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漂亮男人
林窈并不認識面前這個男人,但是她卻又覺得應該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負責人一走,林窈就感覺到一股莫名的緊張和壓迫,雖然這同樣也是那個年輕帥氣的負責人給她的感覺,但她此時心裏卻是不安極了。
房間裏的這個奇怪的男人,自她邁進房間開始,視線就一直死死的鎖定在她的臉上。她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有什麽地方不妥,也猜想不透他究竟想從自己的臉上看出什麽,這種毫不避諱的注視讓她感到窒息般的惶恐和不安。
何況大鐘也不知被剛才自認是他仁川大的學長請到哪兒喝茶去了,現在房間裏只剩下她和面前這個漂亮的男人。
很少有人用“漂亮”一詞去形容一個男人的,但房間裏的這個男人無疑是十分漂亮的。清俊致雅的五官,白皙如玉的膚色,輪廓分明的臉側,比例恰到好處的身材,甚至比女人還要漂亮三分。
林窈并不敢真的像對方打量自己那樣肆無忌憚的打量回去,她只在剛剛踏入房間的時候匆匆瞥到對方一眼,發現對方也在瞧着自己時,她就條件反射般瞬間轉移了視線。
她此時此刻正無所适從的低垂着眼睑,眼睛不知是看向大理石地板還是自己的腳尖,一雙手局促的不知道該擺放在哪裏才好。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感覺過,手不用時竟是如此的多餘。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很少有人能夠在一個陌生男子目不轉瞬的注視下,還能維持最基本的淡定和從容,何況林窈對此一直有着頗深的顧忌,男子的密切注視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狼狽和不堪。
她真的很不喜歡這種處于被動的局面,更不喜歡別人如此赤裸毫不掩飾的眼光。五年前的她就是因為徹底厭惡了這種眼光,才會選擇去死。
林窈不禁開始有些埋怨大鐘了。那個學長只不過說有關游戲方面的事情想要跟他探讨一二,大鐘就很受寵若驚的扔下她一個人跑了。林窈并不認識大鐘的那位學長,事實上她認識的人甚少,但是看得出來大鐘是很崇拜對方的,并且兩人平時應該沒有什麽交集吧?如果沒猜錯,那人的位置根本就是大鐘目前甚至說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或許今天才是他們說過的第一句話。
他們兩個不是來送壽司的嗎?壽司送到還杵在這裏似乎很不妥……想到壽司,林窈不禁擡頭看了眼被胡亂棄置在桌子上不管不問的二十份壽司,忍不住懷疑,剛才會不會是他們錯怪了門口的保安,其實他們根本就是送錯了地方。
林窈不擡頭的話或許還能撐到大鐘回來,可是現在一擡頭卻發現,本來身處窗戶前半身籠罩着黑色重影的男子,不知何時已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低着頭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眼裏是她讀不懂的複雜情緒,驚喜交加、悲喜與共、絕處逢生……還有莫名的難以置信。
他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
林窈對男人可以說一無所知,她認識的異性本就不多,平時有所接觸的也就只有大鐘和店長兩個人,交談也是十分有限,現在她根本理解不了,也明白不了他為什麽總是默不作聲的看着自己,看的她心慌意亂,很想轉身落荒而逃。
林窈把頭埋的更低了,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但是很快他又緊跟着她靠了過來,她只好強裝着鎮定再次後退。
她平時和大鐘都不習慣靠的太近的,她的世界單調得男人根本無處容身。
Advertisement
她似乎覺得她之前見過這個男人的,完美的如此無可挑剔的男子并不多見,但是她現在緊張無措的根本靜不下心來思考,到底在哪裏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我……我們見過嗎?”林窈不由自主的問出了口,問過之後卻又後悔了,因為她能感覺到面前的男子身上瞬間冷凝的氣場,壓的她險些透不過氣,語無倫次的緊張道:“對……對不起,我好像并不認識您,請……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她真是糟糕,不明白為什麽要跟他說“對不起”,明明現在無禮的是他,而她卻荒謬的有種虧欠了對方什麽似的愧疚感和負罪感,連她自己都不明白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到底是什麽原因。
她現在已退無可退,身後就是純白得一塵不染的房門,她的目光始終固執的盯着地面,沒有擡頭看一眼面前的男子。
她沒有看他就已經腼腆的面紅耳赤,如果與他的目光再次對視,她恐怕會吓得連句完整的話都沒辦法正常的說出來。
男子什麽都沒有說,好像沒有聽見她的問話一樣保持着最初的沉默,然而卻突然伸出手擡高了她的下巴,強迫着她與他的目光對視。
“你……”
林窈想驚呼出口,卻只發出一個單音節,驚恐的發現男子骨節修長均勻的手指,已順着她尖巧的下巴下滑到她白嫩的脖頸,然後順着脖頸緩緩下移,最後停留在她性感的鎖骨處手指輕摩,同時他的視線也随着手的移動,在她的鎖骨處定格。
林窈知道他此時所觸碰的地方有一個硬幣大小不深不淺的疤痕,她不知道疤痕如何得來,在她擁有這副皮囊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可以說,這個疤痕是這副皮囊唯一的缺陷。
這個疤痕她平時輕易不示于人前,然而此時卻暴露在這個絕美的男人面前無處藏躲,說不好是什麽情緒,總而言之她很忌諱別人看到這個無關緊要的疤痕。所以她稍稍恢複了點神智,就立馬揮開了他的手,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逃離這個處處透着古怪的房間。
“窈窈……”
男子終于開口了,然而第一句話竟是喚着她的名字。
林窈瞪大了疑惑的眼睛望着他,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名字,而且她的名字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居然會是那樣的順其自然,毫不僞飾。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已認識她多年。
男子的聲音略顯暗啞粗沉,帶着些許因激動而發出的輕顫,話語中的寵溺味道卻是如此不容忽視。他看着她的眼神溫柔而深情,像是在看着自己最珍愛的東西一樣充滿了強盛的占有欲,那是人在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時才會有的情緒。
林窈心裏那股莫名的不安此時變得清晰起來,她能夠看到他的眼角有一顆恰到好處的淚痣,似乎有種能夠牽引人泥足深陷的魅惑和多情,同時又有種淡淡的不易察覺的傷感和孤獨。
她不認識他,但是她想他應該是認識她的——這副皮囊生前的女主人。
他是把她錯當成另外一個人了吧,但是她猜想不透他們的關系,想來應該不會太差,可是這跟她又有什麽關系,她此時只想立刻從這個男人面前消失,希望自己從未在他面前出現過,她可不想跟這副皮囊生前的人際關系有任何的牽涉。
她擁有了一副本不屬于自己的皮囊,她不想再擁有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人生。
她突然記起來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這個漂亮的男人的了,那次和陳靜在仁川大商業街,他曾跟在她們後面追了好幾條街和好幾站路……那次她就是義無反顧的逃離了面前這個男人,此時此刻她的想法還是想要逃離。這本就不是她能夠觸碰的男人。
林窈想逃,而面前的男子似乎并沒打算給她這個機會,突然伸出手臂緊緊的抱住了她,像是用盡了一生的氣力去抱緊她,緊的幾欲令她無法呼吸,骨骼因過度用力的擠壓而發出咯吱的聲響,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險些落下淚來。
林窈被他突然的舉動吓傻了,腦海裏有一瞬間的空白,她感覺到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的顫動着,脖頸處突然有潮濕的滴落。她整個人徹底怔住了,因為一個陌生男子為別的女子落的淚,心裏有種莫名其妙的想要跟着落淚的酸澀和難過。
“窈窈,我很想你……”
任何的話都太蒼白無力,不足以表達他心情的萬分之一。他此時此刻心底最真熾最強烈的想法就是想她,沒日沒夜的想她,無時無刻無地不在想她,想得他以為自己已經走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想要忘記一個人固然不容易,但想要不去想一個人竟也是如此的艱難。
“我……我不認識你,請你松手。”林窈口齒不利索的說着這兩句毫無威懾力的話,不安分的試圖從他禁锢般的懷抱中解脫出來,心裏一時間有種兵荒馬亂的驚惶和無助。
她從來沒有被一個男人這樣死死的抱在懷裏過,沒有交過男朋友,自然那些情侶間牽手、擁抱、接吻的事通通沒有經歷過。而眼前的男子雖美,畢竟陌生,她覺得被他抱着的感受,比當初遭人冷嘲熱諷的感受還要無所适從。
“窈窈,你确定自己清醒嗎?你看看我,我是韓馳,你的韓馳哥!你怎麽能說出不認識我這種傻話?”
“我不認識韓馳,我沒見過你,我……我要回去了,請你放手!”
“……”
韓馳因她這莫名的抗拒而徹骨生寒,雙眼驟然蒙上一層陰沉的暗色,眼裏寫滿了被欺騙被背叛之後的受傷和失望。
林窈一心想要從他的懷裏掙脫,不曾想他卻突然俯下身吻住了她,薄涼而柔軟的唇瓣在她輕顫的唇瓣上輾轉反側,逐層深入,來回反複的啃噬輕咬吮吸。他的動作雖然霸道得蠻不講理,但是卻一直很輕很緩,分寸拿捏得很是溫柔得當,像是害怕弄傷了她一樣。
林窈似乎是吓壞了,甚至連思考的理智都喪失了,整顆心都快要從嗓子裏跳出來,原本掙紮反抗的動作因他這溫柔的親吻而潰不成軍。
韓馳似乎是很滿意她接受他親吻的反應,眼底受傷的沉色也逐漸明朗開來。
在他看來,她的溫順是因為卸下了對他的防備,重新接納了他,而不是因為吓傻了。盡管她瞪大的眼睛裏寫滿了驚慌失措,他卻心安理得的選擇了視而不見,對着她軟軟的唇瓣又是一陣□□和摧殘,吻到最後,更是把自己的舌頭滑入她的嘴裏,然而卻同樣是把握好分寸的,淺嘗辄止。
林窈在遲鈍的反應過來這個名叫韓馳的男人,到底在對自己做些什麽的時候,慌亂的想要将他的嘴巴從自己的嘴巴上挪走。然而她這個微不足道的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動作,在他看來,像極了對他的吻的回應。只是這次卻和她從前吻他的感受大不相同,吻的毫無章法,明顯要生澀笨拙的多。
林窈猝不及防的推開他,韓馳因為剛才走神,一個不防備就被她脫離了懷抱。望着房門打開後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他雙眼的底色變得冷峻而又陰郁,臉上的柔情也徹底退散。他就像一個被人抛棄的孩子一樣站在原地,固執的盯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良久,卻始終沒有去追。
林窈的性情向來敏感多疑,看似堅韌得似一株野草,實則脆弱的不堪一擊,而且極度的缺乏安全感。這世上從來沒有人給過她安全感,她一直活在惶惶不安中。她經常會被往日的噩夢驚醒,半夜汗水濕透她的全身,那種頭發被黏糊糊的汗水粘貼在臉上的感覺,讓她壓抑得透不過氣。
她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那個溫柔中透着蠻橫的男人。他不知道的是,那其實還是她的初吻,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有男人願意吻她。
她曾有個初中同學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時接受懲罰,懲罰是讓他吻一個大家公認的醜女或是一頭母豬,結果那個男生視死如歸的對着豬嘴吻了下去,吻完還不忘嘲諷她說:“吻一頭豬都要比吻你來得有食欲。”
那是林窈第一次嘗試到自尊被人殘忍無情的踐踏在腳下的滋味,而後,一發而不可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