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騙的同鄉
揚潤來到辦公卡位,過了半個小時,思緒才稍微平靜了一些。他正要編寫代碼,這時,手機振動了。
揚潤這才打開手機看了,這才發現上面有三個未接電話,是昨天深夜打來的。
那是他的一個小學同學,叫梁子。因為他的外公與揚潤的外公在同一個村子。春節走親戚有時會碰到,所以一直還聯系着。
梁子在上海一家化工企業打工,梁子是技校畢業,工作已經好幾年,也攢下了一點積蓄。不過,自從揚潤到上海工作後,梁子就沒有再聯系過揚潤。
估計是知道揚潤的工資比他高出一倍的原因吧。
揚潤不知梁子會有什麽急事,就離開辦公卡位,來到樓道角落,這才打過去問:“梁子,什麽事啊?”
梁子帶着哭腔道:“阿潤,我被騙了。”并訴說了自己如何被一家期貨公司騙去操作黃金期貨,第一個星期賺了20%,但第二個星期就爆倉,結果全部的財産10萬元血本無歸,還說:“幸虧我中間抵住了誘惑,只借了工友兩萬,沒有向家裏借錢啊……你是不知道,那個女騙子說得多好聽啊……”
揚潤嘆了口氣:“現在你打算怎麽辦呀?”
梁子就哭訴着向他借錢:“我現在身上只有幾百塊錢了,已經拖欠一個月房租了,房東要我明天必須付房租給他。這事我也不敢跟家裏說,工友借給我的錢也泡湯了,我現在只能先借錢啦。”頓了一頓,道:“你能借給我一些嗎?”
揚潤想了想,道:“多少?”
“5000吧,我對付過去這個月,下個月就有工資了。到時一定先還你。”
揚潤畢竟剛因為張子青的項目,拿到5萬元獎金,所以還是同意了。雖然母親是三番五次不讓他借錢,說一定要為自己未來着想,多存錢,剛工作,誰也不借給錢。但揚潤想,不過5000元,借就借吧。
梁子感激地向揚潤保證,下個月發了工資後一定先還上一部分,再下個月發工資時全部還上,并請揚潤不要向村裏親人說起這事,免得他們為自己擔心,或者笑話自己是個傻瓜。
騙子的套路是相同的,被騙的人各有各的不幸。雖然幾年沒有見過面了,但揚潤還是不由得同情起來。
揚潤聽梁子說,已經報警,但警察看到委托理財合同後模棱兩可,回複不能簡單以詐騙罪定論。還要收集其餘證據才能以非法集資立案。
揚潤答應過一會就轉5000元,用于梁子支付房租和一個月的生活費。另外,揚潤讓梁子把相關資料發給自己一份,自己也找些途徑看能不能加快警方的查證進度。梁子雖然感激,但根本沒有聽在心裏,只是象征性地随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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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潤從梁子發來的信息得知,這是一個設立在香港的公司,看介紹背景很強大,在上海設立的分公司,也位于豪華金融街上。這個公司還騙了幾百人,約8000餘萬。
揚潤搖了搖頭,這個金額太少,難以引起媒體關注,警方也難以重視吧。
受騙者相約去那家理財公司門口集會維權,但被警察阻止了。并且其中還涉及到香港的企業,所以目前案件還在查證。
很快,揚潤轉過錢,梁子收到錢說謝謝,但似乎把轉資料的事情忘記了。一整個白天,揚潤也沒有收到梁子的資料。
到了晚上9點,揚潤只得聯系梁子,道:“這樣,我有個同學,在上海市公安局經濟犯罪調查科。你把資料轉給我一份,我找他幫忙。”
“噢,是這樣啊。我這就拍照發你微信上。”梁子這才重視起來,忙不疊地把電子資料從網上發給了揚潤。
揚潤立即把資料轉到了暗夜之城,請大家幫忙。
晚上11點,暗夜城主分配了3名成員,以及一位角色者,與揚潤合作,調查這家理財公司。
在網絡攻擊時,如果有一點內部資料,那麽,絕對會提高攻擊的效率。正像二戰時期,圖靈破解德國的Enigma密碼機,其中有幾個關鍵的步驟,波蘭制作了仿造機,雷耶夫斯基通過數學分析,解密了運用字母替代加密的 Enigma密碼機。
但二戰爆發後,波蘭在淪陷前與英法分享了相關情報,不過,德軍改進了密碼機的轉子數與插線數。所以英國的圖靈才制造了一臺破譯機器,但這還不夠,必須得到了電報中的高頻詞,如“希特勒萬歲”等字樣,才減少了機器的計算量,迅速得到解密後的情報。
而網絡攻擊中,角色者就是利用僞裝的身份,充當一個潛在的理財公司客戶,與對方直接聯系,進而取得更多資料。
其餘三人分工,揚潤則以同村人提供的資料入手,對銷售、操盤員的手機、郵箱進行嘗試潛入。其餘三人或從網上收集資料,或配合角色者,或從角色者獲得的資料入手。
到了周二,同組人都有一點外圍資料的收獲。不過,理財公司似乎對角色者産生了懷疑。這個理財公司的銷售和操盤員已經關了手機,郵箱也不再使用,無從下手。那個香港公司的企業郵箱也處于鎖定狀态。
他們攻破了幾臺電腦和手機,但裏面沒有想要的東西,似乎與理財公司相關的東西都删除了。
到了周三時,揚潤等不得了,于是他聯系梁子:“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受騙嗎?”
“有啊,我們有一個群,裏面被騙上百萬的也有。”
“那麽,你到群裏宣傳一下,就說警方索取該公司工作人員的聯系方式。你提供的那些聯系方式,他們已經棄用了。”
梁子聽了,立刻到群裏發布消息,但群裏的消息同樣也沒有什麽用處。理財公司的服務器在哪裏?聽梁子說,交易平臺運行速度相當快,那麽他們肯定有一個或多個服務器,怎麽才能找到?
周五時,小組讨論後認為,如果進一步行動,就不得不發動大規模網絡攻擊,這會引起有關方面的注意,特別是這家公司面臨警方密切關注的時候。
揚潤決定向暗夜之城請求增援。暗夜城主派出了增援,由一個名為“閉眼睡覺的魚”加入進來。
閉眼睡覺的魚:把資料發給我。
揚潤把資料發過去。等了很久沒有動靜,揚潤便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屏幕上有留言。
閉眼睡覺的魚:請配合我侵入這個服務器。
揚潤查了服務器的地址,是一個香港的服務器。他們知道,詐騙公司不可能有一個服務器,但那個仍可以使用的服務器在哪?卻無從下手。難道這個就是?
揚潤很快得到了香港那個服務器的管理權限,用嫌疑人的名子搜索後,果然得到了一些文件,其中就有賬目往來信息。
揚潤心中詫異起來,這個閉眼睡覺的魚,可真是厲害了。
揚潤把資料交給了閉眼睡覺的魚,并表達了自己的敬佩。
對方謙虛了幾句。
周末的時候,揚潤收到了閉眼睡覺的魚的信息,對方發來了幾個銀行賬戶。
閉眼睡覺的魚:幹擾這幾個銀行賬戶,凍結它們。
揚潤依言用錯誤的密碼登錄這幾個賬戶,登錄失敗幾次後,銀行凍結了相關賬戶。
揚潤彙報了結果。
閉眼睡覺的魚發來了一些資料,然後發消息:把這些資料轉交給警方。
揚潤問:然後呢?
閉眼睡覺的魚:任務已經結束了。
揚潤又問:那些資料是罪證嗎?能證明嗎?
閉眼睡覺的魚:那是地下錢莊參與這個公司洗錢的記錄。
揚潤半信半疑:你怎麽能确定?
但已經沒有了回音。
揚潤心中感嘆不已,這暗夜之城果然高手如雲,前面的阿基琉斯,現在的閉眼睡覺的魚,似乎都比自己要強啊。
前些天因為暗夜之城有幾名成員退出,自己還懷疑過暗夜城主的領導能力,現在看來,自己對暗夜之城這個組織,了解還是不夠啊,對暗夜城主,了解也太膚淺了。
不知怎麽,窗外的天空似乎出現了一個女孩的面容,那是李夢嗎?
揚潤思緒回過來,懷疑着定睛一下,果然不是的。唉,只要自己這個精神恍惚的毛病不改,看來是無法擺脫單身了,更不要提李夢這樣的女神了。
揚潤只得把相關資料通過郵箱轉交給了上海警方,偵察這一案件的一位姓路的警官。
路警官看到了這封信,信的署名是一個熟悉的名子“信息搬運工”。第二天他回了信:謝謝,請問資料是怎麽來的?他心裏還有一句沒有問,你怎麽知道是我經辦這個案子的?你為什麽在黑暗中幫我呢?上次也是,每次還要換郵箱。
換确,揚潤已經不會再登陸這一郵箱了,所以,他也沒有看到這封郵件。
揚潤知道,警察辦案是沒有那麽快的。就算抓獲了嫌犯,也不一定拿到被騙的錢。但近距離與警方接觸,讓揚潤感到很不自在。
黑客,應該隐藏于黑暗。而警察則處于光亮之中。一旦自己身份暴露,整個社會對自己的看法都會打上一個标簽。
這個标簽不會是崇拜。所謂的崇拜,只是把理想嫁接到某個不認識的人身上。而一旦這個人是自己認識的,這有可能轉變為歧視。
是的,歧視,就像乙肝、艾滋歧視一樣。黑客一旦被暴光,也會受到歧視。
虛拟的信息編碼着越來越多的現實世界,但揚潤卻越來越認為文化不可替代,不可磨滅。否則進化本身也會失去意義。
暗夜之城的理念是對的,我們潛伏于黑暗,是為了更好的光明。揚潤認為,這個光明,就是現實世界的光明。
這些感想,并不僅僅是揚潤自己悟出來的,而是暗夜城主發起類似的探讨,越來越多的人工智能、虛拟世界,以及“We’re seeing everything”的口號讓揚潤越來越多地聯想到普通的生活。
揚潤想,随着黑客的增多,會不會黑客也會成為一種職業?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黑客是不會遵守警方制訂的網絡秩序的。
暗夜城主之所以嚴格讓成員遵循着潛伏隐秘的原則,就是因為他遠比自己了解外面世界的規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