不到隆旭帝是什麽想法，但上輩子林如海可是死在任上的，而那時候已經是他第四次留任巡鹽禦史。這輩子有林煦和林熙這對龍鳳胎，隆旭帝正好更能做文章。

在大慶朝娶公主當驸馬可不是什麽好差事，能夠留京的公主沒幾個，驸馬一輩子也不能升任京官。比起林煦娶公主，果然還是林熙嫁入皇室更好。雖說巡鹽禦史不過是從三品官，但這官位畢竟意義不一樣。林熙作為林如海嫡長女只要不是入後宮，怎麽也該是正室的位置。

林如海面色變了又變，最後下定決心的閉了下眼張開灼灼的盯着賈琏：“琏兒，姑父這可是将全家的命都跟你搭一起了！”

他本可以用隐晦的語言表達他的選擇，但最後他還是決定直白一點。就像賈琏說的一樣，除了那位隆旭帝再無其他選擇，他要是這個時候不表明的話，等那位上位後，一切可就不一樣了。

簡在帝心的人物也不是那麽好做的，這幾年他在江南可說一直都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若非有賈家在江南的勢力暗地裏幫襯他，他能不能走到今天這步都說不一定。

甄家的拉攏他不是沒動過心，但最後暗暗思忖後還是放棄了。

甄家能有今天不過就是因為那位做過隆旭帝奶娘的老夫人，那位老夫人現在也七十多，誰又能保證她還能活多久。太子被廢的時候，隆旭帝對甄貴妃所出的二四兩位皇子也沒手軟，一個直接殺了，一個軟禁了。

賈府雖然沒有賈代善在時風光，但有賈琏這位在北疆女真一事上立過功的榮國候在，聖上就不可能忘記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