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沒用的蠢東西!”吳懷生朝着馬九的屍體罵了一句,見周啓光已經開火,吳懷生當然不會示弱,所有的手下立馬把槍對準周啓光一行人,他則是跑過去把槍對着姚曉琳的腦袋,威脅周啓光說:“周啓光,我就不信你敢開槍。”
“隊長,人質有危險。要不要開槍?”一個趴在對面樓頂的狙擊手詢問着一個中年男人,這個男人正在用手裏的望遠鏡觀察着對面樓裏的情況,他見雙方還處在談判階段,就對狙擊手擺擺手說:“雪狼還沒有給我們信號,不要輕舉妄動。”
他說的雪狼就是在對面樓裏的孫思維,是他在這次卧底行動中的代號。
雙方就這麽對峙着,敵不動我不動。呂青辰迷迷糊糊地醒了,除了孫思維,沒有人注意到他已經醒了過來。
孫思維暗暗使了一個眼色給呂青辰,示意他伺機而動。
“周啓光,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你放下槍,繼續乖乖的做我吳家的女婿,之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第二條路呢,如果你今天真想來個你死我亡,我也奉陪到底,反正我吳懷生也是老骨頭一把了,只是可惜了你還有你未出世的兒子。”吳懷生說話的時候,滿臉都是得意的表,他覺得今天自己是穩操勝券的。
周啓光看了眼姚曉琳,可能是剛才被吓倒的緣故,臉色顯得更加蒼白。他現在一心只想先把姚曉琳救下來,緩兵之計,只能先放下手裏的武器,他不想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就在周啓光慢慢放下槍的時候,孫思維見呂青辰已經順利的割開綁在自己身上的繩子,趁吳懷生沒有防備,呂青辰直接從後面奪下他的槍,狠狠地砸向他的後腦勺,吳懷生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吳嘉藝慌了連忙讓自己的手下開槍掃射周啓光他們,正在雙方交戰之時,警察也在此時破門而入。
“都別動!放下槍,雙手放在頭的後面!”一進門就命令所有人的是那個被孫思維叫做師傅的中年男人,A市公安局打黑中隊的隊長項志。
項志把工作證遞給孫思維讓他挂上,以免其他隊友弄混淆,“師傅。”孫思維接過工作證,喊了他一聲。
“先去把人質放下來。”項志吩咐他過去把懸挂着的姚曉琳放下去,然後又吩咐其他把在場所有統統帶回局裏。
孫思維舉得走過去的每一步都是煎熬,他不知道此時此刻該怎麽面對她。
“呸!”姚曉琳用盡渾身力氣朝着孫思維唾了一口,她是怎麽都不會想到出賣周啓光的竟然是眼前這個男人。
孫思維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幫她解開繩子,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姚曉琳不會聽他的任何解釋。
“你不想解釋一下嗎?”還是沒有逃過姚曉琳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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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思維停下手中的動作,緩了緩神,才開口:“對不起,我是個警察。”當時他在看《無間道》的時候再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說出這句話。
被松綁後的姚曉琳甩手給了孫思維一巴掌,她知道周啓光終有一天會被警察抓走,畢竟他走私毒品和軍火是犯罪行為。但她不能接受的是竟然是她依賴信任這麽久的朋友親手抓了周啓光。
體力早就透支的姚曉琳忽然間昏了過去,還好外面早就安排了救護車在等着,他讓兩個警員把姚曉琳抱了下去,畢竟這種陰暗潮濕的地方呆久了對她和胎兒都是不好的。
項志走過來告訴孫思維,姚曉琳也屬于從犯,等她醒了之後需要帶回警局。周啓光從頭到尾都是面無表情,直到他聽到了這句話,他寧願自己去死也不能讓姚曉琳去坐牢,他不能讓姚曉琳因為自己毀了她的一生。
他用力擺開正準備幫他拷上手铐的警察,順勢從這個警察的腰間拔出了手槍,立馬過去挾持了這個小警察。
“光哥,千萬不要亂來!”孫思維害怕周啓光會真的幹出什麽事來,這樣他的罪行就會更重。
周啓光眼神突然變得兇狠起來,他拿槍指着項志的腦袋,說:“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只要你放姚曉琳走,我也會放了你的師傅。”
孫思維着急,都這個時候了周啓光還那麽犯渾,他真的是不惜一切想要保護好姚曉琳,“好,光哥,我答應你。但求你先放開我的同事,什麽事都好商量。”
“商量?你覺得現在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商量的了嗎?思維,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幾次的交易都有警察來都是碰巧,我早就知道你是內鬼,我一直沒有揭穿你是還念着我們兄弟情義。今天栽倒你手裏我也認了,我知道我犯了罪終究是逃不過有今天。但我只希望能讓琳琳走,別忘了你之前是怎麽答應我的!”
不管怎樣,他周啓光一定要保住姚曉琳。
“啪!”只聽到一聲槍聲,子彈穿過了周啓光的腦袋。他忽地倒地,臉上還挂着笑,嘴裏還喃喃的念着琳琳。
一個月後,A市的法院。
“犯罪嫌疑人姚曉琳被判有期徒刑三年,鑒于現懷有身孕,緩刑兩年。”孫思維再見到姚曉琳是在法庭上了,他知道姚曉琳不會想見到他。就像姚曉琳說的那樣,自己是那個一直帶給她壞消息的人。
那天姚曉琳暈倒後,當天晚上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她聽孫思維跟她說了兩件事,這恐怕是她這輩子聽到的最可怕的事情。
姚曉琳的哥哥姚曉天在她被吳嘉藝劫走的當天就被他們那群人弄死了,周啓光也為了保她自由被警察打成了植物人,子彈當時沒有打穿周啓光的腦子,只是擦到了腦神經,讓他變成了植物人。
姚曉琳聽到消息後沒有哭,只是扯着嘴角冷冷地笑了兩聲,這反倒吓倒了孫思維。她應該大哭大鬧一場,她應該狠狠地打他一頓,她應該開口罵他。
可是姚曉琳什麽都沒做,只是很冷靜的在床上坐着,笑意盈盈的樣子是孫思維從來沒有見過的。
那種笑容讓人心底起了寒意,是對整個人生的絕望。
宣判後,姚曉琳就直接被警察帶走了,孫思維喊住她,她也停了腳步,可她始終沒有看向思維一眼,半晌才聽孫思維開口:“對不起。”
對不起?姚曉琳嘴角彎了彎,沒有說話,依舊一副冰冷冷的樣子,思維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自己了。
“小姚,快點翻一下那個鍋裏的菜,快要糊了!”一所城郊幼兒園的廚房裏一個中年女人對着一個年輕女人說。
姚曉琳放下手中正在洗着的水果,連忙跑過去翻了幾下子菜。大夏天的天氣本來就熱,廚房就更熱了,盡管有兩個大的風扇,但吹出來的全是熱風,加上要不停地幹活,豆大的汗珠順着姚曉琳的臉流了下來。
還好這幾年已經習慣了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從超市,家政到現在給幼兒園的小朋友做飯,只要是能幹的工作,姚曉琳都幹了一遍。
沒有了依靠,既然養活自己和周啓光還要給孩子賺奶粉錢,加上自己有前科,找不到一份體面的工作,她不得不這麽辛苦的養家。
來幼兒園工作是近兩個月的事,因為孩子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為了照顧孩子和不耽誤工作,還要兼顧躺在床上不能動的周啓光,姚曉琳索性就到這裏找了一份在食堂炒菜的工作。
魏媽被姚曉琳遣散後,不是沒來找過她,堅持要跟着姚曉琳,說要繼續照顧少爺和她,但是姚曉琳說周家都敗了,跟着我們過得都是苦日子了,就婉言謝絕了。
方圓也常來看姚曉琳,只是她也有了孩子,姚曉琳也不想老是麻煩她跑來跑去,畢竟自己住的地方離市區還是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也該是時候長大去面對這殘酷的現實和人生,并不是沒有一點希望,至少還有孩子,啓光也還活着。
到了傍晚,總算是到了下班的點,姚曉琳解下系在腰間的圍裙,洗幹淨手,在門口等着兒子周姚出來。
沒等到五分鐘就見到一個白白淨淨的小男生背着書包一蹦一跳的從教室出來,他剛看到姚曉琳的身影就開始大聲地喊媽媽。
“媽媽!”
周姚跑過來一下子撲到姚曉琳的懷裏,撒嬌說着:“媽媽,我要喝牛奶奶。”姚曉琳抱起他,在周姚的臉蛋上親了一口說:“這就回家喝牛奶奶。”
不論生活再怎麽清苦,姚曉琳每個月還是會省吃儉用的把錢攢下來給兒子買好的牛奶喝,畢竟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姚曉琳匆匆走去菜市場,她要去買點菜回去,一天之中只有傍晚才有空,菜市場的菜早就不新鮮了。
一手拉着孩子,一手拎着菜,身體瘦小的姚曉琳每次這樣回來都讓隔壁鄰居趙奶奶看着心疼,她每次都笑笑說:“沒事,這點東西不重的。”
姚曉琳住的是一個四合院,但這個院子裏只有她家和趙奶奶。趙奶奶是個空巢老人,老伴去世的早,兒子媳婦都在外地上班,很難得回來看她,她也不想跟兒子媳婦住,總覺得自己會麻煩到他們,倒不如自己一個人住來得自在。
她見姚曉琳獨自帶着孩子,還要照顧一個植物人的丈夫,一家三口就指望着姚曉琳的那點工資支撐着,平時趙奶奶也會補貼一些給姚曉琳,也會幫忙看看孩子
等到了家才發現門口站了個人,姚曉琳手微微攥緊了一下又放開,她像是沒有看見孫思維一樣,繞過他準備開門。
孫思維一把拉住她,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就這麽在那伫着不動,默了半天還是孫思維先開了口:“這幾年過得好嗎?”
他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他明明看到現在的姚曉琳和周啓光是怎樣的情況,他竟然還問她過得好不好?
“你已經看到了不是嗎?”姚曉琳的表情跟當年在法院時一樣,說話的語氣冰得讓人發顫。
“我……”孫思維正想說什麽,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他低頭看原來是姚曉琳的兒子在扯着他的衣角,這孩子眼睛長得和周啓光一模一樣,只是比他爸爸愛笑許多。
思維彎下身子問他幹什麽。這孩子眨了眨大眼睛,說:“叔叔,你和媽媽可以進去聊天嗎?我想要喝牛奶奶。”
進去聊天簡直是奢望,他無奈尴尬笑笑,“叔叔這就回去了,你要乖乖的哦,叔叔下次會帶禮物來給你哦。”
“不用了,還望孫警官以後都不要再來。”孫警官?她現在竟這樣稱呼他,姚曉琳甩開他的手,覺得心裏很煩,她開了門進去,全然不顧還在門口站着的孫思維。
一進屋姚曉琳就開始哭了起來,她這幾年都沒怎麽流過眼淚,不知道今天是怎麽回事眼淚像決了堤一樣湧出來。
她哭得撕心裂肺,人生才剛剛過了二十幾年,她卻覺得像過了好幾個世紀,這幾年日子過得有多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媽媽,爸爸醒了!爸爸醒了!”聽到兒子周姚在裏面的卧室喊他,姚曉琳哭得更厲害卻帶着滿眼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