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之前張志明可是去南省看過那盆獲得過金獎的素冠荷鼎,為了防止花出意外,展方可是特意請了保镖幫着看護的。
結果現在這盆兒明顯就是頂級的蘭花,竟然擺在角落裏吃灰!
可等等,這個辦公室就他一個人,不是他搬過來的,那這盆花的主人是誰啊?
啊呀不對,剛才房間裏還真就來了個外人,而且記得不錯的話,那個外人顧淺,進房間時,手裏還真捧着盆花!
“想起來了?快快快,趕緊打電話啊!”蘇兆和看一眼那盆蘭花,再看一眼張志明,一副唯恐一個錯眼,這盆素冠荷鼎就消失不見的緊張模樣。
“你着什麽急啊!”張志明抹了把頭上的汗,氣的頭上都要冒煙了——
話說顧淺那個小丫頭是不是存心報複自己來的?
那可是兩千萬啊,她竟然說丢在自己這兒就丢在自己這兒了。
這也就是蘇兆和發現了,要是沒發現,這盆素冠荷鼎被人偷了或者因管理不善死掉了,自己是賠還是不賠啊?
可偏偏方才把人放進來時,張志明一肚子的不舒服,根本連電話號碼都沒讓人留。
好在前幾日來的那個自稱顧淺姨媽的女人倒是留的有名片。
拜張志明良好的生活習慣所賜,雖然對蘇敏這樣的對孩子聽之任之的家長很不滿意,蘇敏的名片他倒是沒有丢掉。
好容易在名片盒裏找出蘇敏的那張,張志明忙第一時間撥了過去。
蘇敏那邊倒是很快接通,聽說打電話的是張志明,本來語氣還有些尖銳的女人立刻變得拘謹而又禮貌:
“……張主任,人這一輩子,哪能不犯糊塗一回,我們淺淺還小,她還是個孩子呢,請您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聽她的語氣,簡直恨不得隔着話筒就給張志明鞠躬似的。
Advertisement
若是平時,張志明少不得會因為蘇敏口中的“還是個孩子”這句話狠狠的批評一通,這會兒卻是完全沒了這個心情,急急打斷蘇敏的話:
“我知道了……這樣,我有急事找顧淺,你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發過來……”
“啊?”蘇敏明顯會錯了意,還以為張志明改變了主意呢,頓時欣喜若狂,“好好好,張主任您等着,我這就把號碼給您發過去……怎麽敢勞動您,還是我給她打電話,讓她趕緊去見您好了……”
挂斷電話,趕緊撥打蘇淺的手機,可鈴聲響了好幾遍,那邊都沒人接聽。
蘇敏無奈,只得又給張志明打電話,不住道歉,說是等電話通了,一定讓蘇淺趕緊過去聆聽教誨……
張志明這邊寫下電話號碼,放下筆時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驟然瞧見這盆夢寐以求的素冠荷鼎,蘇兆和無疑激動的很。
剛才還鬧鬧嚷嚷着,讓自己趕緊找人呢,怎麽這會兒把電話號碼要過來,對方竟然一點兒不着急了?
擡頭看去,才發現蘇兆和正蹲在那盆素冠荷鼎前,凝視初戀情人一般,深情的瞧着那盆花——
就在張志明打電話的這段時間,之前含苞欲放的三朵花兒竟然一朵朵盡皆綻放,素色花蕊,出塵花瓣,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魅力。
張志明恍惚間只覺似蘭似荷的清香從鼻翼下飄過,整個人如同沐浴在熏染山風中一般,整個人都有一種超塵拔俗、飄然若仙的輕松感……
方才的煩躁、驚訝并種種不安情緒,瞬時一掃而空,心情超乎尋常的好……
“你也發現了,對不對?”蘇兆和回頭,聲音都不敢放大——
雖然家大業大,外人瞧着蘇兆和這位蘇家家主當真是風光無限。
可只有張志明這樣的好友知道,蘇兆和不過是靠着強大的自制力和過人的毅力強撐着罷了。
內心積蓄了多麽深的苦痛,也只有蘇兆和自己知道。
這麽多年了,蘇兆和就沒有睡過哪怕一個好覺。日日裏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前世到底做了什麽孽,老天要這樣懲罰他,奪走他下半輩子的希望,連個念想都不給他留……
可這樣的話他不敢說。
蘇家是根深葉茂,可也生了不少蛀蟲。更別說還有傷心欲絕的老妻和躺在病床上需要他護着的無知無覺的兒子……
蘇兆和甚至以為,說不定什麽時候,自己身上緊繃的那根弦就會斷掉……
可就在花開的剎那,蘇兆和只覺好像縛在身上的一道道枷鎖瞬時斷開,曾經以為晦暗至極的生命,竟然擠進去一抹搖曳菡萏的亮色……
張志明更是神情震驚。
他是搞生物的,自然明白,優美的自然環境,能極大的調節人類的情緒。
比方說面對着繁華異草,或登高山,或臨深海,人緊繃着的情緒都會自然的緩解下來……
可要想達到那樣的效果,需要的是大片的自然景觀,更別說現在地球污染日益嚴重,想要再尋到那樣如同仙境一般愉悅人情緒的純粹自然景觀,已經太難太難……
而現在僅僅是一盆素冠荷鼎,就制造出了一大片綠植才能起到的效果,簡直是匪夷所思。
“不許動小布!”雖然僅僅是兩面之緣,蘇淺卻自覺已經和小布建立起牢固的革命友誼,真是眼睜睜的瞧着小布被電倒,可是怎麽也不舍得。
明顯沒想到蘇淺又掉頭折了回來不說,還無比勇敢的護在它面前,小布明顯就愣了一下。
黑衣大漢卻是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一揮手,直接把蘇淺和小布圍到了中間。
蘇淺簡直有些絕望了——
話說自己怎麽就這麽倒黴。不就是來見見張主任嗎,怎麽就會落到要被人滅口的地步了
絕望之下,沖着緊閉的房門扯開嗓子無比凄厲的就喊了起來:
“張主任,您在裏面嗎?快幫我們報警啊,有人要殺小布……”
聲音甫落,方才還緊閉的房門一下打開,張志明和之前碰見過的那位蘇家家主,齊齊出現在門內。
明顯察覺到幾個人是認識的,黑衣大漢忙收斂了身上的煞氣,後退幾步,看向蘇兆和:
“蘇先生……”
蘇兆和不耐煩的沖他們揮了揮手,瞧着蘇淺的眼睛卻是要發光似的,無比興奮的轉頭沖張志明道:
“志明,是不是她?”
一則門隔音效果确實好,二則一夜不見,素冠荷鼎的花又開了一朵,那讓人心曠神怡的感覺也就更強了。
張志明見獵心喜之下,全部注意力都在素冠荷鼎身上,才會沒有聽見外面的喧鬧。
倒是旁邊的蘇兆和,一方面心癢難耐,恨不得這就把素冠荷鼎給抱走,另一方面又焦心,素冠荷鼎的主人到底是哪個,怎麽這會兒了還不過來?
這麽想着,也就格外留心外面的動靜,可巧就聽見了隐隐約約的狗吠聲,忙提醒對着素冠荷鼎如癡如醉的張志明——
記得不錯的話,昨天那小姑娘就是和小布一起離開的……
小布也瞧見了門裏面站着的張志明,第一時間就要沖過來,爪子擡了一半,又放下去,張嘴咬住蘇淺的褲腳往門那兒帶,眼睛還咕嚕嚕警惕的瞧着讓開一條路的黑衣保镖們。
自打來到地球後,蘇淺第一次享受了走紅毯的待遇,在巋然而立的兩列大漢的注視下,低着頭跟在神勇戰士一般無畏的小布身後進了張志明的辦公室。
等到門關上,意識到危險徹底解除,蘇淺一把抱住小布,把頭埋了進去:
“嗚嗚,小布,你是我的英雄……”
小布腦袋一揚,還真是男友力max……
瞧着眼前一幕,張志明哭笑不得之餘,又有些啧啧稱奇。
要知道小布可是經過嚴格訓練,要是說送點兒好吃的就能得到小布的忠心,無疑是天大的笑話……
蘇淺也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可不是跑來撸狗的,而是還處在“努力争取張主任好感以期免于受處罰”期,忙丢開小布,恭恭敬敬給張志明鞠了個躬:
“張主任您好。”
張志明還沒有說什麽,蘇兆和已經急不可耐的開口:
“小姑娘,這花是你的對不對?”
天知道昨兒個在這裏對着花發了幾個小時的呆,不是家裏老妻打電話來,說是等着他回家共進晚餐,蘇兆和真就敢守着這花兒一夜。
可人雖走了,花兒算是放不下了,為防止出什麽意外,轉頭就去一家保全公司,請了足足十多個保镖,徹夜不眠守在張志明辦公室外……
“是我的,”蘇淺對着蘇兆和時,可沒了對着張志明的一點兒恭敬,很是不客氣的道,“蘇先生有什麽見教?”
“咦,小姑娘,我是不是得罪過你啊?”從小就是蘇家的繼承人,甫一成年就接管了富可敵國的蘇氏財團,蘇兆和不記得,已經多少年沒見着這麽桀骜不馴的年輕人了……
尤其是對方直盯盯回望過來的黑沉沉的眸眼,讓蘇兆和心跳忽然就失序了那麽一下——
曾經兒子和自己對着幹時,就總是這樣不服輸的直視自己的眼睛……
還有那上挑的眼尾……
“我們是不是見過?”蘇兆和皺了下眉頭,有些狐疑道。
總覺得女孩子對自己有些莫名的敵意,還有小姑娘美麗精致的長相……
“你是,顧家,顧家那個……”
“是我又怎麽樣?”蘇淺哼了一聲,“還有,別和我提顧家,我現在叫蘇淺,和顧家沒有關系。”
被蘇淺這麽怼了回來,蘇兆和臉也拉了下來:
“小小年紀,怎麽性子這麽頑劣……怎麽說顧家也對你有養育之恩……”
“養育之恩?”蘇淺好笑至極,“你怎麽就知道,我在自己的家裏過的就一定不好?為什麽就沒有一個人問一句,顧太太是在什麽情況下把我給帶走的?”
第一世顧淺的生活只是在廖琴的回憶裏出現過有限的片段,可明顯應該是個頗有來頭的富家小姐。不然也沒資格給女主顧芳菲造成困擾不是?
退一萬步說,即便沒有回到她親生父親的身邊,跟在蘇敏這個疼愛甥女兒入骨的姨媽身邊,也不會養成那樣自卑膽小的性子,更不會因為缺愛,一頭栽進景天的坑裏……
“如果是蘇先生自家的骨肉血脈,卻在無知無覺中被顧太太給帶走,那麽蘇先生是不是也要感激涕零呢?他們改變了我原有的生命軌跡,還要把所有的不幸都推到我頭上來,可有沒有人想過,當初被顧太太給帶走時,我也不過是個襁褓中的嬰兒罷了?如果能選擇,我更願意跟我的親人在一起,而不是被帶到那樣的人家去……”
更別說廖琴從原主身上搶走的,遠甚于她給出的——
當初會把原主帶回去,廖琴分明是出于功利的目的,寄望于靠着剛出生的女兒消弭丈夫的怒氣。
而她也确實達到了這個目的。
換句話說,是原主的存在,才能讓廖琴在顧家得以安身,并獲得諒解。
可廖琴卻絲毫沒有因為這個感激原主一點兒,反而拿上一世原主和顧芳菲的矛盾說事,別說愛原主了,根本就拿原主當眼中釘、肉中刺。
這樣的人渣,竟然還敢借養育之恩為名要求原主孝順?
蘇淺只想說,我可去你媽的吧!
蘇兆和被怼的有些悻悻然,可偏偏不知為什麽,又對面前這個不馴的小姑娘生不起什麽怒氣——
誠如蘇淺所言,要真是兒子留有血脈,結果卻被人給抱走了。
自己不獨不會感激,相反,一定還會雷霆大怒……
這麽想着,心裏就有些不自在。有些悻悻然道:
“你和顧家如何,是你們的事,咱們就不用讨論了。我只問你一件,這盆素冠荷鼎,我想買下來,你要價多少?”
買自己的花?明顯沒有想到蘇兆和的目的是這個。
兒子無知無覺躺卧床上十九年,要是丈夫再有個什麽……
這麽想着,頭又開始一陣陣的抽痛。
慌得保姆忙扶住她:
“夫人,您先坐會兒,我幫您揉揉額角……”
周瑞雲微微搖了搖頭,動作間,額角的一绺白發就垂了下來,卻是強忍着不适起身,依舊出去接蘇兆和了。
蘇兆和探身下車,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臺階下臉色蒼白的周瑞雲,心裏頓時一緊,忙快走幾步:
“瑞雲,是不是頭又疼了?”
“我沒事兒,”周瑞雲勉強笑了一下,“倒是你,怎麽這會兒回來了?發生了什麽事嗎?”
“沒事兒沒事兒,”蘇兆和搖頭,看到周瑞雲蒼白的臉色,又有些擔心,“是不是偏頭疼又犯了?不然讓小鄒過來一趟……”
小鄒全名鄒毅,是蘇家的家庭醫生。
因為聽醫生建議說,目前沒有什麽好的方法喚醒植物人,說不好在熟悉的環境中,效果還能更好一些。
蘇兆和索性拿出一大筆錢,在自家建了一間配套設施齊全的病房,把兒子蘇煜從醫院接了回來。
鄒毅每隔一日,都會過來幫着蘇煜檢查一番。
“老毛病了,小鄒剛走,沒必要再麻煩他跑一趟,”周瑞雲卻是搖了搖頭,視線随即頓在蘇兆和手中的蘭花上,只看了一眼,就頓住,聲音無比驚喜,“這是,素冠荷鼎?”
周瑞雲也是出身名門,打小就是按照大家小姐的規矩,精心教養。
說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不為過。
可自打兒子出事後,周瑞雲就開始一心向佛,頓頓茹素為兒子祈福。
就是從前的愛好,也大多都丢到了腦後。
所保留者,也就僅有養花一途了。
而所有的花中,周瑞雲最愛的也就是蘭花了……
對蘭花深有研究之下,周瑞雲如何看不出來蘇兆和手中這盆素冠荷鼎的特異之處:
“這麽美麗雅致的蘭花,我還是第一次瞧見……”
尤其是蘭花的香氣,這麽撲面而來時,周瑞雲頓時覺得剛才還有些憋悶的胸一下豁然開朗,好像所有的陰翳,都随着面前搖曳的蘭花消失殆盡,就是久治不愈的頑症偏頭疼,好像也減輕了些……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一點,周瑞雲震驚的話都說不連貫了:
“這花……”
“瑞雲你也發現了對不對?”這盆花能最大限度的讓人保持良好的心境……
華大那邊,張志明的震驚也并不比蘇兆和夫婦少多少——
送了蘇兆和離開後,張志明有心考察一下蘇淺眼下到底學到哪一步了,就讓她跟着自己到了實驗室,随手拿了幾張卷子丢給蘇淺,讓她到一邊去做。
然後自己就埋頭之前做的一個實驗中了——
這些年來因為地球污染的加重,一些植物為了能更好的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也随着環境的惡化,産生了變異。
比方說張志明手中拿的這株草,就是來自于生态環境特別惡劣的大西北,因為人們大面積砍伐林木,越來越多的土地出現沙化。
他手裏這種草,就是華國環監局從沙化的土地上采摘回來的——
形勢使然,眼下各國都成立的有環境監察局,簡稱環監局。
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護地球環境,讓人類可以長長久久的在這顆藍星上生存,國家賦予了環監局最大的權限和最重的使命。
而張志明這樣在生物工程領域建樹頗高的專家,除了華大教授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環監局的特殊顧問,負責幫着環監局解決或者破解一些生物學方面的難題。
而眼下,環監局無疑碰見了個大難題——
就在前不久,航拍到的西北沙化數據顯示,曾經水草豐茂的大西北草原,正以每天十平方公裏的可怕的速度被沙漠侵蝕。
牧民趕着牛羊遷徙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沙化的速度。
最新傳到張志明手機上的航拍畫面是一個滿臉淚痕,抱着只死去的羔羊,呆呆坐在沙堆上的老牧人……
如果不趕緊想辦法遏制,哭泣的将不僅僅是老牧人,還有無數的華國百姓……
而這株草,就是在沙化的土地上,頑強冒出來的一點綠色……
環監局那邊的請求是,希望張志明為首的專家組能研究出來這株草到底那裏發生了異變,才能夠在漫漫黃沙中屹立至今。
如果能破解其中的奧秘,就有很大希望,把被沙漠搶走的土地給奪回來……
知道形勢的嚴峻,張志明這段日子都和幾個老友并一幫高徒呆在實驗室裏,幾乎達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
這也是為什麽,他之前看見投身娛樂圈的原主時,一百個不待見的原因——
十年寒窗苦讀之後,明明有更迫在眉睫更有意義的事情要做,卻偏要投身紙醉金迷的娛樂圈,真是太不争氣了……
“當”的一聲輕響,卻是張志明随後丢了手上的儀器,有些挫敗的揉了揉額角——
實驗又失敗了。
眼瞧着送來的樣品,已經糟蹋了一多半,竟然依舊是沒有絲毫頭緒,張志明心都要灰了。
被這邊的動靜驚醒,那邊蘇淺也回過神,下意識的看過來:
“老師……”
“我沒事兒。”張志明擺了擺手,“把你的卷子拿過來吧……”
蘇淺僵了一下,動作明顯就有些遲緩——
作為星際生物工程領域的天才,那些高深的東西自然難不住蘇淺,可難就難在,卷子上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基礎性的東西……
正如這個時代很多電腦程續,在星際時代根本早就淘汰了一樣,這個時代一些生物學的知識有在星際時代被證明是錯誤的,也有一些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了,發的晚了些,親們見諒感謝在2019-11-1214:07:27~2019-11-1413:10: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綠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陌沫、miu468320瓶;㎡5瓶;19517275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