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在說理。”
“說理?呵呵,你們三人出現在烏蘇塔格就是為了我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做理。”綠袍男人說着,掌風頓時擊向了狐九。
狐九迅速後撤,那道掌風擊中了他腳下的沙土,頓時揚起好大一片煙塵。狐九頓時迷了眼睛,他沒有看到綠袍男人徑直沖向了他。
“狐九!”霍骁大喊一聲,一躍沖到了狐九面前,同時從懷中掏出了照妖鏡對準了綠袍男人。
綠袍男人遲疑了一瞬,下一刻,強大的妖力将霍骁掀翻在地,同時他手裏拿的照妖鏡也碎成了一堆破銅爛鐵。
“妖怪,沖我來!”戚戰一躍而起,雙手彎如鷹爪,嘴邊挂着鮮血,目光堅定。
綠袍男人不慌不亂,好像絲毫沒将戚戰放在眼裏,他同時揮動起雙臂,手腕翻轉間,似乎有太極八卦印記隐隐而現,就在戚戰已近他身的時候,男人雙臂一振,戚戰頓時猶如撞到了巨鼎之上,神色痛苦地飛了出去。
戚戰掉在沙土裏,接連吐出好幾口鮮血,臉色越發蒼白。
綠袍男人于半空中走了兩步,伸手便要去取戚戰性命,戚戰眼中頓時露出些許驚恐。
“绾冬!”
綠袍男人突然停下腳步,怔在了半空。
狐九慢慢走了出來:“我知道是你,年集那日我們見過的。”
霍骁看了狐九一眼,雖面上不動聲色,但是眼神中還是有些許詫異,他只以為狐九是為捉妖而來,卻不想狐九和這妖怪是認識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看向了剛剛被二人合力挖開的石墩,下面一片綠色的玉角隐隐而現。
“你為什麽要抓那麽多孩子?雖然我不了解你,但是我是否可以猜測你做這些都不是出自本意?”狐九皺了皺眉,說道:“你還沒有傷害那些孩子,你不會傷害他們,但是你要用他們做什麽?我不相信什麽長生不老之類的話,和我回去,去見見妖皇,我相信你還是願意聽妖皇的話的。”
狐九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自信說出這些話,可是自從知道绾冬是妖皇養的貓之後,狐九就突然覺得绾冬很像自己,而妖皇很像胥顏。出于自己對胥顏的敬重,狐九也相信,無論绾冬和妖皇之間發生過什麽,绾冬還是會尊重妖皇的,就憑绾冬每年年集那日都會去妖界入口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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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袍男人終于動了,他轉過身面向狐九,但是狐九仍然看不見他的面孔,男人低聲問道:“是他讓你來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這些都是我的猜測。”
“不知道是誰告訴你绾冬這個名字的,很可惜,我不是绾冬。”
狐九睜大了眼,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我本想放你一馬,但是你知道的太多了。”綠袍男人伸出手,掌心再次凝彙出了太極圖。
“狐九!”霍骁大喊一聲,同時從手中甩出數道飛镖。
飛镖力道兇猛,直朝綠袍者而去。
綠袍男人絲毫沒将幾個飛镖放在眼中,一道綠光閃過,飛镖盡數化作灰燼。
戚戰再次從地上爬起來,他迅速跑向霍骁,霍骁下意識地向他出手,二人同時糾纏到一起:“你身上是不是有雄黃?”
霍骁面無表情,抗擊戚戰的動作仍然沒有停下來,繼續和戚戰糾纏,但是戚戰知道他聽到了他的話,戚戰再次趁機在霍骁耳邊道:“準備好,我們一起上。”
狐九攥緊了火靈鞭,在男人的太極圖大盛之前先一步出手,他手持着火靈鞭,腳踏石臺借力,一躍向綠袍者沖了過去。同時盛滿內力的一道鞭向男人甩了過去。
男人不移不動,恢弘的八卦圖騰在他周身漲大,火靈鞭甩在圖騰上仿佛撞在了一面銅牆鐵壁之上,力量頃刻間被那八卦圖騰反彈,狐九這一鞭用盡全力,力量回返的時候狐九甚至從顫抖的虎口處感覺到了回彈将會給他造成的重擊。
但是妖力回彈只是眨眼間的事情,狐九只來得及側身,那道長鞭瞬間抽在了自己左側背部,狐九甚至在這一刻沒有感覺到鞭傷處的疼痛,而是被自己妖力反噬全身血液經脈的痛楚。
狐九徑直從半空中跌到石臺上,又從石臺上翻滾落地,嘴角鮮血淋漓。火靈鞭在地上彈了彈,突然化作小指粗,小臂那麽長,直接鑽進了狐九胸口裏。
“趁現在!”剛剛還和霍骁糾纏在一起的戚戰大喊一聲,直逼綠袍男人面門而去。
綠袍者直接雙掌而對,早就受傷不輕的戚戰根本抵抗不了男人雙掌間強大的力量,瞬間被彈飛了出去,直接撞碎了一處山石。
可就在這個時候,霍骁突然從綠袍者背後出現,手心中一大把土黃色的粉末盡數揚到了男人身上。
男人及時揮出綠袍遮擋,但是霍骁揮灑的時候正處于風口,男人還是聞到了雄黃難聞的味道。
綠袍者憤怒地一甩長袖,霍骁被那人袖中揮出的妖力擊中,直接被撞飛到一座石墩上,石墩甚至有了傾斜,霍骁這次倒在地上就不動了。
霍骁沒有法力,他靠近男人的時候根本沒有被察覺,因此霍骁這一下算是給了男人一個痛擊。
男人的綠袍很快被雄黃腐蝕出孔洞,他應該也是吸入了雄黃粉末,此刻落到地上,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從他彎曲的背部隐約看到了他的痛苦。
男人突然仰頭大叫道:“啊!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他吼完又猛地低下頭道:“不行!不能殺!”
男人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大叫:“你去死!你為什麽不去死!”
“快走,快離開這裏!”
狐九驚訝地看着這個披着破亂的綠袍的男人,此刻他就像一個瘋子一樣自言自語,他用力敲打自己的頭,鬥篷滑掉了一些,狐九看見貓行事那魅惑至極的面孔,同時也看見了他臉上遍布着的詭異的黑色花斑。
“你究竟是誰?”狐九大喊。
然而男人捂住了自己的鬥篷,遮住面孔,迅速消失在了這裏。
“他怎麽像個瘋子一樣?”倒在不遠處的戚戰混着一口血沫子喊道。
狐九沒有搭理戚戰,而是往霍骁那裏爬了過去。
霍骁傷得很重,鼻子裏,甚至耳朵裏都流出了血,此刻閉着雙眼,呼吸很微弱。
“霍骁,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狐九費力将霍骁高大的身體搬起來讓霍骁盤腿坐好,但是霍骁根本無法坐起來,幸好旁邊就是一個大石墩,狐九讓霍骁靠着石墩坐好,然後伸手貼到霍骁背上為霍骁渡神力。
狐九自己也傷得不輕,此刻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為霍骁療傷,但是他還是一次一次将微弱的力量傳送到霍骁身體裏。
霍骁是他叫來的,即使霍骁再厲害,他都是一個凡人,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霍骁出事!
戚戰伸出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和沙子,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緩緩走到狐九身邊,他抓住狐九肩膀,一用力,狐九就倒在了一邊。
“走開廢物,我來。”戚戰在霍骁身後盤腿坐好,雙手中孕育出身體內部最後剩餘的力量,盡數傳送到霍骁的身體裏。
半晌,戚戰最後的神力被傳送一空,霍骁也在這個時候猛咳了好幾聲,然後倒在了地上。
戚戰向後一仰,正好倒在狐九旁邊,他呼了一口氣道:“好了,死不了了。”
狐九聽說霍骁死不了的時候,氣息一歇,竟然笑了起來。
戚戰在他旁邊有氣無力道:“你也傻了?笑什麽笑?”
“我在笑,咳咳,我笑我們前一刻還打得你死我活,下一刻就并肩作戰了。”狐九是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樣。
“沒打夠啊?接着打?”戚戰說着,伸出手壓在了狐九肚子上,狐九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只笑道:“我們算不算不打不相識?我叫狐九,他叫霍骁,你叫什麽?”
“我叫戚戰,幹戈戚揚的戚。這個凡人我認識,我跟了那個妖怪一個多月,他跟了我一個多月,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厲害的凡人。”
狐九不置可否:“是很厲害。”
二人有很長時間沉默,似乎都在為自己的傷勢修養,半晌狐九問道:“休息好了嗎?我們現在能不能談談?”
☆、和解
二人有很長時間沉默,似乎都在為自己的傷勢修養,半晌狐九問道:“休息好了嗎?我們現在能不能談談?”
戚戰頓了頓,沒用狐九開口問,便自己解釋道:“之前阻撓你們,甚至對你下殺手,只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們捉妖,或者可以說不想讓你們在我之前先一步捉到那個妖怪。”
狐九有些疑惑,問道:“這是何意?”
戚戰頓了頓,語氣有些凝重,“我需要那妖手裏的一樣東西為我母親療傷。”
狐九突然感到了一陣驚訝,戚戰做的這些也是為了他的娘親?狐九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問道:“你母親,怎麽了?”
“半年前她被一個妖物所傷,損失了萬年修為,傷勢至今沒有痊愈,我遍訪醫仙最後拿到了一副藥的配方,但是現在還缺最後一味藥,在那妖怪手裏。”
“是什麽?”
戚戰搖了搖頭,說道:“世間只此一味,說了你也不知道。”
狐九突然想到,天池之水是否能治療戚戰母親的傷勢?戚戰的母親應該也是神,她飲用天池之水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現在戚戰那最後一味藥已經近在眼前,他定不會放棄這裏轉而前往長白之颠。
戚戰突然回過頭看着狐九道:“我跟了那妖一個多月,我很清楚他現在還沒有傷害那些孩子的性命。幫幫我,我助你收妖救出那些孩子,你也幫我拿到最後那一味藥。”
狐九看着戚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突然有些猶豫,他是否該相信這個人?這個一開始就觊觎火靈鞭要鏟除他的人。
狐九不得不承認,自己幼時為母親求藥而受盡排斥和冷遇時的心酸無奈在剛剛戚戰說到他母親的時候再一次變得鮮明起來,他看到了戚戰如墨色的瞳孔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你可以不相信我,我也沒有要求你必須相信我的每一句話,你也只可以理解為,我們并肩作戰只不過是為了各取所需,你收妖,我拿藥,我們為了各自的目的而走到一起,我們之間的利益并不沖突不是嗎?我的事情對你的生命造不成威脅。我承認之前因為實在太想得到火靈鞭而想要殺了你,但是比起火靈鞭,我更想要那妖怪手裏的藥。”
狐九聽着戚戰這一番話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戚戰那一句“我們并肩作戰只不過是為了各取所需”,的确,他們從相互敵對到并肩作戰中間并沒有感情聯系,他一直都以為并肩作戰是出于雙方的情誼,就好像他和長纓之間深厚的友誼。但是現在才知道還有一種并肩作戰是為了各取所需,真的是這樣嗎?
狐九突然想到了霍骁,他和霍骁也曾并肩作戰,但是兩人之間仍然稱不得情誼,霍骁幫助他,出生入死,只不過是因為這是馮鎮長交代給他的任務,而他只不過是為了完成這次的收妖任務。
但是猶豫了半晌,他還是将手握上去。
兩個人的手,染滿了鮮血和沙土,但是掌心卻無比炙熱,很久很久以後,狐九仍然能記起兩人手掌相握時的力道和溫度。
霍骁醒的時候,天上已經布滿了星辰。霍骁對于狐九和戚戰握手言和的事情感到很驚訝,但是他面上并未表現出來,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疑惑的波瀾。
霍骁從沙土裏拿出那枚翠綠白色的玉佩,魚形,珍珠眼,精致無比,霍骁将玉佩遞到狐九手上,狐九用手指摩擦着玉佩的紋路不禁嘆了口氣。
三個人休息了一會兒,看起來,霍骁比他們這兩個一妖一神恢複得還要快,狐九很羨慕霍骁,羨慕霍骁能夠變成現在這麽強大的模樣,他希望終有一天他也會變得和霍骁一樣強大。
三個人勾肩搭背互相攙扶着往鎮衙走,到了主道,三個立刻便被街道上巡守的侍衛給包圍,霍骁冷冷哼了一聲,侍衛們吓了一跳,這才看出衣衫破爛沾滿血和泥土的人是自己的長官,于是趕緊放下兵器上前攙扶住三個人。
三人很快回到了鎮衙,林清源果然早就等在了鎮衙,看見三個人一起回來頓時像看見鬼了一樣,一把拽住狐九,指着疲憊不堪的戚戰問道:“他他他怎麽在這?”
“稍後再說,我先去洗洗。”
管家立刻道:“剛剛已經有人來報信了,所以大人已經讓下人準備好了熱水和幹淨的衣服,就放在雨淋軒裏,這就讓奴才們扶您去。”
狐九點點頭,甚為感謝。
“哎,那我呢?”戚戰壓在一個體型有些瘦弱的侍衛身上,高大的身材将侍衛壓得咬牙切齒。
管家看了戚戰一眼沒說話,因為之前這個人也曾夜闖公堂,他還不知道這人是好是壞。
“你和我一起吧,管家,麻煩你再送一套幹淨衣服。”
管家見狐九開口便也沒有說什麽,只讓下人去準備。
狐九又道:“霍總長,你也一起來吧?”
霍骁看了二人一眼,說道:“不,我得去格裏村看看。”
今日,馮鎮長已經命令下人将烏蘇裏個所有十歲以下的孩子全部聚集到了格裏村統一看守。
戚戰道:“霍骁,他受了重傷今天可能不會來的。”
霍骁捂着胸口往外走,說道:“我知道,但是我得去檢查檢查,以防萬一。”
绾冬大腦似乎有些問題,今日三人合力對抗他,讓他受了傷,而且經此一戰他肯定會猜到鎮裏已經埋伏下了陷阱等着他,他定然是不會來的。
狐九和戚戰一起去洗澡。
等下人一關門,戚戰立刻脫下髒衣服跳進了浴桶裏,熱氣一蒸頓時舒服地嘆了口氣。狐九看見戚戰胸口上有四個還未愈合的血洞,依戚戰的神力到現在傷口還沒有自愈沒想到绾冬的修為竟然如此高。
“你在那發什麽呆?”
狐九反應過來也跳進了木桶裏,後背上的鞭傷被熱水一泡頓時針紮般的疼。
管家給準備的這個木桶非常大,兩人坐在裏面竟然一點都不覺得擁擠。被熱水一泡果真舒服得不得了。
戚戰看了看狐九,突然問道:“你多大了?”
狐九頓了頓說道:“五百來歲。”
戚戰頓時不屑道:“才五百歲你就敢來烏蘇塔格收妖?要不是遇到了我,你怕是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狐九頓時一陣羞惱:“你別小看我!”
戚戰瞥到了被狐九放在桌子上的火靈鞭道:“事實如此。對了,剛才聽見你和那個妖怪的對話,你們之前認識嗎?”
“不認識,只不過有過一面之緣,不過剛剛你也看到了,那個人确切來說應該不是我見過的那個人。你跟了他一個多月,可有什麽了解?”
戚戰搓了把臉,說道:“若我估計得不錯,他至少得有五萬年修為了。”
狐九暗自咂舌,心道:“到底是妖皇養的貓,就是和一般家貓不一樣。”
“我們算過了,後天晚上就是三星抱月之日,他很有可能會在那天開壇,但是他還缺少最後一個孩子,所以這幾日一定要守住格裏村。”
戚戰皺眉道:“你确定是後天晚上?”
“不确定,但是這是唯一可能的猜測。”
二人清洗一番,換了幹淨衣服,管家又另外給戚戰安排了一間房間,安排好戚戰之後狐九回到他和林清源的房間,林清源竟然還沒有睡,而是盤腿坐在床上有模有樣地打坐。
狐九嗤道:“你究竟有沒有捉到過妖怪啊,林道長?”
林清源哼了一聲沒說話。
狐九說這話只不過是氣氣老頭,雖說這老頭害過他一次,而且還有些貪生怕死,小人嘴臉,但是他還是有一些修行功力的。
随後,狐九認真地将他們三人在山谷中中的遭遇和林清源說了一遍,即使林清源這個神棍有些不靠譜,但是比起剛剛建立起交情的戚戰,狐九還是更相信林清源的。
林清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喃喃道:“臉上有黑色的斑紋?照你說的,绾冬很像是被魔控制了。”
“被魔?你确定?”
“不确定,但是确實很像,這也能夠解釋為什麽绾冬會莫名其妙會抓那麽多孩子開祭壇的目的。”林清源搖頭道:“之前我為了進妖界跟一個妖談了很多關于绾冬的事情,那人說绾冬很小的時候就拜了一個神仙為師,因為妖皇和那個神仙交好,那個神仙也是道家弟子,因此绾冬也算是那個神仙的弟子,這就能解釋為什麽绾冬在打鬥的時候會使出道家陣法。”
狐九哼了一聲道:“你果然知道更多的事。”
林清源心虛地轉了轉眼珠,繼續道:“再者,绾冬性情溫潤,性子懶散,不願與人結交,但是也不曾與人有惡,他絕非性情暴戾之人。可你所說的那個人妖力強大,戚戰估計至少有五萬年的修為,這人就絕對不能是绾冬。”
“可是他真的是绾冬。”狐九急切地解釋,之前他見到鬥篷之下的面孔絕對是绾冬錯不了。
林清源啧啧道:“你不是也說了嗎,绾冬在中了雄黃粉之後像瘋子一般,精神錯亂,這很明顯绾冬是被人控制了嘛。再加上绾冬臉上的花紋,我敢說他定然是被魔控制了,只有魔才會做出用一百個童男童女祭祀這種事情。”
狐九坐在凳子上神色凝重地嘆了口氣,怪不得人界皇帝屢次上奏,妖界能人輩出卻仍然解決不了烏蘇塔格的危機,如果真的是魔的話,那就可以解釋了。
十萬年前三界大戰,魔族用同化神妖的方式逼迫得上古諸神自行了斷,故而到了如今,無人敢正面魔族,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被同化成了魔。“如果真是魔的話那我們該怎麽辦?”
林清源一本正經道:“真要是魔的話,那我們只能跑了。”
狐九不禁瞪了林清源一眼,心想:“果真是個神棍。”
林清源道:“你瞪我我也沒有辦法,那可是魔啊!而且是一只至少有五萬年修為的魔啊!”
“魔又怎麽樣?難道魔就收服不了嗎?你別忘了,你的職責就是斬妖除魔!”
林清源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小道我修行不過關。”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在不傷害绾冬性命的前提下消滅他身體中的魔?”
林清源摸着下巴遲疑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首先我們并不知道那魔只是簡單的附身于绾冬身上,還是绾冬已經被魔化。如果绾冬只是被魔附身,還那好辦,只要将他綁住,給他喝下除魔湯,由貧道開壇布陣,為绾冬驅魔便可。可若是绾冬已然被魔化,那就只有殺了他這一條路了。”
狐九一時為難,他清楚地記得神君告訴他一定要将他活着帶回去。可是現在他卻一時不明白到底是将绾冬活着帶回去,還是将那魔物也活着帶回去?
狐九懷疑地看向林清源,問道:“如果我們能将绾冬捉住,你能保證一定能為绾冬驅除魔物嗎?”
林清源拂塵一掃,半磕着眼道:“這是自然,斬妖除魔本就是老道的職責。”
狐九頓時嘆了口氣,有些不抱希望,不只是對林清源不抱希望,而是對他們所有人,包括自己,霍骁和戚戰,就算他們三個加一起,也不是現在的绾冬的對手。
“你還知不知道绾冬和妖皇之間的事情?或許我們可以試着和绾冬談一談。”
“我發誓我真不知道了,我若是知道的話天打雷劈、劈!”
狐九瞪了林清源一眼,轉身出了房間。
狐九躺在房頂,頭頂是仿佛伸手就能觸到的圓月,散發着淡淡赤紅色的雙眼中倒映着漫天星光。
離開短短幾日,狐九竟然突然很想胥顏,或許是他走的時候胥顏溫柔的态度令他大為震驚,以至于現在還忘不掉。
神君清冷的眸子看着他的時候卻溫潤有如消融的冰雪,他對自己說話的時候,那低沉清雅的聲音。
狐九枕在頭下的手掌握了握,掌心還能記住胥顏冰涼的玉般皮膚的觸感,如此美妙。
神君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還在妖界等着他。神君為什麽突然關心起他的事情?難道真的是害怕自己給長白之巅丢臉嗎?
也不知道君斓怎麽樣了,當初明明答應君斓馬上就會回去的,結果一出來就這麽久。等他回去的時候她肯定會生氣吧?一想到君斓生氣的時候噘着嘴一句話不說的樣子就好笑,平時那張嘴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生氣了反而沒話說了。
狐九正感慨着,忽然看見兩個侍衛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看他們奔跑的方向很明顯是自己和林清源的住處。
“是誰?”
兩個侍衛一擡頭看見狐九,立刻道:“胡大人,鎮長大人讓我二人來禀告你,格裏村出事了。”
狐九眼皮一跳,立刻從房頂跳了下去。
狐九跟着兩個侍衛趕到格裏村的時候看見了無比血腥的一幕,所有的孩子全部倒在中間的地上,周圍全是侍衛的屍體,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現場一片死寂。
狐九看見霍骁一個人站在死了一地的侍衛旁邊,背影無比蕭索。他們料定今晚妖怪不會來,但是他還是來了。
狐九站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顫抖着雙腿走了過去,在靠近霍骁的時候,霍骁突然回過頭,雙眼中帶着染血的殺意,他一把抓住狐九的衣服,臉湊到狐九面前,口中噴着血氣狠狠道:“如果你抓不到那個妖怪,我會第一個殺了你為我這些弟兄陪葬!”
☆、天眼
狐九被霍骁眼中的殺意震懾,他被丢在地上後拼命地爬起來,心裏七上八下地跑到被殺的侍衛旁邊伸手去摸那侍衛的脖頸,脈搏已經消失,身體也一片冰涼,必死無疑,可是為什麽感受不到這些人的靈魂之力?
難不成他們的魂魄都被吸收了嗎?
不對不對……
狐九盤膝坐地,以妖力窺探那些侍衛的身體內部。
“沒死!他們沒死!”
正在走遠的霍骁聽到狐九的喊聲猛然怔了一瞬,然後迅速轉頭飛奔了過來,他一把抓住狐九的衣服,兇狠地問道:“你說什麽?他們怎麽可能沒死?你看看他們,渾身是傷,毫無脈息,身體僵硬冰冷,怎麽可能沒死!”
“就沒死,這只不過是妖使出的一個障眼法,也就騙騙你們凡人。”狐九說完便感受到了霍骁幾欲噴火的目光,他突然想到剛才自己差點也被騙了,于是又補充道:“不過這個妖怪法力太高,一般的神仙都看不出來。”
霍骁松開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腰側裂開一個大口子腸子都露出來的侍衛。“都這樣了,還沒死?”
“你是凡人你看到的都是妖怪留下來的幻障。”狐九松了口氣,道:“但是我現在救不了他們,只有等到那妖死了,他留下的這些陣法也就消失了。”
“他為什麽要留下這些?”
“威脅吧,畢竟我們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
“什麽計劃?”
狐九搖了搖頭:“也許到了後天晚上就知道了,對了!”狐九猛地起身看向中間躺成了人山的孩子們,問道:“孩子有沒有丢?”
霍骁也站了起來,這個他還不知道,當他來的時候現場已經這樣了,他只顧着自己死去的弟兄,故而也以為那些孩子也死了,所以也沒多加注意,這時狐九問起,霍骁這才叫了自己的一個屬下去清點孩子數量。
狐九站在一邊神色凝重:“若是他得到了一百個孩子,那情況真的不妙了。”
霍骁同樣神色凝重地站在狐九身邊沒有說話。
狐九一直注視着霍骁下屬們的動作,那些人将中間的孩子們一個一個并排擡到一起,等到他們擡得差不多的時候。
狐九說道:“還剩四十七個孩子。”
霍骁詫異地看了狐九一眼,又覺得這沒什麽好奇怪的,他道:“一個未少。”
霍骁話音剛落,那個下屬跑過來禀告道:“回總長,還剩四十七個孩子,一個不少。”
霍骁點點頭,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狐九道:“他來了一趟,做了這麽多為什麽卻連一個孩子都不帶走?難道僅僅是為了給我們一個威脅?”
霍骁卻突然道:“看來做妖也是有好處的。”
狐九看了霍骁一眼,見霍骁看着場上的孩子一時明白過來,他笑道:“祖神創造三界的時候特意為所有的凡人設下一道屏障,好讓他們不被妖邪所擾,這是對凡人的一種保護。”
“對于弱者才需要保護,對于強者來說只不過是障礙。”
狐九聽出霍骁說這話時的無可奈何的味道,其實他可以為霍骁開天眼,但是他不能這麽做,霍骁只不過是個凡人,将他拉進這場戰鬥已經是強人所難,他不能再讓霍骁有生命危險。
霍骁突然轉過頭面向狐九問道:“你能對不對?”
“我……”
“林清源說人可以開天眼,開了天眼之後就能看見妖邪神鬼,但是他說給凡人開天眼有違天道,有損道行。”
狐九看着霍骁有神的眼睛,點了點頭:“沒錯。”
“雖然現在幫你是服從上級命令,但是從你我的角度來說,你欠我一次。”
狐九皺了皺眉:“你确定?給凡人開天眼的确有違天道,天眼一開,終生都将關閉不了,到那時,你将會看到所有你不想看到的,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肮髒詭異都将逃不過你的眼睛,而且你若開天眼,必将承受一定的代價,所以你确定嗎?”
霍骁突然笑了一下,說道:“人眼看見的一切都只不過是這個世界的虛無的表面浮華罷了,他本就是虛的,又何必害怕看見實的。人生在世不過彈指之間,難免要做一些即使知道必須要付出代價的事情。”
狐九由衷佩服霍骁對待人生的态度,他搓了搓手掌,說道:“我還從未給凡人開過天眼,不過我可以試一試。”
“怎麽試?”
狐九伸出手蓋住了霍骁的雙眼,随後掌心溢出赤紅的光芒,霍骁眉頭一皺,從雙眼開始巨大的痛苦席卷着他的所有感知,雙眼像是被熱氣所蒸,一陣陣的刺痛,但是他咬緊了牙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半晌,狐九拿下手掌,霍骁慢慢睜開眼睛,初時眼前一片赤紅色的渾濁,随後逐漸明亮起來,他突然發現在這黑夜之中,他的視線無比的清明,他可以看得比以前更遠,也比以前更加清晰。
同時他也看到地上躺的橫七豎八的侍衛們的屍體都完好無損,身上的血都變成了缥缈的紅色霧氣。
“他們真的沒死!”
霍骁突然神色一怔,轉身就跑。
“喂,你幹什麽去?”狐九喊了一聲也不見霍骁轉過頭來,于是也跟着霍骁跑了過去。
兩個人在前面跑,其他士兵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也跟着兩人跑了起來,但是兩人跑得太快很快這些人就被兩人給甩下了。
霍骁跑去的方向是縣衙東,狐九剛來的時候只以為那裏面是廢棄的地方,這時跟着霍骁跑過來才發現這裏是牢房,牢房的守衛還來不及跟霍骁行禮就被霍骁一左一右推開,然後闖了進去。
狐九跟在霍骁身後,進了牢房之後有向地下延伸的樓梯,順着樓梯越往下走越能感受到冷意。
走到最下面的時候,狐九明白過來這裏應該是停放屍體的地窖,霍骁來這裏幹什麽?
霍骁走到其中一具屍體前,一把掀開蓋住屍體的白布,那屍體身上已經布滿了一層白色的冰霜,皮膚青紫,嘴唇煞白。
狐九皺了皺眉,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他們就是我和你說過看守山谷祭壇的人,你看看他們是不是和格裏村的人一樣?”
狐九走過去看了一眼,說道:“沒錯,一模一樣。”
霍骁一一掀開周圍其他人的蓋布,狐九一一确認,都是被妖術控制,并沒有死。
一向冷硬,面無表情的霍骁此刻竟然露出了無比放松的表情,狐九甚至看見了霍骁舒展開的眉目中帶着異常的欣喜,這些人都是霍骁的戰友,兄弟,原本以為他們都死了,現在卻才知道他們還活着的這種喜悅是無法掩蓋的。
霍骁撐在屍床上,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霍骁,雖然他們都還活着,但是這樣凍下去遲早會被真的凍死的。”
霍骁反應過來,走到門口,扯開嗓門喊人。
接下來的兩天,狐九,霍骁,戚戰,林清源白天都會跟着大部隊在鎮中到處巡視,尋找任何有異常的地方,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現,村民們甚至被發現連一棵菜都沒有丢,這樣的情況讓所有人的情緒都緊繃起來。
為了檢查那剩餘的四個祭壇的動靜,狐九和戚戰兩個人輪班将四個祭壇每個看守半夜仍然沒有任何發現,而霍骁和林清源都守在格裏村等着绾冬再次前來偷那最後一個孩子,可是绾冬始終都沒有來。
狐九從一開始的緊張逐漸變得焦躁,不止是他,幾乎所有的人,包括馮鎮長和他的下人們都是一臉的焦慮。
狐九将自己關在房間裏認真思考起從他到烏蘇塔格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一樁樁一幕幕在他眼前閃過,他突然發現,所有關于绾冬的事情都是聽說,而非绾冬自己所說。
至于抓一百個孩子究竟是為了什麽仍然沒有确鑿的證據,一切都是聽說和猜測!
狐九跑出房間找到林清源,焦急地問道:“你究竟還知道什麽?绾冬所做的這些事情,那一百個孩子,祭壇,三星抱月,所有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戚戰和霍骁都在兩人身邊看着二人,均是神色凝重。
林清源被狐九吓了一跳,發誓道:“我、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和你說了,至于那些事情都只是猜測都只是猜測!”
狐九松開手神色一片茫然:“猜測,都是猜測!可是我們陷入了誤區,致命的誤區。”
戚戰道:“有可能他只需要九十九個孩子。”
霍骁看了林清源一眼,說道:“或許他也根本不是為了要長生不老。”
“那他做這些要做什麽?”
三人齊齊看向林清源,作為這裏面唯一一個會掐算的人,林清源頓時感覺到了天那麽重的膽子壓在了他的肩上,沉重得喘不過氣來。但是除此之外,他更加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的逼迫,他只不過是個門外漢,偶然從仙人那裏得了幾件法器,受到些許指點就敢道袍加身說自己是太乙真人嫡傳弟子,斬妖除魔是自己的責任。
可是他實在是有些無能為力,看着無數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林清源頓時有種窒息的感覺。
鎮長擡起頭,看着西方橘紅色的晚霞,喃喃道:“天黑了。”
距離子時還有兩個時辰。該怎麽辦?狐九猛地坐了起來,說道:“不行,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們不能再守株待兔了。”
林清源急忙問道:“那該怎麽辦?”
戚戰道:“不如我們四個人各帶一隊人分別前往那四個祭壇,如果真的是今夜,那妖一定會出現在祭壇那裏的。”
幾個人面面相觑,随之贊同。
霍骁立刻拿出地圖,然後拿出炭筆,在地圖上标出了那四個祭壇的位置,剩下那一個祭壇早在他們和绾冬打鬥的時候被毀得差不多了,無論如何都不能用了。
林清源只去過他們三個最開始去看的位于西塔胡三裏處的那第一個祭壇,因此他帶了最多的人前往那裏。
霍骁帶了四名自己最得力的下屬去了離林清源最近的那個祭壇,戚戰只身前往離林清源最遠的那個祭壇。
至于狐九自己則帶着霍骁指給他的六個人則去了剩下的那個祭壇。
四人約定,只要發現绾冬,就燃放煙花為信號。
狐九在霍骁的帶領下去過那個祭壇,但是當時走得是另一條路,所以從鎮裏往那裏走的路狐九不甚熟悉不認識路,幸好隊伍裏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