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太陽蛋童話03
雯雯坐在床上,漆黑的眸子一眨一眨,用稚嫩的聲音問:“媽媽,你為什麽要抱着我男神哭呀?你這樣子,我會吃醋,會生氣哦。”
小丫頭假裝噘嘴生氣,兩只漆黑的眼睛瞪圓。
郭菲意識到失态,放開簡時章,坐到床邊,摸摸她的腦袋解釋說:“媽媽這是喜極而泣,剛才簡先生答應,專門為雯雯寫一首歌,雯雯開不開心?”
這個消息對小丫頭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驚喜。她用一雙小肉手捂住嘴,不可置信看向簡時章,“男神叔叔,你真的要給我寫歌嗎?”
簡時章盡量讓自己平靜,“嗯”一聲:“雯雯是嗎?告訴叔叔,喜歡聽什麽樣的歌兒?”
雯雯捏着下巴,眼珠子骨碌一轉,“男神叔叔,我很喜歡你的《皮影戲》,二胡的聲音好好聽哦,你再寫一首關于皮影戲的歌好不好?最好最好裏面有我!”
簡時章問她:“雯雯很喜歡皮影嗎?”
小丫頭重重點頭,“喜歡。”
他問:“那,叔叔改天帶你去看,好不好?”
小丫頭怯生生地看了眼郭菲,小心翼翼問:“媽媽,可以嗎?”
郭菲想說什麽,突然轉過身去,擡頭看天花板,把眼淚硬生生憋回去,“先把病養好。”
雯雯:“嗯,好噠,我會乖乖吃藥!我才不會像隔壁的那個男孩子,不配合吃藥呢。不吃藥的不是好孩子,受苦的是自己,你們說對嗎?”
小丫頭一臉天真望着一屋子大人。
喬珊左奕、肖迦雖然不知道醫生到底說了什麽,但見兩人反應,猜測情況可能很不樂觀。心裏最壓抑的是肖迦,這些日子雯雯發燒反複,總不見好,聯想到郭菲剛才的反應,一顆心沉甸甸地。他見無人說話,打破沉默說:“對,雯雯最乖了。”
雯雯嘗試性問道:“那,我這麽乖,晚上可以吃太陽煎蛋嗎?”她伸出小舌頭,舔舔嘴角,“吸溜”一聲感慨道:“好久沒吃了哦……”
病房裏,除了雯雯,大人們心情都很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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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珊扯扯左奕衣角,示意他跟自己出去。來到走廊,醫生剛好從隔壁病房出來,喬珊走過去叫住醫生,“等等,醫生等等!”
男醫生聞聲駐足,看着喬珊和左奕,問:“什麽事?”
喬珊深吸一口氣,說:“醫生,雯雯到底怎麽了?”
醫生嘆息一聲道:“白血病,口腔感染引起發燒,情況不太樂觀,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會……會死嗎?”喬珊猶如觸電般,四肢發麻,嘴唇發麻。
醫生:“不一定,就算移植骨髓手術成功也不能代表她會沒事。小孩子發病幾率很大,大多數也活不下去,看那對父母挺年輕,你們作為朋友好好安慰安慰,可以再生一個。”
都說生老病死各安天命,可雯雯畢竟還是個孩子,還沒長大,就要面對死亡。還沒享受父親的愛,就要離去。這對她來說,很殘忍。
喬珊沒有再回病房,和左奕一起出了醫院。從醫院出來天色不早了,夕陽墜下,暮色四合,街旁路燈幾乎一瞬亮起。
她慢吞吞在街上走,左奕沒有和她并肩而行,而是跟在她身後,視線一直落在她垂着的小腦袋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喬珊終于停下,垂着腦袋看着地。
左奕走過去,用手掌壓了壓她的腦袋,說:“那邊有個大排檔,過去坐坐。”
喬珊擡頭,一臉疑惑打量他:“你也會去那種地方吃飯嗎?”
左奕沒有否認,低聲問她:“想吃小龍蝦嗎?”
餓了一天的胃終于反應過來,她低頭看了眼癟下去的肚子,揉了揉,說道:“餓了,想吃,你請?”
左奕順手撈了她一把,之後,他的手一直保持撈她時的姿态,像是摟着她,可胳膊根本沒有搭在她的身上,等到大排檔前,他才收回手,□□褲兜,找了個空位坐下。
喬珊坐在他對面,無精打采,“有時候我覺得命運真的很不公平,雯雯那麽乖,怎麽會得那種病?”
左奕取出一張紙巾,抽出一雙筷子擦幹淨,遞給她:“結局不能改變,先填飽肚子,ok?”
“哦……”喬珊接過筷子,學着他的樣子用茶水涮碗。
等麻辣龍蝦上來,喬珊戴上塑料手套迫不及待挑兩只進碗裏,一只晾着,一只拿在手裏剝。她太餓,饑不擇食地把沒剝殼的蝦扔進嘴裏嚼,連殼帶肉一起嚼碎,又吐出來。
左奕淡淡問道:“你不會剝龍蝦?”
喬珊:“這龍蝦這麽多殼怎麽好剝啊。”
左奕看了她一眼,把自己手裏剝好的龍蝦肉放進她碗裏,喬珊很快吃掉,擡起下巴眼巴巴望着他,就像一只向主人乞食的狗,“左小氣,再來一只。”
“作為一個人類,你的四肢還有待發展。”輕薄的塑料手套仍舊阻止不了他手指的靈活度,小龍蝦剝的那叫個快、狠、準。他肆意将香辣小龍蝦玩弄于修長的十指之間,剝掉外殼,取出裏面浸了麻辣油鹽的白肉,毫不吝啬地放進喬珊跟前的小碗裏。
一百只龍蝦,八十只進了喬珊的口。
喬珊心情不好,胸口發悶,起身去冰櫃拎來兩瓶冰啤酒,“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左奕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淡淡道,“就你的酒量,喝酒?腦子進水了?”
喬珊舉着一瓶啤酒,一條腿踩在凳子上,氣勢洶洶說道:“沒有,”她戳着心窩子說:“就是這裏難過,想喝酒,古人不是說了嗎?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說罷,把啤酒瓶口塞進嘴裏,嘗試用牙齒撬開瓶蓋。結果用力過猛,不僅沒用齒撬開瓶蓋,牙龈開始陣痛。她捂着嘴痛哭哀嚎,盯着眼前這只天殺的酒瓶,想罵罵不出,眼底集聚一層水汽,就要哭出來。
左奕拿過啤酒,看見瓶蓋上翹起一個硬邊角,上面有顆小齒印,有點可愛。他不厚道地笑出聲,從紙巾盒後面取出開瓶器,在她眼前晃晃,“看見了?想喝酒智商不夠怎麽行?”
開瓶器扣在瓶口,他輕輕一用力,一聲脆響,瓶蓋打開。
他将酒瓶重新放去她跟前,囑咐說:“別喝太多。”
喬珊喉嚨幹燥,看見冒泡的啤酒居然覺得這東西很解渴,倒了兩杯,一杯推給左奕,一杯留給自己。她說:“咱兩酒量都不好,少喝點點,來,幹了這杯,幹掉煩惱!”
左奕一杯沒喝,看着眼前這個明明說只喝一杯的女人,開始接二連三灌酒下肚,很快,兩瓶見底,又去拎了兩瓶白的過來喝幹淨。
最後喬珊臉泛潮紅,一腦袋砸在桌面上,碗筷酒瓶為之顫動。
她趴在桌上靜了幾秒,将臉枕在胳膊上,望着左奕說:“我……以前從來都覺得,絕症、死亡離自己很遠很遠,可沒想到這種東西,居然有一天也會來到我的身邊。它不近人情的侵害一個小朋友,真的是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喬珊一錘頭砸在桌面上,發出“砰砰”響聲。
鄰桌的人投來打量目光,左奕走過去将她撈起來,“你喝醉了,回家吧。”
喬珊在他懷裏掙紮,蟲子似的扭了扭身子,以撒嬌地口吻說:“我沒醉,我沒醉……”
“好好,你沒醉你沒醉。”他的話剛說完,某人就跟石塊似的,重重砸在他懷裏。
他無奈地看了眼四周,最後在服務員的幫助下,将她背上。他沒有開車,只能去前面路口打車。他背着喬珊才走兩盞路燈的距離,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雨水嗒嗒落下,愈來愈大,打在兩人身上。
左奕加快了腳步,背着她來到路邊打車。很快,兩人衣衫濕透,他背上的喬珊睡得死沉,絲毫感受不到天氣變化。左奕也是服了她,屬豬的?
恰好有個姑娘經過,取出多餘的一把傘,替左奕撐開,羞嗒嗒地将傘舉過來,替他遮住雨。
左奕看着姑娘,表示感謝:“謝謝,能不能麻煩你,用傘遮我背上的人?不用管我。”
帥哥總是比較有魅力,說什麽就是什麽,姑娘把傘往後挪了挪,替喬珊遮住雨。她問:“帥哥,這是你女朋友還是妹妹呀?”
姑娘手中攥着手機,屏幕還亮着,是微信的界面,已經準備好加他。
他咳了一聲,撒了個謊:“女朋友。”
姑娘看了眼趴在左奕肩頭,流着口水熟睡的喬珊,一臉失落,“這樣啊……那我好人做到底,等出租車過來我再離開,我替你們撐着傘。”
左奕:“謝謝。”
姑娘抿嘴笑了笑,問他:“帥哥,可以加個微信嗎?你放心,我沒什麽企圖的。”
左奕:“微信比較私人,随便給人女朋友會不高興,這樣,你留一個郵箱給我,改日我會讓助理聯系你,表示感謝。”
姑娘有點尴尬,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那就算了。”
雨越下越大,姑娘自己撐着傘,又替喬珊撐着傘,兩手發酸。等了一會還不見車來,明顯有些不耐煩。她扭過頭看左奕,男人身上已經濕透,雨水順着男人的碎發,一縷一縷往下流。
背上的女孩倒是被傘護得很好,睡得很香甜。
終于等到出租車。
左奕把喬珊塞上車,回過身對姑娘表示感謝:“今晚謝謝了。”
姑娘笑了笑:“不謝不謝,趕緊上車吧,帥哥拜拜。”
目送出租車遠去,姑娘感慨。有種男朋友,叫別人家的。
出租車只能送到小區外,他抱着死豬一樣的喬珊下車。雨落在她臉上、嘴裏,她不時拌拌嘴,咋呼一句:“好喝!再來一杯!”
酒量這麽差還學人家借酒消愁,找抽呢?
到小區門口保安撐大傘過來,替他們遮住雨水。路過保安室,左奕問了一嘴:“李小姐在嗎?”
男保安說:“今天她休假,跟男朋友約會去了,怎麽,你找她有事?喲……這不是喬小姐嗎?怎麽醉成這樣?快快快,別說話了,我撐傘送你們進樓,趕緊帶喬小姐回家換衣服別感冒了啊。”
左奕點頭,在保安護航下上了電梯。
一上樓,就聽見狗吠聲,想來也是餓了,聽見腳步聲就不停的用爪子撓門狂吠。他把喬珊抱回自己家,放置沙發上,取來幹淨浴巾将她的頭包裹住,替她吸幹頭發上的水。
他濕身的程度比喬珊嚴重,水珠子順着短發不斷流下來,落在喬珊臉上。
他調好房間的溫度,脫掉襯衣,換了條幹爽的運動短褲出來,看着沙發上濕漉漉的喬珊,一時不知該如何下手。
女保安休假,沒人可以幫他。仍由她這樣濕着身睡一晚,更不可能。
他嘆息一聲,蹲下身,閉上眼,替她脫掉t恤,然後摸索着用被子裹住她,又摸索着扯掉她的褲子。整個過程靠想象力操作,最後喬珊被他裹成了粽子。
他将粽子喬抱去卧室床上,在她腦袋下墊了一個枕頭,替她把濕發捋出來,用手指挑出一撮,用吹風機慢慢地給她吹幹。
這次喬珊很乖,沒有跟上次一樣,抱着他又吐又鬧。
發絲從他指縫一縷縷出入,他害怕吹風的溫度令她頭皮不适,大半的熱風都被他的手掌擋住。
有點燙,但也不算什麽。
替她吹完頭發,好像無事可做了,可又想再為她做點什麽,看着她,就這樣安靜地看着她。
他找來一把工藝木梳,盤腿坐在地上,仍由她的頭發垂下來,一寸寸替她梳。
梳齒輕柔地壓過她的頭皮穴位,力度不輕不重,讓睡夢中的人很舒服。要進噩夢的喬珊,忽然就又進入深睡狀态,無夢了。
替她梳順頭發,左奕又開始無聊。
做什麽?還能為她做什麽?
嗯……編個小辮吧。
左奕的手很巧,仿佛做什麽都得心應手,不知覺給她辮了一個八股辮。
替她辮完八股辮,起身坐在床邊,鬼使神差壓下身,在離她一拳之距時停住,靜靜看着她。他伸出手掌比了比,驚訝地發現,他的手掌居然可以包裹住她的臉。
女人真是小巧呀,像個玩偶娃娃。
她的身上,好像有無數根細線牽扯着他,讓他的身子不受控制,越壓越低,越壓越低……最後他的鼻尖輕輕抵在她的鼻尖上,嘴唇輕輕觸碰着她的嘴唇。
鼻尖和嘴唇都有冰冷的觸感,很快,如觸玉升溫。
喬珊喉嚨動了動,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她柔軟的舌頭在他嘴唇上刮了一下,心口一跳,那是他平生從未感覺過的震撼跳動。
他盡量讓自己平靜,可是身上漸熱,欲望無法制止。
他學着喬珊一樣,伸出舌頭,在她嘴唇上舔了舔。這女人……晚上吃的明明是香辣小龍蝦,可嘴唇上卻有淡淡的甘甜。
嗯……味道很好。
于是伸出舌頭反複舔了舔,開始嘗試撬開她的唇齒。
喬珊仿佛很配合,嘴巴張開,他的舌頭屈直而入。
然後,喬珊毫無預兆的唇齒一合……
左奕一聲悶哼,蹙眉收回舌頭,滿嘴腥甜。他實在沒忍住,把粽子喬翻了個面,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