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捉蟲】
謝遲睡的很飽,醒過來的時候看太陽也就八、九點鐘, 她抻了個懶腰, 總覺得房間裏涼涼的,像空調開低了。
謝遲揉了揉臉頰, 往枕頭邊上摸索了一下, 摸到一只涼涼的團子, 然後拽進懷裏, 用涼涼的團子蹭了蹭臉。
“小黑, 你好像大了一點哦。”謝遲眯了眯眼,把團子托起來,仔細觀察,然後發現并不是自己的錯覺, 是真的大了一點。
但是團子看起來有點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她蹭了,此刻正猶如融化, 從她指縫當中慢慢傾瀉而下。
吧唧, 全都落到了謝遲腿上。
“看樣子消化的很快啊。”謝遲重新把她捧起來, 像揉橡皮泥一樣的把她揉搓一遍:“真想把你喂的胖胖的。”
但是師兄說,有可能會有一定的後遺症, 謝遲不敢為了讓她快點恢複就喂她惡鬼, 來拔苗助長。
抱着團子,謝遲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完畢以後看了看點,八點半多了, 這個時候正好有人敲門,她開門一看,是個女傭,過來詢問她需不需要早餐。
謝遲還是去隔壁和雲诩阿俏一起吃的,雲诩看到團子已經清醒過來還有一些驚訝,非要研究一下,不過今天有正事要做,所以只能将好奇心暫且放下了。
吃完飯以後,雲诩才認真的和謝遲講他最為難的地方:“有涉及到一些家庭倫理方面的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而且……”
他咳嗽一聲,有點尴尬的道:“總之很複雜,我一個男人做起來不方便,阿俏也不适合出面,到時候就靠你了。”
謝遲昨天晚上就從他嘴裏聽過粗陋的版本。
那個在飛機上遇到的青年,叫趙易河,他還有個大哥,叫趙易山,有個弟弟叫趙易君。
最開始出問題的人是趙易君,緊接着趙易山也出事了,然後是他們的父親母親,家裏老爺子身體本就弱,陰氣重了自然也開始生病。
雲诩拿了生辰八字,掐指算了算,表情就逐漸詭異。
你們有錢人圈子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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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說吧,有問題的人是他們父親的情婦。
那個情婦跟趙易君睡過了,趙易君又睡了趙易山的情人。
emmmm,貴圈真亂都無法形容這家子人了。
至于老爺子和趙易河,就完全是被拖累的了。
謝遲:……
“我能幹啥呀?”
“那個情婦,我抓不住……他們家也請了這方面比較強的來試過,做法被反噬了,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呢,而且後續處理也很麻煩。”雲诩可憐巴巴的看着謝遲:“師妹……小師妹……遲遲……”
雲诩也偏科,他算命特準,法事也做的很好,尤其擅長開壇科儀,就是戰鬥力弱雞了一點,阿俏嘛,早些年也算是鬼中大姐頭,近些年收斂許多了,戰鬥力也下滑了不少,雖然保護雲诩沒問題,但遇到這種事,還是比較為難我俏姐的。
謝遲他們這一脈,都是兩兩一組的,因為全能的真的太少了,大部分人都會偏科,所以一般都是一個‘文科生’搭一個戰鬥力爆表的一塊出任務,雲诩的搭檔……去世了。
他的搭檔去世以後,雲诩也沒組新搭檔,大部分的情況靠他和阿俏就可以解決,實在不行叫外援也可以。
謝遲現在也沒有搭檔了,因為她的師父也去世了。
“你推演出地方來,我去抓。”謝遲無奈的道。
雲诩當即松了一口氣,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大師姐下山了你知道嗎?”
“什麽?”謝遲本來坐在椅子上,只讓一只椅子腿着地,有些搖搖晃晃,聞言差點人仰椅翻。
她慌慌張張的道:“快!快幫我算一卦!師姐來這邊了沒!”
“我算過了,沒來,你放心吧!”雲诩拍拍胸脯:“我那麽講義氣,師姐如果過來了我肯定會通知你的,但我覺得師姐肯定是沖你來的,你之前不是寄回去一封信嗎?師姐看了以後表情就很不對,但那時候有事她走不開……”
謝遲表情逐漸凝重:“我知道了……”
她給師侄發了vx:大師姐在你那邊嗎?
過了一會兒師侄那裏回複了:沒呢師叔。
謝遲這才徹底放松了,老老實實的把椅子放平,靠在椅背上思考人生,得想個辦法避開大師姐才行……
師姐其實對她很好,謝遲17歲那年,接了個大活,遇到了一個家裏挺有錢的纨绔子弟,那男的看上她了,瘋狂追求,被謝遲再三拒絕以後,還敢跟蹤謝遲。
他還在謝遲的身上偷偷放了竊聽器,反正特別變态。
謝遲發現之後就很生氣,她還沒來得及報複,那個男人突然就來找謝遲求原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狼狽又可憐,後來過了很久,謝遲才知道,她大師姐召了七八十只孤魂野鬼,天天晚上在那男的家裏蹦野迪,睡着了也不放過,夢裏繼續蹦野迪。
還套他麻袋來着。
這麽看的話,謝遲應該很喜歡大師姐才對,相反的,她很慫大師姐。
慫的一批。
具體是因為什麽……emmm……
吃過早餐以後謝遲先去看了看那位老爺子,他只是被陰氣纏身,老年人身體差,生了一場病,有點虛,但精氣神還是挺好的。
謝遲也看到了趙易河的弟弟,趙易君,趙易君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吊兒郎當,透着一股子浪蕩富二代的味道,但是因為遺傳自父母的顏值算得上不錯,倒不至于顯得猥瑣。
他一進來就開始盯着謝遲看,謝遲對自己的顏值是有點b數的,畢竟在這上面吃太多虧了,因為長的好看,年輕,所以被認為是騙子什麽的,是經常的事。
剛開始她還有點煩,後來都不想往心上放了,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尤其是師父去世以後,她自個兒開始接活,遇到的這種事兒就越來越多了,曾經還有人調戲她,說是個騙子也沒關系,只要謝遲肯對他笑一笑,他就給謝遲十萬塊錢。
謝遲翻了個白眼,十萬塊錢她還真看不上,起碼不至于賣笑。
不過從趙易君的表現不難看出,他是個好色的,難怪事情鬧成這現在這樣。
趙易君一進來,老爺子就開始斥責他,顯然是因為之前他亂搞的事在生氣,趙易君道歉的表情可真摯了,如果不是他低着頭的時候,都一直斜着眼去睨謝遲,謝遲就真信了。
這個時候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女人,高高挑挑的,踩着雙恨天高,很看不起趙易君的樣子,嘲諷的道:“狗改不了吃屎。”
“你!趙子琪你別太過分!”趙易君跳着腳道。
“滾開,如果不是你,爺爺會生病嗎?你還有臉出現?”她斜着瞟了一眼謝遲,不屑的道:“你不會是帶着姘頭來氣爺爺的吧?”
老爺子中氣不是很足,但怒氣很足:“閉嘴!這位是雲大師的師妹,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
趙子琪趕緊轉變了臉色:“爺爺你別生,這位法師不好意思,都怪我這嘴,忒不會說話了。”
她上前去扶老爺子,給老爺子拍背,嘴裏說的話卻一點都不客氣:“我知道爺爺很信雲大師,但這都幾天過去了,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兒,我前不久認識了一位大師,很有本事,不如讓他也過來瞧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嘛,萬一解決了呢?”
“我說了給我出去!”老爺子臉色更難看了,還咳嗽了兩聲,請了一位大師的情況下,再去請別人,是對這位大師的不尊重。
之前那位做法被反噬進醫院的,也是跟雲诩認識的,當時謝遲不在,雲诩就近找了一位過來幫忙,只是沒想到他會被反噬。
雲诩小瞧了那個情婦身邊的鬼,才導致了這種結果。
趙子琪在那裏不依不饒的:“可是這種事不能拖久了呀,拖久了誰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麽變故,不是早解決更好嗎?我們又不會少付錢給雲大師。”
這時候雲诩也過來了,聽到這話眨了眨眼,當即就笑了:“那就把那位大師請過來吧,看他敢不敢和我師妹搶人頭……咳咳,我是說跟我師妹争這活……”
他似乎察覺到了自己越描越黑,趕緊閉嘴了,謝遲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也沒反駁。
趙子琪見到這樣的時機,趕緊插嘴:“那我把那位大師叫過來吧,他就在附近,很快的。”
嗯,是挺快的,最多也就一分鐘吧,那位大師就進來了,附近?恐怕就在外面等着吧,看來趙子琪是早有準備的。
雲诩偷偷湊到謝遲耳邊:“師妹,別跟他客氣,叫他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業內,搶活也是大忌,前一個沒失敗,再請一個,等于打前者的臉,當然也有一次請多人的情況,但是那是客戶出錢很多,來的人也知道情況,願意同時競争。
但是很忌諱前一個沒結束,就請新的來,除非那個人真的不行,讓客戶失望了,覺得無法信任。
這不是啪啪打臉是什麽?看不起他們兄妹呗!
進來那人身上倒是帶着一種仙風道骨的味道,他有些年紀了,穿着一身紅色法衣,長頭發,頭發還是用一頂白玉色冠束起來的。
随着時代發展,幹他們這行的出門穿法衣的真的很少了,主要是因為不合适,你穿個漢服出門都一群人看你,何況是道袍法衣。
而且普通道袍和法衣也是不一樣的,法衣是只有重要場合才會穿的,比如做法事的時候,比如有重要節日的時候,而且教規有嚴格規定:上元師父着黃衣,中元師父着紅衫,下元師父着青衣,四人穿着不一樣。
不過現在規矩沒那麽嚴了,有些年青一代覺得花花綠綠不好看,還喜歡穿黑色銀色……反正亂七八糟。
但正統的道教傳人敢穿紅色鶴紋法衣的,都是有點本事的。
謝遲給了他一點重視。
那男人看起來有五六十歲吧,神情帶着些許高傲,進來以後對着老爺子做了個稽首禮,看都沒看其他人一眼。
老爺子雖然不喜孫女自作主張,但也不會得罪大師,因為他是知道真正的大師都是有本事的,萬一遇上個心眼小的……
趙子琪走上前來,然後就開始滔滔不絕的吹這位大師,然後這位自稱姓陳的大師,也就昂首挺胸,坦然受着。
“爺爺您知道方家前不久發生那件事嗎?就是陳大師解決的。”趙子琪瞥了自己趙易君和趙易河,得意的道:“陳大師輕易不出山,講求緣法誠意二者不能缺一,我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請來的。”
老爺子一聽方家那事是這位解決的,頓生敬意,也覺得這位大師是有真本事的,不可以得罪,便恭維了幾句。
陳大師擺擺手:“不用講那麽多,先告訴我現在的情況,速速解決才是正道。”說完他還呵呵一笑,似是不屑的打量了一眼雲诩。
謝遲眯了眯眼,有點不高興。
趙子琪趕緊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和雲诩的推測說了一遍,陳大師更不屑了:“不過是一只嬰靈作祟,簡單的很,今晚我就把它捉起來。”
謝遲撓了撓兜裏的黑氣團子,團子茫然的蹭了蹭她,突然會意的釋放了一些煞氣,直沖陳大師而去。
還在那兒誇誇其談的陳大師一個激靈,突然後退了一步,嗖的拔出了背後的桃木劍,聲音都因為音量的提高而顯得有些尖利了:“何方惡鬼!好濃重的煞氣!”
謝遲又戳了戳團子,團子乖順的收斂了身上的所有氣息。
因為一放一收速度很快,所以普通人甚至沒有察覺到空氣有一瞬變涼,陳大師的動作就顯得格外沙雕。
陳大師也挺尴尬的,因為那一瞬過後,他也沒有再察覺到煞氣了,難不成真的是他感覺錯了?但此刻承認的話好像有些很丢人,不承認的話,雲诩也是同行,被拆穿更丢人。
于是陳大師咳嗽一聲,幹巴巴的道:“可能只是路過的吧……”
屋子裏的幾個人看他的眼神就有一些不對了,顯然充斥着一種懷疑,尤其是雲诩很腹黑的添了一句:“是嗎?大師道行真深,我毫無察覺呢。”
老爺子也覺得他一驚一乍,很不靠譜的樣子。
謝遲就在一旁笑眯眯的道:“既然大師道行這麽深的話,那今天晚上有眼福了,不如就讓大師先出手吧,我和師兄在旁觀摩一下。”
這位陳大師蓄了小胡子,大抵是為了挽回之前丢掉的面子,他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信心十足的表示:“不過多活幾十載,累積了一些經驗而已,你們還年輕,也沒有什麽可以氣餒的,不過……呵呵,年輕人嘛總是要多歷練的,出師太早也算不得什麽好事。”
八歲就跟着師父開始到處驅魔捉鬼的謝遲仍舊笑眯眯的:“大師說的有道理。”
趙子琪頓時感覺自己很有面子,簡直是容光煥發。
老爺子揮揮手:“子琪先請大師去休息吧,養精蓄銳,等晚上再說。”
趙子琪立刻帶着陳大師去住下了,等人走了老爺子轉頭兒道歉:“家裏小輩不懂事,我也沒想到她居然會……”
“本來就是我估量錯了,才将事情拖延至今天,老爺子你有什麽好道歉的。”雲诩安撫了他一下,也沒在房間裏久待,只是囑咐老爺子好好養好身體。
他這個年紀的老人一旦生病,對身體的損害還是很大的,又不像年輕人恢複能力那麽強。
謝遲和雲诩一邊聊着天一邊往房間裏走,走着走着突然覺得兜兜裏面有什麽東西動了動,那個兜兜裏面放的是團子,她下意識伸手進去摸了兩下,手感卻有一些不對。
柔軟的,嬌嫩的,除了沒有什麽溫度,像極了活人的皮膚。
謝遲心裏突了一下,下意識的想翻開兜兜瞧一瞧,不過考慮到這個位置離窗口極近,會有陽光透進來,謝遲就放棄了。
她進了房間以後,才翻開兜兜,然後發現重新縮成了巴掌大小的團子,正在兜兜裏面睡的安穩極了,大概是肚皮的位置起起伏伏,一點可能變成人的模樣都看不出來。
謝遲有點遺憾,這說明之前吃的那只惡鬼,不足以完全修補團子的魂魄,還是得再找其他辦法才行。
單純用玉之類的東西蘊養,恢複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說不定等團子完全恢複,她的骨頭都只剩下灰了。
謝遲捧着團子坐在床邊,低頭親親她:“我會去找新的辦法的,一定讓你盡早恢複。”
中午的時候所有人湊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席間的氣氛實在算不上好,這種豪門大家都是這樣的,一旦有了太多利益紛争,兄弟情姐妹情也就逐漸分崩離析了,只能勉強維持表面上的樣子。
等到了晚上,那位陳大師就開始做法了,他從趙易河的父親那裏拿了那個情婦的生辰八字,然後就擺壇開始做法。
這位陳大師也養了小鬼,養在極好的玉裏,一叫出來,整個房間裏面頓時陰風陣陣,陳大師設壇也是為了供奉小鬼,供奉完了以後,将情婦的生辰八字寫在符紙上,燒給那個小鬼。
緊接着他放了一碗水,咬破手指滴血在水中:“速去!将人給我帶回來!”
那只小鬼看起來也就兩三歲的年紀,但身上的兇厲之氣不淺,陳大師已經替它開好門,它一頭紮進了碗裏,估計是去找那位情婦了。
又是小鬼又是符咒,從場面上來看還是很有氣勢的,起碼證明了他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接下來等着就好了。”陳大師胸有成竹的道:“我所役使的小鬼,很快就會把人帶過來的。”
雲诩偷偷搖了搖頭,這人的确有真本事,但還不夠,也就比他上一次請的那位稍微強一點,但是那位現在已經躺在醫院裏了。
“師妹,做準備吧。”
“好的。”謝遲比了個OK的手勢,活動了一下筋骨:“把地址給我。”
雲诩把地址給了謝遲,謝遲低頭背地址的時候,趙子琪已經開始一通的吹噓陳大師了,陳大師就在那兒一副表面上淡定的樣子,接受趙子琪的誇獎,然後再假裝不經意的透露一點自己的本事。
“這碗裏裝的只是普通的水,只不過混了一絲我的鮮血,但我做法,使水面宛如雙面鏡,鏡子這邊是我,那邊是我們要找的人,而我所役使的小鬼,可以穿過這冥鏡,到達那一端去,将人擒回來,不過是小小的本事,不值一提。”
他話還沒有說完,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了起來,緊接着就一口血吐了出來,面前的水鏡本來平平穩穩,在他吐血的那一瞬間,水面卻突然沸騰起來。
摻雜着血水的水面沸騰的樣子有些可怖,下一秒鐘,整個水面就完全炸開了,有不似人類的尖嘯聲隔着水面傳過來,那個聲音極其刺耳,離得比較近的幾個水杯,杯身上都慢慢的出現了裂紋,最後砰的一聲炸開了。
陳大師一連退了六七步,最後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一臉的驚魂未定,說話的時候都還在噴血沫:“不可能……不可能!怎麽會這樣!”
“他役使的小鬼被瞬間吞噬了,因契約而反噬于他。”雲诩低聲道:“師妹,你可以嗎?”
“可以。”謝遲點點頭,然後道:“那我先走了,省得他打草驚蛇之後那人跑了,就怪煩的。”
“嗯。”雲诩點點頭,作為戰鬥力并不高的‘文職’人員,只能老老實實的在家裏等他師妹回來。
謝遲背着包就出門了,其他人還以為她是見情況太麻煩就放棄了,雲诩很淡定的在旁邊掏手機,準備撥打120,讓醫院來把這位大師接走。
陳大師還不服,嘴裏一邊噴着血沫子,一邊掙紮:“那邊的情況不對!她去幹嘛了?讓她回來!我都解決不了的話,她這種小年輕就是去送死的!讓我休息一下,我還有別的辦法!”
“沒事,我師妹特強。”雲诩天生就比較嫩的臉上帶着一點驕傲,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反感,甚至還讓人覺得可愛。
陳大師哪裏信啊,不肯讓他打120,要留下來等等看。
雲诩見他這樣就搖了搖頭:“算了,讓我師妹給你們現場直播吧。”
“你師妹會水鏡之法?”陳大師驚訝的道,用水鏡将自己所處的位置所發生的影像傳回來,是一種很特殊的法門,謝遲這個年紀不像是會用的樣子。
雲诩歪了歪頭:“唉?你不知道什麽是攝像頭嗎?”
陳大師:……
是的,雲诩的意思是,讓謝遲拍給他們看。
簡單直接粗暴。
謝遲這個時候還在車上呢,看了雲诩的消息就答應了,她之前做直播的時候已經有一點這方面的經驗了,等到地方之後就和雲诩開了個視頻。
“我不知道她人跑沒跑,師兄你算着人還在對不對?”謝遲站在小區樓底下,仰着頭往上看。
這是趙易河他爹給情婦買的房子,這地價可不便宜,也算是金屋藏嬌了,雲诩點點頭:“對,目前還在那裏。”
謝遲把包緊了緊,然後就爬上去了,到了目的地門口以後敲了敲門,門竟然真的開了,但是門裏面空無一物,也沒有看到是誰開的門。
“陰氣好重。”謝遲坦然的走了進去,那門又自己關上了,場面十分靈異。
門關上的一瞬間,屋子裏卷起了一陣風,窗簾和桌布都在微微的晃動,緊接着好像有人在笑,但聲音極其的幼嫩,又因為空曠而顯得詭異。
陳大師之前說的并沒有錯,搞事兒的是個嬰靈。
嬰靈是比較常見的惡鬼,主要是因為嬰靈是因為打胎,還有難産,以及剛出生就被抛棄而亡的嬰兒死後産生的。
成年人死了以後,還保有理智,但是嬰兒沒有,它們好玩的天性就會導致它們做出一些惡作劇之類的事情,而且大多數的嬰靈怨氣比較重,就容易做惡。
也因為無理智無底線,嬰靈很容易成為害人的惡鬼,有些嬰靈會無理智的吞噬同類,因此變得更加強大,更加沒有理智,總之嬰靈是很麻煩的東西,你無法勸它們從良……不是,向善,因為它們根本不會聽。
謝遲扭動了一下手腕,這個時候能做的真的只有物理超度,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特性,比如被打疼了更容易服軟。
謝遲大踏步的往卧室的方向走,卧室的門本來是潔白的顏色,此刻上面布滿了紅色的手印,都是很小的手掌印,是嬰兒的手掌尺寸,密密麻麻的,還有血跡順着手掌印往下流,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謝遲準備敲門,手擡起來半天,實在是無從下手,敲哪兒都會弄髒自己的手指,她猶豫了很久,最後一腳踹了上去。
畢竟鞋底不怕髒。
視頻那邊,一群圍着雲诩手機的人,紛紛陷入了沉默。
總感覺謝遲不像是修道中人,更像是高利貸催債的暴力催收人員。
謝遲力氣夠大,一腳踹上去直接把房門給踹開了,開門的聲音很響,但裏面的人毫無動靜。
整個卧室裏面,不管是地面、天花板、還是四周的牆面,全部布滿了血手印,唯一幹淨整潔的應該是那張床,因為床單和被罩都是紅色的,床上躺着一個女人,披頭散發,穿着一身潔白的睡衣,長得還挺漂亮。
但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睜着一雙空洞的眼睛,就那麽呆滞的躺在床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動靜,如果不是會呼吸,看起來真像是一具屍體,那麽無論她有多漂亮,人們第一瞬間感覺到的也是驚悚。
況且她的肚子是高高鼓起來的,而且比一般的孕婦肚子還要更大一些,謝遲蹲在旁邊,先把鏡頭遮住了,然後才掀開女人的睡衣,不出她的預料,女人的肚皮上面布滿了一道一道的血色紋路,而且薄得像透明一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馬上就要被撐裂了似的。
謝遲把她的衣服又蓋了回去,确定沒有露出什麽東西,視頻那邊的男人們看不到,這才重新松開遮着鏡頭的手。
“你先出來。”謝遲友好的商議道。
整個屋子裏面沒有任何的動靜,連之前那個隐隐約約的笑聲也消失了,安靜的令人窒息。
謝遲仍舊友好:“你現在出來,我還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嗤。”有什麽東西笑了一下,那個聲音很飄忽,像是在左上角,又像是出現在了右上角,一會兒在窗邊,一會兒又像在床底下。
“咯咯咯……”
它發出尖利的笑聲,女人的肚皮也随之跳了跳。
謝遲的确是有一點犯難的,主要是因為她走的是物理超度的路子,但是這個女人的身體太脆弱了,可能撐不住。
她萬一死掉了……豈不是謝遲殺了人?
商讨失敗以後謝遲也沒生氣,只是放出了自家團子,然後叮囑了一下:“不可以亂吃東西,好嗎?”
團子乖乖的蹭蹭她,轉身撲向了床上的女人,團子撲過去的時候,那一團黑氣就一瞬間散開了,從女人的七竅中鑽了進去。
女人的大肚皮安靜了一瞬,下一秒鐘突然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面劇烈掙紮一樣,肚皮不斷的起伏,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圓圓的女人五官突然扭曲起來,她現在的模樣比惡鬼還像惡鬼,尖叫着從床上坐起來,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肚皮。
随着肚皮當中那奇怪的東西,東、突一下,西撞一下,女人的聲音也逐漸凄厲,她在床上打滾,甚至像條蝦子一樣的蹦來蹦去,就好像這樣能夠減輕一些她身體上的痛苦一樣。
其實謝遲可以理解,畢竟她肚子裏面正有兩只鬼在打架呢,想想她還有點慘,畢竟只要肚子裏的那兩只鬼還沒有分出勝負,她就要一直疼下去。
不過她也沒能疼多久,畢竟團子的戰鬥力真的很強,一般的鬼根本打不過她,要不然謝遲也不會放心的把她放出來,去跟一個惡鬼鬥。
很快正在慘叫的那個女人突然坐直了身,眼睛凸的像金魚一樣,哇哇的吐了兩口血水出來,緊接着她嘴裏面就吐出了一個肉球,肉球一落地,就變成了一個渾身慘白的嬰兒。
嬰兒長着一嘴尖利的牙齒,看起來有一點像鯊魚,黑漆漆的眼睛緊緊盯着謝遲,但它一落地就開始逃跑,還沒跑出多遠,女人的氣竅裏又鑽出了一股黑氣,黑氣瞬間形成了巨大的觸手,把已經竄出去的嬰兒又扯了回來。
鬼嬰拼了命的掙紮,竟然真讓它掙脫了,它也被逼出了一點血性,大概是覺得自己已經逃不了了,突然轉身沖着謝遲就去了。
謝遲有些驚訝,然後迅速的掄圓了拳頭,像小炮彈一樣沖過來的鬼嬰,徑直的砸在了她的拳頭上,被她一拳搗在地上,砸出了叽的一聲。
也有可能是嘤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