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節課就這樣下了，休息十分鐘，第二節課繼續開始
跑走出了吳景辰的病房，去告訴蘇蘇桓這個絕好的消息。
蘇蘇桓聽完之後，簡直是一蹦三尺高！大神能回歸身體了，沒病沒傷的，簡直是蒼天不負大神和女神之間感天動地的感情，簡直開了眼了！
而在當天接下來的時間裏，蘇蘇桓對手機機身的進一步改造有多成功，吳景辰試圖再讓自己的身體恢複意識的嘗試就顯得有多失敗。
吳景辰放松自己，盡量試圖去尋找剛才回到身體當中的感覺。
好像有什麽聲音響在腦海外迷蒙的地方，像從水波之外傳來，聽得模模糊糊卻又真實存在。
然後他迫切地希望把那個聲音聽真切，那是沈清陌的聲音，情/人間的呼喚，讓他絕對無法置之不理。
再然後，是一陣令人頭昏目眩的支離破碎的眩暈感，好像電流一般，自己的身體被刺激着，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當中。
但是現在，那種感覺卻消失了。
無論吳景辰如何努力讓自己的意識恢複到那種狀态，他都無力控制。
在反複嘗試了幾次依舊無法成功之後，吳景辰又化身成淡藍色的全息小人，問沈清陌：“你來試一下，握住我的手，或者對着我的身體呼喚我一聲。”
沈清陌點點頭，順從地走到吳景辰的病床前，握起他的手：“是這樣嗎？”
那種溫暖，柔軟的觸感，吳景辰瞬間就感受到了，她柔弱無骨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
然而，還是不行。
為什麽？吳景辰困惑地問自己，觸發媒介沒有問題，雙端的硬件也沒有問題，那麽出問題的點到底是什麽？
難道說，是力量？
吳景辰反複思考過後，覺得自己漸漸摸到了其中的原因，如果說他的大腦和手機芯片分別是儲水池A和儲水池B，那麽意識在這兩個儲水池間的傳輸過程，就是一道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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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把自己的意識從手機當中已經轉化過一次到自己的身體當中，就好像儲水池B開閘放水，洶湧流淌到了自己的儲水池A當中，然而他控制自己精神力的能量并不太夠，所以後面幾次他的嘗試，儲水池B到A的水流就不夠有力，不足以将自己的意識運送過去。
想通了這一點，吳景辰從手機上冒出來，不由在內心深處對自己苦笑了一下，大半年來，自己一直很自然地呆在手機當中，倒是比自己的身體待得更加習慣和舒服。
“我有個設想。”吳景辰把自己的儲水池理論和大家分享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你需要一定時間來休息？”蕭晗昱很快領悟到了吳景辰的意思。
“也許吧，我也是猜想，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目前都只能是猜想。”吳景辰口氣淡淡的。
沒有前例，沒有參考，有的，只是他們無畏的嘗試。
“也這麽晚了，你們回去休息吧。”蕭晗昱想了想，下了結論，“給他充足電，明天我們再試試。”
☆、Chapter 68. 重逢
回到家，沈清陌很興奮，在吳景辰找回身體上，長久以來，他們終于遇到了一次最像成功的嘗試。
“我很欣慰。”沈清陌說道。
“早點睡吧，倒時差。”吳景辰淡淡說道。對于科研而言，成功才是小概率事件，而失敗則是數據上的大多數，沒有反複的實踐和嘗試，遭遇到的總會是失敗。
所以，他并不想給沈清陌太多無謂的信心，從而加深她之後的失望。
“好的。”沈清陌帶着深沉的疲憊和對往來的希冀，陷入到了倒時差的長久睡眠當中。
第二天睡醒，已經是下午，沈清陌暫緩了自己恢複主播直播的安排，反而第一時間去了舞蹈教室，蘇蘇桓早就在舞蹈教室裏等她，還是老樣子，蘇蘇桓把大神帶去街對面的工作室，而等舞蹈課下了之後，她再去接吳景辰回家。
在舞蹈教室已經待了一年多，年幼的孩子們成長起來真是快，連小悠悠都已經漸漸擺脫嬰兒肥的模樣，抽條的體型更加适合展示古典芭蕾那種優雅的意味。
田冰旋今天也出人意料地選擇一起代課，她們兩人一起演繹了一段雙人芭蕾，然後把小朋友們湊成一對一對，教授她們一段新的routine。
要知道，沈清陌的這個冰美人挂名室友，是校內出門的神秘人，話少，話題更少，上課總是來了就上課，下課就走人。
就算是和她一起參與到舞蹈教室這個公益項目中的沈清陌，也幾乎沒有和她進行過什麽較為私密的交談。
況且田冰旋很少代課，今天自己身體力行下場授課，也的确難得。
愉快的歷程，總是過得特別快，孩子們跟着她們學習了一半的分解動作，課程時間就逼至結尾。
沈清陌今天實在很難忽略小悠悠格外興奮的表情和極其認真的眼神，而小悠悠眼中的女神，也從往日的沈清陌轉變成了代課的田冰旋。
這，說好的做彼此一輩子的天使呢？
田冰旋一代課，沈清陌瞬間成為下堂妻。在小悠悠的眼中再也得不到那種關注的眼神。
啧啧啧，人心善變，孩子也一樣啊！
下課時分，沈清陌剛好遇到田冰旋換好衣服，正在幫小悠悠穿衣服，她童言童語，但是倔強：“姐姐我不用你這樣幫我，我自己真的可以的。”
她把長長的絲襪穿過金屬義肢，一直拉到腰部：“對不對？我可以的。”
表情認真而倔強，努力證明着自己。
田冰旋失笑：“好好好，你自己穿，我等你。”
也許是很少看到田冰旋露出笑容，所以這樣暖心的一個微笑，就仿佛冬日的暖陽，灼灼溫熱了時光。
沈清陌不由自主問道：“要一起走嗎？”
田冰旋點點頭，兩人等着小悠悠，順便聊了起來。
沈清陌的這個想法，已經考慮了很久，但是直到這次回國之後，她才能鄭重其事地對田冰旋說：“我已經考慮清楚了，之前工作室付給我的工資，我以後不能再收了，不但不能再收，而且之前發給我的那部分工資，我會投到舞蹈教室的公共賬號裏面去，就當是我為孩子們能做的一點點綿薄心力吧。”
田冰旋也知道沈清陌如今也算知名女主播，收入什麽的，雖然比不上她當年的家世，但是以一個普通學生而言，絕對稱得上優渥，但是：“那是你應得的，沒有不收的道理。”
沈清陌知道和田冰旋這種極有原則的人說話，根本用不着勸服，只用告訴她結論：“那行，你要給我也行，我後面會按月轉給公共賬號。”
“你的錢你決定怎麽花，那是你的事情。”田冰旋淡淡的，盯着小悠悠給自己系鞋帶，似乎心無旁骛。
“但是我永遠會記得，在我生活沒有任何保障的時刻，是你對我伸出的援手，區區千把塊錢左右的工資，是雪中送炭，對于我而言，我會銘記一輩子。”沈清陌猶豫了一會兒，才決定明明白白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份道謝，她晚了一些才表達，這大半年的經歷，她經歷了很多，也讓她從那個孤傲的少女，漸漸學會如何與世界表達。
如果能感謝這個世界，要感謝什麽人，那麽一定田冰旋一定占據感謝名單的前幾名。
田冰旋幾乎是有些詫異地轉過臉來看着她：“沈清陌，你不一樣了。以及，不用客氣，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給承擔工作的人付薪水，僅此而已。”
沈清陌笑笑：“要不要等會兒去喝杯奶茶？”
小悠悠耳朵豎起來：“要要要，我要去。”好像一只機敏的小兔子。
這句話把田冰旋下意識要冒出的拒絕變成了一句應承：“那，好吧。但是說好，喝完奶茶就回家，你還要練鋼琴。”
“當然當然當然！我保證！”小悠悠狂點頭。天啦撸，什麽日子，姐姐不但今天親自教課，還允許我一起去和沈老師喝奶茶。
于是，兩個漂亮的大美女，帶着粉團子一般可愛的小悠悠，一起走出舞蹈教室的時候，這個初秋的夜晚都顯得有些迷醉。
有些類似于友誼的東西，在兩個同樣曾經冷漠的人之間，小心翼翼地發酵了很久，終于開始散發出一點點淡淡的甜香。
而剛走出舞蹈教室大樓的沈清陌就被堵了個正着，興奮的蕭晗昱專門算準了她的下課時間，過來堵她：“清陌清陌快走，我有點新東西要你做。”
吳景辰今天的意識，在脫離沈清陌的陪伴下，曾經在他自己的身體裏，有兩次短暫的停留，第一次睜開了眼睛，但是沒有說話，第二次張嘴發出了一個拟聲詞“呃……”
雖然成效并不顯著，但是比起昨天，顯然是一次巨大的緊閉。
吳景辰通過沈清陌之前刺激的引導，漸漸找到了那種尋找意識連接點的感覺，蕭晗昱急着要把這件事告訴沈清陌，也急着要讓沈清陌到吳景辰的身邊，幫他進行更多的“刺激”，于是直接沖到了街對面來堵剛剛下課的沈清陌。
“蕭醫生？”一聲輕輕的嘆息從沈清陌身邊田冰旋的嘴中蹿出來。感覺是試探，是詫異，是，輕微的恐慌。
蕭晗昱這才從眼裏只看得到自己試驗材料沈清陌的興奮中注意到她身邊的田冰旋。
等等，這個大美人有點眼熟啊。
再低頭一看，等等，這個小姑娘更眼熟啊。
“小悠悠？”蕭晗昱蹲下來，一臉驚喜，“好久不見，你的腿怎麽樣？用得還好嗎？有按時按摩嗎？”這就是醫生的記憶裏，對病人家屬一向沒什麽印象，就算是個美翻了的大美女。而對于自己經手的病人，卻能牢記病例中的細節。
“有的有的，姐姐都有幫我按摩。”小悠悠乖乖地回答。
“啊，悠悠姐姐，我記得你。”蕭晗昱伸出手來，“好久不見。”
田冰旋有些幾若不查的顫抖：“蕭醫生，你回國是來視察基金會的運作情況嗎？”
蕭晗昱露出困惑的神色：“哦，那個啊，那個我的會計會審計的，我相信你一定會把這個基金會運營得很好。我這次回國是有些別的事情。”
等等！沈清陌get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什麽情況？
蕭晗昱原來是小悠悠的主治醫生？
蕭晗昱早就見過田冰旋？
蕭晗昱是慈善基金的神秘投資人？
田冰旋幾乎是用急切的顫抖的神色，一把抓住了蕭晗昱的手臂：“那麽，是為了你說過的那種新治療方案嗎？能夠讓悠悠有一條新的完整的腿？”
蕭晗昱能感受到眼前這個女人緊握他手臂的力量，她因為激動，眼圈裏已經堆起了一點霧氣。
美麗的女人期待到落淚的表情，真是讓人難以拒絕。
蕭晗昱為難地回答：“也可以這麽說。”
田冰旋歡呼一聲：“那什麽時候悠悠可以接受治療？我做夢都希望她能重新擁有屬于自己的健康自然的腿。要知道，她最喜歡的可是跳舞。”
蕭晗昱拍了拍田冰旋的手背：“還要等一等，一旦研究有了進展，我一定會盡快通知你們的。”
田冰旋難掩自己的失望，短短一/夜，沈清陌第一次從冷冰冰的田冰旋身上，看到過這麽多情緒。
田冰旋掏出自己的記事本，在上面寫下自己的電話和郵箱，以及一個即時通訊軟件的賬號：“如果有任何進展，請及時聯系我，蕭醫生，你要相信，我和我的妹妹已經一起等待了很多年，現在，基金會裏，也有很多像我妹妹一樣的孩子，他們渴望擁有健康完整的身體，我們等待你的研究成果。”
“當然，當然。”蕭晗昱點點頭。
“我能請你吃頓飯表達一下感謝嗎？當年在m國，你為我們姐妹，做了很多。”田冰旋幾乎是仰望着蕭晗昱發出了這樣的邀請。
蕭晗昱搖搖頭：“真抱歉，現在正是我研發的關鍵期，我短時間不會離開，也許等我有一定成果的時候，可以和你一起坐下來，吃頓飯，讨論一下關于小悠悠的未來。”
☆、Chapter 69. 隐瞞
聽到蕭晗昱的承諾，田冰旋瓷白的臉上泛起激動的紅暈：“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很期待那一天，希望那一天不會太遠。”
“既然這樣，為了保證科研的盡快開展，我要借用一下你的女伴。”蕭晗昱朝着沈清陌點點頭。
“當然當然，你們去吧。”田冰旋主動把小悠悠抱起來，“和沈老師還有蕭醫生說再見。”
小悠悠原本預約的奶茶就此不翼而飛，心裏有點失落，癟着嘴仍是聽話地點點頭：“沈老師再見，蕭醫生再見。”
田冰旋抱着小悠悠轉身離去，很快鑽入到了街角的一輛黑色的轎車，絕塵而去。
而站在原地的蕭晗昱，口氣甚至有些冰冷地問沈清陌：“你居然和她是朋友？”
沈清陌有些意外，和蕭晗昱一起走向街對面的工作室，偏頭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蕭晗昱搖搖頭：“醫患關系是保密的，小悠悠是我的病人，她的情況我不能向你透露，但是她姐姐，那個姑娘可不是我的病人，作為朋友，我必須要警告你，離她遠一點。”
蕭晗昱常年生活在國外，有種陽光自在的随和感，沈清陌很少聽懂他以這麽嚴肅而冰冷的口氣讨論什麽人，她心頭一驚，問道：“為什麽？”
“那女孩，人格不健全，我怕她做出什麽傷害你的事情。”蕭晗昱很嚴肅。他嘆了口氣，“這事吳景辰也知道，我相信他是知道你在田冰旋的基金會工作的，該死的，我當年就建議過吳景辰不要把什麽基金會交給她打理，但是，哦，當年那個情況真是太糟糕了，什麽事情都同時發生。”
吳景辰？沈清陌模模糊糊又抓到了什麽關鍵的信息，她打斷了有些語無倫次的蕭晗昱：“那麽吳景辰和小悠悠還有田冰旋沒有醫患保密關系吧？”
“什麽？當然沒有？他們當年是病友。”蕭晗昱一攤手。
“那我自己去問他。”沈清陌幾乎是急匆匆用沖的，走上了工作室的樓梯。
吳景辰在自己的病床前，正在進行今天的第n次嘗試。
“吳景辰，我有事情要問你。”沈清陌打斷了他的嘗試，“我想知道，田冰旋和小悠悠，到底和你，和我參加這個慈善基金，教授舞蹈，到底有沒有關系？”
吳景辰一愣，看着随行一同進來的蕭晗昱：“等會兒和你算賣我的帳。”
“到底怎麽回事？”沈清陌盯着他。
“讓我們倆單獨談談。”吳景辰鎮靜地先請出了有些不安的蕭晗昱和一臉八卦的蘇蘇桓。
他們離開病房後，只把一室接近凝固的空氣留給了沈清陌和吳景辰。
“我的确很早就認識田冰旋。”吳景辰剛開了個頭，就受到了沈清陌的質疑。
“難道你不覺得這麽久了，你早就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我一聲嗎？”沈清陌很生氣，以前，他們倆全無關系，不過是普通的落難相依，誰也無需和對方交待什麽，但是經過了LB市裏的大坦白，再加上他們之間關系從親密的朋友升級為戀人，坦誠是彼此的第一要務。
吳景辰對她欺瞞，而且甚至很有可能欺瞞了這麽久，這件事本身的性質讓沈清陌怒不可遏。
“我沒有打算欺瞞你，的确，在這件事剛剛開始的時候，我有各種不信任你的原因，沒有把所有的事情向你坦白，但是當我們之間已經足夠坦誠之後，我是該把所有都告訴你，這件事我告知你太遲了，對不起。”吳景辰向沈清陌道歉。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和女友相處，是不需要邏輯的，道歉才是最有效的安撫模式，這是他研究過無數男女相處的案例得出的寶貴結論。
果然，沈清陌并沒有之前那麽憤怒了，她漸漸冷靜下來，緩緩說：“那麽，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其實，吳景辰和田冰旋的相逢，完全是一場全然的意外。
那一年，吳景辰帶着父親去蕭晗昱那裏求醫，蕭晗昱那個時候就已經是神經外科方面最頂級的醫生和研究者。
吳景辰的父親腦部創傷，陷入了昏迷。那是吳景辰生命中最為艱難的幾個月。
與他一樣經歷這樣的煎熬的，還有田冰旋。
田冰旋帶着小悠悠前往蕭晗昱處求醫，那個時候小悠悠脊椎受損，下肢除了受到嚴重的外傷，還有可能失去對另外一條腿的控制，雙下肢殘疾，這對于田冰旋而言，簡直是一場殘忍的酷刑。
因為，讓小悠悠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
“那個時候，她還很年幼，十五歲？差不多這個年紀，很稚嫩也很沖動。小悠悠的母親是田冰旋父母婚姻的第三者，小悠悠是私生女，是田冰旋同父異母的妹妹。”
“小悠悠的母親去世，出于無奈的田冰旋父親選擇讓小悠悠進入他們的家庭，同樣随之而來的，就是原本看似美滿家庭的天翻地覆。他們度過了一段很艱難的時光，争吵，教訓，摔東西……所有你能想象到的家庭成員之間的傷害，幾乎都在他們之間發生過。”
“最後，在一個晚上，被田冰旋父親甩了一巴掌的田冰旋，在盛怒之下開車沖出家門，黑暗中沒有注意到飛奔出來找她的小悠悠，碾壓了她的一條腿，完全壞死，最後截肢，還有嚴重的脊椎損傷。”
沈清陌震驚了。
她沒有想到，那個總是冷冰冰的田冰旋，也曾經有過這樣不計後果的沖動時刻。
“她帶着小悠悠到蕭晗昱這裏的那天，我在走廊上遇到她，她失魂落魄的，衣服上還有血。”吳景辰清楚記得那一天，那是一種驚惶到無限後悔的表情，那種表情裏甚至有一絲以命償命的瘋狂。
“那個時候，我們都是悲慘的家屬，我們都是造成血肉至親在生死邊緣徘徊的罪魁禍首，所以雖然蕭晗昱一直覺得田冰旋很瘋狂很危險，我卻和她挺投機，因為我們都一起走過一段人生中最悲傷的歲月。”吳景辰的口氣有一絲自嘲。
這絲自嘲，聽得沈清陌一陣心酸。
“再之後，她很幸運，小悠悠在蕭晗昱的醫治下，狀況逐漸好轉，而我沒那麽幸運，我的父親就這樣離世了。”吳景辰聲音有點暗，“我不想否認，那個時候，我很感謝田冰旋在那裏，至少有一個人和你一樣，經歷過那種痛苦和煎熬，只是最後她和我的親人，一個走向了生存，一個走向了死亡。”吳景辰說到“死亡”兩個字的時候，聲音無限低下去。
沈清陌伸出自己的手指，摩挲着手機，長久以來，這樣的動作已經表示說，這是她對他的撫慰。
“我覺得這樣很好，至少比兩個人都走向死亡的黑暗結局來得好。小悠悠好轉之後，落下了終生殘疾，田冰旋覺得很愧疚，有些自殘的傾向，我們那個時候都參與了一個互助小組，分享彼此的痛苦。很幸運的是，我們最後都挺過來了。”吳景辰終于說到了關鍵點上。
“為了彌補我父親去世的哀痛，我很想做點什麽，而那個時候的田冰旋也很想為小悠悠和像她一樣的孩子做些什麽，我就通過蕭晗昱的名義，設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幫助小悠悠一樣意外受傷殘疾的孩子，提供治療和身心健康培養的機會。這就是你現在舞蹈教室帶的這群孩子聚集在一起的理由。”
“當時蕭晗昱覺得我瘋了，要把這麽一大筆錢，交給未成年的孩子，甚至覺得我是PTSD，随便他怎麽想，我依然做出了這個決定。”吳景辰輕聲說，那話語如熨燙在心窩上，“我總要給她一個可能贖罪的出口。”
聽到這裏，沈清陌終于完全聽懂了今晚田冰旋和蕭晗昱之間的對話。
“我必須要向你承認，當時我作為一部手機，在你回到公寓爆炸現場的時候，選擇了你作為我的手機持有者，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我知道你通過沈總的關系，加入了田冰旋所管理的這個基金會，而這個基金會裏，蘇蘇桓也剛剛加入。無論如何，待在曾經熟悉的人周圍，我會有安全感一些。”吳景辰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當時的想法。
“所以，田冰旋選擇付工資給我也是你的安排喽？”沈清陌對這件事的接受度最低，在她以為田冰旋向她散發善意的時候，結果最後只是吳景辰在背後刻意的安排，那麽她還能相信什麽？
“不，基金會是獨立運行的，田冰旋完全有能力和決斷力來決定她到底要怎麽花這筆錢，付舞蹈老師的工資給你，完全是她個人的決定。”吳景辰予以否認。
沈清陌長舒一口氣，還好，還有一些善良值得相信。
“我希望，下次不要再讓我這樣突兀地知道一些消息，如果你還有這樣沒來得及向我說明的事情，我希望你盡快想清楚，并且全部告訴我。”沈清陌鄭重地說。
“啊，提醒我了，還有一件。”吳景辰有了一絲輕微的心虛。
☆、Chapter 70. 電話
“我為了你的安全，控制了整個學校的安保系統。”這種大包大攬的照顧，吳景辰吃不準會不會惹得一向追求獨立自主的沈清陌生氣。
沈清陌長舒一口氣，還好是這件事，她當然已經看出來了，那麽熟悉的惡作劇門禁系統，她看不出來不是傻嗎？
“還有，上次仇勵警示過你關于尹晴與杜承澤的會面之後，我通過監控抓到了幾次她跟蹤你，我就幫她安排了一個特別繁忙的時間表。”吳景辰繼續老實交代。
等等，這手法好熟悉！當年給她的課表塞滿課程，也是面前這個小天才幹得好事！善良的科學家，不忍心給別人帶來傷害，只能讓別人的生活變得特別充實，沒有時間來打擾其他人的人生。
真是善良的報複手段。
沈清陌放下心結，如果吳景辰都已經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來彙報了，那麽确實在他們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麽更無法逾越的秘密了。
“行了，還是趕緊讓蕭晗昱和蘇蘇桓進來吧，他們倆肯定擔心我會不會一怒之下摔了你。”沈清陌有點不好意思，“剛才蕭晗昱還找我說有些事情。”
“好的。”吳景辰點頭。
所以當蕭晗昱和蘇蘇桓走進房間的時候，只看到兩個人一臉安然，完全沒有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
蕭晗昱誇張地拍拍胸口：“好險，你沒毀了我的試驗品一號。”
試驗品一號吳景辰輕描淡寫開口：“蕭晗昱我們等會兒來談談所謂隐私的問題。”随便和沈清陌瞎說這筆賬，還是要算一算的。
蕭晗昱瞬間認慫：“別啊，我錯了，我道歉，吳大大求原諒。”
“事不過三。”吳景辰警告為主，并沒有真的打算和蕭晗昱算個清楚。
“說正事，剛才你急着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沈清陌及時救了一把蕭晗昱，岔開話題，頓時收獲到了蕭晗昱一個感激的眼神。
“今天的試驗成果，吳景辰已經獨自創造了兩次回歸身體的短時間成功嘗試，這兩次嘗試都出現在今天他嘗試的前五次當中，從而印證了他昨天提出的蓄水池理論，意識轉化需要強大的精神力和意識控制力量，這種力量會随着意識的切換而變弱。”
“所以，接下來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讓吳景辰保持這種意識交流的感覺，反複不斷練習。”
“但在他提出的理論的基礎上，我有一個想法，需要你配合試驗一下，現在沈清陌小姐，請走到吳景辰的身邊，對着他的耳邊呼喚吳景辰的名字。”
這麽簡單？沈清陌當然依言照做。
她柔軟的長發拂在他臉頰之側，她清淡的馨香鑽入他的鼻腔中，她暖而軟的口氣呵在他的耳朵邊，她呼喚他：“吳景辰。”
觸覺，嗅覺，聽覺，三種感覺刺激同時受到召喚，那種隔着水一般聽外界聲音的感覺又出現了。他的意識就像不受控制一樣，朝着某個方向洶湧流動。
吳景辰的眼睛兀然睜開，他啞聲呼喚她：“清陌。”
他擡起自己無力的手指，試着去觸碰她的臉頰，溫潤，柔軟。
這是他很久以來就想對她做的事，真實地用自己的身體，去觸碰她。
沈清陌難掩自己的激動，眼神閃爍着淡淡的淚光，握住了他的手：“我在這裏，我一直陪着你。”
這次，吳景辰在自己的身體裏，待了足足三十二秒鐘。
目睹這一切的圍觀群衆蕭晗昱和蘇蘇桓，都瞪大了眼睛，蕭晗昱更是一蹦三尺高：“我果然沒猜錯！I’mthekingoftheworld。對對對！一定是這樣沒錯，沈清陌和吳景辰兩個人之間的情感聯系最為強烈，所以吳景辰能夠對沈清陌的感官刺激做出最快速和持久的反應，特別是多種感覺的共同刺激，聽覺，觸覺，嗅覺一起作用，能讓吳景辰的意識擁有跟專注的力量！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吳景辰又回到手機當中，嚴肅地聽着蕭晗昱的推斷，點點頭：“你的推斷很符合邏輯。”
沈清陌追問：“你是說，我對他的碰觸和呼喚，會更有利于他盡快回到自己的身體中？”
“對！Yougotit!”蕭晗昱更激動了，真是聰明又美麗的女神，一點就通。
這結論，總覺得不是很健康呢，沈清陌無法控制地在腦海中尴尬了起來，觸碰他，額，好吧，不要碰手腳以外的地方。這個決定立刻被蕭晗昱打斷。
“從明天起，每天你要過來照顧吳景辰的身體，替他按摩肌肉，翻身，還有擦洗身體，不需推脫。”蕭晗昱同時朝着吳景辰擠了擠眼睛，意思是“哥們兒我夠意思吧？”
吳景辰大囧，等等，我們是健康的純學術目的，你這麽一來，沈清陌得把我當成什麽人。
沈清陌居然想都不想，直接答應：“好。”
在m國她答應過父親，要拼盡一切努力，幫助吳景辰回到自己的身體中，無論如何她答應下來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還沒等他們進一步讨論，一通電話打斷了他們接下來的對話，吳景辰看了一眼來電人，朝沈清陌點點頭：“這個電話你得接。”
“海夜”兩個字，在屏幕上霍然閃爍。
沈清陌接起來，海夜用沉穩又不失輕松的語氣問道：“hi，清陌，回國休息的怎麽樣？時差倒過來了嗎？”
“還行，多謝關心。”沈清陌已經大約能估計到他打電話來的意圖。
“那就好，我們的電視劇可需要一個氣色健康，形象積極向上的女主角，對了，明天來試鏡吧，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導演和制作人都會到現場。”海夜說得很随意，口氣大約和“明天一起吃個便飯吧”一樣自如。
“我好像還沒答應一定會參與出演。”沈清陌無奈地笑笑，以退為進。
“只是一個試鏡，來吧，多少小姑娘追着搶着想要這個試鏡機會呢，不帶這麽浪費的呗，就當是過來體驗體驗。”海夜連哄帶騙。
“時間地點發我，要知道，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沈清陌故意賣了個面子給海夜。
“行行行，那明天見。”海夜挂了電話。
“我們的口袋已經放開，就看誰能鑽進這只口袋了。”沈清陌笑笑，對着吳景辰說出了一句只有他們倆才能聽懂的感慨。
已經很晚了，仍是忙碌了一天的沈清陌和吳景辰準備回程休息，每天的行程和事項都如此滿，讓人總是一不留神就過完了一整天。
兩個人在回程的出租車上繼續讨論今天的話題，沈清陌帶着耳機，就好像是在和另外一個人打電話，出租車司機完全沒有察覺異狀，安心開着自己的車。
“當然，另外，關于這次的電視劇投拍，我還有一些信息要和你分享一下。”吳景辰說出了剛才蘇蘇桓和蕭晗昱還在的時候無法談及的話題，畢竟他們倆長久以來，只專心于科研，對于科研以外的争鬥和陰謀，完全沒有必要涉入太深，這是為了整個組織的安全，也是為了他們倆的安全。
“你不要告訴我，這部戲的投資拍攝也和你有關。”沈清陌疑惑地反問。
“不，只是海夜家的資産，和沈氏有點關系，我敢打賭，他絕對不知道你就是沈氏的千金。”吳景辰很肯定地說。
吓她一跳，以為是多了不起的事，幸好幸好：“沒關系，我早就不是了，從今以後，我都只會依靠自己的力量，沈氏千金這個标簽對于我而言，毫無意義。”
“那我應該沒有任何刻意隐瞞的事情了，如果有，我會随時與你約談。”吳景辰仔細過了一遍周遭的關系網。
沈清陌忍不住被他鄭重其事的口氣惹得嗤笑出聲：“随時。”
直到吳景辰正兒八經把這件事列入相處備忘錄，對，吳景辰有一個叫做相處備忘錄的存檔，從他們倆成為男女朋友的那天開始。對待男女關系，吳景辰也有對待科研對象一樣的嚴謹态度。沈清陌這才主動說道：“我們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