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破碎的夢
回到市裏,段潔蓮搬到了德子家裏,德子不久前新買了新房子,剛裝修沒多久,面積有一百多平,三室,德子把最大的那間騰出來給段潔蓮,自己搬到了客卧。
很久沒睡過這麽大的床了,段潔蓮拍了拍肚子說:“小東西,你開不開心啊?”
那小東西在她肚子裏打了個滾。
第二天,段潔蓮就和德子去了民政局登了記。
拍照的時候,段潔蓮轉頭看看身邊的男人,仿佛有了一絲幻覺,那個即将要跟她宣誓的人是傅致斌,段潔蓮露出了笑容,咔嚓一聲,她又回到現實,她又扭頭看看了身邊的人,原來這一切都是幻覺,都是一場夢。
德子看到段潔蓮有些迷茫的表情,攬了攬她說:“不能後悔了,都是為了孩子。”
段潔蓮木讷的點點頭。
這件事德子想告訴父母,但是段潔蓮心虛,沒讓他告訴,德子聽她的,便瞞了下來。
有了德子的照顧,段潔蓮的日子變得好了起來,每天德子都讓她睡到自然醒,然後去蛋糕店工作,晚上早早的讓她回家,段潔蓮的生活就猶如從地獄飛上了天堂。
這天,段潔蓮悠閑的在蛋糕店晃悠,德子也在店裏,他拿了塊剛做好的焦糖布丁給段潔蓮吃,段潔蓮剛咬一口,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要定做一個蛋糕。”
段潔蓮慢慢的回頭,她看見傅致斌就在她的不遠處背對着她,身邊還站着陳露娜。
段潔蓮手一抖布丁掉在了地上,傅致斌和陳露娜聽到聲響回頭看,段潔蓮馬上轉過頭蹲下收拾掉在地上的布丁。
德子也看到了傅致斌,他用身體擋住了段潔蓮,然後笑罵着段潔蓮把她扶到了裏屋。
德子出來後,跟傅致斌打了招呼,傅致斌看到他有些驚訝:“你怎麽在這?”
德子笑笑說:“這蛋糕店是我開的,那個,你要什麽,免費。”
傅致斌忙擺手道:“不不,我也是做生意的,知道做生意不容易,你白給我,我下次就不敢來了。”
德子點點頭,然後問道:“最近還好吧?”
傅致斌雙手插兜,笑了笑:“就那樣吧。”
傅致斌猶豫了一會還是問了句:“最近見過段潔蓮嗎?”
德子不自然的笑了笑說:“沒有,不知道她跑哪去了,她去哪一向都不告訴我。”
傅致斌苦笑着點點頭說:“我幾個月前見過她,但不知道她還在不在,你有空去看看吧,看看她過的怎麽樣。”
說完拿出筆寫了個地址給了德子,德子一看就是暗潮的地址。
他把紙條收到說:“行,我有空去看看。”
傅致斌沒有覺察到德子的異樣,拿着蛋糕走了。
段潔蓮一直藏在裏屋,聽到傅致斌要走了,她伸出一點頭,想再看一看他,可她看見傅致斌身邊的陳露娜回過頭似乎沖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段潔蓮心裏一抖,忙收回身體,頭上冒出些汗。
走出蛋糕店,傅致斌深吸了口氣,那種心痛的感覺又來了,每次提到段潔蓮三個字,他就像是被奪走了呼吸,每呼吸一次他的心就疼的顫抖,盡管幾個月過去了,可那痛絲毫沒有減輕,多少次他都想去看看她,可一想到那張照片,一想到段潔蓮最後那嘲弄的表情,他就恨,他恨她,打心眼裏恨。
身邊的陳露娜推了推他說:“怎麽了致斌,走啊,一會汪立晨他們等着急了。”
傅致斌擡起頭,捂了捂胸口,忍着心裏的疼走了。
段潔蓮靠着牆,無聲的流下了眼淚,他的致斌,剛才離她那麽近,可是他們就像是咫尺天涯,她永遠都無法再碰觸到他,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原來觸手可得的愛人,現在即使站在她眼前,她都沒有勇氣沒有資格再碰一下,那種無助,那種絕望,重重的壓在她的身上,讓她透不過氣,讓她站在崩潰的邊緣。
德子走過去,抱住段潔蓮,心疼的說:“你既然那麽苦,那麽難過,那生下來後,就去做個親子鑒定吧,如果是他的,你就去找他。”
段潔蓮流着淚搖着頭,痛苦的說:“我再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再也不可能了,就算孩子是他的也不可能了,德子,別去查這孩子是誰的,給我留點希望。”
德子明白她的意思,如果知道這孩子不是傅致斌的,她将會多麽難過多麽痛苦,那樣就連一點點希望都沒有了,就讓這希望成為段潔蓮生活下去的理由,成為她愛這個孩子動力吧。
自打那一天段潔蓮見過傅致斌後,她就變得沉默寡言,總是在一個角落裏坐着發呆,有時候摸摸肚子自己叨咕幾句,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偷偷的哭。
傅致斌和陳露娜站在一起的背影,一直印在她的腦子裏,揮散不去,她總是回憶那天看到傅致斌的那兩眼,回憶他那天跟德子說過的每句話每個字,然後回憶起他們過去的一幕一幕,時而哭時而笑,她多希望,那天在德子的蛋糕店回過頭的是傅致斌,多希望他更夠發現她,能夠發現她肚子裏的孩子,然後帶她們母子回家……
不,不,段潔蓮搖起頭,不能讓他看見,萬一這孩子不是他的怎麽辦,致斌恨死她了,恨死她了。
德子又看見她躲在角落裏哭泣,嘆着氣走過去,抱着她,安慰的話都已經說光了,他也不知道還能給她什麽。
第二天,段潔蓮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曲歌幾個月前檢查出肝炎,已經惡化成肝癌,現在就剩下一口氣,說想見見她。
段潔蓮一屁股坐在地上,頭嗡嗡直響,德子吓壞了,跑過去扶起她。
曲歌曲歌,段潔蓮哭了起來,這些日子她又變成了這副德行,她又沒臉去見曲歌了,就這樣,她懦弱的躲了起來,可是她怎麽也想不到,曲歌居然出不了獄了,她們再不能在外面見面了,她出獄前他們說的話她還記憶猶新,“等我出來後,我帶你去闖蕩江湖。”曲歌的聲音回蕩在段潔蓮的耳邊,勾起她在在南荒監獄208的所有回憶。
段潔蓮瘋了似的趕到了醫院,她見到了曲歌,曲歌已經瘦的沒了人樣,她已經說不出話,只有眼睛還能動,段潔蓮哭着伏到了曲歌身邊,嘴裏一直叨念着:“曲歌我對不起你,曲歌我對不起你……”
曲歌眼睛動了動,好像在說,沒關系。
段潔蓮的心抽搐成一團,她真該死啊,她怎麽就沒再來看看她,怎麽就總想這自己這些事,怎麽就總覺得沒臉見曲歌,所有的一切在生死面前總是顯得那麽一文不直。
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曲歌早就出獄了,她出了獄就不會得病了,都是她都是她。段潔蓮一直在曲歌的病床邊瘋狂的哭泣。
不久後,曲歌陷入彌留,她最後看了一眼段潔蓮,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醒過來。
段潔蓮徹底崩潰了,她拉着曲歌的手傷心欲絕,不管誰勸她她都聽不到,最後哭暈在曲歌病床邊。
很長一段時間,段潔蓮總是能回想起曲歌那最後一眼,那裏面包含了太多的意義,有絕望,有不舍,有解脫,還有更多的她讀不懂的東西。
曲歌,你在臨走前都在想什麽,只給了我一個眼神,連一句話都不留給我,曲歌你怕嗎?別怕,我看着你走。
人在這個世界上死了,便會以另一種方式活着,就會去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裏是世外桃源,死去的人都會到那個世外桃源去,看着下面為他們傷心的人,偷偷的笑話他們。
是這樣吧曲歌,一定是這樣……
段潔蓮把曲歌的骨灰灑向大海對她說:“曲歌,10年了,你沒有過自由,現在你自由了,永遠的自由了,曲歌你恨我嗎?你一定不恨我,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比我快樂,你在逍遙快活是吧,你看,我好像看到你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