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個快遞小哥

第42章

姜淼淼最後還是答應了厲無栾，不過他當然不可能大包大攬，只是答應會去看一眼，不打包票一定能夠解決。

厲無栾自然也拍着胸口保證他們也不強求，他雖然也想幫忙，但可惜他今晚還得去給他師父幫忙。

姜淼淼點頭答應之後，厲無栾沒待多久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似乎真的很忙似的。

姜淼淼扭頭看了一旁的孟重黎一眼：“我覺得我們……我覺得我最近有點倒黴，正好去菩提寺拜一拜吧？”菩提寺雖然不在華夏市，但離華夏市也不遠，在華夏市頗有些名氣，據說特別靈驗，說來也奇怪，他生來黴運纏身，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去這種地方拜一拜祛除黴運。

大概是因為他怕他會把那些寺廟克到倒閉吧……

孟重黎沉默地點了點頭，他對姜淼淼的決定似乎一向沒什麽意見，也許這就是一把武器的自我修養，只需要乖乖聽從命令。

姜淼淼見孟重黎“長大”後也還是像之前那麽乖，頓時悄悄松了一口氣，他多怕一把劍也有叛逆期，幸好此時的孟重黎除了臉和身體長大了之外，其他的地方似乎和之前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變化還是有的，姜淼淼察覺到孟重黎一直安靜地注視着自己，總覺得怪怪的，以前孟重黎板着小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時候，他雖然有點奇怪但也沒什麽太大的感覺，但現在孟重黎已經變成青年了，卻依然這麽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還十分專注，他就開始覺得哪裏怪怪的了。

一種給裏給氣的感覺……

姜淼淼又不好意思和一把劍講這種道理，畢竟一把劍大概是不會有這樣的意識的，一把劍也不可能春心萌動，除非對象是另外一把劍……一把雌劍？

兩人相對無言了片刻，直到孟重黎率先打破沉默，他定定地看着姜淼淼問：“那個姓孟的修士……是什麽人？”

姜淼淼萬萬沒想到孟重黎居然會問他這個問題，不由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大概是因為他給孟重黎取了孟這個姓，引起了孟重黎的好奇吧？

“……那是我的養父，算是我的養父吧，”姜淼淼頓了頓，把他是在那個孟姓修士的渡劫天雷下化形的事說了出來，“然後他把剛剛化形的我撿了回去，把我養大了……後來他失蹤了。”

孟重黎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什麽，片刻之後，他才緩緩道：“……我記住了。”

“記住了？”姜淼淼嘴角一抽，為什麽要記住這種事情？大佬幹嘛一臉“這個仇我記下了”的表情？

不過孟重黎顯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很快回複了之前的表情，淡淡道：“這裏不太幹淨，今晚我在這裏陪你。”

姜淼淼已經習慣孟重黎的二十四小時相伴了，雖然他們之前晚上也不是住一個屋，但他的房子那麽小隔音那麽差，和共處一室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便點了點頭，從善如流道：“那就麻煩你了。”

醫院不幹淨很正常，幹淨才不正常，大佬主動朝他伸出大腿，他還愣着幹嘛？當然是要主動撲上去抱大腿啊！

孟重黎矜持地點了點頭，然後在一旁的沙發上盤腿坐下了，他修長的雙腿盤在一起，和之前的小短腿有着天壤之別。

直到此時姜淼淼才有時間打量起了這間病房，這間病房和普通的醫院病房沒什麽太大的區別，不過總共只有一張病床，但病房裏的裝修又不像什麽VIP病房，從窗戶裏往外望去，他發現這地方面積不大，比起“醫院”，規模更像是稍大一點的診所。

也不知道這裏的病人全都是修真者，還是既有普通人又有修真者？應該兩者一半半，甚至普通人更多吧？畢竟同濟堂也會向普通人賣藥，光靠給修真者賣藥應該賺得不多吧？當然最重要的是，修真者應該一般都強身健體很少生病，指望靠給修真者賣藥治病賺錢，同濟堂大概早就倒閉了吧？

姜淼淼天馬行空地思考着同濟堂的發展路線，最終得出同濟堂想要好好發展還是得依靠人民群衆，還是得走群衆路線的觀點。

病房裏的時光漫長而無聊，接下來的時間姜淼淼幾乎是在吃飯睡覺玩手機中度過，但還是覺得無聊得發慌，孟重黎倒是好打發，給他一個電視機和一個遙控器，他就能一臉認真地看着電視機一動不動。

而且還是那種沒有機頂盒沒有多種頻道可以選擇，只有那麽幾個臺可以看的老式電視機，孟重黎一點都不挑，不管什麽節目都看得一臉認真，哪怕電視購物頻道他都認真得仿佛在欣賞什麽國際大片。

小孩子果然很好打發……不對，糾正一下，沒有什麽見識的小孩子果然很好打發。

那之後藥步翎就沒有再出現過，倒是來過幾個普通人的護士和醫生，他們中規中矩地給姜淼淼做了檢查量了體溫，然後便離開了。

這家小診所裏的病人似乎還不少，走廊上經常響起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入夜之後，姜淼淼玩了一會兒手機，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外面的腳步聲怎麽還沒消停？這都大半夜了！

在外面的腳步聲又一次響起後，姜淼淼終于忍不住叫了一聲：“外面的安靜一點！”

外面的腳步聲瞬間消失了，但沒過多久，那腳步聲又響了起來，不過卻從之前的拖鞋拖拉聲變成了高跟鞋那清脆的聲音。

高跟鞋？誰會大半夜穿着高跟鞋在醫院走廊上走來走去？

姜淼淼嘴角一抽，總算發現他聽了一天的腳步聲大概不是真的腳步聲，而是孟重黎之前說過的不幹淨的東西……

他默默看了孟重黎一眼，卻發現大佬依然一臉認真地盯着電視機，認真地欣賞着電視機裏的保健品廣告。

好吧，既然大佬這麽淡定，那說明外面的腳步聲除了煩了點，應該沒有別的危害了，忍了吧！

姜淼淼嘆了一口氣，繼續低頭玩起了手機，結果玩着玩着，他忽然聽到頭頂上傳來了“啪啪啪”的球類運動的拍打聲，就像有什麽人在他頭頂上的病房打球一樣。

然而誰會大半夜在病房裏打籃球呢？

姜淼淼有些麻木地無視了新的噪音，沒多久那打球聲便停了下來，變成了有人在玩玻璃彈珠的聲音，小小的玻璃彈珠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從天花板上清晰地往下傳。

很快，伴随着各種玩具的聲音，上面又響起了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嬉鬧聲，而此時走廊上卻傳來了女人幽怨的哭泣聲，小孩子的嬉鬧聲和女人的哭泣聲此起彼伏，就像同時打開了電視和電腦播放音頻。

……還挺有層次感的，姜淼淼麻木地自娛自樂着。

就在此時，孟重黎眉頭一皺，語氣一冷：“安靜！”

他的聲音不大，但整個病房卻瞬間安靜了下來，什麽玻璃珠的聲音，什麽高跟鞋的聲音，什麽小孩子的嬉鬧聲，什麽女人的哭泣聲……瞬間消失了個幹幹淨淨。

姜淼淼目瞪口呆，随後終于明白了厲無栾為什麽想讓他帶着孟重黎去給人辟邪……這辟邪效果果然是杠杠的呀！

震懾了一波後，孟重黎依然一臉認真地看着電視屏幕，搞得姜淼淼都忍不住好奇地盯着電視看了起來，難道是他之前沒有發現電視購物廣告的樂趣？

他盯着電視屏幕看了一會兒，忽然愣了一下，等一下，這購物頻道的兩個主持人怎麽好像長得有點像他之前見過的黑白無常？不對！不僅長相，連打扮都一模一樣啊！哪有穿着一黑一白兩身衣服主持電視購物頻道的啊！

姜淼淼愣愣地看着電視屏幕，卻見那兩個主持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眼神，朝他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怪笑，然後便朝着鏡頭一步步走來，最後竟然沿着電視屏幕往外爬了出來！

卧槽貞子啊！

姜淼淼麻木地看着兩個主持人從電視機裏爬了出來，原來能從電視機裏爬出來的除了貞子還有黑白無常……

一轉眼間黑白無常便來到了他面前，朝他行了個禮，白無常帶着溫和的微笑開口道：“又見面了。”

姜淼淼默默地看了一眼電視屏幕，果然又看到了兩個主持人，不過這一次的主持人非常正常，依然在激情洋溢地賣力打着廣告。

“又見面了，”姜淼淼努力擠出笑容，“……真巧。”

“不巧，我們兄弟二人是特意來找你的，”白無常笑了笑道，“多虧了你們幫忙，我們地府才能抓到那只為禍人間的惡鬼。”

……是說那個巨眼人形怪嗎？姜淼淼立刻明白過來這黑白無常的來意，稍稍松了一口氣，雖然這二位出場方式驚悚了點吧，但好歹是有正經事來的：“那惡鬼下場如何？”

“該堕十八層地獄，至于具體是哪一層，得看十殿閻羅如何判，”白無常笑眯眯地說，“這一次我們前來，除了向你們道謝之外，實則還有一事相求……”

又來了又來了！最近怎麽老有人找他幫忙！果然是能者多勞！

……好吧，真正能者多勞的在他隔壁，他只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

姜淼淼默默地看了孟重黎一眼，随後麻木淡定地問：“什麽事？先說來聽聽。”

白無常也不知道怎麽看穿了姜淼淼的想法，笑眯眯地說：“……實際上這将會是地府在山海快遞APP上發布的公共任務，任務不易，所以報酬豐厚。”

公共任務？也就是說地府并不僅僅只是求助于他，而是向所有山海快遞APP持有者求助？不對，也許不僅僅是山海快遞的APP，還包括那些客戶？比如曾經通過山海快遞APP向他下單的厲無栾？

姜淼淼逐漸意識到事态似乎頗為嚴重，不由微微皺眉：“……這件事很難？你們自己不能解決？”他雖然不知道黑白無常這樣的勾魂使者到底有多強的實力，但他這個山海快遞臨時工都能擁有那麽強力的黑色手機，黑白無常這樣的體制內老員工沒理由比他弱，甚至可能擁有更強大更牛逼的武器。

白無常無奈一笑：“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這些勾魂使者雖然擁有自由在人間行走之力，但都是暫時的，我們無法久留，而且頗多限制，能力越強則限制越多，像十殿閻羅那幾位根本無法出現在人間……”

“所以在七年前我們地府與人間達成協議，聘請那些因果纏身無法進入輪回在地府徘徊百年的高階修士，通過山海快遞APP渡亡魂積功德，以此洗脫因果，早日進入輪回以修來世……”

姜淼淼總算明白了厲無栾為什麽要追着他叫前輩了，原來那家夥以為他也是這樣的高階修士呢！

“……因為你和此事牽扯頗多，所以我兄弟二人才特意找你，希望你能多留意一下，”白無常輕輕嘆了一口氣，“如今地府是多事之秋，人間也不能置身其外。”

姜淼淼隐隐察覺到這其中似乎水很深，他下意識正想追問，但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回去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更何況這些事情本來也與他無關，何必自找麻煩？

“好吧，我們會幫忙留意的，”他依然沒有打包票，語氣可有可無，“……不過你能稍微透露一下到底是什麽事嗎？”

白無常溫和一笑：“最近人間很不太平，惡靈越來越多，你不覺得你撞到惡靈的概率直線上升了嗎？”

姜淼淼愣了一下，他對自己的倒黴程度太有自知之明了，所以他從來都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根據我們的統計，這陣子惡靈出現的頻率直線上升，幾乎達到這百年來的最大峰值，這很不對勁……尤其是華夏市一地，惡靈的數量遠遠超過了正常數量，所以我們懷疑有人在背後設計了什麽。”

姜淼淼忍不住心虛了起來，這不就是找幕後黑手的節奏？但華夏市的惡靈忽然變多，搞不好真的和他有關系啊！畢竟以他的體質，搞不好……搞不好他真的才是幕後黑手？

不過見白無常一臉認真，他也不好說出自己的猜測，只能心虛地繼續往下聽。

“尤其是這幾次出現的惡靈，按理來說他們出現的時日短暫，本不該如此強大，而有的惡靈甚至本不該成為惡靈……”

姜淼淼皺了皺眉：“這些很有可能都是人為的？”

“也許如此，”白無常點了點頭，“總之不正常就要去調查，希望你們能找到這些惡靈不正常的真正原因，而你又恰恰與最近幾件事牽扯頗深。”

姜淼淼又心虛了起來，難道這真的和他的倒黴體質有關？那些惡靈本來不該變成惡靈，但因為遇到他所以變成了惡靈，那些惡靈本來不該如此強大，但因為遇到他所以變成了惡靈？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寡言的黑無常開口道：“時間到了，我們該走了。”

白無常這才停了下來，再次朝姜淼淼行了個禮：“麻煩二位了，我們該回去了。”

姜淼淼心不在焉地和白無常道了個別，然後便看到黑白無常又轉身回到了電視機裏，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他有些憂心忡忡地看了孟重黎一眼問：“……你說他們說的幕後黑手，該不會就是我吧？”

孟重黎烏黑的眼睛沉沉地看了姜淼淼一眼：“你？不會。”

姜淼淼微微松了一口氣：“為什麽？”

孟重黎淡淡道：“實力太差。”

姜淼淼：“……紮心了。”

黑白無常走後，後半夜的病房變得特別安靜，只留下姜淼淼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一會兒糾結他該不會才是幕後黑手，一會兒又因為自己實力太差覺得不可能。

哪有他這樣實力差又倒黴的幕後BOSS？

他不是故意的，那萬一是他身上的黴運太強大呢？

也許是姜淼淼翻來覆去的聲音太響，一旁睡在沙發上的孟重黎終于忍不住走了過來，一把将姜淼淼壓在床上，摟着姜淼淼讓他不能動彈。

“別吵，好好休息。”

姜淼淼被孟重黎的胳膊壓得一動不能動，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又問了孟重黎一遍：“你真的覺得我不可能是這個幕後黑手嗎？”

孟重黎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開口道：“……你一直待在華夏市。”

姜淼淼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孟重黎的意思是他一直待在華夏市沒怎麽離開過，但白無常說的異常卻是整個人間陽世，就算他黴運輻射範圍再廣，也不可能讓整個人間都跟着倒黴……他要是真的這麽牛逼，以一己之力讓整個天下不太平，早就被天降正義幹掉了。

他忽然松了一口氣，抱着一絲僥幸說：“其實我的黴運也沒有那麽克人吧？你看你到現在不還活得好好的嗎？”

孟重黎沉默了幾秒，緩緩開口道：“我，防克，辟邪。”

姜淼淼：“……”

所以孟重黎待在他身邊這麽久卻依然活得好好的，不是因為他運氣轉好了不克人了，而是因為孟重黎作為一把屠戮蒼生的上古兇劍，本身就是防克辟邪的鎮物，不是他克不了孟重黎，而是孟重黎鎮得住他？

孟重黎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說，似乎是在安慰姜淼淼：“我命主殺戮，生來不詳，會給持有者帶來災難，輕者血光之災，重者瘋癫暴斃……你很好。”

姜淼淼嘴角一抽，他很好？

……好在哪裏？

好在他現在還好好活着嗎？

這要求也太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