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噩耗
十月份到十一月份這一段時間都是候鳥遷徙的“黃金期”，如果喪屍鳥的這種本能尚未喪失的話，那麽趙娅覺得也許他們巧遇的這一群鳥便是遷徙的鳥群之一。
遷徙的候鳥們都是有自己特定的飛行航線的，不會偏離太遠，喪屍鳥群在追着趙娅等人直到晚霞密布、天色漸暗的時候，終于覺得自己偏離航線偏離地有點遠了，在衆人關注的目光中振翅改變了方向。
一直緊繃着神經的衆人終于舒了口氣，放松了身體靠在柔軟的車座上，感受着逃過一劫的慶幸。
“說起來，我們也快要到TJ了。”從伍堯天手中接過地圖冊，許明涵在休息了片刻後，展開地圖看了片刻，擡頭詢問趙娅，“小娅是準備去找父母是麽？這附近有一個援助點，大部分TJ的人應該會去那裏，你準備去看一看嗎？”
“去！”聽到許明涵這樣說，趙娅立即支起了身體，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語氣中帶着難以掩飾的迫切，“什麽時候能夠到那裏？”
“明天，明天大概就能到了。”許明涵安慰般對着趙娅笑了笑，“別着急，你會找到他們的。”
雖然知道許明涵只是在安慰她，但是趙娅仍舊不由自主地對着他感激地露出笑容，心中平靜了很多。
“我到真不覺得他們活下來的可能性有多大，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比較不會失望吧。”看着趙娅對着許明涵的笑容，梁斌皺了皺眉，輕哼了一聲，低聲反駁了一句。
雖然梁斌的聲音很低，但是卻像是一根銳利的刺，狠狠地紮進趙娅的心裏，讓她的臉色一白。
即使痛恨梁斌用這樣滿不在乎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但是趙娅卻完全無法反駁，她只能裝作沒有聽到的模樣不予理會。
擡起手壓住自己刺痛的胸口，感受着那顆仍舊在生機勃勃跳動的心髒，趙娅輕輕地嘆了口氣，默然地轉頭看向了窗外。
就算是不斷地告誡着自己要以平常心去面對，但是随着離着援助點越來越近，趙娅的情緒仍舊不由自主地雀躍了起來。她開始回想自己的父母，想念那些平凡地讓曾經的她覺得單調又厭倦的日子。
她的母親是慈母，無論她提出什麽要求都會盡可能的滿足她，但是每當她貪玩學習成績下降的時候，都會碎碎叨念到讓她忍無可忍。
她的父親是嚴父，總是不拘言笑，因為工作的性質總是不着家，每次回家也大多是倒頭就睡，但是每次都會記得給她帶一點小東西做禮物。
就是這樣平凡的父母，平凡的家庭，此時此刻卻是趙娅灰暗世界內唯一閃亮的顏色。
道路的盡頭，援助點的建築逐漸顯露了身影，副駕駛座上的許明涵轉過身，對着努力握拳按捺着情緒趙娅笑了笑，“前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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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娅點了點頭，緊緊咬着嘴唇，再次對自己重複着要冷靜要冷靜……
激動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害怕面對現實的擔憂與恐懼。萬一……萬一……
自己專注于自己的糾結的趙娅沒有發現，她身側的梁斌此刻已經皺起了眉，表情也從一開始的無所謂逐漸沉澱了下來。
不過，即使趙娅沒有關注梁斌，片刻後，她也如梁斌一樣，沉下了臉色。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臉色更加蒼白。
“怎麽了？”再次回頭的許明涵發現了兩人的異樣，也跟着嚴肅了起來。一路行來，他知道這兩個人有特殊能力，在危險離着很遠的時候就能夠發覺，自然不敢對他們的異樣稍有怠慢，“有危險？”
聽到他這樣問，開車的劉耀祖也跟着緊張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車速，“什麽？危險？”
“別擔心，沒有危險。”梁斌搖了搖頭，将目光投向趙娅，難得地沒有笑出來，眼神裏還夾雜了些許的擔憂，“那裏什麽也沒有。”
“什麽也沒有？”劉耀祖松了口氣，将剛剛被松開的油門又被踩了下去，随即有些自嘲地聳了聳肩膀，“這幾天擔驚受怕的，都快成了驚弓之鳥了。”
不過，許明涵顯然沒有他這樣容易便放下心來，因為他能看得到梁斌和趙娅的臉色——那種表情絕對不是“什麽都沒有”的模樣。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什麽是“什麽都沒有了”，也知道為什麽梁斌和趙娅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了。
——的确，是什麽都沒有的。沒有喪屍，也沒有人，只有滿地被啄食得面目全非的屍骸。
趙娅等人站在援助點的門口，默默看着四周，似乎沉浸在面前場景所帶來的沖擊中，半晌都沒有人說話。
最先開口的是對人類毫無歸屬感，因此也對眼前景象感覺最淡漠的梁斌。
“看來，那群喪屍鳥跟我們相遇之前，先到了這裏。”看着地上鳥類的屍體，梁斌抱胸，輕聲說道，“能把整個援助點的人都啄食幹淨，肯定是相當大的一群，除了我們遇到的那一群以外不作他想。說不定就是因為它們都在這裏吃飽了，才沒對我們窮追猛打，讓我們逃過了一劫。”
他的話沒有獲得什麽回應，許明涵有些苦笑着沖他搖了搖頭，而趙娅則恍若未聞般，舉步向前走了幾步。
“走吧，你應該知道的，除了幾個變成喪屍的躲在角落裏以外，這裏沒有其他人類了。”見不慣趙娅這樣失魂落魄的模樣，梁斌沒有理會許明涵的阻止，快走了幾步來到趙娅的身側，擡手拉住她的手臂。趙娅的身體一僵，動作停頓了一瞬，随後出乎他意料地将他用力甩開。
梁斌愣了一下，趙娅似乎也因為自己下意識的抗拒動作愣住了，反應過來後有些忐忑地掃了梁斌一眼。
皺了皺眉，倒是沒有多說什麽，梁斌無所謂地甩了甩手，“你要幹什麽？難道還準備去找找那些屍體裏有沒有你家人？”
“我……”趙娅無措地看着他，張了張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
——真得要在這些屍骸裏辨認自己的父母？趙娅不知道這實不實際，更不知道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否能堅持着讓她去做這件事情。
——但是，難道要她就這樣什麽都不做的離開嗎？也許……也許父母真的會在裏面……
“這裏藏着的喪屍多麽？”就在趙娅茫然的時候，許明涵壓低了聲音詢問梁斌。
“大部分都被吃了，只有少數大概病毒發作的比較快，在被鳥吃幹淨之前變成喪屍逃過一劫，藏了起來。”看到許明涵的模樣，梁斌立即了解了他的想法，“在這裏留一晚上倒是不錯。”
“這樣就好。”許明涵點了點頭，“這裏應該留下來不少物資，可以去找一找……”看了一眼低着頭，一臉木然的趙娅，許明涵停頓了一下，有些猶豫，“小娅那裏，要不我去……”
“不用。”一口回絕了許明涵尚未出口的提議，梁斌擺了擺手，“你和劉耀祖去找東西。”
許明涵有些無可奈何，他一點也不認為梁斌的性格能夠肩負得起讓趙娅重新振作起來的責任——他不打擊人就該燒高香了，安慰人的活他估計這輩子都沒幹過吧？
不過，既然梁斌這樣堅持——而且似乎沒有什麽商量的餘地——許明涵不得不妥協，擔心地看了趙娅一眼，随後與劉耀祖一起離開了。
趕走了礙事的人之後要做什麽，梁斌自己也開始拿不定主意了。讓他安慰趙娅顯然是異想天開，他只得默默地站在趙娅身邊，看着她雙眼無神地看着自己附近的一具臉上被啄出了白色頭骨的屍骸。
不過，就算梁斌什麽都不做，只是站在那裏也會對趙娅産生巨大的壓迫感。在趙娅魂游天外，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或者什麽都沒想的時候，她身側的梁斌那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忽略的氣息很快就将她的神智拉了回來。
趙娅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但是卻似乎又很冷靜，只是像是迷失了道路的孩子那般，瞬時間沒有了方向。
她不想在沒有找到真正的證據之前妄談自己父母的生死，她只知道自己還沒有找到他們，僅此而已。
“許明涵和劉叔他們……去做什麽了？”回過神來的趙娅發現少了兩個人的影子，有些沒有什麽氣力的喃喃開口。見到她說話，梁斌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麽松了口氣，迅速回答，“今晚要住在這裏，他們去找找有沒有能用的物資。”
“唔……”木然地點了點頭，趙娅轉過身，走向停在門口的車子，将自己的鐮刀取了下來，“那我去把喪屍清理一下……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父母……”
最後一句話，趙娅的聲音明顯地低了下來，顯然是一點也不希望自己能夠找到的。梁斌看着趙娅雖然有些遲緩但是絲毫沒有猶豫的背影，有些挫敗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傍晚，五人在窗戶最為完好的屋子內集合，許明涵和劉耀祖尋找到了不少的物資——雖然對于整個援助點的人而言并不算太多，但是足夠他們五個人堅持到BJ了——趙娅也清理完了所有殘留下來的喪屍，同時，沒有發現任何類似于她父母的屍體或者喪屍。
——這對于趙娅而言大概算是個好消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但是，如果她的父母沒有來到援助點的話，又能去哪裏，又能有多少的生還幾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