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來
第24章出來
眼前這個人,?赫然就是那天他去黑市裏碰到的那一個穿着軍裝的年輕人。
這個人還想抓他到這裏來呢,只不過被伍宗強給打暈了。
也不知道伍宗強是怎麽處理的,為什麽眼前這個人臉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那年輕人也看到季冬了,?他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你們這是?”這個年輕人,?也就是徐建國,?走上前去,?問着張家棟。
這個被綁着雙手的年輕人怎麽那麽地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張家棟将季冬一把推上前去,?将事情的原委給說清楚。
“這個知青,他下鄉之後,?不好好幹活,反而去勾搭壞分子,被他那個知青院裏的知青發現并舉報,?我們覺得不能留他在隊裏帶壞風氣,?就帶着他過來了。”張家棟總結說道。
徐建國點頭,眨了一下還有些青黑的眼,?說:“好。把他放在這裏,?等我們主任回來再處置。”
張家棟點頭,将季冬留在這裏,?跟周國柱回去了。
他們兩個一走出門口,?那年輕人便湊近季冬面前,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季冬。
“長得挺像的,就是發型不太像。”徐建國邊看邊嘟囔道,?眼裏閃過一抹厲色。
他從來沒有受過那麽大的恥辱,?被人脫光了衣服綁在樹上!一想到那天的情景,他的臉就像是被火燒一樣,燙得厲害。
肯定是那兩個人整的,?等他把那兩個人找出來,他要讓他們好看!
“什麽挺像的?”季冬彎了彎嘴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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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徐建國搖搖頭,而後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似的,厲聲對季冬吼着,“我沒問你,你插什麽話?”
說罷,上前抓着季冬的胳膊,将季冬裏頭扯去。
他的力氣很大,似乎想把渾身的怒氣發洩到季冬的身上。
他們來到一間房間前。
這一間房間位于這幢樓一樓最盡頭的一間,從外面就是一間普通的房間。
一打開門,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而後季冬便看到各種刑具,鞭子、木棒、刀……
季冬瞳孔劇烈收縮,不過,到底是活了兩世的人,身上卻沒有一絲變化。
徐建國看季冬一點變化也沒有,不滿了,更加用力将季冬給扯到一旁的椅子上,随後一把就扯過旁邊那一條鞭子。
那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一條上面有着倒刺的鞭子。
若是被這一條鞭子給打中,那痛苦可想而知。
“我竟然不知道,原來革命委員會可以動私刑?”眼看那一個年輕人就要動手,季冬冷笑一聲,淡然地說道。
徐建國的手僵住了,不過,倒是沒敢将這一鞭子甩到季冬的身上,而是拿着鞭尾,說:“這不是動私刑,而是合理運用手段。要不然,你們這些壞分子怎麽招?”
在他們這些手段之下,不管來人嘴巴多麽地硬,脾氣多麽地倔強,都得通通臣服。
季冬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說:“你不去調查一下我犯了什麽罪,直接往我身上使鞭子?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季冬的語氣一點變化也沒有,就連神色也是淡淡的,然而,徐建國一點也不敢。
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麽不敢,但是在這樣的眼神下,他一點也不敢。
他只能放下鞭子,恨恨地說:“等我們主任回來,讓你好看。”
他轉身出了這間房子,許是為了發洩心中的怒氣,他将門關得啪啪響。
季冬閉上眼睛。
對這個時代預估,對自身能力以及原主家庭背景太過自信,導致他落到了這田地。
現在沒有什麽好說的,只能祈禱着鐘蓁找到伍宗強,然後伍宗強能将他弄出去。
而此時,鐘蓁正踩着好不容易借來的28寸自行車在奮力地向黑市踩去。
因為太過于用力,此刻她的臉上全是汗水,但是這會兒卻是顧不得擦了。
到了縣城,她又馬不停蹄地踩着自行車到黑市,她對黑市很熟悉,之前經常過來這一邊買東西。
季冬所說的那個刀疤男她也認識,之前她也在他那裏買過東西。
在黑市轉了一圈,鐘蓁沒有找到刀疤男,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但是一點用也沒有,她只能按捺住自己,忍着心急,在原地慢慢地等着那個刀疤男的出現。
這個季冬,明明是大院裏出來的,做事竟然那麽不謹慎,還被人抓住了把柄,果然是被家人寵壞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在鐘蓁快要失去信心之前,刀疤男終于出現在黑市裏。
鐘蓁潋滟的桃花眼一亮,推着手中的自行車飛快地往刀疤男那一邊沖過去。
顧不得喘氣,鐘蓁急急地說:“這位大哥,季冬出事了。”
伍宗強的臉色一斂,眼神卻是懷疑地看着鐘蓁,問着:“季冬出事了?不可能。”
季冬那人,比他還要滑頭,怎麽可能出事?他出事,季冬都不見得可能出事。
見刀疤男不相信,鐘蓁急了,又重重地說:“是真的出事了。是他讓我過來找你幫忙的。”
“他今天早上被人帶去革命委員會了。”
伍宗強神色終于變了,說:“那你怎麽現在才過來通知我?”
鐘蓁略有些委屈,說:“我早就過來了,只是一直沒見你出現。”
她一大早就去借了自行車,早早就出發,甚至比張家棟送季冬去革命委員會還要早一些,只是過來的時候,沒有遇到刀疤男而已。
“你先回去吧。”伍宗強沒有多說什麽,“我想辦法去弄他出來。這小子,也太不謹慎了。”
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
鐘蓁卻沒有動,仍是站在原地,問着:“我有什麽可以幫上忙的嗎?”
伍宗強深深地了她一眼,忽然問着:“你是季冬那小子的對象?”
之前季冬那小子經常在他這裏買東西回去讨好小姑娘,這個應該就是那個小姑娘了。
鐘蓁一聽,立即驚恐地搖頭,說:“不是。季冬之前幫了我,所以這一次我幫忙而已。”
“那是他沒有福氣。”伍宗強說着,“你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你先回去等消息吧。要是運氣好的話,下午季冬就回去了,要是運氣不好的話,明天才能回。”
伍宗強這話的意思就是不管怎麽樣,季冬都會回革命委員會,并且最遲明天也能回。
鐘蓁聽了,松了一口氣,道謝,而後才推着自己的自行車走人。
心裏存着事,快出縣了,鐘蓁這才反應過來,她之前向別人借車子的時候可是說要到縣城裏買東西,這要是兩手空空回去,怎麽也說不過去。
這般想着,鐘蓁掉轉車頭,往供銷社走去。
買了些布,哈喇油,還拿了肉票去買了點肉和骨頭,并且又去藥店抓了一些中藥等,她将這些東西放到車前頭的籃子放好,這才騎車回村裏。
将車還給張進步家,并給了一些糕點道謝,鐘蓁這才拿着自己那一個布袋回去。
周敏敏她們都出工了,秦桑因為有着周紹的幫忙,所以在院子裏閑着看書,看到鐘蓁扛着一大包東西進來,秦桑的眼睛閃了一下,說着:“鐘蓁,買了什麽好東西?”
“沒買什麽東西。”鐘蓁面無表情地應着,拿着自己的那一大包東西就往裏面走去,不搭理秦桑。
秦桑嗤得一聲,那麽一大包東西,竟然還說沒有買東西,就生怕她沾一點便宜。
這京城裏的來的就是不一樣,都那麽地有錢。
季冬是,鐘蓁也是。
想到季冬,秦桑有些可惜,這季冬一進去,肯定再也沒有東西送給他了,可是一想到季冬不進去,也沒有東西送給她,秦桑便彎了彎嘴角。
*****
徐建國坐在椅子裏,休閑得品着茶,腦海裏在想着等會怎麽折騰季冬。
這個季冬也太像他那天在黑市裏遇到的那個男人,就是頭發短了一些。
不過,現在找不到那個人,無法報被剝光之恥,現在有季冬,也不錯。
說起來,他加入組織也算晚了,聽說前幾年加入,不僅能給随便整人,還能得很多錢呢。
哪裏像現在,幹了好久才撈得那麽一點油水。
正想着,他看到主任快步地往他這一邊走來。
革命委員會的主任叫黃東盛,三十六歲,身材不高,卻有着一個不小的肚腩,他之前是公社的主任,上頭有關系,就調過來這一邊做主任了。
徐建國立馬就起身,迎向黃東盛,笑容滿面地說:“主任,您回來了。”
就等主任回來拿章程看怎麽對付今天送過來的知青。
這個知青也算牛,什麽人不好得罪,竟然得罪了大隊長和大隊支書,将整個大隊裏最有權勢的兩個人都得罪了,難怪做次好事都被人舉報送過來這裏。
黃東盛點頭,腳步卻是不停,往暗室走去,問着:“今天送過來的那個人呢?”
“在暗室。”徐建國有些詫異,主任這是從外面回來,怎麽知道今天有人送人過來?
不過,在這個呆久了,他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問的。
“嗯。”黃東盛加快腳步,“沒動他吧?”
徐建國頭搖得像波浪鼓,說:“沒動。就等主任回來呢。那小子,有點邪門。”
黃東盛點頭,說:“沒動就好。”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暗室門口那裏,等看到暗室的門上着鎖,黃東盛立馬就看向徐建國。
徐建國摸摸頭,嘿嘿地笑了笑,說:“我這不是等主任您回來嘛。怕他逃了,所以把門給關了。”說罷,他掏出鑰匙,将門給打開。
聽到聲響,甫一見到陽光,季冬眨了眨眼睛,這才睜開眼。
等看到一個有着小肚腩的中年男子和剛才那個年輕人一起走了進來,季冬眯緊眼睛。
在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有一個小肚腩非常罕見,可想而知,革命委員會裏的職務的油水非常不錯,或者說,外快不錯。
黃東盛見季冬還是像剛來的那樣,被綁着雙手,對徐建國使了一個眼色,說:“你過去将他手上的繩子解開了。”
徐建國滿臉不情願,他剛才還在想着要怎麽處理季冬呢,他都想了幾種法子。
特別是剛才被季冬吓得不敢往季冬的身上招呼鞭子,他正想着等主任回來,然後往季冬身上使鞭子呢。
現在卻讓他去解開季冬手上的繩子?
憑什麽?
進來這裏的人,沒有幾個能全須全尾地出去的。
見徐建國不動,黃東盛不由自主地升起火,罵着:“讓你過去你就過去,磨叽什麽?”
他聲音帶了點厲色。
曉是不情願,徐建國也不得不過去将季冬手上的繩子給解開。
季冬揉了揉手,這才走到黃東盛面前。
黃東盛上下看了季冬一眼,說:“你可以走了。”
季冬點頭,看了一眼不憤的徐建國一眼,轉身出去了。
他才一出了門,就聽得徐建國在後面大聲地問着:“主任,為什麽要放他走?瞧瞧,你放過他,他連說聲道謝也沒有。”
“你來了這裏這麽久了,不知道不該問的不要問嗎?”季冬聽得那個主任淡淡地說道。
他沒有再聽了,加快腳步離開這裏。
暗室裏的血腥味太濃了,他有些惡心。
出了革命委員會的門,季冬并沒有直接回去,而是轉頭去了黑市。
伍宗強正站在黑市那一條巷子的路口,見季冬快步向他走過來,松了一口氣。
“你小子。”等季冬走近,伍宗強上下打量了季冬幾眼,見季冬毫發無傷,“這一次怎麽那麽不小心?”
“沒想到真得有人去舉報。”季冬心有餘悸地說,“更沒有想到,大隊長一點也不顧忌,真的将我送過來這一邊了。”
這個年代黑暗得讓人心驚。
伍宗強嗤笑一聲,疑惑地打量着季冬,說:“做好事?這不符合你的風格?”
确實非常不符合季冬的風格。
季冬會做好事?他聽到的時候也驚呆了。
“沒遇到還好,既然遇到了,就幫一把。”季冬說道,“換個公正無私的大隊長,我可能就沒這事。”
“這個大隊長為公報私仇,黑得也能說成白的,我也沒有辦法。”
伍宗強又笑了笑,說:“你沒辦法?我之前都跟你說了,不要招惹村裏的小姑娘,你不聽我話。”
季冬:……
真不是他招惹的,而是原主招惹的。
“這次謝謝你了。”季冬真誠道謝,“要不是你,我估計得吃點皮肉之苦,沒得那麽快出來。”
他之前想過後招,想通過原主的家人擺平這一件事,只是因為鐘蓁的到來,他改變主意。
遠水不能救近火。
“一百塊。”伍宗強伸出手,說道,“為了你這事,我花了一百塊,還搭上一個人情。 ”
季冬倒吸一口氣涼氣。
這進一趟革命委員會,可真夠貴的。
“我現在還沒有錢。”季冬看了一眼伍宗強的手,“等我回頭想辦法賺錢了,我再還你。至于人情,我欠你個人情。”
“可以。”伍宗強點頭,“我也不怕你溜了。”
“話說,你這裏有什麽賺錢的法子沒有?”季冬又問道,“我現在窮得很,每個月只靠家裏寄錢過來。”
原主的家人每月也給原主寄不少錢過來,但是原主花錢大手大腳,一分錢也存不下。
他不是原主,沒有辦法像原主一樣,心安理得地花原主家人寄來的錢。
“倒買倒賣。”伍宗強說道,“這個來錢最快。不過,你小子做事那麽不謹慎,我不敢帶你。”
“你最近是怎麽一回事?撞邪了?怎麽變了那麽多,一點也不像之前那麽靈活了?”
雖說這性子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不過,人看着卻笨了不少。
季冬心裏一驚,不由地感嘆伍宗強的敏銳的觀察力,他嘆了一聲,說:“這天天在鄉下待着,肯定得變。”
“前些日子不是搞個什麽工農兵嗎?你不打算搞回京城?”伍宗強問着。
他是知道季冬家裏的一點背景的,所以這一次季冬出事,他收到鐘蓁的報信,立馬就去幫着季冬。
季冬要是真的想回城,通過這個工農兵大學就能回去。
“家裏的老頭子不讓。”季冬搖頭說道,“再說了,我也不想通過這種方式回去。”
“工農兵大學說得好聽,但是學制短,還有各種活動,根本就學不到什麽東西。”
他還是老老實實等高考吧。
伍宗強不太明白,不過也知道季冬肯定心裏有考量,便沒有再問了。
“你以後小心一些。”伍宗強告誡道。
“那是自然。”季冬應着,“對了,你這裏有沒有人手?”
伍宗強:?
“我吃了那麽大的虧,我總不能白白放過那些陰我的人吧?”季冬彎了彎唇,“要不然,他們個個都以為我好欺負,全過來欺負我,那可怎麽辦?”
“人自然是有的。”伍宗強說道,“你什麽時候要?”
“過幾天。”季冬說着,“到時我過來找你。”
伍宗強點頭。
季冬便回去了。
他才打開知青院的大門,就看到周紹的臉。
周紹看到他,先是不可置信,而後瞪圓了眼,最後吓得連門也不出了,轉身飛快地往房間裏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