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契約式戰士
“哎，定錘。你衣服上的小貓是怎麽回事？你不會就打算就這麽去吧？”白菲在車上的時候有些無奈：“今天是個類似歡迎會的聚會，大多都是一些上層社會的人，如果定錘能融進去的話，對未來很有幫助的呢。對吧，葉子姐。”
葉子只是低着頭笑，而定錘坐在旁邊把腦袋從駕駛與副駕駛之間的空隙裏伸出去，側着頭看着白菲：“白菲，你覺得一個賣包子的，算不算上流社會的人？”
白菲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定錘，我希望你不要再這樣頹廢下去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重振你的信心，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我肯定不會害你的。”
定錘縮回腦袋，靠在車後座：“不談這個了，話說我那個預科班上有個姑娘和葉子姐長得一模一樣，你有什麽意見麽？還有，我衣服上的不是貓，是她畫的熊。”
“跟葉子一模一樣？會不會只是長得像？或者氣質相似？”
定錘鄭重其事的重複了一遍：“一模一樣，除了胸和頭發，其他簡直就是一個人！”
“這很奇怪，我會去查查的，這種事我還沒見過呢。”
定錘嗯了一聲：“白菲。”
“嗯？怎麽了？”白菲扭頭看了定錘一眼，然後突然笑了出來：“不要這麽嚴肅，我都不習慣了，有事就說吧。”
定錘幾次欲言又止，然後默默的搖搖頭，靠回了椅背，輕輕搖頭道：“沒什麽。”
“你今天好奇怪。”白菲輕輕笑了笑，随口說了一句之後，便再也沒說話了。
而葉子似乎是感覺到了定錘情緒出現了波動，不動聲色的握住了他的手，雖然同樣是一言不發，但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傳遞着一種信息符號。
定錘轉過頭十分善意的朝葉子笑了一下，而葉子也只是保持着微笑并盯着定錘的眼睛。
車裏的氣氛非常尴尬，白菲不知道怎麽說話，葉子不太喜歡挑起話頭而定錘并不想說話，所以這一路上除了傳動齒輪的微弱震鳴聲之外也就只剩下車上三個人的呼吸聲了。
大概在二十分鐘之後，白菲的車拐進了這一片有名的富人區。這地方定錘自然是知道的，這裏可不是什麽什麽人都能進的，就拿包子來說，這裏也有賣包子的地方，可這裏的包子一個八塊不二價，一個餡餅十二，不找零錢不接受外賣。就連裏頭的服務員都敢用鼻孔去看定錘這個還算可以的個體戶。
而白菲恰恰就是把車開進了這個讓定錘只能遠觀的富人區，而且看上去還熟門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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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找地方停車。”白菲在街邊把定錘和葉子放了下來：“別亂跑，我馬上就回來哦。”
定錘十分搞怪的朝白菲敬了個禮，然後在馬路邊立正得像一根柱子。看到他的舉動，白菲嗤得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從車裏拿出兩張請柬：“自己寫一下名字就好。”
說完，她發動汽車揚長而去。而站在街邊的定錘和葉子互相看了一眼，突然異常默契的把請柬往口袋裏一塞，接着倆人都有些吃驚，但是轉瞬就相視一笑。
“葉子姐，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那些人會說你也是廢物，你在我眼裏就跟神仙姐姐一樣呢。基本上無所不能哎，他們怎麽會這樣？是不是因為你太低調了？”
葉子姐拿出一根淡綠色的發帶遞給定錘：“幫我把頭發紮到後面去。”
“唉！好叻！”
其實這半年來，定錘不自覺的已經有了一個癖好，那就是幫葉子梳頭和紮頭發。不為別的，就因為葉子的頭發很香很香，幫她紮了一次頭發，手上的香味能持續整整十二個小時以上，而且這種不同于任何香水的淡淡香味不論在什麽時候聞到都會讓人心平氣和，所以定錘每次有不順心的時候都會主動去幫葉子梳頭，然後把鼻子埋在手裏深呼吸……
雖然看上去很像個變态，但這招真的很管用，每次都能讓定錘安穩下來。而且葉子的頭發又柔又順，雖然顏色并不像常人，但摸上去的質感就像春天香椿樹上剛長出的嫩芽，讓人恨不得用臉貼上去蹭。
“葉子姐，你的頭發真好。”定錘熟練的把葉子的頭發紮在了腦後，并讓她把額頭露了出來：“而且別人都說一般的姑娘不敢露額頭，可是你露額頭比不露額頭更漂亮。”
“天天油嘴滑舌。”葉子轉過身打了定錘一下：“哄我有什麽用啊，你應該留着哄白菲。”
“都要哄都要哄。”定錘嘿嘿的傻笑着：“而且哄葉子姐比較重要，我現在可是吃你的喝你的呢。”
“就知道瞎說。”葉子曉得如明月璀璨，恍惚間定錘發現葉子雖然并不是絕色美女，但一擡手一投足都有一種很古怪的韻味在裏頭，很難形容、很古典也很溫婉，特別是她笑起來時月牙形的眼睛，讓人想去捏上一把。
而他們兩個人站在街邊的時候，周圍已經有不少熟臉走了過去，他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認識葉子的，畢竟她标志性的綠色頭發非常顯眼，而且又在燈火通明的街邊，所以想認不出她都不太可能。
不過那些人經過的時候，男的只是敷衍似的朝葉子笑了笑，而女的大部分則輕蔑的看上一眼然後跟旁邊的同伴邊笑邊竊竊私語，時不時的發出哄堂大笑。
有一兩個聲音比較大，隐約間讓定錘聽見了諸如“廢物”“垃圾”“沒什麽用處”之類的東西，弄得定錘頓時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準備上去理論的時候，葉子卻微笑的拉住了他的手，輕輕搖頭道：“人越缺少什麽就會越急着向別人證明他有什麽。缺少力量的人才會去展示肌肉、缺少意志的人才會去故作堅強、缺少感情的人才會去風流倜傥。不用去向別人證明什麽。”
“他媽的這幫人模狗樣的家夥。”定錘氣得滿臉通紅，呼哧帶喘的問葉子：“這幫家夥一直這麽說你？”
“大概是吧。我沒興趣了解。”葉子聳聳肩：“別在意了。”
定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咬着牙就想上去給他們一板磚，可葉子卻一直緊緊握着他的手：“沒什麽的，我早就習慣了。”
正說着話，白菲拎着她的名牌包包走了過來，笑眯眯的對定錘和葉子說：“你們在聊什麽呢，聊的這麽開心。”
定錘指着前面已經走遠的那倆娘們說：“他們說葉子是廢物。”
“別理她們，葉子姐雖然沒有攻擊力，可是她是很有名的理論生物學家哎，我們這個圈子的人都把她當大姐大的。”
“你們的破圈子能幾個人？”定錘現在比自己受委屈都難受都憋屈，所以語氣不自覺的有點沖。
白菲似乎感受到了定錘的語氣，笑容變得有點不自然，扭過頭小聲說：“四個……跟我走吧。”
“定錘，你不能把自己的怨氣發洩到別人身上。”葉子跟在白菲身後的時候悄悄的對定錘說道：“這樣會讓你和你的同伴都很苦惱的。”
定錘嘆了口氣：“我有點忍不住。”
葉子沒再說話，只是快步的走上前開始輕聲的安撫白菲，并把定錘一個人扔到了一邊。
至于定錘，他似乎也覺得剛才對白菲的态度有些糟糕，可道歉的話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只能默默的跟在白菲的身後時不時的踢踢垃圾桶和路燈發出點響聲來試圖引起前面倆娘們的注意，但是始終未奏效……
“我感覺我被抛棄了。”定錘突然冷不丁的對他的右手說了一句：“看來也就是你不會抛棄我了，當然老子也不可能抛棄你不是，胳膊兄。”
話音剛落，葉子突然轉身，臉色驚悚。而緊接着白菲也轉過了身，兩個人的眼睛齊齊盯在定錘的右手上。
定錘還沒反應過來，葉子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死死把定錘的右手抱在懷裏，焦急的對定錘說：“你瘋了！你跟它簽訂什麽協議！”
“簽訂協議？”
話音未落，有着SSS級強度精神力的葉子就這麽被徑直彈飛了出去，接着就見以定錘胳膊為中心的五米範圍內突然就像是永恒夜幕降臨似的，連光線似乎都被吸納進了定錘的胳膊，空氣也發生了劇烈的扭曲，然後整條街上的路燈在同一時間暗淡了一圈，甚至于這股黑暗還在試圖向外延伸。
不過就在葉子打算采取措施的時候，這一切就突然像被風吹散的海市蜃樓一樣轉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周圍的行人甚至只是覺得這是一對小情侶在鬧變扭，周圍依舊燈火通明，夜風徐徐、空氣新鮮。
但是葉子和白菲卻不這麽認為，因為就在剛才那麽一瞬間的時候，她倆都同時感覺到了一股近乎無可匹敵的精神力接近，然後就像是水遇見饑渴的海綿似的，在接觸到定錘的右手之後近似瘋狂的沖了進去，連葉子的精神力都根本無法壓制。
“定錘！”葉子罕見用極為嚴厲的語氣說話：“你剛才幹了什麽！”
定錘也蒙了，他從開始到現在，除了感覺手上微微有些沉之外，其他毛的感覺都沒有，可看到葉子和白菲的表情卻發現這應該不是開玩笑，所以他想了想，把開始之前說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
而聽完之後，白菲和葉子面面相觑，接着葉子輕輕捏住額頭：“如果沒猜錯，這應該算是契約達成了吧？”
“什麽契約？”
“精神力契約。”白菲死死皺着眉：“我們邊走邊說。”
定錘跟上之後，白菲語速緩慢的說：“我跟葉子姐前段時間剛剛對類似你的這種情況進行了數據研究和分析，我們叫它精神靈體的契約模式。這種模式的存在很簡單，就是字面意思，你和精神靈體達成了契約，然後它給你提供巨大的精神力，而你幫助它成為一個有自我意識的真實生命。”
定錘有些不解：“這不是挺好的嗎？怎麽……”
葉子面帶憂慮的緩緩搖頭：“如果只看前半段，我們會發現這是互利共贏的好事，可到了後面你就知道這多可怕了。當精神靈體有了自主意識之後，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取代掉宿主的生命地位，你就不複存在了。”
定錘聽完，一身白毛汗都炸開了，腦門上身上一瞬間就變得濕漉漉，嘴唇哆嗦着，半晌沒有發出聲音。
“然後呢……你們想過解決辦法嗎？”
“暫時沒有。”白菲看着定錘的手，然後呼喚葉子：“葉，快來！”
葉子快速的湊了上去拿起定錘的手，并倒吸一口冷氣：“天吶……這是我見過最複雜的精神力花紋！”
定錘雖然也擔心，但他仍然頂不住好奇的湊上去一起觀摩起胳膊，果然發現上頭的紋路起了巨大的變化，原來只是一股線在上面形成一個相對簡單的花紋，可現在……他的手上整個就是一麥田怪圈，看上去就跟那些小說裏電影描繪的魔法陣一樣，而且跟魔法陣不同的是上頭那些紋路看上去都非常有機械感和設計感，非常漂亮。
“怎……怎麽辦？”定錘也有些慌張了：“死了也就算了，可他媽要被人給占了身子，那生不如死啊！他媽的！”
葉子咬着嘴唇，默默的搖頭，眼神裏的憂郁和擔心愈發的濃厚。而一旁的白菲倒是皺着眉頭說道：“不過幸好，你手上的埃德曼金屬在識別一種精神力之後對其他精神力有着讓人難以想象的壓制作用，只要你不主動去釋放它，哪怕是剛才那種程度的精神力都很難突破出來。”
“那它怎麽進去的？”定錘有些搞不明白了：“這不合邏輯啊。”
葉子伸出手指了指定錘的腦袋：“這裏。我好擔心……在之前我也許還能解決你手上的問題，可現在……這種契約模式達成的話，我真的無能為力了。”
說着，葉子的臉上就緩緩滑落了兩道淚水。而定錘則深呼吸了兩口，然後伸手用兩只大拇指輕輕擦去葉子臉上的淚痕，大大咧咧的說道：“行了，不就是不用它麽，這算個屁啊，放心吧，葉子姐。”
“嗯……”葉子的嗓子都啞了：“一定要記得……而且……而且你還有盡可能的讓你自己的精神力變得強大，加上埃德曼金屬的抑制力和對你自身的增幅，你一定能控制住的。”
白菲看到她們的樣子，微微笑了笑，然後留下一句：“我先過去了，你們互相平複一下情緒吧。”
葉子瞟了一眼白菲的背影，然後看了定錘一眼：“快追上去！”
定錘一怔，看了看葉子，輕輕搖搖頭：“不好……”
“聽我的，快點！”葉子鼓起嘴在定錘的屁股上一拍：“快點去！”
“我還是陪着我的葉子吧，白菲估計已經嫌棄我了。”定錘心有餘悸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這個紋路我好像在哪看過……可又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不要想了，現在趕緊上去！快點去！！！你太不了解女人了！”葉子一把抓着定錘的手，快步的往前跑着，等跑到白菲身後大概十米的地方，葉子從牽改成推，直接把定錘推到了白菲的旁邊。
白菲仰起頭看了看定錘，輕輕笑了一下。而定錘在回頭看了一眼賣力的葉子姐之後也是笑了一下并摸着腦袋說：“剛才語氣有點沖，你別放心上。”
白菲搖搖頭：“這點事也道歉，一點都不像你的風格。其實比起現在的你，我還是比較喜歡當初賣包子時候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你。”
“嘿，不怕行麽？”定錘說的有些無奈：“他們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
“那你為什麽不努力讓大家都不敢碰你呢？”
定錘哈哈一笑，插科打诨道：“對啊，自從我變成了一坨屎，就再沒有人敢踩在我頭上了。”
白菲鼻子皺了皺：“好惡心哦……對了，回去之後我和葉子會給你做一次測試，我一定可以壓制住你的手。”
“謝謝。”
白菲仰起頭看着定錘，用力的在他胸口錘了一下：“謝什麽，我們是朋友嘛。”
定錘苦笑：“其實我不太想跟你當朋友呢。”
“是嗎？”白菲嘴角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我母親是個特別有智慧的女人，她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用時間和實踐可以證明世上一切的事情。”
定錘愣了愣，然後呵呵一笑：“我大概懂了。”
“那就好。”白菲指着前面一個張燈結彩的大宅門兒：“就是那裏了，我們過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