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易榀這人做事沒什麽一貫的章法,對他手底下員工們的處罰方式更是一向古古怪怪。
他拉着被糊花臉的池妙仁在公司跟遛狗似的溜達了那麽一圈,也沒起什麽波瀾。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都猜測池妙仁一定是惹毛了老板才會被罰。
關于老板事後哄一哄的打臉行為,外人是一概不知的。
池妙仁和易榀的互整惡作劇一直就沒停過。
易榀似乎一直也沒怎麽有機會占個上風,偶爾贏一次,看在睡前故事的份上還得想辦法把人給哄好。
也是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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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貪涼,多穿的單薄。
夜色遮掩下也給了不法分子可乘之機,近來新聞裏夜跑女子遇襲事件頻發。
聲優行業對肺活量要求不低,池妙仁有戶外夜跑的習慣。自從看了那幾個被曝出的新聞,都不太敢入夜往外亂跑了。
池妙仁初入這棟房子的時候,易榀有明确說過,書房和健身房他不喜歡有外人進入。
既然房子的主人有言在先,就算目前兩人的關系勉強算是處的還不錯,池妙仁也沒有越界的打算。
用不了健身房,可又不能荒廢了基本功,她只能每晚都在別墅區內找地方可憐巴巴地打轉。
幸好院落大,她挑了幾個地方,最終選了戶外泳池作為跑圈的最佳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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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榀的書房後窗正對着樓下的露天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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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入夜他進書房,無意中看到外頭好像有人影晃動。
他的宅子這個時間不會有外人闖入,如有異常也會有管家及時處理。
覺得奇怪,走到窗口往外看,發現是池妙仁在繞着泳池跑圈。
他沒把這事放心上,确認過後就坐到了書桌前。
擡手朝跟着他進門的麻煩打了個響指。
麻煩跟往常一樣跳到了他腿上,很乖地叫了一聲,趴下任揉。
易榀揉了會兒貓肚子,開了電腦和手繪板,專心工作。
把升級後的layout繪制工作順利收尾,他直起身,按住酸脹的脖子敲了敲。
埋頭工作時間太久,覺得累。
原本趴在他腿上睡覺的麻煩睜開眼,“喵嗚嗚——”撒嬌般叫着,跟着坐了起來。舔舔爪子抖抖毛,跳到了地上。
易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往後靠了靠,拿起手邊的煙盒。敲了根煙出來,咬進嘴裏。
麻煩跳到了窗沿上,在木質窗框上“唰唰唰”磨爪子。
易榀側頭把煙點上,順手揉了個紙團朝正淘氣的貓丢過去。
麻煩被突然飛來的紙團吓一跳,瞬間炸毛。從窗戶上跳下來,跟道閃電一樣刺溜一下縮進了書架中間,躲了起來。
易榀被傻貓的滑稽模樣逗笑了。
不知怎麽就聯想到池妙仁看恐怖片的搞笑樣子,跟他的貓很像。
靠在椅子裏緩緩抽吸了一口煙,視線轉向剛剛貓咪磨爪的窗口。
長腿撐住地面蹬了一下,椅子往後滑開了一段距離。
兩手揣兜裏,懶洋洋站了起來。
走去窗邊,往樓下看。
泳池邊只有奶奶坐在躺椅裏納涼,手邊放着兩杯鮮榨西瓜汁。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轉過頭往後看。
易榀擡腕看了看時間,這個點确實有點晚了,她的夜跑應該已經結束了。
往後退行一步想從窗口離開,一眼瞥見了從屋子裏蹦啊蹦往外跑的池妙仁。
她換了身粉色的絲質睡衣,印着小草莓圖案。細細的兩根肩帶在夜色中像是隐了形,及膝的裙擺被晚風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着。
易榀退行的步子停住,視線緊鎖在她身上。
池妙仁坐在了奶奶近處的那張躺椅上,正跟奶奶說着什麽。
奶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鼓了鼓掌,朝她豎起大拇指。
也不知道她們在聊什麽,怎麽那麽高興?
易榀有些好奇。
開了窗,側耳細聽。
“噠噠噠——”
是機關槍連續發射的激鳴聲。
池妙仁在做發聲練習,發音很标準。
易榀的視線在她超認真的一張小臉上停留了片刻。
低眸把煙夾在指間,關上窗。
偏過頭“噗”了一聲。
沒忍住,躲在窗戶後面笑了好一陣。
之後進書房,易榀都會習慣性站在後窗抽根煙,順便聽一聽樓下那位搞笑的發聲練習。
于他而言是不錯地解壓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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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梅芬跟新婚小兩口耗了挺長一段時間。
熬過了酷暑,轉眼入秋。
小兩口相處得不錯,只是偶爾會鬥鬥嘴。
不像吵架,更像是打情罵俏。
她瞧着有趣,也不會過多幹涉。
鄒梅芬在同一個地方呆不了太久,在國內悶得發慌。
琢磨着也是時候該放手了,交還他們二人世界。
正巧接到了老友的電話,兩人一拍即合,約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讓人簡單收拾了行李,轉頭就出發了。
臨走前還不忘在冰箱上貼張字條:奶奶出去happy了,你們好好過,不要吵架。
末了還不忘畫個可愛的笑臉,又畫了兩個用箭頭串在一起的愛心。
這簡筆畫還是池妙仁教她的,老太太學習能力不錯,這醜萌醜萌的畫風一看就是池妙仁的風格。
易榀比池妙仁先到家,去廚房倒水,一眼就看到了冰箱上的那張字條。
是奶奶一貫的行事作風,基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只瞄了一眼,端着玻璃杯轉頭要走,想起個棘手的問題,步子頓住。
奶奶這個最佳擋箭牌就這麽不負責任地出去潇灑了,那他還能用什麽借口忽悠池妙仁每晚給自己念睡前故事?
他倒是也試過把池妙仁讀故事書的聲音錄下來,出差的時候就指着錄音來助眠,可實際效果奇差。
還是本人躺在他身邊給他慢悠悠地念最有催眠效果,這也直接導致了他對池妙仁的睡前故事依賴感越來越強。
大概是跟吸貓時候的心情差不多,有瘾。
回過頭盯着那張字條緩了片刻,折回去,把那張紙條從冰箱上撕了下來。
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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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妙仁夜跑完,洗過澡,跟往常一樣坐在泳池邊做發聲練習。
天氣轉涼,晚上出來還覺得有點冷。
她給自己加了個小外套,挺直腰板,盤腿坐在躺椅上。
用吐納法調整氣息。
遠遠看着,跟大仙打坐似的。
易榀在書房窗口看她坐到了樓下,彎下腰,手一撈,把地上的貓抱了起來。
開了書房門出去,下樓。
預備工作完成,池妙仁慢慢吐出一口氣,正要發聲,外套裏的手機響了。
是俞朝靈打來的電話。
白天午休的時候跟俞朝靈電話打到一半被催她念故事書的易榀打斷了,她牢騷滿腹,又不得不從。
這姐妹兒還是最懂她,知道她又要吐槽了,主動送上門做負情緒垃圾桶。
接起電話,俞朝靈果然開門見山地問她了:“中午又是你老板讓你念童話書了?”
“是啊,又是我那個傻逼老板!”池妙仁特意加重了“傻逼”的咬字發音,以示不滿。
俞朝靈順勢也調侃了一番自己頂頭上司的各種奇葩行徑,之後的約半個小時裏,兩人一來二去熱烈讨論了一下“傻逼老板們那些年的各項惡行”。
池妙仁捏着嗓子學易榀的說話腔調,做作的不得了,自己都樂了。
兩人隔着手機瞬間笑作一團。
其實也不是真覺得老板讨厭,兩個女孩子一起嘻嘻哈哈吐槽的時候,更直觀的感覺是背後偷偷摸摸說老板壞話這件事很有趣。
俞朝靈跟人約了一起組團打游戲,看時間差不多了,跟池妙仁說了一聲,挂了電話。
池妙仁跟她聊了會兒,心情很不錯。就是話說得太多,嗓子有點幹。
把手機揣回兜裏,摸了顆潤喉糖出來,低着頭剝糖紙。
剛剛熱聊得太開心沒注意,現在安靜下來,隐隐約約嗅到一股煙味。
煙味?!
她剝糖紙的動作停了下來,轉頭一通亂看,視線最終定格在正後方的臺階處。
易榀就坐在臺階上,正看着她。
兩條大長腿一屈一伸,一手按着貓腦袋在揉。
見她看了過來,擡手夾走嘴角叼着的煙。曲指彈掉一截煙灰,低眸徐徐吐出一口煙。
嘴角一勾,隔着灰白的煙霧意味不明地露了個笑。
看起來壞壞的,笑得非常邪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周圍氣溫驟降,池妙仁原地抖了一下。
“你……你你……”
怎麽跟鬼一樣!
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不是貓就是鬼。
池妙仁當然不敢直接這麽說,非常心虛地問了個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你什麽時候坐這兒的?”
“從你說傻逼老板開始。”
“……”
全、聽、到、了!
池妙仁手裏剛剝開的潤喉糖囫囵滾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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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吓人了!
池妙仁感覺自己的死期到了,都沒顧上再說點什麽給自己挽個尊,咻的一下扭頭就跑。
可她能跑哪兒去啊?這裏走哪兒都是易榀的地盤。
在玄關處挺茫然地站了會兒,池妙仁決定先去廚房喝個草莓牛奶。
不管怎麽樣,先喝個奶壓壓驚。
怎麽着也得做個飽死鬼。
她可太了解易榀那祖宗了,以他的小心眼性格,一定會找點事折騰她一下。
池妙仁拉開冰箱門,心不在焉地拿了個草莓牛奶出來。
真的好倒黴啊!
她自暴自棄地嘆了口氣。
插上吸管。
身後突然伸來一只手,拿走了她手裏的牛奶。
池妙仁愣了一下,保持着拿牛奶的動作,虛握着手慢半拍轉過臉看向身後咬住吸管正喝牛奶的易榀。
露出一個假假的示好的笑,問:“好喝吧?”
“難喝。”易榀不冷不熱道。
池妙仁:“……”
這話我真沒法接。
易榀伸手,曲指在她額頭上狠狠彈了一下。
池妙仁立馬痛的“唔”了一聲,護住額頭揉。
果然!這都直接動手了!
就只是彈一下?他會這麽輕易地放過她?
池妙仁有一種不怎麽妙的預感,決定先發制人,轉移注意力:“你幹嘛搶我的牛奶?”
易榀“啧”了一聲:“對我意見還挺多。”
他在說之前的事。
池妙仁矢口否認:“沒、沒有!你別瞎說,肯定是你聽錯了。”
易榀彎腰湊近,看着她額頭被彈過的地方泛了紅,挺滿意地勾起嘴角。
“知道錯了嗎?”
池妙仁往後縮躲了一下:“……”
小心眼!幼稚鬼!呸!
她非常惜命地表示:“知道錯了。”
下次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