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 時光荏苒,歲月如斯。
十年時光一晃而逝。
繁華的城市,穿棱的街道,行色匆匆的人們。
十年時間,改變了很多,卻似乎又有什麽東西依然還在。
遠處的地鐵緩緩進站,剛跑到地鐵入口處的秦思萍,臉上表情就有些着急,她左突右擠的往臺階下沖。
33歲的她,依然是長發、高跟鞋、連衣裙,只不過連衣裙不是暗沉的黑,而變成了淡淡的紫。
閨蜜王曉曉說她,年齡大了,不能老穿黑色,顯得整個人老氣橫秋的,容易吓跑欲近身的男人。
23歲時,男人上趕着追求你,33歲時,男人都飛奔着躲開你。
這就是避無可避的歲月之傷。
安穩的在地鐵裏坐下,思萍終于是長長的籲了口氣。
她下意識的捶了捶自己的腿,這年紀長了,多跑幾步就呼哧帶喘的。
眼角餘光發現有朝自己側目的視線。
她微微擡眸,發現一道男人的視線正鎖定在自己裸露的長腿上。
長腿纖細修長,不帶一絲贅肉,的确很美。
窺視被發現,男人有些尴尬,立即咳嗽一聲轉移了目光。
思萍無甚在意,百無聊賴的打開手機,竟然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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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翻手提包,她有些失望,走得實在是太急了,連個充電寶也沒帶。
這王曉曉急吼吼一通電話,只說讓自己去水江救急。連什麽事情都沒交待清楚。
本想在地鐵上打個電話問問。
這下好,手機沒電,自己只能到了再說。
沒有手機,坐地鐵的時間就顯得特別無聊。
思萍看看周圍,全是低頭一族。
每個人都對着手機不停的劃來劃去。
這個世界真奇怪。
越進步,人們面對面交流的時間卻變得越少。
十年前的烏龍事件,在思萍的心裏刻下了一道痕。
一道想起來就感覺手抓腦癢的痕。
總期望那件事從來沒發生過。
可每一次的記憶裏卻總是那麽清晰可見。
每想一次就多一層見解。
為什麽沒對男孩道歉?為什麽沒向他解釋一下自己不是那種壞女人?
這道痕甚至影響了她的愛情。
她總會在不自覺間推拒男人的親近。
說不清道不明,以致于不知不覺間加入了浩浩蕩蕩的剩女大軍。
33歲是個尴尬的年紀。
尴尬到走到哪裏都會被人或好奇或關心的問起,為什麽單着?
起初會認真回答,到最後簡直是恐懼。
思萍最不喜歡的就是過節。
平常她可以有一千種理由不回家,可到了過節,她避無可避的要回去。
就象父親說的,又不是隔着太平洋,只不過是半個小時的車程,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必須要回家。
自打思萍一出生,母親便去世了。
母親的名字裏有個萍字,所以父親就管她叫思萍。
為了思萍的成長,父親一直未娶,就這樣又當爹又當娘的将她拉扯大。
上學時思萍學習好,長得漂亮,走到哪裏都是父親的驕傲。
可現在,33歲的思萍,成了父親的尴尬。
走到哪裏,都會聽到別人的嘆息,對父親,也對自己。
好好的一個閨女,怎麽就嫁不出去呢?
這句話,象一個魔咒,咒得思萍無法翻身。
過節時這句話尤甚。
以致于思萍得了節前恐懼症,
每到過節前幾天,就會心情特別煩燥不安,跟大姨媽來前的狀态如出一轍。
思緒紛亂中,地鐵到站了。
下了地鐵又搭出租,行色匆匆的秦思萍終于是趕到了水江大橋。
江上霧蒙蒙的一片,竟是起了大霧。
五月份的清晨,空氣裏還帶着絲淡淡的冷意。
思萍抱了抱胳膊,四處側目。
人影不見一個。
這王曉曉又是搞什麽幺蛾子。
思萍跺跺腳,索性倚在橋欄上往下看。
橋很高,隔着濃重的霧氣,依稀可見下面湛藍的江水。水聲嘩嘩,象是流淌的音樂。
王曉曉不是個虛裏馬套的人,說是有事就定是有事。
思萍決定等等看。
忽然,“撲嗵”一聲,一道身影躍入了江裏。
思萍一愣,身旁什麽時候有人了,這怎麽還一上來就跳江了?
這得有多想不開。
難不成水江大橋今天又多了一例跳江自殺案?
說起來也是奇了怪了,每年的水江大橋都會迎來幾個跳江自殺的人,有的人就這麽駕鶴西去,有的人則會僥幸被人所救。
思萍會水,可水平也不高,跳下去救人只怕是送死。
可摸摸身上,又沒電話報警。
她有些着急,渾身的神經都緊張的有些麻。
她慌亂的轉頭,試圖在四周找到一個人或者是一輛經過的車。
可是很遺憾,霧茫茫的一片,看不清。
而有限的視線範圍內,則是什麽也沒有。
她索性跺跺腳,面朝四周聲嘶力竭的開始喊:“來人哪,救命啊!有人跳江了!”
聲音嘶啞尖銳,夾雜着茫然和恐慌。
她喊了十幾遍,嗓音從起初的尖銳到後來的沙啞,喊最後一遍的時候,嗓音裏已經帶着淡淡的哭音。
那畢竟是條人命啊!
但凡能好好活着,誰又願意選擇那條死路呢?
轉頭四顧,周圍依然空寂一片。
只有撲棱着翅膀飛過的鳥兒。
當你不想找人的時候,人影在水江橋上随處可見,可當你想找人的時候,面對的卻只有空寂。
濃濃的無奈升上思萍的心頭。
或許,但凡來跳江的人都是選擇在行人稀少的時候吧。
她低頭看向江裏,似乎傳來隐約的水聲,應該是人在水裏撲騰。
能撲騰就有救。
思萍利落的将包擲到了地上,又擡腳甩脫了兩只高跟鞋。
人不能見死不救。
思萍打算豁出去了。
自己雖然游泳水平一般,但入到江裏也不至于淹死。
一切聽天由命吧。
如果眼睜睜看着這人在自己面前死掉,那以後的人生裏,思萍相信,自己一定會經常噩夢連連。
與其餘生不安,不如奮力一搏。
更何況現在不是冬天,自己勝算的可能性很大。
說幹就幹。
她彎腰将裙子朝上撸了撸,露出黑色帶蕾絲邊的打底褲。
這樣方便翻躍橋欄。
她雙手緊抓扶欄,白皙纖長的右腿抖抖索索的先翻過去,接着是左腿。
人到了橋欄外側,除了雙手雙腳,思萍的整個身體已經懸空了。
她臉上露出一副英勇就義的神情。
一個長長的深呼吸之後,她正想閉着眼睛往下跳,卻聽到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別跳了,我沒事!”
聲音是從江面傳來的。
暗沉好聽,是個男聲。
霧氣中,思萍抓着橋欄,有些尴尬的倚在橋的外側。
剛才那一瞬間,她的右手已經松了,聽到聲音,她又敏捷的抓緊。
這一松一緊,心髒不可抑制的咚咚直跳。
和着人家不是跳橋,人家這是在晨練哪!
可自己剛剛大喊大叫的時候,那人在幹嘛,蹲在水裏看笑話嗎?
思萍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糗死了!
她咬着唇角蹙着眉頭,一點一點兒小心翼翼的翻了回去。
一邊整理裙子一邊在心裏腹诽。
這人太壞了,真他媽太壞了。
有屁不早放。
自己也是,閑吃蘿蔔淡操心。
明明游泳水平不行,還在這兒彎腰撸胳膊的,充什麽大頭蒜?
腳底沾了灰塵,她沒好氣的用紙巾使勁蹭了兩把。
有些怨尤的掃了眼江面。
思萍就覺得奇怪了,這江上怎麽不翻點兒風浪呢?讓那個男人在江裏颠死算了。
有些狼狽的整束好自己,思萍忙不疊的跑了。
太丢人,她可不想與那個跳江的男人碰面。
管他是長是扁還是圓,完全不關心。
這難堪的一幕,壓根沒發生過。
自欺欺人的秦思萍一溜煙的跑遠了。
濃霧慢慢散去,世界又還給人們一片澄澈的天空。
江面碧波蕩漾,岸邊楊柳依依,微風輕送,陽光照拂,美景怡然。
靠近岸邊的水裏,一個身影慢慢站起來。
高大健壯,挺拔有型。
正是剛才跳江的那個人。
他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便沐浴在陽光之下。
鼻子高挺,眼睛深邃,眉毛濃密,睫毛微卷,表情纖毫變化間都透着說不出的誘惑。
樹後面走出一個男人,邊拍着手掌,邊吊兒朗當的說:“太棒了,美男出浴圖啊。”
尋了塊石頭坐下,“我說李誠,你可真行,剛回國竟然跑來玩跳水的把戲,記者要是知道身家十幾億的天下集團少東跳橋,一定能将水江大橋擠得水洩不通,保證連只蒼蠅也飛不過去。你說我要是把這個消息賣給媒體,能賺多少錢?”
趙明哲邊說邊裝模作樣的點着自己的手指。
李誠睨了他一眼,腳步未停的往前走。
“快走吧,成天瞎貧。”
“說走就走,我還打算欣賞欣賞自然風光呢。”趙明哲拍着屁股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