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塗烈目視失魂落魄的楚兮離開房間，回看江淮：“怎麽樣？你一早就覺得楚兮有古怪, 筆錄做完之後呢？”
江淮反問：“你覺得呢？”
塗烈摸了摸鼻子, 忍不住認真下來：“她的言論很合理, 甚至能說出‘幸好林雅死了’這種話, 看起來并不像是在撒謊，倒像是人在回憶時不甚說出的真實想法。”
江淮敲了敲桌子，“有待商榷。”
“喂……不是吧又是這樣，你到底看出了什麽，推測出了那些結果，你從來不跟我說的啊，我是隊長你是隊長？！炒你鱿魚信不信啊！”塗烈埋怨。
江淮看了一眼塗烈：“別鬧。”
塗烈炸毛：“誰鬧了！搞得像我是你老婆似的, 別特麽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江淮淡淡然：“我怎麽會有你這種老婆, 別異想天開謝謝。”我是你吃不到的天鵝肉。
塗烈：“你丫的滾犢子！”徹底炸掉。
連續做了三次秘筆錄, 除開第一次是被塗烈和江淮審的之外，剩下的兩次楚兮均未在警局碰到這倆人，事情好像突然就塵埃落定了似的，生活開始往正軌上前行。
楚兮的計劃絲毫沒有放緩, 她開始計劃調查林雅的父親, 原來林雅的父親就是寧神村的人，騙得自己的女兒甘願替她找人，林雅的父親叫做林建行，林建行并不是罪惡的根源，但他卻在其中擔任了很重要的角色。
楚兮開始行動了，使用對待林雅的老套路, 畢竟當初看着她滾落山坡摔死的就是林建行，他的感觸肯定很深刻，靈體裝鬼很管用。
半個月後，江淮突然出現在楚兮面前。
安靜的車裏，他先問：“準備去哪裏？”
楚兮乖巧回答：“去外面的超市買東西，江警官。”
江淮‘哦’了一聲，突然問：“你去過你們宿舍樓的天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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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兮點頭：“去過，怎麽了？”
江淮抽出一份資料，“我們在六樓的樓梯臺階上發現屬于你的血液。”
楚兮有那麽一秒的錯愕，江淮的話就像是一枚炸彈在她心湖中被引爆，甚至楚兮都沒有伸手去接江淮遞過來的血檢報告。
是了當時她滿臉都是鮮血，是會順着往下滴的，但是因為是半凝固狀的鮮血，就是為了吓唬林雅，楚兮根本就沒想那麽多，是滴在了樓梯臺階上嗎？
滴了多少？難道是飄一路滴一路？
不，半凝固的血液不可能會這樣的啊啊啊啊。
等一下！
不對，她當時是靈體，怎麽可能會有真實的鮮血滴落下來？！
對上江淮平靜的視線，楚兮心‘咯噔’一下。
他在給她下套？！
現在再僞裝起來想措辭還來得及麽？來不及了，江淮的視線剛才一直都在楚兮身上，分毫不錯，每一秒每一幀她的神态變化他皆收進眼裏。
上當了！
他是故意的。
江淮放松了身體：“原因。”
楚兮扯了扯唇角，忽然露出一抹微笑，歪着頭看着江淮：“什麽原因？”
江淮：“殺死林雅的原因，過程，包括你的做法。”
楚兮仍舊在笑，她搖頭：“我不知道江警官您在說什麽。”她閉口不談。
“如果沒事我要先走了，晚上我還有活動。”楚兮說完伸手去按開門。
突然一只大手過來按住楚兮的手，清冽的男性氣息鋪天蓋地的侵襲進來，是一種清涼的薄荷味道，清清淺淺不易察覺，“楚兮，你逃不掉的。”
楚兮回頭，猛然發現他靠的太近了，或許是為了不讓她下車的緣故他突然做出的舉動，兩人的距離被拉的過于近，幾乎是臉貼着臉了，楚兮在江淮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同樣看到他微怔的視線，他似乎也沒想到這個距離，手下意識松開了，預備往後撤。
楚兮彎起唇角，“江淮……是麽。”她輕聲念他的名字。
好似舌尖上呢喃纏綿着說出來的，低緩柔和，江淮沒有說話。
楚兮伸手過去，江淮立馬後撤，料知楚兮只是給江淮整理了一下領結：“看起來，江警官沒有女朋友。”
江淮眯起眼睛仍舊沒有說話。
“我走了，再見。”楚兮輕飄飄告別，拉開車門下車。
警局，塗烈見江淮回來了，立馬問：“怎麽樣怎麽樣？是談結果如何？”
“死不承認，什麽都沒說。”江淮把手裏的檢血結果不輕不重的扔到塗烈的辦公桌上，扯了扯領帶。
塗烈注意到他這一點，意外的問：“你生氣了？你竟然也會覺得窩火？真是神奇。”從前遇到比楚兮更加難纏一萬倍的罪犯，塗烈也沒見過江淮有什麽很明顯的情緒變動。
江淮一個眼神過來，塗烈立馬投降，他把那份檢血結果揉吧了揉吧丢進垃圾桶裏，結果出來後塗烈很失望，因為血液并不是任何一個在懷疑名單裏的人，而是純粹無關緊要的宿管阿姨，因為天臺的門上有一個鈎子，大概是去關門的時候不小心被勾到的，才會流血，而且血液時間是在半個月前，那時候林雅還好好的。
“她怎麽說？”塗烈問。
還是覺得神奇，江淮的推理能力和對人的情緒以及神态變化能捕捉的很快很準，簡直就是一個完美且有能力的犯罪心理專家，不過能用這種方式逼楚兮現形真是很了不得，塗烈感慨了一下。
江淮盯着辦公室正前方的鐘表，随口道：“她有一瞬間的驚慌，視線下移，對檢測報告有些許抵觸，但之後又很快鎮定下來，全過程也不過一點五秒中，”居然僅僅一點五秒就反應了過來，這個女人真可怕，“她倒是很自信，似乎有完全的把握自己不會被抓到，甚至連證據都找不到。”
到底是用的什麽方法呢……
江淮在心裏呢喃了一句，眼神幽暗下來。
塗烈也表情凝重了起來：“聽你這麽說，楚兮不像是初犯的樣子，必須側重調查她的以往經歷了。”
“嗯。”江淮應了一聲，想了一下，他又說：“林雅也……仔細追查一下，我要刨根問底的那種。”
“好。”塗烈拿起外套很快就要行動。
辦公室門被關上，江淮拉開轉椅坐下，閉上眼睛。
當今法律講究的是證據，楚兮自然有完全的把握能保證自己不會被發現，她是故意讓林雅一個人看到自己的靈體的，就算當時現場還有另外的人，也只會看得到林雅發神經的一個人自言自語然後自己翻下高樓，她根本不會被發現。
江淮只會做無用功。
江淮會放棄麽？怎麽可能。
有過半個月，他去H大學找楚兮，正巧碰到一個男人也來尋找楚兮，他胡子邋遢的，渾身頹廢，甚至在看到楚兮之後驚恐起來，“你是楚兮？你是楚兮？”
楚兮很奇怪，“叔叔？我是楚兮啊，您認識我麽？”
“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你不是死了嗎！！”那男人失聲大喊出聲。
江淮一愣：這是什麽意思，死了？
楚兮好像感覺很好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找錯人了啊，或者你要找的不是我這個楚兮？”
“怎麽可能，我親眼看你滾到山坡下死的，滿頭都是血，呼吸沒有了，心跳也沒有了，你已經死了！”男人顯然在崩潰的邊緣，“我女兒為什麽跳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個怪物，你是鬼嗎，那你來找我啊，別找我女兒！”他瘋了抓住楚兮的肩膀。
楚兮被抓疼了叫出聲：“你幹什麽呀！”
江淮大步上前拉開，把楚兮護在身後，“林先生是吧，林雅小姐的死亡案件我們還在調查，此前請不要這樣，我們會還您一個公道。”
男人似乎很害怕警察，看到江淮之後縮了縮脖子，立馬轉身就跑。
江淮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哎呀，謝謝你啊，江警官。”楚兮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江淮轉身，眼神深意的看着楚兮：“你已經死了，從山坡滾下來，滿頭都是血，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他為什麽會這麽說？”
楚兮眨了眨眼睛，然後突然捧腹大笑，“那你看我像個死人嗎？”她踮起腳尖，用手探向江淮的臉龐：“我有體溫嗎？”
她放下手又圍着他走了一圈，“我身子僵硬嗎？”
随後，她突然湊近江淮，“我有屍臭味道嗎？”
……
……
……
江淮面無表情的跟楚兮對視着，“……沒有。”
不僅不臭，還有點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