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遵口谕安置文郎
有了太子的口谕, 李家知道怎麽辦事了。
夜裏,李穆川讓肖氏好好整治了一桌酒席, 帶着兩個兒子請文進財吃酒。
論吃酒, 文進財最拿手。
三杯酒下肚, 文進財就打開了話匣子。
“李大人,我也是被人蒙騙,才辦下這糊塗事。說起來慚愧, 是我誤聽那賊婆娘,薄待了自己女兒, 如今女兒還對我這樣好,我真是,我真是心裏有愧啊。”
說罷, 文進財嗚嗚哭了起來。
李承業心裏嗤笑,沒有錢氏之前, 你難道就管過你女兒了。
李穆川笑道,“文大官人不用難過,都是有人挑唆。說起來, 文大官人如何知道去刑部告狀的事兒,刑部衙門的鼓, 某都不敢摸一下呢。”
文進財不好意思笑了笑,“是有個叫陳紀言的人,跟我說了這些事兒,要不然,我哪裏懂這些呢。”
李穆川父子相互看了一眼, 都知道這個叫陳紀言的人必定是平家派來的人。
李承業給文進財倒滿酒,“文大爺,您不知道,大姐姐在宮裏也難呢。雖說殿下和娘娘肯照顧大姐姐,但東宮裏還有許多其他女眷。因大姐姐得太子妃娘娘青眼,其他人可不就嫉恨。這一嫉恨,少不得就會給大姐姐添堵。咱們是大姐姐娘家人,可要維護大姐姐的名聲。以後文大爺再有什麽困難,直接來找我和阿爹,這樣大咧咧去衙門,大姐姐在宮裏要被人笑話娘家人不懂規矩了。大爺說的那個陳紀言,說不得就是東宮其他人找來迷惑大爺的。”
李穆川接口道,“二郎說的有理,文兄不知道,良媛娘娘現在還沒有子嗣,我官職又低微,不能給娘娘任何幫助,全憑她自己一手一腳打開如今的局面,咱們可得給娘娘争氣。”
文進財聽到李家父子的話,頓時心裏羞愧不已,自己扇了自己一個巴掌,“都是我的錯,聽別人挑唆,給娘娘丢臉了,我說那陳紀言怎地看起來眼生,他非說以前和我一起吃過酒。我,我真沒用。”
說完,他又哭了起來。
李家父子很是無奈,只得繼續安慰他。
李承業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大爺不必如此,您是娘娘親爹,怎能不疼娘娘,只是誤聽小人挑唆罷了。大爺先在我家住上一陣子,把和錢氏的官司了了。我和阿爹給大爺看着買一棟合适的宅子,再給大爺娶一房賢妻,大爺好好過日子,娘娘放心了,在宮裏才能過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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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進財擦擦眼淚,“李大人仁慈,我以後都聽李大人和公子的。”
李穆川笑道,“文兄若不嫌棄,以後咱們就當親戚走動,也別叫什麽大人公子的,咱們兄弟相稱,二郎就是您的侄兒,如今他閑在家裏,有什麽需要跑腿的,盡管叫他去辦。”
文進財嘿嘿笑了,摸了摸頭,不好意思道,“那我就聽李大人的,哦,不,賢弟。”
說罷,他還起身,給李穆川鞠躬。
李穆川也起身,給他鞠躬,“兄長。”
李承業兄弟也起身鞠躬,口稱大爺。
一時間其樂融融,文進財自幼父母去世,也沒個正經親戚,忽然多了這一大家子親戚,心裏感覺暖融融的,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心裏的事兒全倒出來。
吃過這一頓飯,文進財頓時把李家人都當自家人,還特意去楊柳胡同拜訪李泗新夫婦,并以子侄輩自稱,大房人也熱情地招待了他。
這期間,李承業陪着文進財,去了三趟前鋒胡同,終于找到了錢氏母子。
錢氏母子被人誘騙走,關了好幾天,好懸去了半條命。如今見她沒用處了,又把她放回來了。錢氏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又怕是繼女報複,吓個半死,屁滾尿流跑回來了。
文進財一見到錢氏的面,劈臉給她兩個嘴巴子,“老子才出了事,你就跟野漢子跑了,你個不要臉的娼/婦!”
打完了,把休書摔到她臉上,“老子一輩子被你這娼/婦禍害了,以後你帶着你的野種兒子給我滾的遠遠的,不然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錢氏被關了幾日,缺吃少喝本就虛弱,又被打一頓,頓時起不來身。張老鼠縮在屋裏不敢出來,金童來拉,文進財不好打他,一甩袖子走了。
金童在後頭攆,“阿爹,阿爹,您不要兒子了嗎?阿爹近來去哪裏了,兒子好想阿爹啊。阿爹,您帶兒子走好不好?兒子不想住在這裏,兒子想和阿爹在一起。”自從離了文進財,金童過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他雖然知道張老鼠是他親爹,但在他心裏,疼了他十幾年的文進財,才最有資格做他阿爹。
文進財聽他哭的厲害,又想起了以前把這個假兒子捧在手心裏的日子,他心裏也難過。若這是他親兒子該多好,他有了銀子,一家三口又可以快快活活地過日子了。可恨錢氏這毒婦,生生毀了我。
文進財連頭都沒回,“金童,我不是你阿爹,你阿爹在屋裏呢,張老鼠才是你親爹。我們十幾年父子情分,今兒就斷了吧,以後你好自為之。”
說完這些,文進財心裏也難過,擦了擦眼淚,不管金童在後面怎麽哭,頭也不回地和李承業一起回了秀水坊。
自此,文進財徹底把錢氏母子丢到後腦勺,吃住在秀水坊,等着李穆川給他買宅子,再娶房婆娘,生個自己的兒子。文進財被錢氏害慘了,發誓定要娶個良家子。
中途,方二郎和麗娘回來過一趟,趙世簡也來過一趟。
趙世簡是讀書人,文進財和他說不到一起去,就只能在一邊陪着。
尹家前幾日正式上門提了親,兩家算是把親事定下來了,趙書良特意遣趙世簡來李家傳個話。
等方二郎來了,文進財聽說他酒量大,拉着他喝了個痛快。
肖氏催李穆川,趕緊給他買宅子娶個婆娘。
李穆川也發愁,宅子好買,這媳婦可不是那麽好娶的。文進財也三十多歲了,年紀大的婦人,肯定是寡婦,如今他見了這些上年紀的婦人,就覺得人家居心不良。年紀小的,誰願意嫁給他個浪蕩子呢。
李姝見父母發愁,給肖氏出了個主意,“阿娘,我這裏有個合适人選。”
肖氏嗔她,“你一個未出門子的小女娘,能認識什麽人。”
李姝笑道,“阿娘,您看張家翠娘怎麽樣?”
肖氏愣了,“張家翠娘?她才多大?”
李姝神神秘秘地把頭湊過去跟肖氏說道,“阿娘不知道,我前兒回楊柳胡同,聽大嫂子說,張翠娘因為長的太難看,脾氣大,如今雖不像過去那樣懶了,但總也說不到合适的人家。年紀相當的,郎君嫌棄他,年紀太大的,家裏定是死過婆娘的,且都有子嗣,張翠娘不肯做後娘,眼光又高,發誓定要說個讓人難刮目相看的人家。。”
肖氏沉默道,“那也不能把她嫁給文大官人吧。”
李姝笑道,“阿娘,您覺得文大官人不好,可別人不一樣這樣認為。明兒阿爹給文大官人買了宅子,說不得大姐姐還會給他找個差事。且文大官人上無公婆需要伺候,雖然三十多歲了,死過婆娘,又沒留下兒子。文大官人長的又不差,等大姐姐是他親女兒這事兒傳出去,多的是人給他說親。張翠娘那樣的,說不定他還看不上呢。我就是想着張翠娘脾氣大,一般別人家也消受不起她這樣的,但她說不定能能管住文大官人。文大官人若不聽話,張家幾個兒郎一起上門,一人一拳頭都能把他打老實了,省得他整日出去招貓逗狗,平白給大姐姐丢人。”
肖氏笑道,“你個促狹鬼,這樣的壞主意也能想得出來。”
笑罷,肖氏囑咐她,“這事兒別忘外頭說,我回頭去你阿奶那裏仔細問問你大嫂子。若翠娘真沒有人家,倒可以試一試。不過,說起她那身板,有半扇門寬了,文大官人如何能看得上喲。”
李姝也笑,“阿娘,翠娘就算不好看,可阿娘別忘了,她跟我同年的。等成了親,三兩年就能生出兒子了。若文大官人再娶個年紀大的,說不得就是寡婦,再帶個孩子什麽的,以後親的假的湊一大窩子,白牽扯出多少是非。”
說笑歸說笑,肖氏還是把這事兒放在了心裏。
再說趙家那邊,李家這邊最近被文進財鬧的不得安寧,趙家人都知道。聽說文進財去告狀,趙家人頗為擔憂。一來憂心若被告倒了,李家豈不是要壞事;二來,李家吃這官司,還不知道尹家怎麽想的,若是個見風使舵的,這剛定了親,難道退親不成?
好在尹家人并未因李家的事而在婚事上有所怠慢,一應的禮節絲毫不差。尹大人官居六品,雖不是中樞要職,好歹有些自己的門道,知道這不過是場鬧劇。況且,兒子娶的是媳婦,媳婦娘家嫂子的娘家人,這關系說近也近,說遠随時都能遠了,倒不必考慮那麽多。
慧娘正式定了親,愈發深居簡出。
趙書良忖度着女兒出嫁還得兩年,等老二家的過門了,讓妯娌兩個一起給小姑子置辦嫁妝。兩個人一起,相互看着,誰也弄不了鬼。
孫氏看了兩個人牙子,終于挑了個合心意的丫頭。這丫頭十一二歲,長相普普通通,話也不多,有些木呆呆的,好在聽話。孫氏嫌棄她的名字不好聽,特意給她改了個名,叫丹娘。
趙書良說道做到,問了孫氏買丫頭花了多少錢,當場給了她足足的銀子,孫氏喜不自禁。從此,她也是有丫頭的人了,出門帶着丫頭,這才像個奶奶樣。
論起來,趙世崇也不是買不起個丫頭。但阿爹沒開口,他大咧咧給自家婆娘買個丫頭,難道是嫌棄妹妹管家管的不周全?還是自家婆娘生了兒子就金貴了?如今好了,過了明路,一家子都省心。
有了丹娘,煦哥兒的事兒慧娘不需再過問,頂多逗他玩玩。家裏其他事交給費婆子做,蓉娘和丹娘打下手,慧娘真個開始在家做起小姐來。
趙書良心裏高興,他的女兒,就該這樣好好養着。他還特意叮囑孫氏,“家裏丫頭幫傭,若偷懶,拿出你大奶奶的氣派,好好管教。你妹妹是小女娘,不好狠說她們,你是大嫂,得好好看着。”
孫氏一再保證,“阿爹放心,我定會好好看着她們幾個,讓她們不敢偷懶,更不會累着妹妹。”
趙書良見她識趣,也不再多說。
趙世崇夜裏與孫氏說話,“你如今生了兒子,腦子也清醒了,還能得阿爹的青眼。”
孫氏笑道,“看官人說的,我原先着急,不過是自己娘家比弟妹家差一些,論人才我也比不上弟妹。如今我有了煦哥兒,我還怕什麽呢。再說了,我也見過弟妹幾次,看她也不是那等掐尖要強的人。只要她不是整日拿鼻孔對着我,我何苦去做惡人,沒得讓大家都讨厭我,我又不是我二嫂那樣的人。”
趙世崇笑道,“你二嫂那樣的人,你可得離她遠些。阿爹說的沒錯,二弟以後定然比我有出息,咱們若眼氣,氣也氣死了。都是一家子兄弟,互相幫襯不好,總比外人強多了。”
不提這兩口子說什麽私房話,李穆川尋摸了好久,終于給文進財看中了一棟合适的宅子。
宅子還是在內城,為了切斷文進財與以前那幫狐朋狗友的聯系,李穆川特意給他選了與仙人胡同正好相反的位置,離秀水坊走路也得半個時辰的富貴街花鳥胡同。
花鳥胡同裏并無花鳥,住的也都是一些衙門中當差的差役之類。
李穆川給文進財相中了一棟小巧的四合院,正房三間,左右各帶一間小耳房,東西廂房各三間,倒坐房只有一間,正好是進門的門樓。院子裏正巧有一口井,但井水有些苦澀,吃喝是不行,用來洗衣燒熱水,還是可以的。
李穆川找了個休沐日,帶着文進財去看房屋。
文進財原來住的院子比這還小呢,看到這麽大的院子,且周邊都是公門中人,文進財喜歡的直搓手,“還是賢弟知我的心意,這地方再沒有半點不好了。”
文進財也不想再去歡喜街一帶,那裏多的是人知道他被錢氏戴了綠帽子。到這邊,他以前的事兒別人都不知道,就說死了老婆沒孩子,誰還能挖到他祖墳裏打聽事情呢。
李穆川謙虛道,“就是院子裏的水井是澀水井,委屈兄長每日要買水吃了。”
文進財擺擺手,“賢弟多慮了,可着滿京城,有幾家能開出甜水井呢,有口澀水井,就很不錯了,至少洗衣洗菜有水,自己吃水,一天買一擔也就夠了,三五文錢罷了。”
文進財又把院子仔細看了兩邊,跑來問李穆川,“賢弟,這院子價錢幾何?”
李穆川摸了摸胡須,“不瞞兄長,中人要價550兩銀子。”
文進財笑道,“賢弟帶我去見中人,我費一費我這嘴皮子,說不得還能少出個幾兩銀子。”
李穆川帶他去見了中人。
果真是貓有貓道,鼠有鼠道,那中人文進財竟認識。
文進財整日在市井打滾,賭坊和暗門子他認識的最多,中人和牙子之類的,他認識的也不少,對他們中間的勾當,知道個七七八八。
文進財一通砍價,最後中人把價格降了降,只要520兩銀子。
文進財仍舊一副吃了虧的樣子,“老王你做這筆買賣可不虧,我還不知道你個老滑頭。”
中人打着哈哈,文進財把契約簽了。李穆川又帶着他去衙門備案,這棟小四合院,正式成為了文進財的私財。
李穆川怕文進財一個人居住又跟沒了籠頭的野馬似的,故而勸他,“兄長一個人居住,不免寂寞,不若還去我家居住,好歹人多也熱鬧些,也不用兄長自己操心飯食。”
文進財想了想,不好意思摸了摸頭,“在賢弟家住了這麽久,白吃白喝的,哪能繼續住呢。”
李穆川摸摸胡須,“不瞞兄長,殿下讓我給兄長成個家。近日,內子正在給兄長相看人家,兄長住到我家,女方來人也能看到兄長,豈不便宜?”
文進財給李穆川作個揖,“為兄都拖賴賢弟周全了。”
李穆川朝皇宮的位置拱手道,“殿下口谕,豈敢不從。二者,咱們也是親戚,我怎能看兄長一個人孤孤單單過日子。不過,兄長以後可要好生過日子。若兄長改過自新,以後日子定然和美,若還是沾染那些不好的習慣,殿下知道了,可是要處罰的。兄長可別不信,殿下龍子鳳孫,他若真心罰你,可不就是打兩頓就能過去的。”
文進財聽了李穆川的警告,想到才挨過的板子,頓時感覺屁股一陣火辣辣的疼,吓得搓搓手,“賢弟放心,我定不敢再犯,一定老老實實過日子。”
李穆川一笑,“既如此,兄長還随我回秀水坊吧。”
說罷,讓金寶把門鎖了,一起回了秀水坊。
作者有話要說: 張翠娘:李姝你個假正經,以後見了我還不得老實行禮喊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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