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俠女追夫記
一夜無話,趙文禮一大早剛出門就聽村民在議論昨晚三胖子撿了個姑娘回家的事,聽說還把那姑娘睡了。當時他恐懼的厲害,直覺想到的便是迎春,他一路狂奔過去。
到了三胖子家,裏面人很多,都是在議論此事。村民見到他紛紛對他拳打腳踢,他管不了這麽多,而且,他的确是該打,但現在他需要知道的是迎春好不好。
他被推搡倒在地上,額上火辣辣的疼,突然一聲“程大夫”在耳邊響起。
他想,該來的總會來,這是他欠的債。
程當歸看着狼狽躺在地上的人,淡淡道:“你怎麽在這裏?”
趙文禮站起身,無視衆人異樣嘲諷的眼光,緩緩道:“迎春呢?”
“程大夫,趙文禮跟你一樣也認識那姑娘?”三胖子不甘的叫嚷。
程當歸被請來看診的時候,一見這姑娘就叫出了她的名字,衆人從他的解說中才知道原來人是暮雲鎮百草堂簡回簡大夫的二女兒。
三胖子不甘心,以為自己這回總算也撿着了便宜,誰料程當歸竟然要把人帶走,這他哪能依。
程當歸冷聲道:“你就是要娶人家,是不是也得人家姑娘願意?還是你想強取豪奪?告訴你,咱這裏可不興這個。若他日簡大夫得知你強迫了他的女兒,你以為你逃得掉?”
三胖子一張臉漲的通紅,他還真是想強迫呢。如今他正憋屈着呢,現下好了,連這個趙文禮也趕着來湊熱鬧了。
“你認識迎春?”程當歸看向趙文禮。
趙文禮淡淡道:“她是我帶來的。”
三胖子頓時不幹了:“你憑什麽這麽說!”
“我可以作證,”張氏和村長一起走了過來,前者道:“昨天我吃酒那會子,見過你們說的那個姑娘,她說她叫迎春,是和咱們村子的趙文禮一起來的,我還和那姑娘說了會子話呢。”
程當歸聞言,瞥了趙文禮一眼,十分不樂意,這人怎麽還不死心。
村長問:“文禮,這姑娘既然是你帶來的,那怎麽又會被三胖遇上?”
趙文禮默不作聲,此刻他只想帶迎春走,只想知道她有沒有受到傷害。若真如那兩位村民說的那般,那他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迎春是我帶來的,請不要阻止我帶她離開。”
“不行!”
“誰說不行!”村長厲喝:“三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別說人家當歸和文禮都認識那姑娘,又是文禮帶來的,便是一個陌生的姑娘來到咱這,我也絕對不會允許讓人留在你這裏!”
三胖子的娘周氏一直都為兒子的事操心不已,眼看着有着落了還不用花錢,正美着呢,居然半路殺出了這麽多的程咬金,別提有多糟心了。但她也明白着呢,村長發了話,這姑娘肯定是留不住了,更何況這姑娘家還是外面暮雲鎮的人家,那她哪能得罪的起。再者,若是她真的不管不顧的鬧了起來,這名聲一不好,以後兒子說親鐵定更難。
她和丈夫對視一眼,三胖他爹擡手給了兒子一巴掌,罵道:“兔崽子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咱不幹那種事。既然程大夫認識這姑娘,又是趙文禮帶來的,村長也發了話,咱就當做好事積德了。來來來,是當歸還是文禮,你們把這姑娘帶走吧。”
他這樣做算是給足了村長面子,後者哈哈一笑,一揮手,道:“你們倆誰,快把人帶回家吧。”
趙文禮率先進了屋子,迎春已經醒來,衣裳還是她自己的,雖然已經整理妥當,然而因為撕扯,邊邊角角早已破爛不堪,有些地方都已經遮不住了。
她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默默落淚,誰跟她說話都不理,趙文禮走了進來,她頓時像瘋了一樣,抓起手邊所以能碰到的東西一股腦的的丢了過去。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趙文禮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由她發洩,直到衆人驚呼出聲,一聲悶響傳來,緊接着是瓷碗落地的破碎聲。
迎春怔了怔,淚水落得更兇。
趙文禮額角本就有傷,這一大海碗砸下去更是傷上加傷,鮮紅的血液順着臉頰淌下,屋子裏寂靜無聲。
最終迎春被程當歸接回了自己家。
青檸見相公回來,懷裏不止抱了一個,後面還跟着一個,兩人樣子看起來都很狼狽。她嘆口氣,也沒多問,把人迎了進去,寬慰一番後,進了竈房生火燒水。
外面的情況她不清楚,只聽相公跟趙先生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動起了手。
“迎春怎麽會在你這裏?”
“這些不關你的事,我要把她帶走。”
“那也要她肯跟你走!”程當歸想想迎春的衣着,問道:“你昨晚回來了,迎春跟你在一起?還有,既然她是你帶來的,那為何大半夜的她會被三胖遇上?”
趙文禮不言不語,只道:“這是我和迎春之間的事,無需你來插足。”
程當歸也不惱,他淡淡道:“我只是想知道,迎春她……是被誰……”
“你什麽意思?”這句話徹底戳中了趙文禮的痛處,他眯着眼睛問,卻因對方的沉默險些失狂。
“你到底什麽意思!”迎春……迎春怎麽可以有事?
程當歸看着他,臉色很是難看,“你昨晚做了什麽?”
“我……我做了什麽……”趙文禮以為迎春被欺負了去,整顆心都痛得要揪起來,迎春那麽好的一個姑娘,怎麽就因為他而……“我昨晚……”他緩緩擡頭,神情痛苦呆滞:“我昨差點要了她……”誠然他只是想把她吓走,但他的确侵犯了她。
他話剛落,程當歸一個拳頭揮了過來,有些怒其不争:“是你挨打挨上瘾了還是我打你打上瘾了!”
趙文禮不妨,一個趔趄倒地,整個人蜷縮在地上,不遠處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漸漸聚在了一起。
青檸見狀,上前扯扯相公的衣袖,沖他搖了搖頭,後者冷冷道:“迎春此刻不想見到你,你走吧。”
迎春趴在床上,外面的情況她看不見卻猜得出,也知道先生挨了揍。哼,揍揍也好,誰讓他那麽對自己的。多虧了她武功高強才能制服住那個肉墩。想想昨晚的事她又有些不高興,肉墩她都能制服,先生那麽瘦弱的人肯定也不在話下,可她怎麽就沒想到對他用武力來解決呢?
哼!果然愛情中的女人都是白癡。
“迎春。”
迎春坐起來,看着來人,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是這個女人,先生最愛她了。可是她看起來那麽漂亮,人也很溫和,怎麽看怎麽也不像是壞人啊,搞得她想欺負她都不知道怎麽下手。
“怎麽樣?好些了嗎?”青檸拉着凳子坐在床頭,舉着碗道:“要我喂嗎?”
“不要!”迎春接過碗,悶聲不吭吃飯。
“慢點,這裏還有菜呢,多吃些。”
迎春側看過去,見她端着菜,眉眼柔和。她頓了頓,舉着筷子夾了道菜。
“你放在這裏吧,我自己可以的。”
“那好,你慢慢吃,我先出去,有事你叫我。”
迎春在程當歸家呆了兩天,期間趙文禮來個幾次,卻都無功而返,直到最後一次。
那天是傍晚,趙文禮照例來到程家,他剛靠近就見院子裏有個姑娘背對着自己。
看身形,迎春無疑。
他站在院子外面,張了張嘴,幾次都說不出話來。那天從這裏走後,他回去找了三胖子,結果迎春的氣沒出着,自己反倒被揍了一頓。三胖子膀大腰圓,他哪是他的對手,然而值得慶幸的是,從三胖子斷斷續續的咒罵中,他也得知了迎春并無大礙一事。
“你怎麽又來了?”是程當歸夫婦下地回來了。
趙文禮沒回頭,恰好迎春轉過身子,兩人的視線不期而遇,後者看他一眼,轉身就要回屋。
“迎春!”
趙文禮的家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桌椅板凳該扔的也扔了,該換新的也換新的,竈房也都整理好了,院子裏的歪脖子樹先前恹恹的,經過這幾天的照料居然還挺過來了。
迎春一指那棵樹:“看,人家都說我是福星,果然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才住進你家幾天,這棵歪脖子樹居然就活了。”
趙文禮正在井邊擇菜,他才剛住進家裏,之前的菜園子也都破敗了,這才剛剛整理好,還沒撒上種子呢。手裏的菜還是在外面采的野菜,大米是前天回了趟暮雲鎮買的。聽迎春這麽一說,他舉目望去,又看了眼沾沾自喜的姑娘,不做言論。
迎春不高興了,“先生,你說是不是?”
“是。”他把擇好的菜洗好拿進竈房,迎春跟在後面,自動自發的生火去了。前者看她一眼,沒說什麽。
趙文禮覺得自家算是這個村子裏最窮的一個了吧,午飯只能吃泡飯,就是把野菜添油炒了加水燒湯,然後用來澆在白米飯上。
“先生,我最喜歡湯泡飯了。”
趙文禮覺得這姑娘真不會說話,明明是想安慰人,怎麽聽起來就那麽像是在寒碜人,說的好像他只能讓她吃泡飯一樣。他沒理她,野菜在油裏過了一遍,添上佐料加上水,蓋上鍋蓋,把人趕了出去。
迎春仰着一張臉,十分誠懇:“那我做甚麽?我不能白吃白喝的。”
趙文禮添柴,頭也不擡,淡淡道:“去把外面的菜田澆澆水,傍晚我要把菜種子撒上。”
“好。”迎春低頭一笑,飄出竈房,打水澆地。
“他有什麽好?”那天先生來接她,她願意跟他回來,程大哥這麽問她。
她道:“在你們眼裏我是個小姑娘,可能思想上還不成熟。也如你們所想的那樣,我考慮事情不全面。我只知道,他做錯事是因為他喜歡那個人。而我們,不能因為他的情不自禁就否定了他的一生,每個人都應該有重新來過的機會。這是目前我所能想到的。”然後她跟着他回來了。但她心裏明鏡似的,先生會這麽順着她,不過是心存歉疚,以為那晚她被三胖欺負了。只是既然誤會就誤會了吧,她總要找理由留在他身邊的。
這些天她每天跟他一起打掃庭院,修葺房屋,整頓菜園,只是光是這樣還不夠。
光有菜也不行啊!他們吃什麽?先生的土地都被包了出去,所幸離收稻谷也快了,就是不知那承包土地的人能給先生多少稻谷亦或多少銀兩。
程大哥說之前先生辦了個學堂,還不錯,卻被他自己搞垮了,如今要想重新辦起來,怕是難了,這還須得程大哥和村長的幫忙。
“吃飯了……”趙文禮看見那片菜園子怔了怔,他往前走了幾步,有些不可置信,迎春問,“怎麽了?”
“你……在和泥嗎?”
迎春水桶一扔,“不是你讓我給地澆水的嗎?”
“……吃飯吧。”
迎春:“……”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周一晚八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