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遭遇
6月21日，9區。
兩個男人穿過了滿是骷髅塗鴉的地下通道和棄置着各種腌臜物品的陰暗小巷，途徑了幾十人群架鬥毆的廣場和滿是煙酒賭博氣息的意大利餐廳，終于來到了看起來相對正常些的馬路上。
不過，街道上來往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其中一個男人，因為這個男人實在是話太多了。
“啊？你，你小子看什麽看？”
“想死嗎？再看我滅了你！”
“大叔，別以為你胳膊上紋了條龍就很兇，我也是啊！”
白修懿在倪川頭上狠狠一擊，打得倪川慘叫一聲。
“為什麽打我啊？前輩。”
白修懿沒有回答，只是吐了個煙圈，又審視了一眼倪川今天的造型：外面套着酒紅色西裝，紫羅蘭色襯衣領張揚的外露，下身穿着條紋長褲，踩着的是乳白色皮鞋。當然，最讓白修懿看不過眼的是那個三角形金邊墨鏡。
白修懿越看越氣，一把将倪川的墨鏡摘了下來，丢到了街上，被一輛飛速駛過的汽車給壓成了渣。
“我新買的古奇歐！”倪川心痛的說。
“明明就是在夜市買的街邊貨，”白修懿不屑的說，“你小子從哪學得這麽流裏流氣？”
倪川無辜的說：“不是前輩你說今天要來9區偵查，讓我穿的盡量自然些嗎？”
“你字典裏的‘自然’和地球人不太一樣吧？”
“我想讓自己更快的融入這裏的氣氛嘛！”
“”
兩人站在街邊說着，幾個黑影向他們慢慢移動過來。
“可前輩你今天穿的不也非常具有黑社會氣息嗎？”倪川審視着白修懿的造型，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白修懿穿灰色制服以外的服裝。
“混蛋小子，這是我最普通的外衣。”白修懿說着，便打算給倪川的腦袋上來一下。
“喂，你們兩個很吵啊！”
一個聲音插進了兩人的對話裏，他們轉頭看去，一個光頭上紋着龍，脖子上挂着一串大佛珠，身穿二尺背心的流氓出現了。
白修懿沒有理會流氓，而是對倪川說：“好好看一下，這才是真正的底層混混該有的樣子。”
倪川點了點頭，“果然比我穿得土氣多了，我要學的還很多。”
光頭佬聞言，氣的上前提起倪川的衣領，說：“你們丫的是沒搞清楚現在的情況吧？”
說着，周圍又有十幾個流氓模樣的人向兩人圍了過來，手裏提着砍刀、釘板、撬棍等各式各樣的街頭武器。
白修懿的面色深沉下來，說：“你們是混哪個幫派的？不怕死嗎？”
“黑我們是黑水幫的。”光頭佬回答。
“是嗎？”倪川将光頭佬的手臂用力一掰，光頭佬便慘叫一聲，接着被反身鉗制住，倪川繼續說：“黑水我們聽說過你們的事跡，所以我們私自訂了條規矩：只要是黑水聯合的人，不問緣由，格殺勿論。”
“啊？”光頭佬這才後悔報出黑水幫這個名字，趕忙對周圍的手下大喊：“還愣着幹什麽？上啊！”
其他的混混們見狀，都慢慢靠了過來，他們比較了一下二人的狀況，覺得倪川無論看身形還是個頭都不好對付，于是将目标定為另一個看起來相對瘦弱的中年男人。
“怎麽？”白修懿吸了口香煙，說：“你們打算沖着我來嗎？”
周圍的混混們全都開始摩拳擦掌，嘴裏叫嚣着：“大叔，你就別逞強了，不要還手，我們還能讓你少受點傷。”
“啊，那真是多謝了。”說着，白修懿将香煙丢在地上，然後慢慢将袖管捋了捋。
五分鐘後。
被倪川鉗制的光頭佬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樣大，他十幾個年輕力壯的手下三下五除二便被這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撂倒了，現在全都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白修懿拍了拍了手掌，然後走到光頭佬身邊，将他的錢包從口袋裏取了出來。
錢包裏面沒有身份證，只有幾張按摩店的會員卡，還有一張黑色的卡片，上面寫着“菜刀幫，”背面則寫着“廚藝交流會成員憑證”。
白修懿搖了搖頭，将錢包在光頭佬的光頭上抽了兩下，說：“扮黑社會好玩嗎？”
光頭佬顫顫巍巍的說：“我、我們也想好好的燒菜啊，可是在9區，就連零售店都和黑幫挂鈎，我們假扮黑水幫，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人而已。”
白修懿又點上了一根煙，“這麽想扮黑幫，那我就給你提提建議，第一，黑水的成員從來不用‘幫’形容自己，他們只稱呼自己為‘黑水社’或‘黑水聯合’。”
光頭佬認真聽着，不斷點頭。
“第二，黑水聯合的成員都有統一的制服，而且如果沒有特殊任務，他們不會随便出現在街頭。”
光頭佬看着自己和手下們的扮相，有點尴尬。
“第三，黑水聯合的人在殺人之前絕對不會對你多說半句廢話，更不會勸你‘不要還手’，聽懂了嗎？”
“聽懂了，大哥，我聽懂了！”光頭佬點頭如搗蒜。
白修懿吐了口香煙，将光頭佬的錢包丢在地上，“你的名字和住址我記住了，下次再看到你這這幅德行，我就打斷你的腿。”
說罷，倪川十分配合的在光頭佬的屁股上狠踹一腳，光頭佬趴到在地上，又馬上起身，不斷對着兩人說：“多謝兩位大哥饒命，謝謝，我一定重新做人，好好的當一名廚師！”
白修懿和倪川沒有理他，轉身離開了。
待到走出了大概30米開外的地方，光頭佬等人再也看不到他們時，倪川終于釋放出了一直抑制着的興奮，對白修懿說：“前輩，你剛才太帥了，簡直和真正的黑社會一模一樣！”
“啪。”
倪川的後腦勺又挨了一擊。
距離倪川和白修懿剛才發生鬥毆事件的位置大概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家名為“nightmare”（“夢魇”）的成人酒吧。現在是晚上11：39，正是這裏生意興隆的時刻。
酒吧裏，在各色前來喝酒、調情、看成人表演的人群之中，混跡着一個中年胖男人和三個看上去只有17、8歲的孩子。
胖男人興奮的對不遠處表演鋼管舞的俄羅斯美女吹着口哨，大聲叫好，那個只穿着三點的美女也時不時朝他抛來媚眼，惹得他不停的朝舞臺上丢鈔票。
另外三個孩子都拼命低着頭，感覺到極度羞恥。
其中有一個是女孩，她極其用力的将戴在頭上的鴨舌帽向下拉，以掩飾她早就漲紅了的臉，“喂，大廚，我們不是來盯人的嗎？你幹嘛這麽張揚？！”
“小喬啊，這你就不懂了，想要隐藏樹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藏在樹林裏，這是我的戰術啊，戰術！好！木啊！”說罷，大廚狠狠的對俄羅斯美女抛去一個飛吻。
一旁的楚孟然簡直哭笑不得，“往常我們和蘇小姐一起行動，都是待在樓頂上，你難得參與一次行動，還硬要親自進來你怎麽看，安索羅兄弟？”
安圖正盯着餐桌上的撲克牌發呆，被楚孟然拍了下肩膀，渾身一顫，說：“額，這種場所我是第一次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說罷，尴尬的傻笑了一聲。
小喬看到他的樣子，有些欣慰的說：“真好，你又變回平時的樣子了，前幾天你一直那麽消沉，真的有點吓人。”
安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看着兩人交談的樣子，楚孟然若有所思，“說起來，這個酒吧是黑雅格的地盤吧？”
“黑雅格？”安圖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楚孟然點了點頭，“是這個區最大的黑手黨組織黑水社的幹部之一，我以前見過他幾次，總是頭戴禮帽，身穿燕尾服，做派和其它黑幫相差十萬八千裏哩。”
“頭戴禮帽，身穿燕尾服？”聽見這樣的描述，安圖感到有些好奇。
楚孟然看出了他的心思，神情嚴肅的對他說：“千萬不要和他扯上關系，千萬。”
安圖看着楚孟然的表情，知道他是認真的，不過他覺得蠻有意思，打趣道：“食屍鬼居然會害怕一個人類？”
楚孟然拍了拍安圖的肩膀，“單打獨鬥的話，我當然不怕啦，但是黑雅格和黑水聯合的人總是在一起，而且有傳聞說，黑雅格私下收買了許多食屍鬼，以‘提供定額定量的人類’為條件和他們簽訂了契約要說瘋狂，人類不見得比食屍鬼差多遠吶。”
聽見最後這句話，安圖忽然想起了在光韻大劇院裏殺害薛凝雲的那個女助理，明明沒有被嫣止舞的蛹操縱，卻比傀儡還要瘋狂。
看到安圖皺眉沉思的樣子，大廚重重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大笑着說：“年輕人啊，沒什麽煩心事是看一眼美女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
“啪！”大廚說着，将一個看起來像是酒瓶的東西擺在了桌子上，說：“來一口這個！”
他擰開瓶蓋，将其中的液體滴入了桌上的啤酒杯裏。液體侵入啤酒裏，立刻散成了一片紅暈。
“”安圖看着這杯紅色的啤酒，大概猜到這是什麽了。
“哇，老哥你居然随身帶着這個。”楚孟然說着便搶過飲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安圖當然不太習慣喝這種東西，他知道楚孟然是在替他擋下這杯飲料，他立刻起身，說了句：“我去一趟洗手間。”便從座位上離開了。
大廚倒是不介意，反倒樂呵呵的，要知道，酒精裏混入鮮血的話，也是能讓食屍鬼産生醉意的。
大廚繼續興奮的對臺上的舞女手舞足蹈，安圖則來到了洗手間。
洗手間裏沒有其他人，而且比想象中的要潔淨許多，看來在黑水聯合的管理下，沒什麽人敢在這裏亂搞。
酒吧裏混亂的色調和音樂讓安圖的腦袋昏昏沉沉，安圖洗過手以後，又用冷水洗了把臉。
随後，他擡起頭看着對面的鏡子——“？”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麽，他恍惚的看到鏡子裏有一個黑衣人站在自己的背後。
接着，他的後腦勺挨了重重一擊，然後便被一個黑色的袋子套在了頭上，眼前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