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神
今天是周六，但外灘人不多，幾片柔軟的白雲浮在上空，風從黃浦江上帶來清潤的氣息。對揚潤來說，這種天氣，是很适合在外散步消遣的。
“哎——看那兩個美女！”
同學張子青的一句話，把揚潤帶回到現實世界來。張子青從深圳到上海出差，正好幾個大學舍友們聚一下。
揚潤掃了一眼，點了點頭。外灘美女衆多，還經常有影視劇在這裏取景，有街舞表演，有藝人演奏。而且，世界各地的美女到上海來游玩，是不會不來外灘的。
另外一位在複旦讀研的同學王思林則嘲笑起來：“色心不改，你遲早會栽。”
“不識百花香，焉知佛祖意？色即是空。”張子青不甘示弱。
“你這是狡辯，現在的女友是第幾任了？”
“第幾任？從大四以來，這仍然是第一任。就是們見過的那位喽。自從大二開始，我就變得很專情了。”張子青看兩人不相信，只得攤了攤手。
“那你什麽時候結婚？”
張子青一臉疑惑：“好好的在談戀愛，為什麽要結婚？”
王思林和揚潤只得苦笑。
張子青一身花格子衣服，帶了墨鏡，背靠着濱江護欄，只是挎着的電腦包不協調。他在深圳一家游戲公司工作，崗位是系統維護，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張子青本人曾在大學裏編寫過好幾個游戲外挂，其中一個為他大賺了一筆。
不過，雖然張子青又吹口哨又遞眼色，兩位女孩根本沒有看他就走了過去。但張子青還是盯着別人背景看了幾秒，這才對揚潤和王思林道：“通過攝像頭看過外灘，看着還不錯，怎麽到現場一看，沒有什麽稀奇的。”
王思林在複旦大學讀通訊工程碩士，他道：“我和揚潤都看膩了，上個月陳志平從廣州到上海，就帶他看過一次了。”
陳志平在中山大學讀碩士，加上揚潤，張子青，王思林，是中山大學一個宿舍連續四年的舍友。
張子青拍了一下王思林，道：“走吧，我們到游輪上看一看，聽說那裏的服務員比空姐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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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潤聳了聳肩，與王思林相視一笑。
三人從觀光隧道過了黃浦江，在隧道的觀光車上，張子青跟一位帶了孩子的漂亮女子攀談起來。過了隧道，王思林拉起張子青就走，張子青還一臉不舍與女子揮手再見。
王思林苦笑道：“你還變成老少通吃，葷素不忌了啊。”
張子青道：“人就要通過語言和身體來交流，只通過二進制代碼溝通，那才是真的‘黑客’呢。”
揚潤淡淡道：“社交本身也可以通過算法實現，通過代碼定制的社交，效率更高。”
“這樣的人工智能還沒有實現呢，就連□□機器人也有都多缺陷呢……”張子青不同意。
王思林有點想與張子青保持距離，但同學情深又想勸他收斂，但看張子青德性，只好放棄。王思林開始向揚潤介紹了自己研究的課題。
揚潤知道他除了研究安全協議外，還在研究“蜜罐技術”，便道：“黑客防不勝防，網絡世界沒有馬奇諾防線。”
王思林卻道：“是啊，量子密碼在網絡世界裏也一樣防不了黑客呢。就算量子計算機也不行，還是要運用孫子兵法，以黑對黑。”
但揚潤知道，這正是王思林的專業，如果破譯一種密碼的加密算法，根本不用攻擊就能輕松獲得全部信息。
張子青也不跟他們聊，他指定最豪華的游艇，然後由揚潤付錢買票。自己卻四處尋找美女，不時與身邊女子搭讪，在排隊等候游艇時也不寂寞。
三人上了游艇，張子青帶頭來到了二層，服務員的确很漂亮，不過在張子青的搭讪中送來了飲料就走了。
張子青從電腦包中取出了電腦打開，這裏也是wifi覆蓋的，張子青賊笑道：“看一下游艇的控制系統是不是□□的。”
王思林道：“你現在可不是學生了啊，當心惹禍。”
揚潤笑笑不語。
只幾分鐘，張子青已經通過wifi潛入了，但他發現游艇控制系統是封閉的。
揚潤建議道：“試一下導航有沒有漏洞。”
張子青掃描了一下無線信號接收裝置，看着返回的字節代碼，揚潤道：“這是北鬥的導航系統。”
王思林問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看最後那行，BDS那裏，北鬥系統都有這種标記。”
王思林道：“幹擾一下，或許能出現破綻。”
張子青嘻嘻一笑，取出SDR發射器，設置了頻率。
這時已經有一位帶肩章的船員走了過來巡視，張子青趕緊把發射器放回包裏去，打開一個網絡游戲界面，船員走到甲板上，巡視了一圈，施施然地走了。
等船員走後，張子青嘻笑着開始運行幹擾程序，道：“只要他們的導航是去年12月底前購買的，我就能夠搞定”。
不過可惜，他試了幾次仍然失敗了。
王思林道：“難道是新升級的，換了加密程序？”
揚潤道：“他們有自己的通訊，掃描一下。”
張子青開始執行，果然發現了他們游艇的通訊網，而且通訊是集成在控制系統裏的。三人不由會心一笑，這下容易了。
張子青很快進入了控制系統，調出了游艇的設施參數，與控制系統裏的項目進行對比，基本了解到了游艇的操作系統，笑道：“花了不少錢，我們船速慢一些吧。”說着降低了航速，果然，游艇的行船速度降低了下來。
一開始有些擔心的王思林現在不禁哈哈笑起來。
揚潤扭了扭頭，卻發現船頭桌子上，有一個女孩眼熟。她身着淡藍色的連衣裙，很随意地把長發拉到左側胸前，只在發尾松松地紮了一下。
女孩五官精致，皮膚白皙光澤，姿勢優雅，與對面的男子說笑間，止不住散發出青春與美麗的氣息。這不是自己研究院行政樓工作的同事李夢嗎？
不過……她對面有一位帥氣男子。那……會是她男友嗎？
揚潤不能确定了，他喪氣地想，自己沒有機會了吧。但他又想，自己如果不改變在大學裏的內向思維，不邁開第一步，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的。
并且，揚潤跟着張子青半天，臉皮也厚了許多。過了兩分鐘，揚潤終于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女孩看他走近，也擡頭看了他一眼。
揚潤看着女孩的星眸，果然，她就是李夢。揚潤有點激動地問道：“你好，請問你是利捷汽車研究院的同事嗎？”
李夢點了點頭，她對面的帥氣男子靠到椅背上，打量着揚潤，有些不耐煩了。
揚潤道：“我們是同事，我是控制組的揚潤。”
“啊——”李夢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記不得了。”
揚潤張開嘴巴，卻說不出話來，只道：“啊，很高興見到你。”
李夢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又繼續與聊起男子崇明島游玩的事情。
揚潤看到她下了“逐客令”，只得邁開無力的腳步，轉身離開，滿腦子都是她的笑顏，耳朵裏一直回放那句“不好意思，我記不得了”。
揚潤不記得自己怎樣走回自己的位子，也不理會張子青和王思林的揶揄，感覺着游艇在江裏游，身體卻象在夢裏晃。
快下船時，張子青對揚潤說道：“阿潤，我把那女孩手機黑掉怎麽樣？”
揚潤搖了搖頭：“黑客就應當隐藏于黑暗。黑暗裏的生活不能與現實交叉。”
晚上睡前，揚潤總結：鼓起勇氣，放飛夢想，追逐愛情。
他又想起坐在李夢對面的男子，那人比自己大了幾歲，但他哪裏比自己強？他有資格坐在李夢對面，為什麽自己不能？
揚潤想起陳志平對自己的評價：理想主義。
當時揚潤感覺這個評價非常恰當，并且非常得意。理想主義有什麽不好？
但他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并不是什麽理想主義，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裏。可有一天，幻想世界的女神來到了現實中，李夢，就是那個女神。
當幻想與現實交叉時，你就應該選擇，是繼續沉浸在幻想的浮雲裏，還是踏入現實的河流中。
揚潤想，理想主義應當讓位于現實主義了。
晚上，母親打來電話，不經意地詢問揚潤周末是怎麽過的。
揚潤明白，母親是在擔心自己沒有女朋友。他本想騙母親，但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
母親溫聲說道：“阿潤，你一個人在上海要當心，還是盡快找個女朋友，兩個人在一起，多少也有照應。”
揚潤聽了想笑，現在戀愛可是女方市場。只有男生照顧女生的份，比如說李夢如果成了自己女朋友，自己情願……情願把所有收入拿出來供她使用……
揚潤明白母親一直想為他介紹女孩相親。但這件事，父親認為不要着急，交給揚潤自己處理就好。而這也是揚潤的意見。
父母因為這事，也沒有少鬥氣。但母親還是尊重父親的意見，也尊重揚潤的意見。
揚潤想，談戀愛要投入多少啊？再說了，今天好不容易又遇到了李夢這位心中的女神。他說了幾句話，就想挂掉電話。
母親勸道：“阿潤，還是試一下相親吧。別人介紹了一位非常不錯的女孩，你可以見一下啊。”
揚潤一聽就心裏不樂意，趕緊挂了電話。他看着外面的夜空，長舒了一口氣，母親也真是的，好像自己找不到對象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