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換過電池後,手機果然耐用多了。
公司發薪日,下午的時候手機收到工資入賬提醒。
池妙仁數着短信裏的0,來回确認了五遍。
聚點果然是財大氣粗,實習期就能有這麽多錢,簡直開心到想尖叫!
控制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她把在聚點拿到的第一筆工資一分為三。
最大的一筆錢給俞朝靈轉了過去,還欠了一點,下個月差不多就可以把上次在警局欠下的那筆修車費還清了。
又給外婆的卡上打了一筆生活費。
剩下的一小筆給自己留着,用于日常開銷。等周末的時候再做幾份兼職,也就不用像之前那麽拮據了。
這麽算算,她在聚點只要好好表現,外婆的醫藥費就不用愁了。運氣好一點,來年再漲漲工資,說不定只需小幾年,就能攢下錢來給外婆換個大房子。
拿到工資後池妙仁的心情特別好,走路都是飄的。
給其他部門送文件,邊走邊很愉快地哼着歌。
易榀從辦公室裏出來,兩人在走廊迎面相逢。
池妙仁笑眯眯地叫了聲:“易總!”
心情好,聲音都歡快的跟枝頭歡鳴的小麻雀似的。
易榀的步子一頓,偏過頭看她。
揣兜裏的左手抽了出來,往側面牆上一撐,把正要越過他繼續往前走的池妙仁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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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分鐘前,易榀在電梯裏遇上了捧着一大束火紅玫瑰的前臺。眼角餘光一瞥,看到了花束卡片上的四個字——贈池妙仁。
他覺得古怪,那束花被他半道截住了,翻開卡片看裏面的內容。
果然是羅冠送的。
“池妙仁”這個名字,應該是羅冠剛剛在池妙仁脖子裏挂着的工作證上看到的。
又不知道安的什麽心。
那束花,連同卡片,被他一并扔進了垃圾桶裏。
前一秒才剛把那些礙眼的東西毀屍滅跡,後一秒就撞見了朝他迎面走來的池妙仁。
見她突然這麽高興,易榀琢磨着她是不是已經從其他同事口中知道這事了?
所以,他這個挂名媳婦這麽好收買的嗎?
一束花就能搞定?
易榀把心裏橫沖直撞的那股別扭勁,理解成“事關男人的尊嚴問題”,又或者是“人類天生的領地意識”。
把她攔了下來,冷着臉問:“笑什麽?”
池妙仁仰起腦袋看他,發覺他明顯在生氣,微微一愣。
這什麽怪問題?公司的規章制度裏還有“上班時間不許笑”這條?
顯然沒有。
按正常思維推理,就是她這個喜怒無常的上司在故意找茬。
還能怎麽辦?看在人民幣的份上,老板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于是她瞬間收斂愉悅的神色,不笑了。
“不是很高興嗎?怎麽又不笑了?”易榀酸溜溜地問。
“……”所以到底是笑?還是不讓笑?
池妙仁一臉懵地看着他,認真考慮了一下該擺個怎樣的表情比較合老板眼緣。
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兩人就這麽面無表情地對視了數秒。
易榀似乎是沒有要輕易放她走的意思。
撐在牆上的手收了回來,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裏摸出煙盒。
敲出一根煙,咬嘴裏。
往牆邊靠了靠,低頭把煙點上。
緩緩吸了一口,掀起眼皮看她。
而後身體略前傾,目視着她,張嘴慢悠悠吐出一口煙。
池妙仁沒來得及躲,冷不丁被噴了一臉的煙,嗆地咳了幾聲。
這TM就是故意的!
真是太欠收拾了!
要不是看在人民幣的面子上,她這會兒真有想抽他的沖動!
池妙仁擡手撣走眼前飛舞的煙霧,邊咳邊偷偷瞪了他一眼。
易榀低下眉眼,把煙夾在指間,微不可查地露了個笑。
池妙仁在心裏偷偷用小皮鞭把他吊起來抽了九九八十一個來回,忍了忍,勉強擠出一個笑:“易總,是找我有事嗎?”
“剛剛在唱什麽?”易榀問。
池妙仁站得規規矩矩,老實巴交地答:“粉刷匠。”
“唱吧。”易榀說。
池妙仁一臉茫然:“嗯?”
“五遍。”易榀說。
這是讓她在這裏唱歌?池妙仁有點難以理解。
于是她誠心請教:“在這唱?為什麽?”
“十遍。”易榀面無表情道。
池妙仁看着他:“……”
不像是開玩笑。
他玩兒真的!
池妙仁想起初次見嚴輝,他在錄音棚外被易榀罰笑的事。
“鵝鵝鵝”了一個小時,非常的魔性、好笑,且又有那麽一丢丢凄涼。
易榀懲罰人的手段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這麽變态。
不過她今天有做錯什麽事嗎?
完全不記得有做錯什麽啊。
池妙仁陷在自己的思緒裏。
易榀沒能等來回應,微微擰眉,咬着煙彎腰湊近。
對着她的臉又吐了口煙,挺不耐煩的“喂”了一聲。
“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他問。
池妙仁再次被嗆到,終于醒神。
真的好氣啊!這個惡劣的狗男人!
唱就唱,誰怕誰!
池妙仁也沒扭捏,不就是唱歌嘛,直接唱。
池妙仁:“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
易榀:“聽不見。”
池妙仁:“刷了房頂又刷牆……”
易榀:“還是聽不見。”
池妙仁:“……哎呀我的小鼻子,變呀變了樣!”
易榀:“你以為我是聾的嗎?那麽大聲!”
池妙仁:“……”
這特麽?!
人來人往間,池妙仁強忍住想對某人踩幾腳的沖動,一會兒聲高一會兒聲低地唱着歌。易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斷在挑刺。
一根煙抽完,池妙仁的歌也唱完了。
易榀直起身,沒什麽情緒地盯着她又看了一眼。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垂手把煙摁滅。
真是丢臉!
池妙仁都快氣死了,對着他的後背揮舞了兩下拳頭。
易榀突然回頭,池妙仁的右手還舉在半空,沒來得及收回來。
四目相對,池妙仁動作僵硬了兩秒。
屈肘,反手往後背衣服裏面伸,裝模作樣地撓了撓背。
勉強擠了個谄媚地笑,想起剛剛自己好像就是因為笑被罰的,一秒收住,挺心虛地問:“易總,還有事嗎?”
好像還挺不服氣。
易榀幹巴巴“呵”了一聲。
這一聲“呵”聽的池妙仁心裏發毛,擔心又被罰唱歌,往後伸的手默默收了回來,兩只手老實抱好了懷裏的文件。
“羅冠他……”易榀猶豫了一下,提醒她:“那個人接近你有別的目的,別被騙了。”
羅冠?
一個陌生的名字。
公司裏好像也沒有叫羅冠的同事啊?
池妙仁挺詫異地問:“羅冠是誰?”
易榀微微挑眉。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她還不知道羅冠給她送花的事?
沒錯了。
所以剛剛她樂成那樣,也跟羅冠完全沒關系。
這還差不多!
心情轉瞬變好,易榀轉回視線,壓着嘴角笑:“你不需要知道。”
“……”
**
池妙仁把各部門該送的文件都送完了,拿着杯子去茶水間倒水喝。
技術部的周涵和費廣康也在,正在愉快地分食一大盒榴蓮果肉。
費廣康鐘愛榴蓮味的一切食物,特別是新鮮的榴蓮,幾乎每天都要買來吃。技術部常因他,常年彌漫着一股一言難盡的味道。
平時他都是趁老大不在的時候偷偷把榴蓮往辦公室帶,沒料到今天會這麽倒黴,被半路折回來的老大撞見。
老大一副看見他正吃屎的嫌棄樣,把他趕來了茶水間。
見池妙仁端着杯子推了門進來,費廣康熱情招呼她一起嘗嘗。
池妙仁笑着拒絕了,她吃不慣。
彎腰倒水,周涵咬着勺子靠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小仙女,聽說你今天收到花了?”周涵挺好奇地問,“羅冠在追你嗎?你倆是怎麽認識的?”
池妙仁倒水的動作一頓,覺得奇怪,轉頭看向周涵。
什麽花?
羅冠這個名字她今天是第二次聽到了。
完全沒印象。
見她不說話,只是挺迷茫地看着自己,周涵猜測道:“不會是老大壓根就沒把花轉交給你吧?”
還扯上易榀了,究竟是什麽事啊?
池妙仁更好奇了。
周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事,自問自答道:“也是,老大會跟那個姓羅的對着幹也正常。”
池妙仁捋了捋他前後說的幾句話的意思,有點明白了,問:“你是說有個叫羅冠的人給我送了花?之後,那花被易總拿走了?”
“啊!”周涵點頭,“前臺小唐跟我說的,說是那花是花店的人送來的,不過有卡片寫明贈送人是羅冠。難道不是嗎?”
費廣康也湊了過來,加入讨論:“這事我也聽說了,去樓下拿榴蓮外賣的時候我剛巧看到前臺擺了一束紅玫瑰,應該不是假的吧?”
“真的嗎?還是玫瑰?那小子果然動機不純!”周涵怒道,“心思都動到我們聚點的人身上來了,是夜店那群妞喂不飽他了嗎?可真是個混蛋!”
“對!混蛋!”費廣康附議。
“早晚得個艾滋什麽的治治他。”周涵說。
費廣康塞了勺榴蓮在嘴裏,點頭:“對!”
“怎麽能讓他一個人把好事全占了呢?讓我們這種老實人單着?不公平!”周涵說。
“……”
費廣康友情提醒他:“朋友,恕我直言,你是不是跑題了?”
公司裏人多嘴雜,哪個部門有點風吹草動,不消多時就會傳開。
池妙仁作為此次事件當事人,在一旁端着杯子聽了會兒。見兩人說的激動,插嘴問道:“不過,羅冠是誰?”
兩個分食榴蓮的男人同時看向她:“……”
周涵說:“你仿佛在逗我。”
“你都不知道羅冠是誰?羅冠為什麽要給你送花?”費廣康也覺得納悶。
“這話我也想問。”池妙仁同樣很費解。
“這就怪了。”費廣康說。
“等等!”池妙仁腦海裏浮起去修手機的時候遇上的那個奇怪的男人,跟易榀從剛見面就明顯不對盤,或許……
她靈光一現,問:“那個羅冠,是不是跟咱們易總之前就認識?兩人關系好像還不怎麽樣?”
“對。”周涵點頭,“姓羅的那家夥跟我們老大勢不兩立很多年了,聽說是兩人大學時候就結下的梁子。那羅冠就是個浪蕩公子哥,幹啥啥不行,也就在跟我們老大作對這件事上最積極。”
這麽上下一聯系,池妙仁大差不差能猜出羅冠給素不相識的她送花的動機了。
怪不得了,中午的時候趕巧遇上易榀跟她單獨在一起,那個羅冠一定是誤會了什麽。
以為她是易榀的“妞”?
所以才會這麽唐突的送束花給她,還特意把花留在前臺,搞的公司上下人盡皆知。
為的就是想氣氣易榀。
“羅冠和易總,怎麽結下的梁子?”池妙仁問。
“具體的我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江湖上關于這二位的傳言挺多。”費廣康一本正經道。
“江湖?”池妙仁被這個誇張的說法逗笑了。
周涵接了杯水,坐了回來:“我是聽說過這麽個版本,他們這二位當年關系據說不錯,後來是因為一個女人決裂的。”
“那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絕世尤物啊?讓這兩位撕破臉。”費廣康感慨了句。
為情反目?池妙仁腦海裏緩緩打出個問號。
“當年他們三個人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就不清楚了,反正這事後來鬧得沸沸揚揚的,直到那女的出國做了交換生,這事才算翻了頁。”周涵說。
愛而不得?池妙仁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金路遙從他們開始讨論“江湖”的時候就進來了,在一旁安靜泡茶包。
聽到這,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到底是誰鬼扯出來的?
金路遙抓着杯子走過去,對着周涵無比八卦的臉說了聲:“屁!”
“屁?”周涵不服,“這麽說你知道內情?”
“我記得遙哥跟咱們老大好像是校友,說不定還真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內情。”費廣康說。
周涵一聽這話,眼睛一亮。
立馬站了起來,給金路遙讓座:“遙哥,你坐着。”
金路遙也沒跟他客氣,長腿一跨,坐了下來。
池妙仁近距離看着他挂在脖子裏的神煩狗眼罩,再次感嘆這哥們的眼罩可真多。
這是得多容易犯困啊?備了這麽多?
周涵放下了手裏的食物,給金路遙按肩:“遙哥,這個力道合适不?”
“湊合。”金路遙誇他,“上道。”
“說說呗遙哥,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周涵邊賣力按肩邊說。
金路遙的視線在三人臉上掃了一圈,笑了笑。
當年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是沒錯,兩人徹底鬧掰,跟女人也确實是有一點關系,不過也不是完全因為女人。
易榀在原畫圈很早就出名了,羅冠上學那會兒也混這個圈子,一直奉易榀為偶像。
大學的時候羅冠跟易榀在同一個專業,只要是一起的大課,羅冠每次都比來欣賞易榀顏值的那群女生都積極,總會搶易榀身邊的座,挨着他的偶像坐。
易榀一直都對他的示好不怎麽有回應,不過羅冠本人并不在意。偶爾得了回應能高興很久,對易榀完全是帶着偶像光環這麽看待的。
許是羅冠的态度太過熱情,一向獨來獨往的易榀同意了他參與游戲制作的提議。
那時候的羅冠還是個挺純情的少年,對初中起就交往的初戀女友一直都是一心一意。只是他萬沒想到自己深愛的女友會想要劈腿,劈腿對象還是他一直崇拜的偶像。
目睹了女友給易榀遞情書,還被易榀無視的一幕,羅冠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也是那時起,羅冠性情大變。不僅搶走了易榀獨立完成的一款原創consol game的署名,之後也是處處跟易榀對着幹。只要是易榀看上的東西,羅冠都會想方設法從中作梗。
這大概是粉轉黑的嚴重後遺症吧。
金路遙從方昊那兒聽說了羅冠突然給池妙仁送花的事,就已經猜到個大概了。
他早看羅冠不爽了,特別是當年搶走游戲署名權後又買水軍誣陷易榀作品抄襲的行為。
一個大男人,拿得起放不下。把錯推到別人頭上也就算了,竟然還做出這麽沒有底線的事,人品簡直糟糕透頂。
不管老大是不是對這只新來的小白兔有意思,金路遙都不想讓羅冠得逞。
于是他輕描淡寫地給出了這麽一個答案:“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羅冠當年實在是太喜歡我們老大了。”
他說的是實話,只是說了當年內情的一半而已。旁人要怎麽理解,他可管不着。
“喜歡?”周涵品了品這話的意思,覺得有點不對味,問:“哪種喜歡?”
“不會是……”費廣康也驚了,不過他不敢說。
所以,那兩位鬧掰的真正原因是其中一位——因愛生恨?!
這到底是什麽驚天大瓜!
池妙仁明白了,那個羅冠,一定是把她當成了情敵。所以才在她這裏下手,目的是為了趕走易榀身邊出現過的女人?怪不得易榀這麽多年身邊都沒個女人了。
咱們這位易總的情史可真複雜。
她不禁有些感慨。
陳卉推開茶水間的門,叫了池妙仁一聲。
池妙仁急忙出去了。
“遙哥,你說的是真的嗎?”周涵在震驚中一度無法自拔,追問道:“你不會是在忽悠我們吧?”
“我說你就信?”金路遙哼笑了聲,“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