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與他重逢之時
第四十章
魏晨反應了一下,說:“這個想法不賴。照你的意思,有信仰神佛的女性是烏鴉下手的條件之一。”
“只有年輕漂亮而且有精神信仰的女性,才配的上他的‘獻祭’。烏鴉背部有九芒星,他想要表達的可能是自己想擁有宇宙的精神力量。”
“恩,他很喜歡搞信徒那套,虞良也是受到這種洗腦,這點毋庸置疑。”
徐陣一臉平靜,把初徵心的碗拿過來,又分了一半白飯過去,全然不顧對方完全吃不下的表情。
“為了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接觸到這類女性,他會選擇蹲點的地方應該是教堂和寺廟。”
初徵心對着碗裏滿滿的飯菜嘆了口氣,她知道這是徐陣表達關心的方式,而且還非常的單純質樸,所以勉強着吃下去了。
魏晟:“但我們怎麽知道,會在哪一處的教堂或者寺廟?”
“下一個作案地點,或許可以問一個人。”
初徵心從徐陣的神色也能猜到究竟指的是誰:“你是說……穆教授。”
魏晟挑了挑眉,說:“那就交給專案組的人去辦吧。”
三人吃完了飯,魏晟先行告辭,初徵心走到廚房幫着收拾碗筷,她擡頭就看見某人身形修長、寬肩窄腰地站在水槽前,看着賞心悅目。
“櫃子裏有多的被子和枕頭,你可以拿出來。”
她愣了愣,意識到這男人的意思後,說:“我回小皮外婆家住。”
徐陣:“……”
初徵心看着他蹙眉,靜默不語,她急忙攬着他的腰,小聲安慰:“我難得回來一趟,想再陪陪兩位老人家,你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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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還有一個更深層的原因,是她覺得自己意志不夠堅定,萬一他像剛才那樣熱情似火的吻過來,她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招架得住。
徐陣也沒有要勉強她的意思,側身在她額頭吻了吻,伸手揉她的黑發。
“我也有事要說。我讓專案組那邊向你的醫院要了假,這幾天你先呆在這裏哪裏都不要去。”
初徵心:“……”
她懷疑他真的特別有“掌控欲”,不知道在替有錢人找貓、查外遇的時候,徐先生是不是也這麽霸氣十足?
……
“穆澤德,這種感覺就像吃一顆薄荷糖,清涼爽口,讓你覺得清神醒腦。
每次下手前,我沒有清晰的計劃或者成熟的考慮。誠如你所言,我只是知道了會怎麽樣去做,就像是冥冥之中是有一種星芒在為我們安排,你如何去解釋,你只能跟随它,你無法拒絕……”
穆澤德坐在電腦屏幕前,平靜地看着這封郵件,同時也認定這無疑是變/态心理的自我欣賞。
他兀自思考,自己除了坐以待斃,應該還有其他方式能幫上忙,哪怕這種方法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但如果再不盡快抓到“烏鴉”,還不知會有多少人喪命。
且在他看來,就連徐陣也很有可能受到“烏鴉”的負面影響。
但是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穆澤德”才是“烏鴉”精神上最大的支柱,是啓蒙他的導師,指引他前行的人。
此時,已是夜色闌珊,男人在西泠市的家中擡頭望向窗外。
聽天氣預報說,澄昌市這幾天市一直有強降雨,不知道是不是會有無辜的生命再次成為惡魔的祭品。
他拿起手機,翻來覆去看着同一個名字半天,最終還是沒打出去。亮着燈的屏幕上,“初醫生”三個字成了不能碰觸的一個秘密。
修長的眉微蹙着,溫文優雅的男子在燈光下顯得靜若深水。
隔天,穆澤德将電子郵件交給警方,從而查出郵件的發出地是在距離澄昌市不遠的瑣流鎮。
那是一個小縣城,雖然有了公路可以通行,但經濟結構落後,發展速度緩慢。根據調查,在鎮子上有一座供奉觀世音的小廟,多年來一直維持着香火,也是因為那些虔誠淳樸的鄉民。
徐陣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和冷翊今研究之前的屍檢報告,他想了想說:“讓專案組進行篩查的時候不要打草驚蛇,我盡快趕過去。”
冷翊今看着繼續在翻看資料的徐專家,不禁調侃:“要說你運氣也是好,初徵心這麽好的女孩願意當你對象,對了,需不需要給你提供一些約會的好地方?”
約會……
徐陣在內心腹诽,他們和費喻文一起去游戲展擠得他快吐算約會嗎?
“你不會是……還沒帶人家姑娘約會過吧?”
某人表情鎮定,擡眸看了他一眼:“你整天和屍體打交道,也知道約會?你能接觸到什麽好對象?”
“……初徵心到底是怎麽容忍你的。”
徐陣一想到自家那個小姑娘,自然而然地又流露出一種溫和的笑意,頓時顯得眸光發亮,連男人看了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甜蜜。
但是,冷翊今看到這個表情的時候只想要揍他一頓。
兩人就這麽你來我往說了幾句,徐陣的手機又響了,他接起來一聽,是專案組的一位成員:“徐陣,在澄昌市發現第二具奇怪的屍體了。”
徐陣心中微動,為什麽會來的這麽快。
難道郵件不是他本人發送的,亦或是烏鴉在澄昌市殺完了人,已經連夜趕去了瑣流鎮?
暴雨就是在這個時候降下的,天上都像破了一個洞,“唰唰”地抖落傾盆的雨水,他們一路驅車來到密林中一處早就被廢棄的屠宰場,屍體就是在一個漏雨的屋棚裏被人發現。
這地方與上一處發現範媛媛的地方相距甚遠,屠宰場本來就有種腥臭,動物屍體在這裏開膛破肚,四肢被砍下冷凍……此刻雨水在山野間形成一層白霧,加之發生了命案,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由于之前只有一些看守林場的管理員在現場,誰也沒有動過屍體,徐陣和冷翊今一起走入警戒線,看到的就是原封不動的現場。
即便外面水汽很重,但空氣裏的血腥味還是散不去,年輕又充滿活力的美麗女孩被分成三段,頭顱被割斷,上身和下身分離,乍一看便是充滿令人不适的畫面。
就在他們準備進一步靠近屍體的時候,徐陣低聲道:“慢着。”
所有人都是一愣,詭異而恐怖的氣氛在大雨中愈發濃重起來,有人也在同時發現了不對勁:
“屍、屍體在動……”
“怎麽可能?不要胡說!”
然而,此刻距離受害女孩最近的冷翊今也發現了不對勁,他已經戴上了白手套,蹲下身看着屍體,略有所思。
突然,一陣更為劇烈的抖動在腹腔部位發生,他後退一小步,也就在這個剎那,有一小團黑影從破裂的肢體處迅速地竄出來,把周圍人都給吓了一跳!
“什麽、什麽東西!!”
“小心!後退!”
“別瞎喊,只是一只鳥!”
徐陣在陰暗的廠房中擡起頭。
那烏鴉像是帶着利爪般,渾身是血地生出翅膀,飛出屋棚,沖入大雨中。
就像屍體中誕生了一個惡魔的信使。
這不容人深思的場景讓幾個膽子小的當場嘔吐起來。
冷翊今也是過了好半天才仿佛從一個噩夢中回過神,他怔怔地喘了幾口,鄙夷而又諷刺道:“如果他不是罪犯,也許會是個鬼才。”
而站在衆人之中看上去最為冷靜的徐陣,他已經沖進了雨幕。
暴雨如注。
這只烏鴉還活着,他也沒有跑遠……
徐陣向四處的茫茫大山看去,但是除了陰沉沉的冷意,山嶺一片昏暗,他們還能看見什麽。
冷翊今開始屍檢工作,告訴身邊做記錄的同事:“死亡時間有兩天以上了,所以比範媛媛的屍體腐化程度更嚴重,死者在死後沒多久就被肢解了,頸椎處的傷是從椎間盤斷開,看來很懂得利用關節,果然是‘老手’。”
法醫冷笑幾聲,而從門外走進來的徐陣已是滿身濕透,他年輕冷漠的臉還帶着幾分微怒,發梢上的水滴流淌過俊俏的面容,此刻更顯得面無血色。
他只是接過冷翊今的話,繼續說:“地板上有放過工具箱的痕跡,他的工具齊全,肢解的過程也很迅速。”
冷翊今觀察着頸椎處的斷裂面,又看了看死者的口腔:“不是死于機械性窒息,兇手好像在死者背後開了一個小洞……小心一些,幫我翻一下。”
徐陣看着他們繼續進行初步得檢驗工作,也看着又一個青春而充滿活力的生命逝去。
她和範媛媛同樣清純可人,年齡相仿,穿着一身碎花連衣裙,平靜地躺在花草堆成的地板上面,神情痛苦。如果忽略可怖的傷口,少女就像一個可憐的布娃娃。
他已經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烏鴉”就像一只暴躁的野獸,它在屠殺之前盡情淩/辱并享用了獵物。
這裏是把動物變成“肉”的地方,這個女孩是他的“獵物”,也是他的“食物”。
“破繭”需要更多的營養,也需要有人為這偉大的一刻奉獻出自己。
就像他曾經在“冰洞”裏留下的那句話——你要奉獻給我什麽,生命、軀體還是鮮血?
有什麽東西,頓時狠狠地刺入內心,徐陣從自己的漆黑的眼眸中看見——
他看到一只烏鴉,羽毛沾滿新鮮的處/女之血,立在*的樹枝上面,那黑曜石般的雙目中帶着冰冷刺骨的視線。
它在審視這地獄般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