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田裏送飯
其實趙犇很想這麽叫她,奈何她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神聖不可亵渎的。
鑲銀眼珠轉呀轉的,聲音小小的十足委屈:“我腳疼……”
她這一說趙犇可勁兒心疼了,都怪他只顧自己走路,走路又快,絲毫都沒考慮到她。她嬌滴滴的又爬了一趟山,腳肯定會疼,若不是他沒用,她一個千金小姐也不用憂慮這些。
鑲銀雙臂環膝,頭枕在上面,見他一雙大手來回搓,一副手足無措樣子,忍不住翻翻白眼。心裏一惱,還是撿了個土塊朝他丢了過去,起身就走。
趙犇被丢懵了。
鑲銀氣得恨恨咬牙,他要是能有程大哥半點活絡,指不定、指不定……他都把她娶到了!
“啊!”正在想事的她一個騰空吓了一跳。
“你別怕,走到船上就好。”
鑲銀真被吓了一跳,剛才還琢磨呢,這會子怎麽就開竅了,她還以為他會背她呢。
他的雙肩寬厚,胸膛硬實,春天的傍晚跟冬天沒什麽兩樣,靠在上面暖暖的,這不由得讓她想到他倆頭一次見面時,他的那件大衣,一樣的心安。
鑲銀偷偷瞧他一眼,頭顱擡得高高的,一點都不想碰到她的樣子。她是有多尊貴,她一點都不覺得!她有血有肉,并非高冷似仙,她識得他的好,為什麽他總認為他配不上自己,總認為自己就不可能喜歡他了?!
這麽一想她那倔脾氣也上來了,她就要不管不顧的賴上他,讓村裏人都誤會,然後逼他乖乖就範。她雙臂一搭,捆上了他的脖子。
果然人高馬大脖子粗!
鑲銀咽咽口水,首次覺得自己可真渺小。她動動身子,在他懷裏找了個舒适的位置,往他胸膛上又靠了靠,瞬間那聲聲铿锵有力的心跳聲透過他的衣裳撞進她的耳膜又襲在她的心頭。
從未跟任何男子這般親近的她臉上一紅再紅,似乎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也有這般傷風敗俗的一面。她穩穩心神,努力讓自己适應,畢竟以後的路還長着呢,這麽一想,她在自我催眠中閉眼休息去了。
趙犇抱着她,一度以為其實他什麽都沒抱住,她太小巧了,一點重量都沒有。她整個身子都軟軟的,還帶着香氣。她的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呼吸甜軟像是市集賣的糯米糕,噴灑在他的頸項處,總讓他想……不不不!他怎麽能這麽想,她那麽相信自己……額上青筋突出,他整張臉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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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瞧了她一眼,她好像睡着了,嘴角挂了兩朵笑花,樣子甜甜的,他為自己剛才一瞬間的龌.龊念頭自責不已。
只是,她睡得如此香甜,而且是被自己抱在懷裏……她是為此才笑得……他可以這樣認為嗎?
“你都沒有重量,很小很小,要多吃飯。”
“好,我多吃飯,那你要好好種地,然後養我。”
她突然說話把他吓了一跳,不等他有反應,就見她松開摟住他脖子的雙臂,他心中正失落,豈料事情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直接摟住了他的腰!
然後在他懷裏笑出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因為不會撐船,青檸又不想厚着臉皮打擾那對卿卿我我的人,就自己抄近路走了回來,路上沒少被人指指點點。
她想了很久,始終鬧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麽才會讓他誤會今日上山是要離開的,難道只是因為她從未說過要留下的話?
可是非親非故,又孤男寡女,她便是想留,又該如何跟他開口?還有,趙犇都知道前去尋人,硬着自己的牛脾氣強制把人留下,難道他就不會?
還是說,他從未想過讓她留下?
小小的籬笆院已經在望,燦爛的晚霞斜斜照射進院子,為那每一景每一物都添了抹璀璨耀眼的金色,竈房上頭的煙囪裏炊煙徐徐升起,氤氲暖心。
在通往籬笆院的這條小路上,她的正前方,一個男子垂首立在那裏。一向挺拔的身姿微微佝偻,時不時擡眸看看家裏的炊煙,像是在想等的人怎麽還不來吃飯。
青檸大步往前,嘴裏問道:“你守在這裏做什麽?”
一身粗布衣裳的程當歸,緩緩擡首,他望着對面那位姑娘。
其實他也早就後悔了,卻怎麽也提不起勇氣。他怕自己拼盡全力也挽留不了她,更怕若是自己強制留下她,若然他日她後悔了,他會更加痛恨自己。
他看着前方那個蓮步輕移緩緩走進自己的姑娘,他看了許久。
“趙大娘說她的母雞不見了,我給沿路看看。”
真好,他并未瞧出她有任何的不情願,反倒打趣兒之意偏多。
“哦?是嗎,那你找着了嗎?”青檸越走越近。
程當歸假裝巡視一番,然後道:“這邊沒有,我到別處看看。你先回去吧,告訴大娘我一會就回去。”
“程大哥,你都在這裏找了半個多時辰了,怎麽還沒找到啊,我家的飯都做好了呢。”楚念端着碗站在自家門前,笑的別有深意。
“裝!”青檸拿着手裏的柳枝甩來甩去,見前面人腳步一滞,嘴角不由浮上一絲笑,“你快去找那只老母□□!”
兩人一前一後步入院子,果然那只母雞就窩在它的籠子裏。
“趙犇跟鑲銀妹子也快回來了,我去盛飯,你把手洗洗……”
“喂。”走進正屋的青檸突然叫道,卻未回頭。
“什麽?”程當歸疑惑看向她,見她背對着自己,等了許久方聽她道:“碗筷你就別收起來了,不然以後我吃飯用什麽。”
夕陽脈脈,沐浴着這個小小的籬笆院,院子裏一男一女,餘晖将兩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在地上刻入兩條長長的印記,像是烙印般沁入泥土。
青檸等了許久不見人說話,她轉過身去,晚霞貼在她的臉上如花钿,光彩照人。
她美目盈盈似盛了雪水,不躲不閃,定定的看着那個男人。
“一直都沒收。”他溫和的眉宇在此刻栩栩生輝,像是得了世間最珍貴的寶貝,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他們彼此心如明鏡,讓她上山且未跟着,就是想讓她自己選擇,要留還是去。
如今,可好。
“那就吃飯吧,我餓了呢。”青檸緩緩笑曰。
前些天下了一場雨,村民們趁着土地松軟之際早早就起床犁地去了,想着翻好土也好施肥。這幾天天氣一直不好,陰霾連綿,幸運的話,興許犁好了地還能将肥料施上,屆時若是再有一場大雨,這肥料也好蒸發。
這個小山村一向貧困,村裏犁地用的大都是木犁,将麻繩緊緊拴在犁子上,後面一人掌舵,前面兩人用力拉,好将沉了許久的土地翻松。也有使用牲口的,趙犇家養了頭牛,平時出山、犁地、壓磨、打谷子都靠它,單這一方面就比其餘人輕松不少,也快了不少。也還有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像村裏養豬的朱大爺家裏,竟然用上了豬來拉犁子。
青檸每每一瞧見這個就忍俊不禁,此刻太陽正中,晌午時候她與鑲銀做好了飯,往食籃裏一放,又伺候好趙大娘休息下,便一塊兒給地裏的男人送飯去了。
女人給男人送飯的事多處可尋,并沒有什麽好說道的。無奈誰叫這兄弟倆家的女人都不一樣呢,一個比一個标致水靈不說,還一個比一個能吃苦耐勞。
她倆由遠及近,飯香味兒自然也悠悠的飄了過去。
程當歸打眼一瞅,率先扔下缰繩,往土堆上一坐,恹恹道:“老子不幹了,休息一會,該吃飯了。”
趙犇将犁子放正了,把缰繩從牛身上取下,等吃了飯也該牽它去喝些水了,年年耕種都靠它。
地頭處,青檸揮手呼喚,還沒張口呢就見程當歸直接躺那挺屍去了,她啞口無言,鑲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青檸跺了跺腳,恨恨道:“這人怎麽這樣,真不知他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若是沒了趙犇任勞任怨,看他吃什麽!”
“好了好了,”鑲銀笑道:“咱們過去吧,他們是真累壞了吧。”
田裏多是等着送飯的漢子,有的已經吃着,衆人見她倆來了,也開始雷打不動的起哄。
“喲,兩位小娘子又來給相公送飯啊!”
“就是啊,今天又是什麽飯菜啊,是不是補品啊!”
幾個漢子一提到補品,紛紛心照不宣哈哈大笑,其中一人端着碗遠遠叫了開來:“程大夫,你是大夫,應該最熟悉哪些食物于男人來講最是補了。就是不知道你家小娘子每天都給你送的什麽飯菜啊,哥幾個兒也是從小開裆褲長大的,不知道有沒有福氣嘗嘗嫂子們的手藝啊!”
“就是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 鑲銀、青檸:好想嫁了好想嫁了好想嫁了啊親娘啊作者君!我倆的終身大事你幾時給辦了啊!
作者君:着什麽急啊,萬一人不願娶腫麽辦?
鑲銀、青檸:那就逼啊!
作者君:果然是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