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沐菲低低說了一句：“他是我弟弟。”
就是這一句，讓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下來，也讓林清心頭被猛擊了一下，他不自覺擡起頭看向那個身影，她已經換好了拖鞋，似乎很勞累一只手扶着沙發邊的牆壁站了起來，但仍舊靠在牆上微微仰起頭，閉上眼睛，發絲微卷搭在肩頭，白色的襯衣，黑色的包臀裙，還有腿上的肉色絲襪。
林沐菲沒有化妝，是了，林清從未見過她怎麽化過妝，最多最多也只是畫個眉毛塗一下口紅，林清記得自己以前在飯桌上嫌棄過她總是這麽素面朝天給他丢面子，那時候林沐菲的回答是什麽呢？
她只是笑了笑，不鹹不淡：“買什麽化妝品，貴的要死，還不如給你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啊。”
當時林清是怎麽想的，好像是……覺得林沐菲這個想法才是很正确的，可不是麽，他是她弟弟她當然要對他好。
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他，這個想法是對的嗎？
林清如今也在懷疑自己，的确如林沐菲的女同事所說，林沐菲如今已經二十五六歲了，他還真的沒見她談過戀愛，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外加無限制的工作，一個護士一個月能有多少工資，好像也就三千左右，算下來為了供他她一個月也剩不了多少錢。
怪不得要去找兼職。
考上研究生的話，在讀幾年書也是可以為自己鍍一層金的，到時候林沐菲再去別的醫院找工作順勢就可以得到更高的職位，在這個社會學歷很重要。
林清不想再接着想了，他裝作才發現她回來的樣子，拉開門說話：“你怎麽回來這麽晚，我快餓死了！”語氣一如既往的不耐煩。
林沐菲好似沒有察覺到他，一瞬間慌亂至極，連忙把手機的免提鍵關掉，手機被在身後強笑：“小清？你怎麽回來啦？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怎麽在……在我卧室啊。”
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最想知道的不就是他有沒有聽到她剛才和同事說的話嗎？林清知道的門兒清，他扯了扯嘴角，“周末我不回來去哪裏？你卧室我不能進啊，我就是看看陽臺我衣服幹了沒，我要去換衣服洗澡。”
說完林清撇開視線不看林沐菲：“廢話那麽多，快去做飯啊！”說完他就進了浴室，并且把門給死死觀賞了。
只是去陽臺看衣服了？那為什麽去浴室不帶要換洗的幹淨衣服呢？
楚兮也不揭穿林清，在浴室外應了一聲，她低頭，電話還麽有挂斷呢，正好了叫林沐菲的閨蜜聽到這個對話，她大概會更加的憤怒，會是一個好助攻。
楚兮是故意讓她聽到的，也是故意讓林清看到這一幕的，這樣後面的計劃也好實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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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浴室，随手拉開冰箱的門，裏面只有兩顆雞蛋了，還有一個蔫兒了吧唧的西紅柿，就用這個給林清煮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面放到茶幾上，楚兮就回了卧室。
林清洗完澡才想起來自己沒帶衣服，他穿着白色的浴衣出來，那幹毛巾擦着頭發瞧見了茶幾上的雞蛋面，皺了皺眉頭覺得有點索然無味，但是又想到林沐菲最近手頭真的緊，他就沒說什麽。
坐下把面條吃完，也沒見林沐菲出來，林清扔下毛巾往卧室走去，推開門。
林沐菲坐在書桌前整理桌案，她動作很慢很慢，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聽到動靜扭頭看過來詫異卻又習慣的帶上溫柔的笑意：“小清？吃飽了嗎？不夠姐姐再給你下一碗。”
林清剛開始沒有說話，又看了一眼她考研用的書，突然問：“你不吃？”
林沐菲好似沒有反應過來，也是，這時林清第一次關心她，她搖了搖頭，“我在外邊吃過了。”
說謊。
林清抿了抿唇，也沒繼續提，而是啓了另一個話題：“你要考研啊？”
林沐菲‘啊’了一聲，把書都收好放進抽屜裏，忙擺手：“沒有沒有，就是買來看看。”
林清呵呵了一聲，語氣不怎麽好：“說謊也不打草稿的，随便能就能買個考研教材？”
林沐菲好像覺得有點尴尬，臉色都跟着紅了一瞬，“不是……”
林清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發問：“為什麽想考研究生？”
林沐菲也不尴尬了，她認真的想了想才對林清說：“因為學歷真的很重要小清，如果我成了研究生，到時候在醫院職位可以在升一升，或者幹脆跳槽去別的醫院，工資和地位都會跟着水漲船高，到時候也能更好的照顧你……”說到這裏她又笑了一下。
林清發現自己很讨厭林沐菲這麽笑，好像無論有什麽困難都能堅持過去，雨後必定能迎來彩虹似的，唇線拉直了片刻，他又放松了。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小清，你的學校是985高校，雖然每年都會有公司到這些高校向大四畢業生發聘請書，但是人家要的畢竟還是成績好動手能力強的你……”
林清不耐煩聽這個，每天她叨叨叨的煩死了都，于是他一個沒注意直接拔高了聲音：“煩不煩啊整天都說這些！！”
時間猛地安靜下來，靜的仿佛連掉根針都能聽得到。
林清話脫口而出之後，幾乎是同時，跟着就後悔了，他住了嘴看向林沐菲，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緩緩的握着，嘴裏倒是不說話了，也不再看他，眉宇間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很複雜很複雜，像是失望，又像是傷心，卻又更像是一種茫然無措。
對未來的茫然。
那種未來沒有了希望的茫然，深深刺痛林清的眼睛，林清掉頭就走，把卧室門給用力甩上了，換了衣服直接離開了林沐菲的出租屋。
楚兮放松自己，慢條斯理的坐回來繼續整理書，輕輕提起了唇角，露出一個很淡的笑：有志氣小子，有本事今天晚上別給我發短信，也別踏進這棟樓。
身上一毛錢也沒揣也敢走，可不就是有志氣了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