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天,顧銘佑沒去拍戲,說什麽都要陪着陶悠寧一起去簽合同。
陶悠寧給了他一個“我懂的”表情,小孩子追個星嘛,正常。
顧銘佑弱弱地想解釋,他真的只是怕姐姐第一次簽合同被坑了而已,他雖然崇拜郁骁但是跟相依為命的親人比起來,他還是站在姐姐這邊的。
然而對上她的眼神……算了,不解釋了,哼╭(╯^╰)╮
他們到了酒店,打了昨天郁骁留的那個聯系電話,陶悠寧這才發現,人家留的是助理的手機號……
他們上去之後,郁骁和他助理已經準備好了合同。
郁骁發現她身邊還跟了一個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他記得第一次見陶悠寧的時候,她也是跟這個人在一起。
陶悠寧看了一遍合同,覺得挺合理,沒什麽問題,但還是讓顧銘佑也看了一遍,好讓他放心。
顧銘佑其實也不太懂合同這些,但是他還是看得很認真。
助理小黃忍不住說:“我們劇組的合同都是合法合理的,業內都找不出幾個我們這麽厚道的劇組了。”
顧銘佑有點尴尬,其實他書讀的不多,就算真有什麽坑估計也看不出來,一時拿着看了一半的合同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看吧,簽合同确實要慎重。”郁骁說。
小黃意識到自己多嘴了,趕緊低下頭,裝鹌鹑。
最後顧銘佑和陶悠寧一致覺得合同靠譜,她大筆一揮,刷刷寫上自己的大名,郁骁也蓋了劇組的章,合同成立,接下來半年,她就是劇組的人啦!
簽完合同之後郁骁就走了。
劇組給她也在酒店訂了一間房,因為其他演員都已經安排好房間了,就給她開了個單人間。黃助理陪她去前臺登記,路上跟陶悠寧聊天,她這才知道其實郁骁今天根本就不用來,像她這樣的小角色一般都是黃助理處理的,他只是跟郁導确認了一下這件事,沒想到對方居然說一起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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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悠寧拿了房卡以後,黃助理就去忙別的事了。
因為今天劇組放假,陶悠寧不用去片場,今天還有很多時間,就準備跟顧銘佑一起去看房子,現在住的地方實在是太狹小了,住着心情都容易抑郁。
沒想到顧銘佑竟然拒絕了:“之前沒料到你這麽快就進組了,我一個人就不用租房子了,武行那邊好幾個兄弟喊我過去和他們一起住,這半年我就先跟他們一起吧。”
事實上很多跑外圍武行的兄弟都是住在一起的,他們自然也喊過顧銘佑,但這小子每次都拒絕了,還問他是不是偷偷談了個小女朋友。
顧銘佑這麽說,陶悠寧想了想也覺得可行,畢竟她要在這個劇組呆半年,即便偶爾回去住,大部分時間還是顧銘佑自己一個人。他跟武行的人一起住,還能多交幾個朋友。
而且在她的計劃裏,并不打算在影視基地多呆。
她和顧銘佑既然都在影視行業上有夢想,不如去北京闖蕩,畢竟影視劇的主演大多是在北京籌備時就定好的,那裏可以更快地實現夢想。
不過這件事還需要一些準備,現在她也沒有跟顧銘佑多說什麽,只是和他一起回家把東西搬到酒店來。
陶悠寧的東西實在是不多,兩個人一起打個車就能把東西拿完。這麽一來,在影視基地相依為命了幾年的姐弟就要暫時分開了。
等她整理到那幾個木雕的時候,想給顧銘佑分幾個,但他卻說什麽都不肯拿,連連擺手:“姐,這本來就是你買的東西,就借了我幾百塊錢而已,現在分了我兩萬五我已經是占你便宜了,怎麽還能拿這些?”
“說什麽占不占便宜的,要不是你借我幾百,我們不就要少買幾個?”
但顧銘佑這回是堅決不肯再收了:“姐你留着吧,你喜歡就留着把玩,要是玩膩了也能賣掉。你現在要去郁導組裏了,跟以前可不一樣,聽說女星們都愛攀比,你也要多買點衣服化妝品什麽的打扮打扮!”
說到這裏,顧銘佑才想起什麽似的:“咱們趕緊把東西搬到酒店去,然後我陪你去置辦些衣服!哎呀,都怪你昨晚突然跑了,不然昨晚就已經買好啦!”
惦記着這茬,顧銘佑就看不得她慢悠悠的動作了,見她把東西都打包好了,幹脆利落地背上包袱提上行李下樓,叫了一輛出租車把他們送到酒店,回房間放好東西就火急火燎地拉她去商場……
“你別急,今天還早呢,這會兒商場也就剛開門。”陶悠寧也想買衣服,但是覺得沒什麽着急的。
她想得比較明白,買東西這種事,跟時間早晚沒太大關系,主要是得有錢。
只要有錢,什麽好衣服買不到;可要是沒錢,在商場轉一天也買不下合适的衣服——看得上的太貴舍不得買,買得起的又實在不合心意,就那麽真實。
顧銘佑卻不那麽想:“你要買的東西多着呢!現在是秋天,可是這戲得拍半年。冬天在片場的時候總得有件好點的大衣可以披吧?姐你到時候總不能還穿去年冬天那件破棉襖?”
被他這麽一說,陶悠寧腦海裏又浮現出一個場景——
那是在去年冬天,剛下了一場大雪,很冷很冷。那天她也是去當背景花瓶,是一場在山上的戲。
雪後本就冷,何況又是在山上,加上那天的主演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不過,不是這裏說錯詞就是那裏眼神不對,一場日戲硬生生拖到了天黑還要繼續拍。她們這些花瓶就站在主演的後面,薄薄的戲服下整個人都被凍得顫抖。
休息的時候主演們坐在搭起的帳篷裏喝着熱湯有說有笑,她們幾個前景姑娘卻只能露天坐着,寒風吹來直打哆嗦。
這時有個膽大的姑娘看放服裝的帳篷裏好像沒人,便提議去那裏面坐。那天的寒冷實在折磨人,大家沒抵擋住這個誘惑,就結伴一塊兒去了。
結果有服裝師看到她們進帳篷,明明本來也只是空着的,可就是不樂意讓她們在這坐,去跟現場管理告狀,現場管理也被凍得不行,自然沒什麽好脾氣,又看不起這群花瓶,不但把她們趕出去,還陰陽怪氣地奚落了她們一番。
其中她身上披着禦寒的那件棉襖,就是被拉出來嘲諷的對象。
原主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比一般人早熟得多,但到底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在冬雪的寒夜忍着風刀刺骨來謀生,承受着生理上的極限,卻還要在那麽多人面前被指着鼻子嘲笑,擊打她的自尊,讓她如何能忍得住?
她在衆人面前繃住了情緒,但心裏的委屈卻在心底翻湧。
那天的夜戲拍完之後,她回到家就發了一場高燒,怎麽也退不下去,直到最後在醫院抱着顧銘佑大哭了一場,把心裏的委屈、痛苦、野心都發洩了出來,病才好了。
陶悠寧想着這些,心裏不知怎麽也有些泛酸。她要對自己好一點,再好一點,才能不辜負原主曾經吃的那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