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 思萍一聽臉色都變了,趕忙問:“我爸傷得歷害嗎?怎麽會跟人打起來?”
“傷得倒不是很重,不過心情挺差的。”張大媽不由自主的數落起思萍來,“要說你爸什麽時候主動跟人打過架,這可倒好,老了老了,為個閨女操碎了心,你來了再說吧!”
思萍挂了電話,立即站了起來。
黃胖胖關心的問:“怎麽樣?叔叔傷得歷害嗎?”
思萍搖頭:“說是不重,不過我估計一準與我有關,我得趕緊走了。”
“我和你一起吧?”黃胖胖主動請纓。
“也好,你不是開着車嗎?正好把我送過去。”思萍沒怎麽停頓就答應了,萬一父親生氣,有黃胖胖在,多少也能顧忌些。
“那成,我先去開車。”黃胖胖抓着購物袋,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思萍買單後,神情憂郁的推門出來,正好黃胖胖将車開到路邊,她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沒事啊,別太擔心。”黃胖胖一打方向盤,車子彙入了川流不息的車流裏。
思萍眸底有淡淡的愁緒,她看着窗外,有些沒精打采的說:“胖胖,你說我是不是太不孝順了?明明住在家裏就可以的,30歲的時候非要搬出來一個人住,平常只留我爸一人在家裏。有時候想想,自己太過分了。”
黃胖胖睨了她一眼,“別這樣,別老把什麽事情都想得那麽糟糕。記得常回家看看父親就可以。”
“可我連常回家看看也沒有做到。”
行至十字路口,紅燈,黃胖胖伸出手來拍了拍思萍的肩膀:“別給自己太多壓力。”
思萍盯着車窗外相擁在一起的情侶,忽然很突兀的冒出一句:“我想結婚了!”
“你可別!”綠燈亮起,黃胖胖一點兒開車一邊說道,“婚姻不是兒戲,你可不能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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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萍籲了口氣,沉默。
到了醫院,兩人下車,腳步匆忙的往急診室趕。
在醫院門口,碰到了焦急等待的張大媽。
張大媽矮矮胖胖的,面容特別的和善,一見思萍的面,就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找了個相對安靜的地兒,忙不疊的講述事情經過。
“思萍啊,是這麽回事,你爸跟老吳頭在樓下下棋,老吳頭也是嘴賤,不知怎麽就提起了你的事情,說最近報紙啊新聞啊,到處都在說你勾搭那個什麽天下集團的老總,這不前幾天還拍了照片,止不定懷了人家孩子,可轉天,人家老總就換新人了。老吳頭光顧着叨叨,你爸火氣頭上來,直接将棋盤給掀了,上去就給了老吳頭一個拳頭,兩人你來我往的就打起來了。”張大媽語速飛快,嘴皮子上下不停地動。
“那吳叔沒事吧?”思萍一聽頭都大了。早想到自己這事情不能善了,也沒成想惹出這樣的亂子來。
“要麽我提早下來跟你通個氣。老吳頭和你爸都傷得不重,就是些皮外傷,醫生給清理清理就可以回去了。”張大媽一臉的無奈,“可現在是誰都不付醫藥費,我這好心給墊上了,可他倆不樂意,較着勁坐在醫院走廊那兒。我這不是沒法子才把你給叫了過來。”
思萍忙掏出錢包,“大媽,您忙裏忙外的,我這就夠過意不去的。這錢說什麽也不能讓您付。多少錢?我先還給你。”
“孩子,你大媽不缺這幾百塊錢,問題是樓上這兩老頭在置氣啊。”張大媽摁着思萍欲拿錢的手,态度極其誠懇的說。
黃胖胖用手指捅捅思萍的腰,小聲在她耳邊說道:“大媽人挺好的,你不非得現在給大媽錢,顯得多生分,回頭去大媽家一趟,到時再給不就結了。”
思萍點頭,這急裏忙慌的,腦袋都有些短路了。
她想了會兒,對張大媽說:“這樣大媽,你先把吳叔想辦法叫出來,怎麽說也是我爸先動的手,我該道歉道歉,該補償補償,等吳叔走了,我再上樓去找我爸。”
張媽點點頭,“也就只能這樣了。”
等大媽走遠,黃胖胖輕輕抱了抱思萍,“待會兒人家吳叔要是話說得不好聽,一定忍着。”
思萍的眼角有些濕潤,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勉強笑了笑:“胖胖,你把襯衣留下,人先走,”聲音哽了一下,“我不想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黃胖胖眼角也有些濕,很重的點點頭,說了聲“好”,将襯衣放到思萍手裏,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思萍獨自待了沒有多久,吳叔便過來了。
思萍很殷勤的迎上去,微微彎腰,很客氣的道歉:“吳叔,對不起。”
吳叔左眼一片烏青,唇角處塗了藥,應該是流過血了。露出的兩只胳膊,也有些劃傷。
見是思萍,他表情不悅的哼了聲,思萍見狀,趕緊補充:“吳叔,我聽張大媽說了,是我爸先動的手,我替他向您道歉,如果您老人家需要,我也可以适量補償您一下,畢竟您傷得也不輕。”
聽到這裏,吳叔的火氣頭上來了,他用手指着思萍沒好氣的說道:“咱們都是街裏街坊的,可你爸今天這事情做的就是不地道。我話說得不好聽,可說錯了嗎?你一個三十多歲的姑娘家,沒結婚沒成家的,就自己一個人出去住,能有個好住頭嗎?都是老姑娘了,還成天介想攀高枝,可年輕小姑娘多了去了,你有機會攀上嗎?就是有那麽一次半次的機會,你貼上了,可有用嗎?還不是倒頭就讓人給甩了?吃虧吃得滿世界都知道。”
思萍沉默不語,這些話象刀子一樣戳在她心尖上。
可吳叔大有一吐為快的架式,“就上次吧,我想給你介紹個對象,雖說歲數大了點兒,42歲,可架不住人家條件好,事業單位的領導,有房有車。你爸可倒好,沒聽我說完,扭頭就走了。他也不想想,依你的歲數,上哪兒去找年輕小夥子去……”
吳叔還想再說,思萍哽着聲音打斷了他:“吳叔,您稍等。”
她拉開錢包,拿出其中一沓錢來,也沒數,直接塞到吳叔手裏,“吳叔,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這是兩千左右塊錢,也算是對您的補償。您看可以嗎?”
眼淚象線一樣從思萍的眼角裏湧了出來。她仰仰頭,很想把眼淚逼回去,可無濟于事,眼淚、鼻涕都争着搶着往外湧。
她掏出紙巾,整理狼狽的自己。
吳叔這人平常也喜歡貪點兒小利,這會兒,見思萍錢都塞到自己手裏了,這心裏頓覺舒服了不少,語氣也和緩下來。
“那我就先回去了,”臨走,又覺得自己剛才話說得有點兒過,“孩子,別嫌叔說話難聽,叔說得可都是大實話。”
思萍點頭,目送吳叔。
等人影走遠了,思萍忽然就蹲在地上嗚嗚哭了出來。
33歲不結婚是怪物嗎?
33歲不找男朋友是社會公害嗎?
33歲孤家寡人就一定是壞女孩嗎?
誰不想有人愛,誰不想活得幸福而精采?
可這世上不光有幸福快樂,也有悲傷難過。
思萍哭,為自己,也為父親。
父親三十多年來一直單身,從來也沒想再給自己找一個後媽。
小時候不懂,大了問父親為何不找,父親說不想讓女兒不舒服。
思萍說自己樂意有個後媽,可父親說,他一輩子就認準了思萍的媽媽。
有些人,一生可以愛無數次,愛了散了,再愛。
可也有些人,一生只能愛一次,失去了便無法再愛,就象父親。
哭了會兒,思萍挺落寞的站起來,她沒有立刻上樓,而是靜靜的走了會兒。
視線掃到購物袋,忽然就很生氣,随手一揚,直接将購物袋抛到了附近的垃圾桶裏。
扔了,感覺是甩了一個麻煩。
可走了會兒,思萍又忽然後悔,那麽貴的衣服,當垃圾豈不是太可惜了?
思萍又返回去找。
到了垃圾桶旁,正好有個撿垃圾的大媽,剛從垃圾桶裏拿出了這個購物袋,嘴裏還念叨着:“這不是新衣服嗎?”
思萍忙上前:“大媽,不好意思,這是我的!”
大媽擡頭,眼睛斜了思萍一眼,“你這姑娘可不地道,以為大媽年老眼瞎是吧?”她指指袋子裏的衣服,“這明白的是男式襯衣,你喊什麽你的?是不是聽我說是新的動了歪心思?”
思萍忙擺手,臉上表情也有點兒尴尬:“大媽,我不騙你,這是我剛剛扔的。”
大媽很反感,雙手緊緊抓住購物袋,“誰看見是你丢的?我還頭次聽說垃圾箱裏的東西是有主的。”
思萍有點兒着急,身子前傾欲伸手奪購物袋,大媽虎目一瞪,一手抓緊袋子往身後藏,一手去薅思萍的頭發。
思萍沒料到大媽如此生猛,猝不及防被抓個正着。
大媽毫不留情,使勁朝後拽思萍的頭發,思萍被拽得毫無反抗之力,又不好對大媽動手,只能頭使勁朝後仰着,嘴裏挺無助的重複,“大媽,我真的不騙你……”
有淡淡的笑聲傳來。
接着一只大而有力的手伸了過來,“大媽,你聽我說,這衣服的确是這位姑娘扔的,你先松手,聽我解釋。”
大媽面對突如其來的高大男人有些膽怯,終于是松了手。
思萍的頭皮得到解放,終于是有些狼狽的站直身體,朝來人看去。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又是李誠!
思萍用手捋着頭發,朝天翻了個白眼。
等她再轉回頭的時候,也不知李誠跟大媽說了什麽,大媽竟然放下袋子離開了。
李誠提着裝襯衣的袋子慢悠悠的走到思萍跟前。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思萍。
“你還真是,怎麽總是這麽狼狽?”
思萍無言以對,好半天才悶悶的吐出兩個字:“謝謝!”
李誠笑了,笑得眉目舒展,笑得唇角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