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清回了H市，從林虎的出租屋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他整個人精神都有幾分恍惚，但在觸摸到手裏的兩百塊錢之後，他卻又慢慢平靜了下來。重新邁開步伐，林清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林沐菲。
——在同學家，已經回學校了，沒事。
第一次林清跟林沐菲說話的語氣這麽正常，楚兮盯着那條短信看了好幾秒，才收起了手機，看來是真的有問題。
不過…這人吶，一旦作死起來，別人那是完全沒有辦法的。
楚兮不打算管林清了，左不過又是和du品挂鈎的勾當，跟他上輩子沒有什麽分別，調整過計劃後，楚兮發現任由他這樣沉淪反而好操作一些。
從此之後楚兮發現，幾乎每個月林清都會逃課一次，不是逃課去網吧，而是逃課去了不知名的地方，至于他究竟去了哪裏楚兮也不知道，但他去幹了什麽楚兮隐隐能猜得到。
浴室內，林清任由溫熱的水從花灑裏噴出來澆在他頭頂，他一直閉着眼睛不曾睜開，因為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洗澡間對面的鏡子，他的面目是不是有一絲難堪了。
楚兮熟練的輸入林清的鎖屏密碼，她登錄了某個軟件，在訂單那一欄裏看到了H市到S市往返的火車票，不止一張。
微微蹙眉，楚兮退出軟件并把手機放到原處。
H市到S市？
有意思了。
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了？楚兮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她扭頭看向浴室的門：更快的堕落吧，痛苦與快感将會無限制的加倍疊加哦。
沒想到不需要她怎麽引導，林清自己就能把自己作進泥潭裏。
春日過去，初夏就要來臨，顧衍初也住院滿三個月了，這一天楚兮跟着主任到顧衍初的病房查房，湊巧碰到顧衍初父母來來看望他，還沒走到病房門口，楚兮就聽到裏頭顧衍初哭爹喊娘的：“父皇我錯了！！！”
随後一道咆哮跟着傳來：“還跟老子皮？好好說話！你是想早點氣死你老子，好去折磨你哥嗎！！！”
顧衍初剛想再皮一下，自己老爹的手就要往自個兒臉上扇過來，他縮在病床上不敢跟自己老爹還手，只能任由他打，一擡眼就看到了門口站着的林沐菲，心一跳，他鬼使神差的，下意識擡手擋了一下顧父打過來的巴掌，不僅擋了還給揮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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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衍初看到林沐菲驚訝的張開了嘴巴，待到他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之後，整間病房的氣氛都停滞了下來。
‘噗通’一聲，顧衍初滾下病床筆直的跪了下來，苦逼兮兮淚目：“我，我錯了爸。”
顧父鐵青着臉色，咬牙切齒的盯着顧衍初，“從今天開始，所有信用卡停掉，銀行卡資金凍結，不準給我出去玩兒，老老實實回家跟你哥學習管理公司！”
這下好了，顧衍初自己也半張開嘴：“啊？！！！”不是吧！
管理公司？
顧衍初靠在床邊撇了撇嘴角，往下一鑽躺到床上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黑暗中眼睛仍舊睜着，只是那雙眼裏嬉皮笑臉褪去只剩下幾分煩躁。
上流社會有純粹的兄弟情嗎？最起碼顧衍初和他哥哥顧衍恒身上是沒有的。說起來兩個人小時候感情還是非常親密的，顧衍初是顧父二婚之後生的次子，能跟同父異母的顧衍恒關系不錯真的是奇跡。
但繼承權一被放到明面上，這脆弱的兄弟情就變得搖搖欲墜。
顧衍恒對顧氏企業的董事長抱着一種勢在必得的态度，但是顧父卻從未明确說過自己更屬意誰？顧衍恒已經在顧氏企業就任執行總裁三年了，但顧父仍舊不放棄顧衍初，句句離不開讓顧衍初進公司，顧衍恒怎麽可能安心的坐穩這個執行總裁的位置？
恐怕是半夜做夢都擔心什麽時候顧衍初踩着他的頭繼承了公司。
顧衍初未必就沒有管公司的才能，只是他對商業完全沒有興趣，他更喜歡鼓搗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比如什麽架子鼓啊，或者籃球啊，飙車啊等等之類的，從小家裏有錢，所以他興趣面也廣闊的很，對什麽事物都抱有着十足的好奇心，看見什麽都想鼓搗兩下。
但是顧衍恒不這麽覺得，顧衍初無可奈何，曾經為了不讓自己哥哥對自己防備心太重也幹過一些富二代們都幹的事兒，比如什麽混酒吧包養小明星……當然他也沒有真的包養，就是為了演戲罷了，娛樂圈太複雜，顧衍初對裏面的藝人謝敬不敏。
如今顧父舊事重提，為了讓他進公司連凍結他零花錢的事情都幹的出來，看來他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不行，他也決不能妥協啊。
顧衍初微微思索了片刻，把被子扯下來，突然看到床邊站了一個人，他完全沒防備被吓得差點從床上掉下去，扯着被子捂着胸口驚恐，聲音都崩潰到破音了：“你幹嘛！！”
楚兮扯了扯嘴角，舉了舉藥瓶子：“……你該吃藥了，我以為你睡着了，想着把藥放這兒就不打擾。”結果他突然扯開被子把她也給驚了一下。
不過他這個反應……是不是太劇烈了一點兒…尤其是那個捂胸的動作，十足的良家婦女樣。
“我知道了，你出去！！”顧衍初惱羞成怒瞪着這個小護士。
楚兮“哦”了一聲，順便把門給帶上了。
顧衍初臉色漆黑無比，最後憋出一句：“……卧槽。”吓死老子了！
捂胸口這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因為有陰影了，以前跟哥們兒喝酒，第二天早上起來之後發現自己旁邊兒躺了個光溜溜的美女，他也沒穿衣服，顧衍初盛怒，這想設計他往他床上爬的計劃不要太明顯，事後那個爬床女被整治了一頓，說出了真相，原來當晚倆人什麽都沒幹，因為顧衍初睡得跟死豬一樣，晃都晃不醒。
幸好當時他沒吃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或者喝了什麽加料的酒。
從那之後顧衍初就對這種事情很敏感。
顧衍初很快就要出院了，因為他閑不住，要他在醫院住夠時間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提前辦理了出院手續他就要走，換好自己的衣服，顧衍初擡起頭正巧看到那個小護士正站在床邊疊病號服，素白的手好看的不得了，來回折疊幾次就整理的非常整潔，一看就很熟練。
她是側着陽光站着的，微微彎着腰，疊好病號服手捧着直起身子，沒有物體遮擋着，身後的光線直接穿透窗紗鋪撒了進來，那一瞬間顧衍初甚至覺得她的輪廓是透明的，皮膚瑩白的不得了，還有那小巧的耳垂被照的粉粉的，可愛異常。
顧衍初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心微微一動，“林沐菲，加個微信？”
這句話只是下意識的，甚至是脫口而出的不假思索的，緊接着顧衍初看到那個漂亮的女人“嗯？”了一聲，擡起眼睛茫然的看過來，一只手還放在病號服上，那是他穿過的衣服。
半個小時後，坐在私家車上，顧衍初哼着歌翻着自己有史以來第一個親口要到的女人微信，看她的朋友圈，看她的個人資料，反正就挺好奇的。
這個名叫林沐菲的女人大概是一個真的很溫柔的女人，她的點點滴滴都透着一股子的靜谧和美好。
又到了林清一周回一次出租屋的時候，楚兮下班的很早，買好了菜回到家，林清正好洗完澡出來。
林清倒沒想到今天林沐菲今天這麽早就下班，詫異了一下：“今天不用加班嗎？”他剛問完就看到林沐菲微微一笑，提了提手上的菜，語氣溫柔：“因為今天你回來，我跟朋友商量讓她替了我一天。”
林清不說話了，沉默下來。
好像這個女人已經習慣用溫柔的模樣對待他，無論他做了什麽錯事，她都會這樣笑着看着他，林清擦頭發的動作慢了下來，扶着沙發扶手坐下來。
“最近怎麽瘦了那麽多？學校的菜不好吃嗎？”
廚房那個忙活的人再度出聲，林清停頓了幾秒才回答：“沒有，挺好吃的。”
“那你怎——”她沒有再問了，或許是怕他煩。
一時間出租屋裏安靜的只剩下洗菜的聲音。
長久的吸du會吸壞身子，林清怎麽可能會不瘦？他頹廢的靠在沙發上揚起頭閉上眼睛，把毛巾搭在臉上。
“小清，今年家裏收成不好，咱爸咱媽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你能有出息，姐姐知道你壓力大，但你也得體諒體諒爸媽，你是家裏唯一的希望啊。”她最終還是說出口了。
林清沒有應答，掩蓋在毛巾下的表情動了動，他扯起嘴角：“不是有你嗎？你考研究生啊。”他把毛巾扯下來。
不是的，他明明想說的不是這句話，不是這句帶着濃濃諷刺意味的話啊。
林沐菲微微一愣，神情勉強：“是麽。”她終于不再說話了。
大概是又失望了，因為林清注意到她切菜發出聲音的頻率慢了幾分。
學習學習，怎麽又是學習，高中時攥着一股力氣拼命想要考上好的大學，因為老師總說考上大學想幹什麽就可以幹什麽，完全沒人管，可是那群在他屁股後邊兒追趕他的人絲毫沒有少一個啊。
做晚飯楚兮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細細思索，林清這邊已經有所進展，看樣子林清并不是完全對林沐菲不為所動的，最起碼已經開始有所內疚了，只是他一慣的态度還沒有扭正過來，或者說是正在遭受的煎熬太過，他精神上有些扛不住，所以态度也不怎麽好。
這個放下暫且不提，關于徐國和他爸爸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
楚兮長久的收集信息，終于确定下來，徐國的姨母劉麗就在這附近的天華超市裏當收銀員，劉麗就是徐國的那個精神有幾分不正常的媽媽的姐姐。
事實上到現在為止，劉麗一家人都不知道當年自己妹妹懷孕是被徐國的父親強奸的，徐國表面上對劉麗的妹妹劉茉挺好的，再加上劉茉當時精神并沒有完全時長，大家就都以為兩人是你情我願，在劉茉懷孕後為他們舉辦了婚禮。
劉茉就這麽嫁過去了。
如今劉茉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看到徐國父親的臉恐怕就更受刺激吧，所以病情越來越厲害，到了後來連說出真相的能力喪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