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在這裏
看到發小的表情頓時也變得很難看，韓申意只好問，“怎麽，你們認識啊。”
路易銘冷笑了一聲，“倒寧願不認識，居然還記得，你記性還不錯啊。”
林染竟也和他一樣的表情，“那是，哪家店碰到你這樣的顧客，可真是倒了大黴了。”
“我看你倒是······”路易銘正要反駁，他妹拉拉他的衣袖小聲道，“哥，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野蠻兼職生啊。”
“可不是嗎，過了這麽久臭脾氣倒是一點都沒變。”
林染聽到這話蹭的站起來，韓申意連忙道，“好了好了，肯定是誤會，等下我們還有考試，情緒千萬不能太激動。”
“我先走了，韓同學，文大班長，再會了。”林染站起身，又狠狠剜了路易銘一眼，才大步離開了。
而此刻的文竟音卻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麽每次林染見到她，都頗有一種江湖再見的味道，兩班之間那堵牆有那麽厚嗎？
韓申意看她離開，悄悄松口氣，又在底下踢了路易銘一腳，“你到底把人家姑娘怎麽了？而且你們隔這麽遠，又是怎麽認識的？”
路易銘嘶的一聲，作勢要打過來，長嘆一聲道，“真是誤會，還不是因為去找你。“
“找我？你什麽時候來找我了？”
路樂琪道：“你剛剛搬家那幾天，哥哥就去找你了，在咖啡店遇到一個蠻不講理的服務生，把他最喜歡的一件新衣服給毀了，我哥那天心情不好，兩人就吵了起來。不過我現在想想，我怎麽覺得那女生是喜歡我哥呢。”
“小孩亂說什麽。”路易銘瞪她一眼。
“我才沒亂說呢，就是你傻，看不出來而已。”
文竟音心裏暗道：這小姑娘想問題，可真是另辟蹊徑啊。
韓申意卻不自在的摸摸後頸，準備搬走那段時間，他和路易銘大吵了一架，路的性格比較別扭，心裏早就原諒了偏偏要死鴨子嘴硬，那次應該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找他，結果又退了回來。幸好他之後很快給他打了電話，兩人才在電話裏和解，但是去找他的事，路易銘卻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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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意哥哥啊，”路樂琪含情脈脈的看了韓申意一樣，“我明年高一，你覺得我努力考華風，有希望嗎？”
他哥潑冷水，“沒希望。”
韓申意道：“華風是好學校，不過離你家太遠，好像不太劃算吧。”
路樂琪急忙道：“我不怕遠的，而且我從來沒離開過家，就當鍛煉也不錯啊。”
路易銘道：“大姐，先洗一雙自己的襪子再說。”
“哥你一天不潑我冷水會死嗎？”
“好，行行行，我不說。”
“韓申意，你困嗎？”文竟音突然冷不丁問道。
“啊？”
“我有點困，想喝咖啡。”
對面兩兄妹都愣住了，這個話題轉的真得是······
只有韓申意頗為受用，點頭，“我也有點，萬一下午考試打瞌睡就完了，我去買，你在這等着。”
“好。”
路易銘道，“哎哎，真去啊，那我也去。”
兩人走後，對面的樂琪對着文竟音又恢複了鬥雞狀态，也許是太過年輕，文竟音冷漠的磁場對她沒有絲毫的震懾力，她挺直了腰板道，“我和意哥哥從小就認識的，我們的關系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說過了。”文竟音淡淡重複。
“總之。”她咳了咳，“我和意哥哥以後一定會在一起的，你要是對意哥哥有別的······”
“你怎麽知道？”文竟音出聲打斷。
“什麽？”
文竟音認真的看着她，“以後的事，你怎麽這麽篤定。韓申意，對你做過什麽承諾嗎？你們有約定嗎，什麽年紀會在一起，又或者，你們從小，兩家定了親？”
一樣也沒有，路樂琪要氣死了，兩腮鼓鼓的像只倉鼠一樣，“你，你瞎說什麽，什麽定親，你是古代人啊你，我們，我們那個根本就不需要······”
“沒有家庭保障，沒有兩情相悅，另一方毫無意願。小姑娘，你對未來的期許，也太懸了吧。”
到底是年紀小，路樂琪很容易被唬住，其實就算什麽保障都有，未來一樣很懸，人心的變化是最不能揣測，而未來會發生什麽，他們完全不能掌控。大家都是摸着石頭過河，誰也不知道前方會有什麽洪水猛獸。
而文竟音當時為何那麽自信，她不清楚，也許是讨厭，也許是嫉妒。
一向對別人的事采取冷漠措施的文冰山，這一次的表現，可以算得上幼稚。
路樂琪：“你在胡說什麽？我根本就聽不懂。”
文竟音想了想，點頭道，“簡單點概括就是，一廂情願。”
這絕對是路樂琪16歲人生裏受到最大屈辱的一天，直到送兩人離開，她撅着的嘴巴就沒放下來過，路易銘拍拍她的肩，“怎麽了，你沒對申意的朋友說什麽過分的話吧。”
“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哥啊，幹嘛總幫着外人說話，我能說什麽？意哥哥真可憐，天天和那個刻薄的女生呆在一起，一定委屈死了。”
路易銘笑：“委屈？我看他享受得很呢，還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生這樣。樂樂啊，你趁早放棄吧。”
“我不！文竟音那個可惡······”
“行了打住啊，我告訴你，喜歡他就光明正大去競争，別老是在背後說人閑話，在背後搞什麽小動作，申意最讨厭這個，你不知道嗎？”路易銘拍拍她腦袋。
她當然知道，所以心情才更加郁悶，“哦，明白了。”
兩兄妹準備返回時，路易銘看到一邊從便利店出來，手裏拿着礦泉水，胳膊還夾着一個黃色文件袋的女生，她推開門，視線在地面，路易銘也趕緊看向前方，走了一會兒轉身看時，那女生已經背對着他快步離開了，背影比她本人更瘦小。他自嘲的笑笑，避免了他們的第三次争吵。
考試完之後回來的路上，周女士打電話來詢問情況，竟音簡單回答後，媽媽突然道，“那你現在和韓同學在一塊嗎？”
“他還沒上車。”
“是這樣的，你爸爸不是過幾天就生日了嗎，你問下韓同學要不要過來啊，你爸爸不願意請同事來，你哥的朋友還是算了，你要不要請韓同學來吃生日蛋糕啊。”
文竟音向車窗外看去，韓申意和幾位高中學長站在一起，老師站中間，好像還是在聊考試的事，不知道說到什麽，韓申意突然大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格外好看。
自從初次見面文竟音不禮貌的打量過韓申意的俊顏後，這是第二次她這麽光明正大的欣賞他外貌，單看不知道，和別人一對比才發現韓申意的臉很小，棱角分明，個頭也高，皮膚在男生裏算是白皙，和其他幾位學長的對比慘烈，就像走秀模特站在一堆其貌不揚的路人堆裏，再遙遠的看過去，第一次瞧見的準是他。
完蛋，文竟音揉着眉間，碰到韓申意之後她好像開始外貌主義了，看到什麽人都覺得沒有他好看，電話那端的媽媽開始催促了，“喂，元元，在聽嗎？元元······”
“我，我在。”
“你在幹嘛呢，打電話也能走神。”
“沒，考完試有點累。”
“倒第一次聽你喊累啊，行了，早點回來，記得問韓同學哦，他應該會來的。”
“哦，我問一下。”
文竟音剛剛放下手機，就瞧見林染雙手抱着，一臉八卦的站在她面前，“我發現了哦文大班長。”
文竟音恢複了一貫的面無表情，“發現什麽？”
“你一直在盯着某人看啊。”
“某人是誰？”
“不知道呢，”她探身向窗外看去，“這麽一看過去，到底哪個人最突出呢。”
“無聊。”文竟音戴上耳機聽歌。
“好，算我無聊，還以為抓到什麽好玩的東西了。”
她在一旁的位置坐下，從包裏拿出書來讀，文竟音想了想，摘掉耳機，突然問，“你喜歡路易銘嗎？”
“啪”，林染手裏的書成功掉落，臉上的表情更是可疑，“文大班長，能不這樣吓人嗎？”
“真喜歡？”
“到今天為止，我們才見過兩次面，我都不知道你這問題是從何而來，無聊！”林染俯身撿起地上的書本，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了，塞到書包裏，閉目養神。
文竟音的嘴角揚起一點，知道自己是很無聊，不過，無聊一下倒是蠻好玩的。
這時候，人群裏最突出那位同學已經上了車，剛剛一進來就揚手大喊，“小先生，小先生！”
“在這。”文竟音舉起手。
很多年後，這樣的場景反複在文竟音的夢裏出現，那句“小先生”除了他之外再沒有別人叫過，所以在現實生活裏聽不到，只有在夢中一遍遍重複，而她不再像現在這般回答的漫不經心，她踮起腳，跳起來，甚至要跑過去抱住他，告訴他——“我在這裏。”
殘忍的是，夢裏出現的場景，也是悲劇。
終究是不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