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就在屋裏吵吵吃飯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邊哐當一聲，劉素玲反應快，扔下筷子就往外跑。
蘇語回頭看了眼窗外：“不是蘇雪回來了吧？”
蘇爸爸蘇海生坐在首位，他平時話不多，家裏都聽媳婦的，聞聲也沒有要動的意思，只是催促蘇語：“你也出去看看。”
蘇語不情願的嗯了一聲，起身的時候眼睛瞄着盤子裏的肉怎麽都不甘心，到底在擡腳前夾了一塊肉放進了嘴裏。
“小雪，小雪，你怎麽了？”
劉素玲一出屋就看見蘇雪倒在了門口，她吓得大驚失色，趕緊跑過去抱起了她。
她雖然不喜歡這個孩子，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在看見她暈在門口的時候還是慌了神。
怎麽說現在蘇雪是家裏成績最好的孩子，不止一個老師說她将來肯定有出息，能考上好大學，賺大錢。
到時候兒子的前程還指望她呢。
裝死的功夫蘇雪自認第二還沒人敢認第一的，她感覺有人抱她，慢慢的睜開眼睛，假裝看不清眼前的人，伸手摸了摸：“是媽嗎？”
劉素玲皺眉：“你到底怎麽了？”
蘇雪聲音特別虛弱的說：“我最近總是頭暈，可能得了什麽絕症，媽嗎，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弟弟，不行，我還要好好學習，以後好給弟弟蓋房子娶媳婦，媽，你別擔心，我沒事……”
她嘴上說着沒事，人又軟了下去，要不是劉素玲抱着她，已經倒在了地上。
劉素玲皺着眉，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生病了？”
蘇雪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就是總覺得吃不飽，眼前發黑，大概是我……”
她忽然使勁揪住劉素玲衣服，好像特別用力才能說出話的樣子開口：“媽，我是不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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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您當年生我受了不少苦，我都知道，我時刻都記着怎麽報答您，怎麽回報這個家，以後怎麽讓弟弟過上好生活，可是……”
她說着說着眼睑垂了下去，晶瑩剔透的眼珠子從眼角往下滾，真好像大限要到的樣子。
要說劉素玲心疼蘇雪是假，可畢竟都養了十三四年了，要是這個時候忽然沒了，那她不是白辛苦了？
怎麽也不可能讓她死的。
而且聽女兒這口吻，以後是要全心全意的對兒子的，就憑這份心，她也得讓蘇雪好起來。
她使勁把人扶起來往屋裏走，“先上炕趟一會，我給你弄些吃的，沒準是餓的。”
蘇雪身上沒有多少肉，摸起來骨頭還硌得慌，心裏想着會不會是餓着了，嘴上就說了出來。
蘇雪全身軟綿綿的，半挂在劉素玲的身上，被她扶進了屋。
蘇語氣不平的站在地中間，她才不信蘇雪生病了，在學校裏每天都是第一個跑食堂去打飯，誰都搶不過她，能生什麽病？
怎麽那麽巧，這邊媽媽知道她惹禍了，那邊就暈倒了？
“愣着幹什麽，給你妹妹讓地方？”劉素玲看見蘇語戳在那不動，催促道。
蘇語挪了一下腳，給讓了一塊地方。
劉素玲把蘇雪扶到炕上，“你躺一會。”
蘇雪看見蘇語氣的口鼻冒煙，心裏別提有多爽了，她還故意跟蘇語眨了下眼睛。
這一下就把蘇語惹炸了，她跺了下腳喊道：“媽，她肯定是裝的，根本沒病，剛才還沖我眨眼睛呢。”
蘇雪不理會蘇語，只是扮的特別虛弱的說道：“媽，我怎麽渾身沒勁，眼前發黑啊？”
孩子身體虛弱，劉素玲還是能感覺到的，她不悅的掃了一眼蘇語：“胡說什麽，她有什麽理由裝病？”
蘇語想了半晌，目光忽然落到桌子旁一直忙着吃肉的弟弟身上，一個想法就冒出來了，“媽，她肯定是為了吃肉，她那麽饞，裝病當然是為了吃好吃的。”
狐疑的神色從劉素玲臉上閃過，蘇雪覺察出來，虛弱無力的說道：“媽，我現在哪裏咽的下肉，現在真是一口東西都吃不下，要是我還能活下來，那一會給我弄口粥就行了。”
蘇語說什麽都不相信蘇雪生病的，可現在的蘇雪好像什麽都想到了她前邊，她說什麽，父母都不會信了，氣的使勁拍了下桌子，想賭氣離開，可是看了眼桌子上的肉，到底舍不得走，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蘇雪躺好後，輕輕的推了一下劉素玲：“媽，你先去吃飯吧，我自己趟一會兒，一會飯涼了，不好吃了。”
原主是個書呆子，除了學習交流溝通一概不知，在家裏就是個可有可無的透明人。
無論大家怎麽虐待她，克扣她，她都不吱聲，更不會對別人噓寒問暖，所以除了學習，要求她以後做個伏地魔之外也沒什麽人關心她。
今天忽然聽見蘇雪主動關心別人，劉素玲還愣了一下，這個主動要照顧弟弟，擔心她吃涼飯的人真的是她的女兒？
她扯了床被子給蘇雪蓋好，起身下地坐下跟大家一起吃飯。
蘇語趁着劉素玲不再吃了好多肉菜，劉素玲過來一眼就看出了貓膩，擡手就打了她筷子一下，“給你妹妹留點，她還沒吃飯。”
蘇語不高興的說道：“不是有很多鹹菜嗎？”
劉素玲：“鹹菜有什麽營養？”
“她又瘦又小的，學習又累，不吃點葷菜怎麽行？”
蘇語特別不甘的放下筷子，賭氣說道：“我吃飽了。”
現在的蘇雪心情特別好。
尤其是看見蘇語被氣的炸毛的時候。
原主當年被送去孫家當了“童養媳”，到了年紀很自然的嫁給了孫錦骁，可是後來蘇語竟然不要臉的勾引了自己的妹夫，就在原主懷孕的時候，氣的原主回娘家哭訴，可是不知道蘇語跟父母說了什麽，父母反倒都讓原主大度一點。
更可恨的是，蘇語竟然挑撥原主和孫錦骁的關系，聲稱原主的孩子不是孫錦骁的，以至于孫錦骁雷霆打發，動手打了懷有身孕的原主。
原主傷心絕望之下，帶着腹中的胎兒跳了樓。
當然這裏還有孫研序一筆賬。
也不知道孫研序是真的喜歡原主，還是單純的想報複孫錦骁，畢竟當年進少管所是孫錦骁親媽設的圈套。
冷漠陰鸷的他竟然只對原主關愛有加，不是給她買補品就是試圖安慰她，還偏偏喜歡深夜去。
那個時候孫錦骁正和蘇語兩個幹柴烈火，家裏除了原主之外就只剩下保姆。
原主心情不好，也沒去深究孫研序到底什麽意思，每次他都要坐上兩三個小時才走。
直到後來被孫錦骁和蘇語懷疑她的肚子裏的孩子，原主才恍然覺得不對，可她從小讀書讀傻了，到底也沒發現其中的問題。
最後她從二十幾層的高樓一躍而下。
書裏對這段介紹的不太清楚，連蘇雪這個讀者都沒弄明白，孫研序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原主？
如果只是為了報複孫錦骁就故意讓人懷疑原主和他有染，那這個人也太壞，心機太深了。
蘇雪寧願他是發乎情止乎禮，對原主有過感情。
不過這都是書裏的事了，蘇雪現在穿過來，才不會做個逆來順受的小綿羊，劇情當然會跟着改變，那孫研序也不會有報複孫錦骁而牽連她的事情發生了。
等大家都吃完飯，劉素玲把剩下的飯菜都放進鍋裏熱着，還特意把肉菜放了進去，氣的蘇語恨不得把盤子再拿出來。
飯桌撤下後大約半個小時，蘇雪覺得自己裝的差不多了，慢慢騰騰的從炕上爬起來，下去倒了杯熱水喝，然後才去鍋裏找飯。
90年代的北方農村都是屋裏搭炕，屋外搭鍋，鍋底和屋裏的炕連在一起，有走煙的通道，從牆壁裏穿過，一直通到房頂。
鍋很大，差不多能裝開一頭豬。
主要是那個年代的豬都不喂飼料，長得比較小，兩百多斤已經算大的了。
不像20年後，家家的豬都要喂飼料，春天抓小豬到過年殺的時候都長四百多斤了。
蘇家每年都會養兩頭，一頭殺了自己吃，一頭賣了換錢。
蘇雪打開鍋蓋，鍋裏放着鍋叉，下邊是溫水，上邊放着兩張大餅，半盤炒菜和半盤炒雞蛋。
鍋叉是從樹上砍下來的樹枝，一頭粗，另一頭分出兩根枝，放在鍋裏，上邊能放東西，還不至于掉到下邊的水裏，熱飯的時候非常方便。
這會蘇家人都出去了，蘇雪搓了搓小手，把大餅和菜端出來，也沒放桌子，就在鍋臺邊吃了。
以前別說肉菜，就連炒雞蛋原主都吃不上。
她清晰的記得書裏寫過，劉素玲把雞蛋放起來，只給兒子吃，可兒子一下吃不了那麽多，那雞蛋放時間長了就臭了。
沒辦法，只能扔掉。
蘇雪越想越覺的原主傻，一輩子都在為家裏付出，可卻一點溫存都沒得到過。
蘇雪狼吞虎咽的吃完兩張大餅，把菜和炒雞蛋都剩了一點，免得到時候惹劉素玲懷疑，多生事端。
吃的小肚子溜圓，心裏特別舒服。
吃完飯，蘇雪進了屋。
這個年代城裏早就有有線電視了，可是他們家還沒有，去年才換的彩電，上邊帶着天線，只有晚上到點了才能看。
只有地方臺和中央1。
蘇雪無聊，也不想學習，拿出筆記本憑着印象寫了一會歌詞。
傍晚大家才回來。
這個年代農村不幹活的時候吃兩頓飯，所以中午吃完那頓飯就沒了。
不過每天劉素玲都會給兒子加小竈，晚上弄個雞蛋糕什麽的。
蘇雪和蘇語也在長身體，兩點吃完飯，到傍晚三四個小時早就餓了。
可劉素玲并沒有給她倆弄晚飯的意思。
原主以前不受待見，蘇雪自然也不會去争，可蘇語就不一樣了，她湊到劉素玲身邊，商量的口吻問：“媽，我也餓了，能不能也給我弄份雞蛋糕？”
劉素玲不悅的看了她一眼：“星辰還小，不禁餓，你都多大了？”
蘇語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劉素玲把雞蛋打好放到鍋裏開始燒火，忽然想起鹹鹽要沒了，拿出一塊錢遞給蘇語：“去幫我買兩袋鹽，明早用。”
蘇語因為剛才雞蛋糕的事還在生氣，沒好氣的說：“吃不飽，走不動。”
劉素玲只好把錢收回去：“那我自己去。”
蘇雪在旁邊聽了，忽然說道：“媽，我幫你去吧。”
鹹鹽幾毛錢幾袋，劉素玲給了一塊呢。
以前劉素玲讓蘇語買東西也都會剩點錢，蘇語從來沒交回去過，都當了自己的零花錢。
今天蘇語不去正好，她去，蘇雪想。
以前原主看不到這些事，只能一周花兩塊錢，根本不夠，這樣剩點跑腿費還能充足點。
劉素玲也沒多想，直接把錢遞給了蘇雪：“快去快回，天要黑了。”
蘇雪高高興興的拿着錢出去買鹽了。
隔壁就是商店，也就是孫研序家裏開的。
剛走到他家門口就聞到了一股香濃四溢的紅燒肉味。
蘇雪吸了吸鼻子，心裏感嘆了一句：好香啊！
作者有話要說：
孫大佬家在吃紅燒肉。
蘇雪：先蹭一頓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