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師侄提前做好了準備,為此準備了整整兩天。
等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大概十一點多吧,幾個人就在客廳裏碰頭了,不對,是三個人一只鬼,剩下那些鬼仆都被遣去了別處,暫時不讓它們出現,省得會出其他的問題。
客廳中間被擺了一張有點像是手術臺的大桌子,上面鋪好了白布,孟舒有些緊張的往上躺:“真的能行嗎?不會出事嗎?”
師侄被他搞得有些不耐煩:“不要慌,就算失敗了,也不會有什麽副作用,最多也就是它會變得警惕一點而已,你擔心什麽呢?”
“感情不是你懷孕了。”孟舒委屈巴巴的道。
師侄也不惱,很淡定的攏着袖子:“我沒那個福分。”
孟舒給氣的直翻白眼,這是啥福分啊?這分明就是孽障。
“時間快到了,別鬥嘴了。”謝遲淡淡的道,黑霧氣形成的團子就在她身上快活的扭來扭去,她似乎只要靠近謝遲,就會變得比平時快活很多,這個時候師侄來摸,她都不會刻意去躲了。
他們在等的時間是午夜12點,這個時間陰氣是最重的,是陰陽交彙之時,百鬼夜行,師侄提前準備好的東西全都拿了過來,其中需要準備時間最長的是一個紙人,特意找人紮的,內附孟舒的生辰八字。
紙人紮的極好,猛的一眼看上去栩栩如生,是師侄特意找的這行裏極有名的一位老手藝人,花了兩天時間紮出來的。
他在像手術臺一樣的桌子前面置了一個石盆,往裏丢了一些紙錢先點了,打點過路的各位鬼神,不讓它們搗亂。
孟舒已經躺在桌子上了,沒穿上衣,露出愈發圓潤的肚皮來,只是兩天時間而已,他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皺胖驟瘦皮膚都會被撐出仿佛妊娠紋一樣的紋路,何況是幾天的功夫肚子就被撐大了。
孟舒的肚皮被撐的微微有些透明,表面還有輕微的似疤痕一樣的紋路,看起來還有點可怕。
他有些緊張的躺在那裏,生怕這一次的辦法不奏效,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硬着頭皮的等結果。
謝遲不太懂這些方面的東西,因此只負責幫忙打下手,師侄燒完紙之後,将那個紙人放在孟舒身旁,用紅布蓋住紙人的腰腹,然後開始念念有詞。
謝遲掏了掏耳朵有些昏昏欲睡,她最讨厭記那些咒語了,法咒法咒,若想施法咒語是很重要的,這是人用來溝通的神鬼的特殊語言,但是謝遲在這方面是真的沒有天賦,一打開書看兩條,就快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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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師父沒去世以前,還有人逼着她好好的背咒語,等她的師父去世,能管謝遲的人就沒了。
師侄念完法咒,迅速塞了顆藥丸子到孟舒嘴裏,讓他壓在舌頭底下,孟舒閉上眼睛,臉色慢慢變得慘白,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最後就近乎于無。
他躺在那裏,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屍體一樣。
師侄動作迅速,嘴裏咬着一根紅色的線,一頭拴在紙人手腕上,另外一頭快速的在孟舒手上一纏。
做完這一切以後,孟舒的肚子突然動了起來,噗,一只小小的手掌印從肚皮底下撐了出來,沒幾秒鐘,又是腳丫的模樣往外一凸,看起來像是肚皮底下有個嬰兒,正在用手腳拍打孟舒的肚皮。
孟舒蒼白的好似死人的臉,痛苦的皺了起來,但他緊緊的咬着牙關,一動不動,這種時候是絕對不能張嘴的,一張嘴就洩了氣。
肚子裏的東西鬧騰了起碼有10分鐘,整個肚皮突然癟了下去,并不是一瞬間縮回了正常人的大小,而是慢慢的癟到西瓜大小,而且皮還皺皺的,像是老人布滿了皺紋的臉,看起來有點……
與此同時,旁邊紙人用紅布蓋着的腰腹,突然慢慢的鼓了起來。
“這就好了嗎?”謝遲伸手摸摸孟舒的肚皮,冰涼冰涼的,體溫也像死人一樣,師侄搖搖頭,然後道:“殘魂出來了,鬼胎還在裏面呢,但比想象中要輕松一些。”
“那接下來……”謝遲遲疑了一下,盯着孟舒的肚子表情複雜,躺在上面像個死人一樣的孟舒垂死病中驚坐起,呸的一下吐出了一個比含進去的時候縮水了大半的藥丸子。
他動作迅猛的并不像是一個有孕在身(并不)的人,跳起來就跑到餐桌旁邊倒了一杯水,嘩啦啦的漱了好幾次口:“這藥的味道太為難人了,簡直像是夏天放了十幾天快爛透的雞又丢進了糞坑裏泡了一晚上,臭也就罷了還腥,真不是人吃的東西。”
謝遲、師侄:嘔……
“別形容的那麽惡心啊,搞得好像就跟你嘗過比喻的那種味道似的。”
孟舒委屈極了:“我這不是為了描述一下我的感覺嗎?對了,接下來呢?我肚子怎麽還鼓着。”
“殘魂是無形之物,已經幫你轉到替身裏去了,鬼胎是肉身之體,得拿出來才行。”師侄委婉的道:“你要不去醫院裏做個剖腹産?”
孟舒:……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崩潰:“我不想上社會新聞……”
如果今晚上去醫院做剖腹産的話,明天大概頭條就是‘xx一妙齡男子身懷六甲竟然來院做流産手術,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他無比響亮的抽泣了一聲,然後幽怨的看向師侄和謝遲:“如果我明天上了社會新聞,肯定會告訴記者,孩子是你們兩個的。”
謝遲擡頭望天,師侄頓時承擔了全部的壓力,他以拳掩口咳嗽一聲,然後道:“那就生?”
孟舒繼續幽怨的看着師侄。
師侄灰溜溜的轉頭去看謝遲:“那就麻煩師叔了。”
其實麻煩的不是謝遲,是謝遲養的陰氣團團,謝遲拍拍家裏的小可愛,黑霧形成的團子愣了一下,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慢慢的爬到了孟舒身上。
她揚起一條霧氣形成的觸手,對準孟舒的肚皮刺了下去,從視覺效果上來看還是很驚駭,黑觸手進黑觸手出,觸手在他肚子裏攪來攪去,動作特別像是用勺子攪拌咖啡。
大概四五分鐘以後,孟舒突然跳了起來:“廁所在哪兒!”
他嗷嗷叫着沖進了廁所,半天沒出來。
黑霧團子飄回了謝遲身上,她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只黑色的章魚,許多根觸手可憐巴巴的在謝遲身上蹭,但是只要謝遲摸摸他,她的陰氣觸手就會害羞的蜷成一團。
“做得好。”謝遲誇了誇她,像是撸貓一樣的從上而下撸了一遍所有的黑霧,把團子撸成了一灘軟軟的泥。
師侄看的不忍直視,大抵是覺得,第一次見到真的把養鬼養成貓的樣子,而且那麽多觸手看起來實在是太鬼畜了,有點辣眼睛。
孟舒在廁所裏待了很久,等從廁所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透着一種虛脫的感覺,仿佛身體被掏空。
他的肚子已經癟下去了,但肚皮還有點發皺,像放久了的橘子,得好好鍛煉一段時間,才能夠恢複正常吧。
他蒼白的臉上還帶着一點驚駭,雙腿發軟的挪到了謝遲他們旁邊,畢竟任是誰,排出一灘血水并碎肉來,都是無法淡定的。
至于是用哪個部位排出來的……
謝遲想,還是稍微給他留一點面子不要問了,她怕孟舒羞憤過頭,要殺人滅口,于是她只能拍拍孟舒的肩膀:“男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
孟舒欲哭無淚:“我再也不作死了……”
他這次絕對算不上是無妄之災,誰讓他信心十足,想要自己出來歷練,但卻根本沒有對比自己和鬼物的實力,這才落得如此下場。
純情少男一夜失、身,怎一個慘字可言。
另外一邊,師侄已經掀開了紅布,貼了好幾張符紙到紙人肚子上,紙人肚子裏的殘魂已經察覺到自己中了計,此刻正在拼了命的掙紮,想要從裏面鑽出來,師侄哪裏會給它這個機會,施加了一層封印,作為保險。
他們之前用的辦法不過是讓孟舒僞裝出死亡的樣子,把他身上所有的生氣轉移到了貼着他八字的紙人身上,殘魂是由許多不完整的嬰靈組成的,本來智商就不高,被騙也是很正常的事,傻乎乎的就跟着鑽進了紙人的肚子裏。
但進來容易出去難,像這種殘魂是沒有辦法轉世的,說白了它們不過是那些未出世的嬰兒所留下的一絲執念,又被穢氣所污,七拼八湊的湊成了那麽一團東西,說是殘魂都是給面子的。
只有那個無論生前還是死後執念都是擁有一個孩子的女鬼,才會真的把它當一個嬰靈來看,想方設法也要讓它做人。
謝遲把對着紙人流口水,想要遛過去偷吃的黑氣團子拎回來:“接下來的事應該就用不着我了,那我就先去睡覺了。”
那個紙人好處理,一把火燒了就是了,師侄本來想把這個交給孟舒處理,好讓他出一口氣,正準備說話呢,孟舒已經一臉狗腿的追着謝遲走了:“大佬?大佬!先別走啊!咱們聊聊別的!”
師侄:……
真想去馬桶裏把那堆碎肉收拾收拾糊他臉上,然後跟他說:帶着你兒子離開我家師叔!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這是昨天的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