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小金嘴[希臘神話]

第115章 等待萬年看一眼 (1)

“根據黑夜女神給出的神谕提示，冥王與珀耳塞福涅的婚禮将會在不久之後展開，這件事情牽扯到了人族發展，而如今小愛神厄洛斯也已經降生，從他先前對科瑞斯用處的力量來看，雖然還略顯生疏，不過這其中的确蟄伏着一股異常強大的命運之力……通過感情力量幹涉命運法則，人文神莫非真的有那麽強大的一面嗎？”

神殿之中，此時此刻，只剩下了赫爾墨斯一人。

坐在神座之上，赫爾墨斯擺脫了心底那股厭惡感之後，也是忍不住思考起了這件事情可能對自己造成的影響。

從先前科瑞斯的反應上不難看出，這家夥的确是受到了小愛神厄洛斯的神力影響，這才會讓作為本體的他對其産生了厭惡之情。

據赫爾墨斯所知，小愛神應該有一把金弓。

這把金色的弓可以射出兩種箭矢，分別是讓人陷入愛情的愛情金箭，以及讓人産生厭惡之情的絕情鉛箭。

不過小愛神厄洛斯目前還小，如今并沒有将那個神器掌握在手中，更遑論張弓搭箭。

而科瑞斯身上所插着的那個銀色的長條物，就很有可能是對方運用神力所編織出來的絕情鉛箭的實質化？

“小小年紀，在力量把控上已經有了如此高深的造詣，倘若讓其長大，阿佛洛狄忒的主神之位必然由其繼承……”

分析完了這個事情，赫爾墨斯喃喃自語中也透露出了一股擔憂。

衆所周知，在希臘神話中，掌管着人文一側的神，天然就弱于自然神，這從雙方的整體數量上就可見一斑。

話雖如此，但也并不是完全絕對的絕對。

就好比自然神以大地之母為尊，而人文神明中，同樣也有着尼克斯與之分庭抗禮。

如今兩位愛神都已經接連出現，在他們身上，赫爾墨斯都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

然而無論他如何盤算，即便動用奇跡之力也無法洞悉那被隐藏的真相。

這種結果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覆蓋在了愛神母子身上，并且以此杜絕了旁人窺伺的可能。

作為定數女神的主體，尼克斯有這個能力，可對方犯不着那麽做。

所以，該不會是那位最初神王在背後興風作浪吧？

原始神厄洛斯、小愛神厄洛斯，這兩者有着同一個名字，甚至導致後期信仰混淆……

而撇開神話傳說之中的記載不提，在這個世界裏，這兩位神明是純粹的“異體同名”。

只是不知為何，赫爾墨斯看着小愛神總覺得對方身上有着一個謎團。

說實話，在此之前，赫爾墨斯是萬萬沒有想到厄洛斯居然會有那麽強大的力量。

雖然猜測到對方的力量應該源自于原始神厄洛斯的本源，不過先前他對自己的“詛咒免疫體質”還是甚有自信的。

可誰知道再強的免疫體質也比不過絕對的力量——

原本那強大的自信在面對厄洛斯的時候，瞬間被轟成了渣。

好在那一支鉛箭射中的是科瑞斯而不是他，不然的話，赫爾墨斯估摸着他就得先去大地之上溜達一陣子了。

“哎，我回來了。”

正在赫爾墨斯因為這件事情而愁眉不展的時候，伴随着一聲長嘆，愛神去而複返，同時手上還帶着一個籃子，其中裝着不少瓶瓶罐罐。

看起來對方的确是如自己先前所說的那樣，是跑回去拿“藥”了。

“可你拿的都是些什麽藥啊？”

伸手接過籃子，赫爾墨斯只是打量了兩眼，就被那五顏六色的瓶身給吓到了。

這神奇的顏色、這刺鼻的氣味——該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戀愛魔藥啊。”

伸出纖長的手指指了指那些瓶子之中最為細長的那個，阿佛洛狄忒道：“回頭把這個撒在你兒子身上，應該就可以抵消了絕情鉛箭所産生的偏見了。”

“你是說用戀愛魔藥作為解藥，可以破解那個什麽‘絕情鉛箭’的詛咒？”

眉頭一皺，聽到對方這番話，赫爾墨斯就感覺不靠譜，于是忍不住再一次确認道：“但你确定不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嗎？”

“誰知道呢，這玩意本來也沒什麽解藥……更何況雖然在厄洛斯出生的時候，那把金弓也随之一同誕生，可與我的金腰帶不同，那把弓箭只能夠由厄洛斯拉動，是專屬于他的神器，我雖然知道金銀二箭的作用，本身卻也沒有辦法消除那個副作用。”

攤開手，愛神眨了眨眼睛，“說起來我，倒是覺得奇怪呢，雖然是因為你兒子手賤碰了我兒子，才導致被鉛箭紮了一下，可當時在場除了他們這兩個小兔崽子之外，還有我們三個大人呢，為什麽就你看到他會心生厭惡？”

這個問題，阿佛洛狄忒當時就想問了。

不過鑒于當時場面一度非常混亂到無法控制，所以愛神還是按下了心底的疑惑，打算先把罪魁禍首給送回去，這才沒有第一時間發出詢問。

話雖如此，卻不代表阿佛洛狄忒已經忘了這個事情。

“這個我也不清楚啊……”

面對好閨蜜的詢問，身為另一位當事人的赫爾墨斯目光一凝，露出了非常懵逼的表情。

随後赫爾墨斯也就這個問題細細思考了一下，卻是覺得自己仿佛發現了問題所在的關鍵點。

“我好像知道問題是怎麽回事兒了。”

其實從邏輯上來說，他們一直以為小愛神的弓箭如果要發揮作用，必須是雙向的。

什麽意思呢？

簡單來舉個例，倘若小愛神對着阿波羅張弓射出了絕情鉛箭，同時又對赫爾墨斯射出愛情金箭。

那麽在愛情魔力的作用下，赫爾墨斯也許會瘋狂去追求對方，可身為被追求者的阿波羅開心反而還會對此十分厭惡。

所以愛情的弓箭可以讓人終成眷屬，同樣也能夠讓好好的鴛鴦被弄的妻離子散。

話是怎麽說沒錯，可反過來說，好像也沒人能夠證明愛情金箭必須射中兩個人才能夠産生作用吧？

“怎麽？說說看？”

聽赫爾墨斯說自己發現了問題所在，阿佛洛狄忒一瞬間打起了精神，并且擺出了請教的姿态。

“之前你是不是一直以為必須讓小愛神的弓箭射中兩個人，愛情的神力才會發生作用？”

對于這個詢問，愛神不假思索點了點頭，“難道不對嗎？”

“當然不對。”

聽着果然如自己預料一般的回答，赫爾墨斯笑得十分自信，“如果将愛情金箭射入一個人體內，的确可以讓她對一人着迷，可倘若對方沒有中箭，那也就代表不會受到愛情的力量困擾，那麽按照正常邏輯，她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拒絕——”

其實把話說明白一點，這兩位愛神的力量核心都源于生靈內心的情感，也可以說是心靈的力量。

愛也好、情也罷，總歸都是感情的衍生物，所以這其中就包含着大量的“虛幻能量”。

愛情弓箭威力雖然巨大，不過也就是通過情緒攪亂一個人的理智，使之陷入瘋狂的狀态。

衆所周知，希臘神話世界的衆神也是有感情的，甚至在有的時候，他們表現出了比人類更多樣化的情緒反應。

以哈迪斯為例，這位地底之主在衆生面前永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焉知冥王陛下內心沒有湧動的感情？

“所以你的意思也就是說，厄洛斯當時凝聚力量，彙聚成箭矢，并且将其刺入科瑞斯體內，目的是在讓他遠離自己，可卻沒想到你是與他第一時間産生了接觸——對，就是當時你看向他的眼神，這才使得‘絕情詛咒’在你們身上發生了作用。”

阿佛洛狄忒并不傻，自然也不是如外界所傳言的那樣“胸大無腦”。

讓赫爾墨斯這麽解釋了一下，這位女神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箭可讓人愛，一箭可讓人恨——厄洛斯的力量果然更加強大！

發現了自家兒子身上所蘊藏的潛力，愛情女神表現得有些驚疑不定。

雖然神族有這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崇尚強者。

但是相較于這種方面的“強大”，阿佛洛狄忒更覺得自己兒子日後恐怕會成為衆矢之的。

可不是杞人憂天，畢竟倘若讓衆人發現有這樣一個可以随意操縱神明感情的神明存在，厄洛斯日後的日子也未必好過。

“最好別讓人發現這一點。”

看着她的反應，赫爾墨斯就覺得阿佛洛狄忒應該也是猜到了這一點，于是便做出了告誡，“将那把弓箭收起來吧，在他長大成人之前不要交給他，不然以這孩子的脾氣可能會惹出禍。”

其實話說到這裏，已經算是一句源于命運而作出的“預言”了。

畢竟赫爾墨斯了解神話中發生的事情，再加上他也與命運法則有着密切的接觸，會知道之後小愛神厄洛斯所捅出的婁子一點也不奇怪。

但是他不能夠直接将真相告訴給對方，甚至于即便想要讓這個事件發生變化，赫爾墨斯都得用迂回的方式。

即使這麽做，這也不代表完全沒有副作用，至少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赫爾墨斯就感覺腦海傳來一股眩暈感。

這就是法則作出的警告，同樣也是來自于命運的反彈。

把話說到這裏，已經是赫爾墨斯看在人情面子上，所做出的最大範圍的提醒。

之後如何已經不是他能夠預料，或者說這一切都得看家長啊！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會好好看着這家夥的……”

嘴上如此說了一句，雖然阿佛洛狄忒表現得十分堅定。

可看着對方這樣子，赫爾墨斯總覺得有些不靠譜。

俗話說慈母多敗兒，雖然不能一概而論，卻也不乏一定道理。

從先前愛神對于自家兒子的各種細致入微的舉動上不難看出，阿佛洛狄忒是真的疼愛小愛神厄洛斯。

火神雖說沉默寡言，平日裏不善言辭，可這位老哥哥還是屬于比較敦厚的性子，赫爾墨斯覺得他也不能承擔得起“嚴父”的重任。

如此一來，一個并不能威嚴的父親加上一個寵溺兒子的母親——只希望別培養出什麽熊孩子就好。

目送對方離去，成功收獲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可是看着這些東西，赫爾墨斯也不知道這些愛情魔藥究竟有沒有用。

“轟隆隆！”

赫爾墨斯本來正想把達拿都斯他們叫回來嘗試一下這些魔藥的效果，結果只見天上閃過一道雷光。

下一刻，衆神之王在雷霆環繞之下閃亮登場，這種出場方式卻是差點直接閃瞎了他兒子的眼睛。

“赫爾墨斯，你不好好休息，怎麽待在這裏？難不成是專門跑出來等我的？”

看着一臉懵逼的兒子，宙斯還以為對方是專門跑出來迎接自己的，于是這會兒語氣就十分蕩漾了。

“啊……”

同樣聽出了蕩漾的感覺，赫爾墨斯卻不好說實話。

宙斯并不喜歡達拿都斯，倘若讓對方知道自己是在等他，宙斯絕對瞬間就能火。

于是赫爾墨斯只能以沉默來回應，偏偏這種沉默在宙斯看來，就是不好意思的體現。

“嗯，不錯，也不枉費我那麽疼愛你。”

擡手在兒子肩膀上拍了一下，宙斯沒有猶豫就把人拉進了神殿。

看着一臉欲言又止的赫爾墨斯，他覺得有些奇怪，卻還是道：“你怎麽一臉不太舒服的表情啊？”

“因為我之前才被傷到神魂……”

面對心大如如同愛琴海的一般老父親，赫爾墨斯也是找不到誇他的話了。

畢竟之前在雷霆神殿的時候，因為這件事情他們才剛剛說過。

結果宙斯可好，才一轉頭的功夫，居然瞬間就把這茬給忘了，赫爾墨斯也是無言以對了。

算了，這家夥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懷着這個想法，赫爾墨斯将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宙斯，等到對方落座之後，才問道：“不知父神此番駕臨，是否有什麽事情？”

赫爾墨斯心裏還記挂着宙斯先前對他說過，讓他找科瑞斯來代替自己主持人族事務。

不過科瑞斯如今被小愛神厄洛斯坑了一下，赫爾墨斯并不想見到對方，然而理由又說不出口，這會兒也是挺糾結的了。

如今她只盼望着宙斯不是來找對方的，那麽一切好商量，否則赫爾墨斯也就只能使用“我也不知道”來進行回應了。

“本來是想來你這邊找你兒子的，但是之前上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了他和你家那個……所以我直接讓他們去大地上找雅典娜了。”

應該說赫爾墨斯的預言天賦還是在的，因為宙斯這一次來的确是因為科瑞斯。

偏偏還未等赫爾墨斯介入其中，對方就已經提前完成了自己的目的，這樣倒也省了不少力氣。

“原來如此，那就多謝父神了。”

點了點頭，聽到這消息，赫爾墨斯不着痕跡松了一口氣。

還好，命運的女神果然是偏向他們這邊的，這才沒有令尴尬的修羅場出現。

“當然啦，你也別怪父神偏心，其實我這一次主要還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好一點。”

宙斯能夠作為神王，當然也不是傻大心粗的那種類型。

赫爾墨斯臉上神色的變化雖然很細微，卻還是被這位雷霆之神看見了。

不過宙斯面對赫爾墨斯，因為有着“好兒子柔光濾鏡”的緣故，因此就把對方的這種反應看成了是失落的原因，除此之外到，沒有另作他想。

“這是你祖母讓我送給你的，時光的神力凝聚而成的花朵，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凝固住時光，但是只能維持一分鐘，所以具體應該在什麽時候使用，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将當時瑞亞交給他的那朵銀色神花放到赫爾墨斯手中，宙斯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很顯然，因為自己的緣故，讓時光女神願意給予赫爾墨斯庇護，宙斯對于這個結果是十分滿意的。

并且在赫爾墨斯面前，他同樣也有心想要增進這兩人之間的關系，所以又對着赫爾墨斯說了一大車以後要孝順祖母的話。

“大女神給出的庇護？”

選擇性過濾了那些不知道聽過多少次，同時也沒什麽營養的“孝順之言”，看着被放在自己手中的花朵，赫爾墨斯微微一愣，語氣卻是有些遲疑不定。

在這朵花上，他的确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

倘若沒有判斷錯誤，那就是源于時光的偉力。

雖然赫爾墨斯自己已經是主神之中的強者，可在面對這朵銀色小花的時候，他依舊感受到了非常強勁的威脅力。

如果瑞亞女神心存惡意，即便相隔甚遠，她照樣可以憑借神念溝通這朵花之中的時光之力，化作利刃将赫爾墨斯鎮壓入沉睡。

意識到這一點，赫爾墨斯心中一沉。

看起來，泰坦神的底蘊果然相較于他們所想的更為深厚，這從時光女神身上便可見一斑。

時光女神瑞亞，宙斯之母、天父烏拉諾斯與地母蓋亞之女，同樣，這位女神也是奧林波斯的二代神後。

不過因為克洛諾斯的緣故，在提坦之戰落下帷幕之後，這位大女神也随之進入了退隐的狀态。

除了幫忙維護時空穩定外，瑞亞很少會再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唯一能夠與之有所交流的也只有宙斯這位頗得其寵愛的兒子。

所以赫爾墨斯可以肯定，對方會對自己表現的如此青睐，甚至不惜給出神力庇護，那絕對不會是因為他的緣故。

瑞亞有無數個孫子，但是能夠入得這位時光女神眼裏的卻少之又少。

除此之外即便是同為三大王者之一的波塞冬與哈迪斯，也不是照樣沒有得到曙光女神的偏心關注嗎？

想到這裏，赫爾墨斯目光落到宙斯身上，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卻是問道：“所以能夠讓大母神給我庇護的，恐怕就是父神了吧？”

雖然是疑問，但答案卻是顯而易見的。

不說這種複雜的因果關系，光是宙斯臉上溢于言表的的得意之情，就足以讓赫爾墨斯認清這個事實。

“別想太多，有這朵花在手裏，在關鍵時刻你多一份自保之力，面對危險也能夠更穩一點。”

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宙斯随即發出了一連串大笑聲。

在離去之前，衆神之王問他：“你覺得，如何才能夠将人族帶入正軌，并且使之創造‘奇跡’？”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至少不可能三言兩語就回答清楚。

而雖然宙斯問出了這個問題，本身卻并沒有在這裏等到赫爾墨斯對此作出回答的意思。

“我很期待你的答案，不過，不用和我說，放手去幹吧，只要別讓我失望就行，嗯？”

走到大門口，宙斯轉身歪着腦袋，看了赫爾墨斯一眼，随即走出了大門。

瞧他那搖搖擺擺的得瑟樣，也不知道是否要去哪個溫柔鄉留連一會兒了。

“奇跡，可不是那麽好創造的啊。”

站在原地駐足觀望了一會兒，确認對方已經離開了自己神殿的範圍，赫爾墨斯才如此說了一句。

揚手一揮，銀白色的花朵被神力托起，而後自行懸浮在空中，最終飛入花瓶中。

處理完了時光女神的饋贈，赫爾墨斯心裏忽然浮現出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在宙斯之前，克洛諾斯曾經吞噬了不少孩子，那都是他與瑞亞女神的骨血。

可在這期間，時光女神并沒有出手阻攔。

這麽做究竟是為了維護神王對于自己的寵愛，還是說瑞亞其實知道那些孩子都非命定的第三代神王？

赫爾墨斯得承認，自己可能是和科瑞斯一樣，也慣于陰謀論了。

不過若将當時的一念之仁歸結為可能是源于母性的最終爆發，那麽反過來看的話，在這個結果背後，又何嘗不是因為瑞亞已經知道克洛諾斯無可救藥？

知道丈夫已經靠不住，所以理智讓這位女神選擇将最小的兒子保全。

借助對方的力量去反抗其暴虐的父親，并最終将自己與其衆多兄弟姐妹都解救了出來。

從這一點上不難看出，時光女神對待宙斯極盡寵愛，也并非全然是有感情在背後操縱。

“只希望，這不是一個圈套。”

在心底如此說了一句之後，赫爾墨斯剛準備去休息一下，以平複自己神魂的不安。

可是就在他剛浮現出這個想法的一霎那間，一切似乎都安靜了。

神殿外，微風吹過樹梢所帶起的沙沙聲一下子消失了；群星拱衛中，月光灑落向地面的柔和白光忽然扭曲；原本盤旋于天際的神鳥也停滞在了半空中。

種種反應都證明了一點，那就是這一刻，時間為之停滞——

“瑞亞女神？”

見到這一幕，赫爾墨斯本能以為是瑞亞出手暫停住了時光流動。

可轉念一想，他又立即否定了這個猜測。

不，不應該是瑞亞女神。

對方雖然有着強大的力量，但是想要在奧林波斯将衆神的時光完全凍結，這即便是時光女神也辦不到。

“上一次從北歐世界所得的本源已經被這個世界完美吸收，再過不久，這個世界将迎來一次晉升，同樣的當時說好的報酬，如今也該如約履行了。”

伴随着這串話在赫爾墨斯心中響起，一股十分龐大的意志忽然降臨在了他的面前。

規則之力凝聚成人形，身形仿若混沌的法則伸出手，掌心正盤旋着一道璀璨的神光。

即便沒有接觸，赫爾墨斯也知道，那應該就是類似于“鴻蒙紫氣”的規則産物。

“這是我提煉出來的規則之力，只要将它吸收，并且融入你的主神之位，等待萬年過後，只要你的法則之路徹底健全，便是你登頂原始神位的時候。”

擡手輕輕一推，承載着部分規則的神光便向着赫爾墨斯飛了過來。

那姿勢猶如乳燕還巢，看起來是準備直接融入他的神魂了。

“還請先等一下，我并不想那麽着急就完成這一步。”

然而赫爾墨斯的反應卻有點出乎法則的意料，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大禮，他不僅沒有欣喜若狂到不可自控，反而還表現出了異常冷靜的一面。

“你這是什麽意思？”

手掌輕擡，止住了神光飛過去的勢頭，法則有些不解道：“當初代價是我們共同商議好的，而你本身也對此并無異議，如今我履行約定，将這部分屬于你應得的謝禮交給你，你為何又提出了質疑？”

雖然在科瑞斯的設想中，法則一向是個小心眼，而且又愛算計人的存在。

可事實上，法則沒有感情，當然也不會故意玩心計。

它可能會提前設好圈套，但是一切出于理性計算，到目前為止，法則面對赫爾墨斯還不會使用強迫等手段來逼迫其成為原始神。

要說理由的話，只有一個，那就是沒有必要。

嗯，盡管赫爾墨斯如今表現出了非常亮眼的一面，但是在法則看來，威脅力還沒有上升到足夠的高度，因此就不需要做出什麽針對性的舉措。

“因為我覺得，相比起依靠外力登頂，我更加希望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

強忍着心中的不适應，面對法則，赫爾墨斯硬生生說出了一番中二氣爆棚的話。

“你在逗我玩兒嗎？”

而正如他所料的那樣，對于這種回答，法則顯然并不會滿意。

“好啦，別煩啦，之所以拒絕，無非是因為看不上罷了。”

可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在神殿中響起：“所以我說，既然人家看不上的話，你還不趕緊走？”

“什麽人？”

感受到自己設下的限制被人為打破，商業神殿範圍內的時間随之流動，法則瞬間就将自己的警戒值提高到了最高級別。

結果話音剛落，伴随着一道白光從赫爾墨斯頭頂升起，一股氤氲之氣忽然間鋪滿了整座神殿。

與此同時，他的眉心忽然間多了三道白痕，那三道白痕合在一處又仿佛是三片花瓣。

“就是你面前的這個人。”

白光彙合到一起，形成一朵蓮花，花上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此時面帶微笑地注視着法則。

足尖輕輕一點，蓮花顫動，那人從光中走出，卻是個身穿白袍的黑發男子。

與金發藍眸的赫爾墨斯不同，白袍男子明顯是一副東方人的模樣。

一頭烏發被玉冠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身穿藍白相間的廣袖道服，層層疊疊，繁複不已，眉心一抹白痕婉轉，自然帶有神異之狀。

光是從這樣子來看，這顯然是一副東方仙人應有的樣子——

“這就是你的本來面目嗎？”

看見這一幕，不僅僅是被定在原地的赫爾墨斯被震驚了，就連在他們面前的法則同樣也有些驚愕。

當初雖然親手參與了引渡赫爾墨斯神魂進入這方世界的全部過程，不過法則一直以為對方的本體意識早已經被磨滅在了時光長河中。

可如今對方卻現身于此，并且還能與自己呈現分庭抗禮之姿——這代表了什麽？

這分明就代表對方與它是位于同一個層次的存在啊！

意識到這一點，法則語氣一沉，“我居然沒有看破這是你造出來的假身份，你處心積慮地進入我們的世界，究竟想幹什麽？”

“好啦，我說你也不要宛如驚弓之鳥好不好？我對你們這個世界可沒什麽興趣，如果真有的話，也不必依附在這個小屁孩身上，躲藏那麽久，現在才出來，你說不是嗎？”

擺了擺手，白衣男子止住了對方的話頭，随即雙手一擡，做出了送客的姿勢，“行了，孰是孰非我不想與你争論，只是我希望你清楚一點，我并無意幹涉你這方世界的運行。”

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束縛在原地，如今動彈不得的赫爾墨斯笑了，笑了一下，又道：“但是同樣的，這孩子與我淵源頗深，我不能見你坑了，因此各退一步吧，你就此離去，我也不會在這裏過多停留，就以這神殿作為‘限制’，但凡我有違約之舉，走出神殿，你大可以天雷轟之。”

“希望你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

宛如混沌一般的眸子凝視着他，法則經過一陣精密計算之後，忽然做出了讓步。

當然，這可不是因為怕了對方，所以臨陣脫逃。

只是結合目前的現狀來看，法則判斷對方說的十有八九是實話。

如果對方真的對卡俄斯大世界有所企圖，那麽的确不需要在赫爾墨斯身上躲藏那麽久。

上一次北歐神話入侵時，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偏偏那個時候此人并沒有現身，反而在它讓赫爾墨斯前去搶救天地的時候，也沒有遭到任何阻攔。

因此可能就如對方所說的那樣，他本身對這個世界沒興趣，或者說即便是有興趣也莫可奈何。

所以如今之所以出來，無非就是因為赫爾墨斯的緣故。

那就算不大動幹戈，也可将這件事情化解于無形，既然可以不動兵刃，法則也沒必要非要和對方大打一架，如此當然是能退則退了。

……

“你，就是一直寄居在我身上的那個洪荒大能？”

伴随着法則離去，赫爾墨斯身上的限制也被對方解開。

看着突然出現的神秘男子，赫爾墨斯眉頭一皺。

還好，作為神明，他并沒有慌。

即便是面對這種離奇的事情，他看上去也沒有絲毫的慌亂。

“用‘寄居’這兩個字來對待你自己，莫非有些太過分了？”

抱着手臂，白衣男子聞言，倒也不着惱，反而微微一笑，“我是你，你就是我，如今已經沒有當年的洪荒大能，有的只有這個世界的赫爾墨斯。”

聽着對方那熟悉的語調，即便隔了無數年，甚至橫跨了不同的時空維度，卻依舊喚起了赫爾墨斯的古老記憶。

“行吧，如果你非要這麽說的話——只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你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看着對方與自己截然不同的東方面目，赫爾墨斯只覺得從心底生出了一股親切感。

可是親切歸親切，對方所說的話卻又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如果按照字面上來理解，他是自己，自己也是他。

那他作為赫爾墨斯，如今能夠存在于這裏，對方又是個什麽情況？

是早已經隕落了呢，還是在洪荒之中過得好好的，自己不過只是對方的一個化身罷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應該知道，即便是不死不滅的神也并非是亘古不朽的。所謂‘道可道，非恒道’，長久之道本就是不可明的，所以你不要好奇，為什麽我會變成這個樣子，這麽說，你能夠懂嗎？”

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使然，反正面對赫爾墨斯的詢問，白衣男子沒有直說，反而與之打了半天的機鋒。

面對那白衣男子帶着期待的目光，赫爾墨斯嘴角抽搐了一下，“非常抱歉，雖然不想這麽說，但我還是得講，沒明白——”

沒辦法，他雖然覺得很丢人，卻還是不得不這麽說。

因為赫爾墨斯是真的沒聽懂啊！

雖然出生于東方，可他如今還唯一記得清楚的東西，不外乎就是有關于神話方面的種種，再不然就是一些現代的記憶。

至于要說洪荒，關于這方面的傳承幾乎全都由科瑞斯把控着。

雖然對方曾經提過，要将記憶與他共享，可是赫爾墨斯顧及到卡俄斯大世界的法則，最終到底沒有同意。

從對方先前面對北歐世界上的做法，不難看出這個世界的法則絕非善男信女。

倘若讓對方得知了洪荒世界的秘密，雖然不知道會不會引發一場跨越兩個時空維度的戰鬥，赫爾墨斯卻還是擔心因此憑生事端，所以最終還是選擇将風險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

“簡單來說，如今已經沒有了我，但是卻有你，我就是你，曾經的你。”

伸手撩起自己那寬大的廣袖，白衣男子說着，忽然就繞着赫爾墨斯轉了一圈，然後問了一句：“是不是感覺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

“自然。”

既然都說了他們本是一體，那麽就算是有親切的感覺，似乎也并不讓人覺得奇怪。

想到這裏，赫爾墨斯神色緩和了不少。

“你倒是挺好玩的，真想和你多聊一會兒。哎，只可惜，時間不多，所以我還是撿一些重要的事情和你說說吧。”

聽到赫爾墨斯的回答，也不知是否觸動了其內心深處的一些事物，白衣男子臉上閃過一絲傷感，而後放下了袖子，并又恢複了笑容，“洪荒天地誕生于混沌之中，混沌初開，有三族分立……嗯，當然，那都和你沒什麽關系，不過我們存在于混沌，未曾被盤古破開之前，我是一朵蓮花，一朵生于混沌之中的蓮花，最終在無量劫到來之時，我本源受損，唯有化作蓮子，卻不想竟被抛入天地之外，而後你墜入輪回，幾番幻形入世，最終又因機緣巧合而被牽扯到了這裏。”

“等一下！”

明白對方只是在為自己解釋自己的來歷，但聽着這人的話，赫爾墨斯卻覺得很不對勁。

若按照他這麽說，那麽在無量量劫到來的時候，對方應該就早已經隕落。

如此一來又，又哪裏來的後世人族所處的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