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壓力也是動力, 因為有薛黎黎這樣優秀的人在, 陶悠寧也被燃起了鬥志, 吃完飯回去自己又在房間練了兩個小時的昆曲。
任何一項技能的學成都對時間的投入有要求, 速成的真正含義是在短時間內通過集中的學習快速掌握，而不是有捷徑可走。
陶悠寧的劇組生活正式拉開序幕。
……
郁奶奶當時覺得孫子的朋友過于無理，連面都沒有見，至于對方拿過來的樹她更是沒有興趣去看一眼——她父親是植物學教授，從小見慣了奇花異草，就連天價的花卉在郁家花園也有不少。
但這天她起床後去花園中散步，忽然被一片恍若真金般璀璨奪目的樹木吸引了目光。
她年紀大了之後一心向佛, 看到那一片金光，恍惚中竟像是看到佛光，耳邊似乎還能聽到聲聲佛偈，有佛陀的厚重沉穩，又有小童的無邪清脆，一瞬間整個人神清氣爽，像是忽然年輕了十歲。
郁奶奶回過神，趕緊喊傭人過來詢問：“這些樹都是從哪兒來的？”
“就是那天少爺的朋友送過來暫存的樹。”
郁奶奶走過去, 發現這些樹都是桃樹, 不過品種多樣，有的的觀賞性的, 如今花開得正好；有的是果樹，有一棵上面甚至已經結了一個小金桃。
她自诩生平跟着父親見過無數珍貴植物，嫁入郁家幾十年身為頂級豪門的老夫人能見的東西也是一般人難以想象的, 可這樣的桃樹她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他有沒有說什麽？留了聯系方式嗎？”郁奶奶急急地問。
傭人搖頭，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那位小姐說，如果有喜歡的可以送幾盆。”
“小姐？送樹過來的是女孩兒？”
“是啊，看上去年紀還挺小的……”
在郁奶奶看來，大孫子郁骁是個不開竅的，快奔三十的人了，從來沒談過女朋友，就連關系好的女性朋友都沒幾個，滿以為他說的朋友肯定是個男生，卻不曾想竟然是年輕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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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邊植物向來招財，這些樹的金邊那麽純，也不知道是怎麽培育起來的……”郁奶奶自言自語地念叨着，轉身回了別墅，她得給孫子打電話問問清楚。
郁骁接到奶奶的電話，這才知道陶悠寧搬去的桃樹不是他以為的一盆，而是一堆……接着又受到了郁奶奶拐彎抹角的追問：跟人家姑娘是什麽關系？對方是什麽來頭？這些樹的價值他清不清楚？
郁骁完全明白奶奶的意思，他看着不遠處穿着戲服活力四溢的小姑娘，壓低聲音回答：“就是劇組一個演員，人來拍戲照顧不了那些樹，奶奶您就幫忙看着點？”
“放心吧，這些樹要是放到別人家還真不安全，就算是咱們家我想着也不能就這麽擺在花園裏……我會看着辦的，你好好拍戲吧，既然選擇了這個行業，就要努力做成功。”
郁骁挂了電話，也沒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奶奶答應了會照顧就一定會看好它們。
只是第二天，經濟上出現了嚴重危機的郁氏忽然解除了危機，郁父終于解決完那堆焦頭爛額的公務，拍掌大笑着給兒子打電話炫耀，說借他的那些錢可以立刻連本帶息地還給他，還說你看吧做生意就是比你苦哈哈拍電影賺錢！
郁骁挑眉，沒說什麽，收回了借給自家老爸的錢正好用來繼續擴展公司，還能給這部戲增加一些投資。
随後郁骁收到了郁奶奶的一條短信：你找機會好好謝謝那個把樹放在咱們家的姑娘，有空請她到咱們家吃個飯。
郁骁看着短信若有所思，回了一個“好”，然後把手機調成靜音繼續拍電影。
劇本經過了大改，不過有一些片段還是可以用之前的，像是玲珑去看受傷的師兄跪地痛哭那場，這些可以用的部分就不需要重拍。
電影的拍攝并不是按照劇本的進度來，而是根據場景，在同一地點發生的幾場戲會盡可能地安排在一起，對演員來說，拍攝的順序是完全打亂的。
今天有兩場戲，一場是前期孟莺歌教小師妹唱戲，另一場是結尾時周瑾凄涼地彈琵琶唱老生，小師妹在一旁默默聆聽。
現在要拍的，正是孟莺歌耐心教玲珑，糾正她身法不到位的地方。
陶悠寧寒假時曾經跟蘇夢蕾和顧野搭過戲，也跟沈家衡演過對手戲，算是有一些跟大佬合作的經驗，這場跟薛黎黎的戲也并不慌張。
孟莺歌在戲裏是溫婉善良、但又因為出身有些自卑的形象，據說之前的陸曉柔原本就特別符合人物性格，只是進入娛樂圈之後變了……而玲珑是活潑單純被寵壞的小師妹，跟陶悠寧本身的性格也十分吻合。
但現在的薛黎黎本身性格卻也是青春活潑的，和孟莺歌相去甚遠。表演難度比本色出演大很多。
開拍前，薛黎黎找陶悠寧。
“小寧，我們對一下戲吧，這樣正式拍的時候會順一些。”
陶悠寧放下劇本：“好的，薛老師……不是，黎姐。”
薛黎黎捂着嘴笑了：“別緊張，等你習慣了就知道拍戲沒有那麽難。”
陶悠寧其實沒有緊張，但也沒有反駁，根據自己的想法開始表演。
薛黎黎也立刻進入狀态，仿佛一下子換了一個人，連聲音都變了，真的像是一個善良的師姐在教導小師妹。
兩人把這場戲自己演了一遍，陶悠寧覺得這麽演應該沒什麽問題。
薛黎黎卻給她提了一些意見：“小師妹是個很活潑的人，也不愛練功，這一場你的表情可以再豐富一些，跟師姐的對比會更鮮明。”
陶悠寧不解：“可是這個時候小師妹剛被母親教訓了一頓，我覺得她可能心情比較低落？”
“這就是表演的層次了，一開始确實有低落，但後面随着時間推進，她很快就把母親的教訓忘到一邊了，對着寵愛她的師姐展現出有點小傲嬌的樣子。”
薛黎黎一邊跟她解釋，一邊做示範，陶悠寧看着，确實感受到了差距。人物被薛黎黎一演，一下子飽滿了很多。
“黎姐，你真厲害！”陶悠寧驚嘆地說，“我以前就很喜歡你，之前我還沒拍過戲的時候，就是看着你的電視劇學的，你真的跟網上說的一樣，人美心善戲好！”
薛黎黎笑起來帶點嬰兒肥，完全看不出來她已經二十八歲了，拍拍陶悠寧的肩膀說：“咱們過去吧，應該快要開始拍了。”
這場戲，陶悠寧根據薛黎黎教的那樣表演，一條就通過了。
中午，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顧浩忍不住誇陶悠寧：“小寧妹妹，我還以為你半年沒演戲，剛開始會狀态不好呢，沒想到進步了這麽多，簡直讓人刮目相看啊！”
陶悠寧被誇得不好意思，而且主要也是因為薛黎黎教了她的緣故，否則按她原來的想法演恐怕沒有這麽好的效果。
她也不想自己獨占功勞：“其實多虧黎姐教我……”
話剛一出口，薛黎黎和沈家衡兩個人就想急着阻止她的樣子，特別是薛黎黎，滿臉尴尬地看着郁骁。
陶悠寧不明所以，也向郁骁看去，只見他神色莫辨，慢悠悠地點起煙吸了一口，這才對薛黎黎說：“入行那麽久，還不懂規矩？”
“對不起郁老師……”薛黎黎放下碗筷，雙手放在腿上，一副做錯了事情等着老師批評的樣子。
“下不為例。”郁骁淡淡地說。
執行導演也在旁邊，見狀壯着膽子問：“郁導，那這場要重拍嗎？”
郁骁搖頭，在煙灰缸上磕掉一截灰。
陶悠寧滿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左右顧盼，卻也因此正好看到薛黎黎重新端起飯碗，那隐在碗後面一個淺淺的又帶着些甜蜜的笑容。
嗯？
陶悠寧猜不透是什麽情況，但是大家都開始吃飯了，陶悠寧也沒再說話，埋頭吃飯。
下午還有一場重頭戲，她要保持體力。
不過，吃完飯之後她還是找了個機會悄咪咪問沈家衡，中午是什麽情況。
沈家衡跟她解釋：“片場有規矩，演員是不能去教別的演員怎麽演戲的，只有導演可以教。”
這種規矩超出了陶悠寧的認知：“為什麽啊？”她看的小說很多片場教學的情節啊。
“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別的演員教可能反而會讓你誤入歧途。”
“那今天郁導并沒有多說什麽，是因為……”陶悠寧隐隐有了猜測。
沈家衡肯定了她的猜想：“沒錯，郁導也很滿意今天的效果，所以只是說了一句下不為例。”
陶悠寧想了想：“可是你之前不是也想教我？去年停機前。”
“我是在片場外啊，而且只是提前磨合……再說當時我不是一聽到郁導要給你講戲就走了？”
“原來是這樣？”陶悠寧有點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是的，孩子，就是這樣。”
陶悠寧煩躁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最後問：“黎姐教我應該是好心吧？我這樣是不是有點不知好歹恩将仇報的意思？我去跟她道個歉？”
“你去吧，黎黎挺好說話的，你實話跟她說你不知道有這個規矩就行，她應該不會跟你計較。”沈家衡給了她建議。
陶悠寧勉強壓住心裏奇怪的感覺，去跟薛黎黎道歉，說她不知道有這種規矩，害得薛黎黎明明是好心幫她，卻差點被導演罵。
薛黎黎果然跟沈家衡說的一樣，沒有跟她計較，反而說：“是我忘了規矩，今天是運氣好說對了，如果我說的想法不對，挨罵的就是你了。下午拍攝加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