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止交易
林佳佳到家的時候已是深夜，疲倦至極的身子剛落在柔軟的床鋪上，房門突然開了。
餘聲面帶怒氣的握拳而立。
林佳佳卻依舊不動，懶懶開口道，“我雖然不常回來，這也是我的房間，下次可否先敲門呢？”
“你昨天就該回來。”
“忙，走不開。”
“林佳佳，你要求別人時，可不是這個态度，上次你生日，我可是陪你做足了戲碼。”
“呵，”她輕笑，在床上翻個身，俏麗的臉蛋用手背托着，“餘先生，我發現和你相處得越久，越發佩服你的臉皮功底。游艇那場戲碼，你從中獲益多少，不用我來跟你算吧。況且，我并未要求你大操大辦，這樣隆重刻意，反而引人懷疑呢。”
“你倒真會得了便宜還賣乖。”
“彼此彼此。”林佳佳從床上起身，把長發攏起，在梳妝臺前坐下，“叫我回來是因為你母親的生日吧。放心，我沒完，不過她老人家還是不喜歡我，我也沒辦法一味的去迎合啊。老人都是很固執的。”
“你迎合？你根本沒有努力過。”
她轉身看他，“怎麽努力，難道要像古代媳婦一樣天天去給她老人家請安？況且當初我們這場交易裏，可沒有讨好對方父母這一項。”
餘聲深感疲倦，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扶額道，“你的父母也并不待見我。”
“我媽？她可是喜歡你的，你年歲大我許多，有錢又無其他兄弟，因着陳卓遠，她面上才不敢和你親近呢。”
“我說的是你另一位父親。”
林佳佳手裏拿着齒梳，猛然轉頭，“餘聲，你不要去打擾他！”
餘聲眼睛眯起來，眼底已經有很深的魚尾紋，“為什麽不，在你的家人裏面，他可是個難得的好人，我也相信，他會轉變對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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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要做什麽？”她起身站在他面前，瞪着一雙美目。
看到這樣的他，餘聲心底是愉快的，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她都是慣戴面具的人，那張好看的臉永遠看不出悲喜，而只有戳中她在乎的人，才會看到那面具漸漸消失。
可在乎的人卻不是他。他心裏疼了一下，又覺得痛快，恨不得整日拿她的軟肋來對付她。有時他也覺得自己沖動無知，明明快四十的人了，可還是因為她的忽略而抓狂，像個初陷戀愛的毛頭小子一樣，盡做些蠢事來。
而眼下，欣賞完她的憤怒之後，餘聲漸漸平靜下來，他望向她，懇切的開口，“林，這場婚姻，從來不止是交易。”
不止，不代表沒有，但那又不是全部
林佳佳怔了一下，但很快怒火更盛，她最讨厭這樣混沌的界限，如同男女之間的暧昧，像一條若有似無的線，牽引着兩人，一旦一方先投降，很快就發現那條線已經不見。這才明白這不過是那個人的慣用手法，而像餘聲這樣的情場高手，最會用這種模棱兩可的态度去撓女孩子的心，她又不是沒見識過，知道不可當真。
她裝作糊塗，俯下身，輕聲問他，“哦，那還有什麽？”
餘聲喉嚨滾動了一下，啞聲道，“不要同我演戲，我不信你察覺不到。”
“抱歉，我真的不太明白。”林佳佳避開他的視線，又回到自己的衣櫃邊，從裏面一件件拿出衣服來，“明天穿什麽好呢，你媽媽一向不喜我穿的暴露，還是保守點好。”
“林佳佳······”
“衣服款式都有些舊了，明天和曉單去逛街。”
餘聲正欲起身，梳妝臺的手機響了，林佳佳忙不疊的去接，語氣很是輕松愉快：“曉單啊，這麽巧，我剛想打電話給你······”
他的神色黯淡下來，随後起身，淡淡道，“明天記得早起。”
房門被關上後，林佳佳的笑容也随之降下來，心跳有些亂，她摸着胸口，那邊梅曉單連連喂喂了幾聲，“佳佳，你說什麽，明天去哪裏逛街？在聽嗎？”
“哦，沒事了。下次再去吧，明天沒時間。”
文竟音最近盯手機有點厲害，和旁人不一樣的是，她的手指沒有在界面上滑動，只是單純的看着，有電話號碼的那個界面，久久的，似乎這樣看着，就能撥通這個電話一樣。
一會兒，化妝室的門開了，工作人員探出頭來到，“文姐，時間到了。”
上次的面試通過，她順利成為了《知音》這檔節目的主持人，《知音》是一檔訪談節目，訪談對象不限于娛樂圈和其他各界有成就和名氣的人士。
這一次的訪談對象是一位年過半百的女歌手，年少成名，出道曲被大街小巷的傳唱，但很快陷入低谷，因為交友不慎，被初戀男友慫恿吸毒而被曝光，等到戒毒成功出來後，被經紀公司解約，朋友落井下石，和原生家庭關系本就不好，這次更是徹底進入冰凍期。身邊無一人可依靠，消沉了半年之後，自己開始潛心創作，而不知不覺，大家忽然發現現在的很多金曲都出自于她手，一檔歌手類的節目之後，她再度翻紅。
但如今紅與不紅似乎都沒這麽重要了，對待繁華景象她最終淡然，現在的生活除了一些必要的活動之外，她基本都将自己關在家裏，寫歌，和貓咪玩，不和任何人來往。
文竟音問她，當年的低谷，是否讓你不再容易去相信別人，或者很難和別人交心。
她坦言，自己當年的确被一些朋友傷得很深，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自己，因為想獲得別人的喜愛和認可，總是去迎合別人。但經過那次我漸漸明白，其實自己還是最喜歡獨處，沒有工作的時候，誰都不要來打擾我是最好的。
最後的問題是，有沒有想過如果可以重來，沒有那些錯誤的選擇，自己的人生可能會更加絢麗多彩。
她想了一下，很直接道，随着年紀的增長，我越來越不去想“如果”這兩個字。因為我覺得在你想象如果什麽什麽的時候，你就已經在浪費時間了。我曾經是很深深的懊悔過，但現在我已經與自己達成了和解。我原諒了自己所有的過錯，我也不去後悔當初的每個決定，因為我覺得人生是不斷的往前，而我們做到的只有活在當下。不要總是被別人的意見左右，你自己覺得什麽是值得的，就盡管去投入你的時間，不要後悔，也不要後退。
錄制結束，送走嘉賓，摘掉身上的耳返給一邊的工作人員，小楊的大嗓門突然出現在演播廳：“文姐文姐！”
文竟音心裏有事，轉身去尋她的方向，沒注意自己還站在舞臺的邊緣處，距離地面還有挺高的距離，加上今天過高的高跟鞋助力，腳腕一扭，從臺上摔下來。
小楊在開車送她去醫院時還止不住的道歉，“文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早知道我就不叫那麽大聲了，我就是太激動了······”
文竟音拿着冰袋覆在腳腕，問道，“你叫我做什麽？”
小楊歉意更深，“我看到柒姐太激動了，我是她的粉絲，剛剛要到了她的簽名和合照。”
文竟音：“······所以你是來跟我炫耀的？”
到醫院後，還算幸運，很快排上了號，醫生看過之後，只說沒什麽大礙，給她開了藥，讓她少走動，這些天不要再穿高跟鞋。小楊扶着文竟音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文姐，你在這等我，我去拿藥。”
“好。”
而那邊路易銘将韓申意堵在門口，質問道，“你最近怎麽回事？”
“怎麽了？”
“還怎麽了，你看看你最近跟吃了□□一樣，好幾個實習生都來我這投訴了，誰又惹着你了？”
“別亂說。”韓申意拿着病歷表，轉身離開，而路易銘被來電鈴聲纏住，沒法問個清楚。
他走到護士站，和值班的護士說了一下病人的情況，還未交接完，突然看到那邊長椅上坐着的人影，心裏咯噔一下，眼睛愣是怎麽也移不開了。
文竟音低頭看着手機，手指輕輕點着屏幕，在韓申意看過來時，也突然擡起頭來。
兩人的視線相撞。
文竟音下意識關閉手機，而韓申意來不及裝作一派不在意的模樣，已經先看到了她腳腕處的傷口，沒有多想的大步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細細的查看了一番，“怎麽回事？”
“啊······”她呆住。
“我說你的腳······”他面露不悅，正要責怪她不照顧好自己時，話語突然戛然而止，倉促的起身，摸了摸鼻子，神色不自然道，“我說你的腳，怎麽傷着了？”
“鞋跟太高，崴到了。”
她老實答，突然想起許多年前在滑冰場時，她也是扭傷了腳，韓申意背着她回家，她還幻想着那個雪地白頭的故事。那時候是不是不該給他戴帽子，身上多積一些白雪，是不是真的能白頭？
在他剛剛蹲下身的那一刻，文竟音看着他的頭頂，往事驟然浮現，好像，今天才算見到了他，有着過去影子的韓申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