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神仆上崗
打開門，迎進黃君瑜，胖子仿佛撿到寶一樣呵呵直樂。黃君瑜心想這人怎麽這樣熱情?進了寶玉書房，黃君瑜被半屋子書吓了一跳，略微掃了眼書名，心中又一跳。她從黃霏霏嘴裏掏出不少有關胖子的資料，上兩次來還暗訪了胖子的老師丶鄰居，得出一個印象:儒弱丶懶惰丶不思上進，學習也一蹋糊塗。黃君瑜也算半個書呆，不會輕易被書吓倒的，只是這些書完全和她心裏的胖子對不上號。
胖子把搖椅讓給黃君瑜，自己在床邊坐下，徑自道:大小姐，我可給你害慘了。他說話本就不喜繞彎子，成神後更無這個必要。
黃君瑜心道真無禮，含笑道:是失眠嗎?
嗯?寶玉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厲害!看來我胖子有救了。黃醫生，上次被你催眠以後，直到今天，我胖子都沒合過眼。慘哪!你一口道破病因，看來是必有把握治我的失眠了?
黃君瑜大驚道:什麽?你兩個月沒合眼?有這麽誇張?
寶玉道:眼睛倒是經常閉，但是沒睡覺。一秒也沒有。
黃君瑜道:你怎麽早不找我?
寶玉自知受到神罰，N多專家束手無策，黃君瑜就有辦法?因此對找黃君瑜也并不熱心。現在心血來潮找她，也實在被逼無奈，死馬當活馬醫了。
黃醫生，咱不說廢話了。你既知我病因，趕快動手吧。我可真受不了啦!
黃君瑜道:我不知道你病因，是看你桌上那麽多有關失眠的書，随便猜猜……見胖子露出洩氣的神情，話頭一轉，不過失眠也不是什麽大事，我教……我對治失眠還是比較拿手的。
寶玉心道天爺，別廢話啦，站起身道:太好了，怎麽治?
黃君瑜道:躺床上，對，不要動哦。我馬上讓你睡一覺。
寶玉平穩地躺在床上，黃君瑜在床邊坐下，右手按在他額頭上，調神疑息，手掌微顫，輕聲唱起歌來。這是科學教會秘傳的強力摧眠大法，這支歌名叫慰靈曲，是神廟魔法的一部分，據說是太陽神阿波羅作曲，專用于慰藉在特洛伊戰争中戰死的亡靈。開玩笑，連狂躁的戰士亡靈都能安撫，何況對凡人呢?
可惜寶玉不是凡人，是神。而且不單單是奧林坡斯神，還得到大梵神統的無上密法，幾乎是大梵的半神了。輕柔悅耳的歌聲随着黃君瑜微顫的纖手從眉間穴傳送到胖子的經絡中，他的靈魂漸漸變得異常安寧。
三分鐘過去了，呼吸變得沉緩丶低沉；五分鐘過去了，心跳慢了下來，像擱在陽光下的魚兒，半天才跳一下；十分鐘過去了，胖子眼皮變得沉重起來，慢慢阖上了……就在将睡未睡的剎那間，一陣劇痛在靈魂深處泛起，仿佛被一根利針穿透。胖子啊喲大叫，第三只眼憤怒地睜開，一道神火射在天花板上，頓時将屋頂燒了個大洞。
黃君瑜驟見胖子突然額頭開眼，噴出神火，吓得身體一閃，癱在地上。轉眼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一下被抛在床上。她驚恐地發現，胖子不見了，眼前是一個身高三米丶頭戴新月，頸繞長蛇，胸飾骷髅璎珞，三眼六臂的俊美男子。
拉克西米.迦摩!男人低沉咆哮道，你這婊子又來了。讓我濕婆再次把你化為灰燼。
拉克西米是大梵神統中的愛神、美神。主神毗濕奴的妻子。她是大梵諸神與阿修羅王一起攪拌乳海時與無數珍寶一起從乳海中誕生--恰似維納斯的誕生一樣。她的分身迦摩曾去雪山打擾濕婆修行，被濕婆燒成了灰燼。
寶玉意識被催眠，靈魂處于分裂狀态，一方面是奧林坡斯諸神之火的作用，一方面是濕婆的神變體，兩方面結合觸發了寶玉的神變。他在恍惚間想到了愛神.又聯想到濕婆，意識混淆起來。四手分別按住黃君瑜四肢，另兩手掐在她天鵝般優雅的長頸上，緊盯着這美女，眼裏閃着森寒的光。
黃君瑜魂不附體，小臉己驚得變形，叫道:妖……妖怪!寶玉!救命啊!
濕婆臉孔顯出一絲迷惘，然後慢慢扭曲，又變成那張雙下巴胖臉。起來吧，寶玉松開手，頹然地坐回到搖椅上。你幫不了我。在巷口左邊有個裝璜店，你路過時幫我叫店主帶工人來修房頂。麻煩你。
黃君瑜己沖到門邊，但寶玉語調裏那份深沉的寂寞無助讓她的小心尖發顫。她是個訓練有素的精神分析專家，己隐約猜出寶玉的變化與那次催眠有關。
好的，她匆匆地道，我還會再來。拜拜。
她先去了裝璜店。然後打車直奔南都大學圖書館。直到翻遍幾部大部頭神話辭典，她才平靜下來，但仍然充滿自責和不安。她的目光落在打開的幾部書書頁上，左邊，是希臘諸神的裸體像，右邊，是婆羅門教諸神像，一遍一遍比對，她确信寶玉的變身是太陽神阿波羅或者大衛王和毀滅之神濕婆的合體。
為什麽是這樣呀?她的秀眉蹙了起來，他是什麽人呀?難道是神?是希臘神還是印度神呢?世上真的有神嗎?她的教派是信奉希臘神和外星智慧生命的。但是信仰是一回事，當一個活生生的神站在你面前時，又是一回事了。
原來科學教會是有道理的，黃君瑜心道，真的有神存在哩。我的教會工作很值得為之獻身。對了，寶玉一定是濕婆。他叫我拉克西米.迦摩’哩，這不是婆羅門教的愛神嗎?濕婆己殺過她一次了。那種眼神，哇，恐怖!幸好只燒了房頂。黃君瑜拍拍心口，自語道:可吓死我了。哼，戴寶玉，我要你賠我。
黃君瑜在圖書館逗留到傍晚，狠狠補了一次神話課，然後戀戀不舍地合上書。一只手在她肩上輕輕一拍。是君瑜嗎?
慧穎!黃君瑜轉過身，興奮地要和老朋友來了個歐式擁抱。她和慧穎是中學同學，關系也較親密。直到現在也依然保持聯系。
徐慧穎左臂上也托着一摞書，微笑道:免了吧。你怎麽在這裏?眼光掃過桌上的書，你改行啦?
黃君瑜聳聳肩道:只是興趣。慧穎，你來得正好，我記得你在南都九中教書，對不對?
神火燒穿屋頂的後遺症是房客都要退租。人人均想這家小胖子愚頑不堪，不定哪一天真燒了屋子。而且這兩月來，房東家怪事多多，小胖子房間幾乎夜夜燈火通明，還經常冒出紅光，極其詭異……
吃過早飯，玉薇高高興興邁着一字步去上課了，然後是四家房客輪番上門。面對老媽的質問，寶玉解釋說是同學來玩，帶了一只六十響禮花，所以……
老媽嘆了口氣，把房客一一應付走。寶玉心中竊喜，他早己覺得五家合住，人多嘴雜，說不定哪天會洩了密。現在好啦。
四家房客這禮拜都要搬。一下空出這麽些房子，太多啦。老媽沮喪地道，你明天去房産中介，把這四套都登記一下。
寶玉鼓起如簧之舌反對道:老媽，咱們自己住吧。你想想，以後你和四眼--那個胡叔叔也要住，他好像有個女兒吧，偶爾也會來住住。我的朋友也會越來越多，也有借宿的。你看小如家，那麽大房子就住兩個人，也沒說要租出去。
老媽道:咱們怎能跟連家比?唉，好大一筆錢呢。
錢的事你甭操心了，胖子又面不改色地扯起謊來，老媽，你以後不用給我錢了。咱也不用賺租房錢了。我有工作了。
老媽又驚又喜問道:什麽工作?
寶玉笑眯眯道:上次那個徐老師你還記得嗎?她舅舅不是請我去美國嗎?其實是做他的希臘語助手。這世上懂希臘語的不多，你兒子可是個寶啊。
老媽道:哪能有多少錢?
寶玉亂蓋道:是長期助手，簽合同的，以後每個暑假都去，可能大學畢業後就做正式助手呢。每個假期薪水是一萬美元哦。第一筆薪水己預付過了，明天我把存折給你。
老媽心花怒放，心道兒子真能幹，連大學畢業後的工作都找好了，薪水還這麽高。恨不得摟着兒子胖臉狠咬一口。忙道:既然這樣，房子就不租了。我看玉薇一個人又培訓又做家務，忙不過來。請個鐘點工吧。
寶玉道:老媽真疼兒媳。心想老子有七個仆人呢，也別讓他們太舒服，待會讓他們弄個值日表，每天輪換着來打掃衛生。這對他們來說是幾億年才輪換一次，真夠清閑啊。
老媽走了後，寶玉就摧動念力，左右各一縷輕煙冒起，房裏多出兩個人:一個是老牛，一個是曲姆丹瑪。
原來自寶玉走後，金剛螺宇宙分裂成兩大陣營，一個以神仆長曲姆丹瑪等四神仆為一方，他們擁有紫丶紅丶綠丶藍四個戒指星系和金剛螺本體，因為曲姆丹瑪是神仆長，代理寶玉掌管金剛螺；另一方牛黑海丶菁菁和大羿，統冶黃丶白丶灰三個星系。另外的青丶黑丶橙三戒則是共管地帶。在億萬年漫長的歲月中，雙方大力發展勢力，互相進行過多次戰争，己到了勢如冰火的地步。他們心知肚明，只要別去煩那位胖神主，他是絕不會管他們的閑事的。
寶玉的召喚令一到，正處于劣勢的牛黑海大喜，立即趕來，而曲姆丹瑪也不甘落後，主要是怕老牛告刁狀。心想你是神主親信，神主自然偏袒你。我時刻跟在神主身邊，看你怎麽讒我?
兩人一現身，互相望望，各退一步，形同鬥雞。曲姆丹瑪己在一維空間修成獅面大法，神通廣大，此刻露面己不是令人厭惡的狼面了，而是華麗的藏袍，披金戴銀，頭上烏黑的發辮無風自飄，美如天上明月。牛黑海經過億萬萬年歲月熏陶，也悟出神變之道，不過他可不敢在主子面前表現，仍是寶玉初見時的光頭疤臉形像。
幹什麽?一見面就想打架呀?寶玉饒有興味地看着兩人，你們倆現在誰更厲害啊?
牛黑海道；人家修成獅面空行母了，在那個宇宙全知全能，像佛陀似的。空行教是最大的宗教，老牛可不敢比。
曲姆丹瑪哼了一聲，曲膝下跪，繞佛三匝，寶玉忙把她扶起，道:曲姆丹瑪，咱們不興這個。真要行禮，一躬可也。嘿，你可漂亮多了，手也嫩嫩的……
曲姆丹瑪發現胖子正把玩自己的小手，臉色一紅，觸電般縮回手，嗔道:神主!……
寶玉臉色讪讪的。牛黑海卻是一臉壞笑，心想你曲姆丹瑪在那宇宙是最高神，還不是被少爺調戲，你又奈何誰?
寶玉道:看來你們很清閑啊，閑出事來了吧?正好我這屋子髒了，好多屋子啊，曲姆丹瑪，你們七個議一下，每天來個人打掃一下，沒事就隐身跟着我，你是神仆長，以身做則，明天你先來。這個，今天也別走了。老牛把我的話傳下去，後天早上換個人來。
牛黑海大喜若狂，心想還是少爺好啊。原來他剛才一個勁祈禱，要求寶玉把曲姆丹瑪留在身邊。寶玉果然就這麽說了，雖說只有一天半多，但對那個空間來說可是極其漫長了。他可以利用這時機發起反攻了。連忙點頭，匆匆告辭。這下可把曲姆丹瑪急壞了，但神主之命，是不容反對的。
寶玉确實是故意留下曲姆丹瑪的，一則是幫牛黑海，更重要的原因是濕婆神變在三維空間有歡喜雙修法。曲姆丹瑪是馬頭明王明妃，對這類大法自然精熟。與其雙修，事半功倍。何況她長得這樣美。如果還是狼面，胖子萬萬不敢消受。
密宗視性為宇宙萬物的源泉，性愛就順理成章成為人類成神的通道。所有的密宗經文都以此句開頭：“如是我聞：從前，那至高的神逗留在金剛女的陰道裏，所有佛祖的身體，語言，知覺都體現于金剛女。”這句話包含着密宗的最高真谛。所以性不是邪淫的。寶玉直截了當地對曲姆丹瑪提出要求雙修。
曲姆丹瑪又驚又喜，因為這種雙修對男女都有好處。其結果是，她将成為神主的明妃。與這一誘惑相比，金剛宇宙的蝸角之争實在微不足道。
可是，我己是明妃了，她脹紅了臉道。曲姆丹瑪雖然在金剛宇宙過了億萬萬年，但在這個空間，本能還是受到這個空間自然法則的支配，比如會害羞。
我不在乎。寶玉道，他不愛曲姆丹瑪，只是将她視為鼎爐。你在乎嗎?
曲姆丹瑪心想馬頭這家夥早死了吧?既使不死，他有那麽多明妃。每個把他當本尊的修行女都可能成為明妃。而我的神主，好像不是任何人的本尊哩，他在這個世間沒有神像。
她微微一躬身道:我的榮幸。
那麽，寶玉突然有點局促，夜裏開始吧。你現在把屋子收拾一下，有幾家今天搬走，你挑一間當金剛壇場。這個大法只能在這個空間修，不然……對了，你最好換件衣服。西屋有女人衣裳。
曲姆丹瑪微笑道:遵命。
寶玉道:有人問，就說是鐘點工好了，也可以說是保姆。
是。
不要透露身份。對了，你會做菜嗎?不會?跟玉薇學學，以後你們七個人可都要下廚房哦。
是。
還要學會洗衣丶剪花丶駕車丶洗衣服……我以後會買別墅的，什麽活都要會幹。
曲姆丹瑪心道還有沒有完啊?真是個呆子，羅嗦死了。我活了億萬萬年，什麽事應付不來，還要教嗎?還讓我挑人穿過的衣裳。我可不穿。這些皮毛色相，随便就變出來了。還要洗衣丶剪花丶下廚房……我們好歹也是大神耶!我從金剛五族挑幾十個幾百個來還不行嗎!
寶玉又說了一大堆廢話，直到手機鈴響才被打斷。曲姆丹瑪擦着冷汗，心裏連呼阿彌陀佛。
電話是慧穎打來的，說是想游東山，讓他陪伴。寶玉一諾無辭，又吩咐曲姆丹瑪幾句，直到她再次流出冷汗，才笑眯眯地走出門。
曲姆丹瑪哭喪着臉，頭昏腦脹，無比懷念起金剛螺宇宙的血腥殺戮歲月。連牛黑海都變得不那麽可恨了。想起夜裏還要雙修，不知要聽多少廢話，美麗的空行母仰天大叫:神啊!我怎麽這麽倒黴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