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零當土豪

第37章

周煜看着周老太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周老太以為自己彪悍的話吓到他了，忙問怎麽了。

周煜笑了， “我居然給忘了， 劈門哪有劈鍋過瘾啊。嗳， 媽， 我是真忘了， 不過就李家那一窩慫貨， 劈個門估計就吓得一個月睡不着覺了。”

聽他這話周老太也笑了，“那可不， 老李家也就李婆子和她三媳婦有點脾氣， 其他的一窩慫，你去的時候是不是排排站一個吭氣的都沒有？”

見周煜點頭， 周老太笑的暢快，“這就對了， 老李家的傳統就是慫。”

見她笑了，周煜松了口氣，“媽早點歇着吧， 我吃飯去了。”

周老太嘆了口氣，拉着他的手道， “媽這會兒也想明白了，不就是個誓言嗎，等過兩年也就過去了， 我兒子長的好又有出息， 等過兩年大家夥都忘了這事兒了媽就給你娶個胸大腰細的漂亮媳婦回來給你暖被窩，再生一窩小崽子。”

“咳， 媽，我還小呢。“周煜佯裝撒嬌的說。  ”都多大人了還撒嬌。“周老太嘴上雖然這麽說其實心裏受用極了。老五自小她就寵着長大最喜歡跟她撒嬌，可如今兒子大了，跟她撒嬌的次數卻很少了，雖然孫子輩有不少孩子了，可那些白眼狼都害怕她，除了周曉朵其他幾個看見她都跟老鼠見了貓。

雖說周曉朵人小，可這孩子自小就憨憨傻傻的整天問爸媽，也沒跟她撒嬌過。

周煜樂呵呵的将周老太糊弄過去，這才出來吃飯。

飯桌上因為沒有周老太，大家夥吃飯的時候也挺自在，他們家沒有飯桌上不能說話的傳統，今天更是經歷大戰興奮的時候，這個說一句那個說一句，好不暢快。

唯獨周衛東吃着飯聽着旁人對周煜的追捧心裏頗為不忿，他看了一圈，然後皺着眉頭道，”老五，你今天實在是莽撞了。”

飯桌上的人聽到他這話頓時一愣，停下來看着周衛東，想聽聽他到底怎麽說。

周衛東見大家都看着他，心裏很受用，一種家族大家長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挺直了腰背，嚴肅的看着周煜，努力用他最嚴厲的語氣道，“今天你不該莽撞的去劈了李家的大門。”

正在喝粥的周煜一頓，然後将碗放下，看着周衛東，似笑非笑，“那大哥覺得該怎麽做？難不成就忍了？咱媽現在可還在裏屋躺着呢。”

周衛東一滞，臉上有些不好看，也是怕周老太聽見，遂壓低了聲音道，“這鄉裏鄉親的，鬧成這樣多不好，以後見了面還怎麽說話！你就光想到你自己在縣城不在家裏了，我們整天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今後怎麽處？”

“呵，不好看嗎？“周煜将筷子啪的一聲扔在桌上，看着周衛東像看個傻子，他冷眼看着周衛東，責問道，”那你倒說說，她們婆媳合起夥來欺負媽的時候想到大家鄉裏鄉親了嗎？媽在醫院裏躺着的時候她們有過愧疚嗎？媽從醫院回來他們家有人上門道過歉嗎？他們家都沒想過這些倒是大哥你想的多，我可不是大哥，這麽大氣宰相肚裏能撐船，我周煜小氣的很，旁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旁人欺我一分，我定加倍奉還，我今天還就告訴你了，我還覺得劈了她家的門算輕的呢，我都後悔沒把他家鍋給劈了，怎麽滴吧！你有意見也給我憋着，別拿你那一套來教訓我，想教訓就教訓你兒子去，你想管我你還不夠格呢。”

“你，我是你大哥，長兄如父！“周衛東梗着脖子怒聲道。

周煜跟看傻子是的看他，”咱媽還活着呢，“他嗤笑一聲，”少在我跟前擺大哥的譜，除了你自己誰還把你當回事。”

周衛東氣的差點暈過去。

飯桌上其他人對周衛東的話也非常不滿，包括周曉軍這個兒子還有田鳳英這個媳婦。而其他人更不用說了，最近一段時間周衛東幹的事兒他們也都看不上眼，如今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他還說什麽鄉裏鄉親的，去他娘的鄉裏鄉親，人家欺負你的時候可沒看在鄉裏鄉親的份上不欺負你啊。

周曉軍看着他爸，不滿道，“爸，人家都欺負到咱家門口了……”

“住嘴！哪有你說話的份！“周衛東眼睛一瞪呵斥道。  ”我……”

“我說了讓你閉嘴！“周衛東惱羞成怒，他說的話兄弟不聽連兒子也不給他面子，頓時覺得顏面無存，手裏的筷子啪的甩到周曉軍臉上去了。  ”啊，周衛東你幹什麽！“田鳳英驚叫一聲去看周曉軍的臉。

周曉軍捂着臉，眼睛都睜不開了，被筷子甩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憤恨的看了眼周衛東，換回來的是周衛東的又一聲咋罵，”大本事沒有，整天混吃混喝浪費糧食，在家倒是能耐，跟老子對着幹了。”

他這招指桑罵槐說的滿桌人臉上都不好看。

誰都聽出來周衛東罵的是周煜了。可若是以前的周煜他們興許聽到這話表示贊同，可自打年前周煜鑽了一次臭水溝以後整個人都變了，也懂事許多，二房兩口子沒的時候他們不懂城裏的勾勾繞繞，是他跑前跑後，最起碼打那以後三房一家子和二房幾個小的對他是服氣的，再說這次，周煜做的事雖然吓人了些，可他們周家是占了理的，人家欺負上了門還不打回去，那還是老周家人嗎。

“呵。“周煜看着周衛東，”我吃你的了？喝你的了？咱媽把咱們養大不容易，別人欺負了媽你竟然想讓大家夥跟你一起做慫蛋忍着，我看你不該姓周，就該滾去李家姓李，慫蛋一窩那才是一家子。”

“你！“周衛東氣個半死，偏偏他空有一腔報複滿肚子理直氣壯，奈何嘴巴跟不上，一時被憋的臉通紅。

若是往常，田鳳英肯定跳出來和周煜杠上和周衛東一夥。

可周衛東打了周曉軍啊，自打周曉軍上班頭一回回來不給她工資後說實話她挺不高興的，可到底是她身上的肉，她還指望着周曉軍給她養老呢，如今竟然被打的臉都腫了，田鳳英撕了周衛東和他劃清界限的心都有了。  ”周衛東你個慫貨！“田鳳英掐着腰罵道，”我田鳳英瞎了眼嫁給你這個窩囊廢，沒本事不說還慫，丢人不丢人你。”

她嗓音拔高，裏屋聽熱鬧的周老太不得不故意咳嗽兩句提醒提醒她。

田鳳英只當沒聽見，瞅着周衛東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性，還在這指手畫腳。快利索的上吊去吧，丢死個人。”

“你個臭婆娘。“周衛東本來就惱羞成怒，被田鳳英一激更加憤怒，站起來就去打田鳳英。

田鳳英除了周老太誰都不怕，知道打不過周衛東拔腿就往裏屋跑，邊跑邊喊，”媽，媽救我呀，周衛東要打我。”

周煜無語的翻個白眼，好好一場周衛東怒斥不長進小弟的戲碼被田鳳英一摻合成了兩口子為子大打出手了。

周衛紅看了周煜一眼，低聲道，“老五，大哥腦子不清楚，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三哥覺得你今天做的對，不過你下次打架的時候該多叫人，咱們兄弟還有曉軍他們幾個怎麽也比你一個人去的好。像李家都是慫蛋不敢動手還好說，若是碰上個硬茬的可就麻煩了。好漢還不吃眼前虧呢，你說是不？”

周煜還未回答，周曉華在一旁就急忙點頭，周曉軍捂着臉也應和，“就是就是。”

就連小不點周曉星也一臉星星眼的看着他小叔跟看英雄是的。

周煜本來因為周衛東不好的心情因為周衛紅的話又好了起來，周曉華和周曉軍都看着他，就連周曉雲和周曉蝶也是一臉崇拜的看着他，不由失笑道，“我就是知道李家一窩慫貨才單獨過去的，不然咱們都去了別人該說咱們仗勢欺人了。“他遂想到後來，他們老周家還是仗着人多吓唬了李家人，頓時笑了，”下次咱們一起去，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們。”

衆人都笑了。

事情說開了，大家也不在想這些，外面周衛東将田鳳英攆的嗷嗷直叫，一直未吭聲的周曉鳳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拿胳膊搗了周曉軍一下，“哥，媽是為了你被爸追着打的，你不去幫幫忙？”

周曉軍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你是想讓我去打爸？”

周衛東再不着調那也是他爸，他還能打他爸不成，爸媽打架只要不是太過份他們做兒女的還是別摻合的好。

而周曉鳳挑撥的話被堵了回來，心中氣急，也不說話了，悶頭端着碗就吃了起來。

周煜嗤笑一聲，他發現這個家裏最大的極品不是田鳳英，田鳳英腦子拎不清歸拎不清自私雖自私，可到底為了自家人一畝三分地，而這個大房的侄女似乎才是老周家最大的心機婊。

咳，雖然這麽說自己侄女不大好，可自打他穿越過來遇到的關于周曉鳳的事，都讓她有理由懷疑這個。

啧啧，最毒莫過婦人心，還好他不喜歡女人。

老周家第三代除了周曉強、周曉星還有周曉朵三個豆丁外，幾乎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都是同齡人大家也不是傻子，周曉鳳的小九九他們也看的明白。

也是周曉鳳異于常人，對于兄弟姐妹的眼神絲毫不在意，甚至有些仇視他們。

周煜冷眼看着，其實也明白周曉鳳因為當初職位的事怨恨大家夥。

可這事兒有什麽好怨的，兩個職位大房和二房一家一個，至于大房的給了誰關他們什麽事。歸根結底，周曉鳳不敢與田鳳英對着幹，只能将目光落到兄弟姐妹身上。

飯桌上有些沉默，只有周曉強咋咋呼呼讓周曉蘭夾菜的聲音。

周曉朵吃完飯，意識到氣氛不大好，往周曉雲身邊縮了縮，半晌才說，“姐，爸爸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啊。”

周曉雲皺着眉頭哄她，“姐上次不是說了嗎，等你長大了他們就回來了”

上次他們就這麽哄她，可這才過了多久，小姑娘又問了。

突然周曉朵癟着嘴淚眼汪汪道，“爸媽是不是死了？”

周曉雲吓了一跳，瞪眼呵斥她，“別胡說八道，等你長大了他們就回來了，他們出去掙錢去了，不掙錢哪裏來的錢給你上學。”

周曉朵耷拉着腦袋低聲道：“奧。”

飯後一家人又出門幹活，周曉雲心事重重，跟周曉蝶說着悄悄話，顯然是在讨論周曉朵從哪聽來的話。

周煜昨天沒幹多少活，手上還磨起一個大水泡，可就算這樣他也沒打算偷懶了。一個人改邪歸正就該徹底點兒，現在真的不是他偷懶耍滑的時候。

到了村頭大廣場，李先進按照勞動力強弱安排了活計，周煜和周曉華因為上學力氣小被安排到了知青那一波裏。

知青們今天的活是将旁人刨開的土拿耙子敲碎，到了地頭上，叔侄倆果然見到了村裏的知青們。

知青們不樂意下地，可不下地又沒飯吃，所以下地幹活也是糊弄，周煜四處打量一番就看見了陸雲洲。

陸雲洲顯然也看見了他，沖他笑了笑，然後跟他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就到了他跟前，“你也來幹活了。”

“……啊。“周煜經歷了昨天陸雲洲突然的道歉和道謝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陸雲洲待說什麽，遠處突然傳來開工的哨子聲，知青點的隊長也吆喝起來，讓知青們幹活了。

陸雲洲利索的拿起鎬頭，笑道：”幹活吧，跟在我後面“說完掄起鎬頭認真的幹起活來。

周煜站在地頭上看着陸雲洲幹活，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不置可否，陸雲洲雖然名聲不好聽，可幹活還真的很認真，起碼那一鎬頭下去和周衛紅刨的也差不了多少。而且為了方便幹活陸雲洲穿的是單衣，掄起鎬頭的時候肌肉的線條在單薄的衣衫下顯露出來劃出一道弧線，周煜看的鼻血都差點流出來。

呀，要是能抱着親親就好了。  ”周煜，你站着抱窩呢，趕緊的。“陸雲洲刨了一會兒沒聽見動靜，一回頭就瞅見周煜站那發呆。  ”哦。“周煜應了聲卻沒動作，眼睛盯在陸雲洲滾動的喉結處，然後吞咽了一口口水。

陸雲洲眉頭一皺，待再說些什麽就見周煜終于掄起耙子開始敲土了。

只是動作…嘿，他的暴脾氣，他真想收回昨天的話，這人就是個蠢貨就是個棒槌，果然不是幹活的料。

虧他還特意和別人換了過來在他前面，簡直就是個拖後腿的存在。

陸雲洲将鎬頭一扔快步到了周煜跟前，雙手掐腰無奈問道，”英雄，會砸土坷垃不？要不要哥教教你？”

他突然記起那次周煜去他屋裏找他，他問周煜是不是要在那睡覺的事，結果周煜非常順杆爬的留下了還鑽了他的被窩，最要命的是他居然沒覺得惡心，更沒吐。

一想到這陸雲洲就郁悶了也後悔說了這話了，就周煜那德性，他都能預感到周煜接下來會回答什麽。

可周煜整個人愣愣的，目光盯在他身上，半晌吞咽了口水又“哦“了一聲。

陸雲洲：”……”

“你倆幹啥呢，快點幹活。不然扣工分了。”

不遠處看着他們這片兒的知青隊長沖他們喊道。

分分分，知青的命根，沒有工分就沒有飯吃。

陸雲洲抿唇撿起鎬頭，瞪了周煜一眼，“趕緊幹活。”

周煜回神，就接觸到陸雲洲的目光，目光一觸即離開，然後掄起耙子敲了起來。

只是周煜別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幹過農活，昨天好歹幹了一上午下午又沒能幹，今日再幹經驗依然低能的厲害。

等陸雲洲這一溜刨到頭了，周煜移動的距離大概也就十來米。要知道這一溜怎麽也得有五十多米呢。

陸雲洲被周煜氣的沒脾氣了，看看其他組，其他人有的已經到頭，就是周曉華都快敲到頭了。而周煜呢，看上去也再努力去砸，只是這速度跟蝸牛也差不多了。看他這樣，陸雲洲想訓都找不到借口。

因為他真的在努力敲啊，只是技術不行而已。

周煜也挺郁悶，不過手上實在疼的厲害，一掄一砸間手上破了的地方火辣辣的。

眼瞅着旁人都到頭趕去下一溜了，周煜心裏也急，覺得丢人，奈何這方面實在太廢柴，即便用盡了全力依然改變不了他倒數的結局。

陸雲洲看不下去了，大步從地頭上走過來，也不說話，伸手就将周煜手中耙子搶了過去，然後快準狠的敲起土坷垃來。

周煜有些丢人，站在那裏看着陸雲洲雙臂用力掄起耙子再砸下，一下下的，直接敲到周煜心裏去了。

他是關心他的，對吧。周煜心裏暗暗告訴自己陸雲洲是在意他的。

現在回想起來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為什麽一腦門子喜歡陸雲洲，明明陸雲洲以前對他愛搭不理，明明陸雲洲在昨天之前從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難道是因為得不到的永遠最珍惜？得不到的永遠是好的？

周煜也不明白了，他只知道他從最初的感興趣到了最後越來越往心裏去了，他就是喜歡陸雲洲。他要征服陸雲洲，讓陸雲洲做他的媳婦。

陸雲洲拿着耙子迅速的敲到頭，一回頭看見周煜還站在原地，頓時想将手裏的耙子砸他腦袋上。

“周煜！你個蠢貨。“陸雲洲氣急了喊道。

周煜擡頭看了眼周煜呵呵一笑，他還真是夠蠢的。

陸雲洲看着他臉上的笑一口氣差點沒把自己憋死，不過憋不死也能被這樣的人給氣死。  ”哥，我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周煜屁颠屁颠到了陸雲洲跟前，誠心的認錯。

陸雲洲只覺得頭皮發麻，”你哪錯了？”

“我不該這麽笨。“周煜說。  ”呵，天上下紅雨了，周老五也會承認笨。“陸雲洲嗤笑一聲，”第三生産隊哪個不知道周老五天生讀書的命，回回考試考第一啊。”

提起這個周煜就想起來過年時候周老太拉着她在村裏炫耀的場景了。

若是原主真的回回考試第一也就罷了，他好歹也能厚着臉皮應下，可原主那水平……啧啧，雖然村裏人不知道內情，可村裏也不只他們叔侄倆在一個學校，其他在學校的人回來可不就将周老太的謊言拆穿了嗎。

周煜嘴角抽搐，尴尬笑了笑，“好漢不提當年勇。”

陸雲洲不想跟他說話了，将耙子扔給他又去刨其他壟的地了。

周煜仍舊慢吞吞的，最後仍舊是陸雲洲幫的忙。

中午周老太帶着周曉朵來送飯，看見陸雲洲還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滿臉關懷的到了周煜跟前。

吃了飯周老太帶着周曉朵走了，周煜也歇了會，繼續追趕進度。

奈何實力有限，一直到下午，周煜落下了許多的活，陸雲洲已經被他折磨的沒脾氣了，幹完自己的又來幹他的。

齊大力幹完活過來找陸雲洲回去，就看見陸雲洲拿着耙子正敲打土塊，而周煜一臉崇拜的看着陸雲洲動作，絲毫沒注意的旁人。

“哥，你管他幹啥，他工分扣沒了活該。“齊大力看不慣陸雲洲幫着周煜幹活忙阻攔。

陸雲洲停下看了他一眼，”不是按組來的嗎？”

齊大力看傻子一樣看他，“誰告訴你的？”

“艹，“陸雲洲扔了手中耙子，氣哼哼道，”早知道不幫他幹了。”

然而此時地也敲完了後悔也沒用了。

幹完活李先進吹了下工的哨子，齊大力咋咋呼呼的和陸雲洲在前面，周煜扛着耙子跟在後面。

到了知青點陸雲洲驚訝的看着他，“你跟着我幹啥？不回家？”

“艹。“周煜愣了愣轉身就往家走。

周家，周曉鳳趁着家裏人還沒回來将周曉朵叫了出去。

周曉朵聲音軟軟的，”曉鳳姐姐，你叫我出來幹啥？”

“你想知道你爸媽去哪了嗎“周曉鳳壓低了聲音說。

周曉朵有些懵懂，”姐姐說爸爸媽媽去很遠的地方掙錢給曉朵花，等曉朵長大了他們就回來了。”

就聽周曉鳳嗤笑一聲，對周曉朵一本正經道，“他們騙你的，你爸媽死了。”

“死了？“周曉朵不理解什麽樣是死了，她昨天甚至以為她奶昨天就死了，可他們都說奶沒死，活的好好的，可到底什麽是死？

周曉鳳點點頭，”你知道什麽是死嗎？就像昨天奶那樣，但是死了就是永遠不會醒來，所以你爸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周曉朵震驚的合不攏嘴，看着曉鳳姐姐，奶聲奶氣道，“你騙人，姐姐說了他們會回來的。”

“他們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等你長大了他們也不會回來的。他們騙你的。“周曉鳳将人叫出來的時候心裏還有些後悔，畢竟也是自己的堂妹，可眼瞅着周曉蝶這樣的都上班去了，而她還在家中卻各種活計都要幹，白天下地，傍晚回來還得幫着她媽做家務，憑什麽。想到這周曉鳳也是委屈的，然而看着堂妹受了驚訝的模樣，周曉鳳心裏暢快極了。

周曉朵因為周曉鳳的話似乎受了莫大的驚吓，她呆呆的看着周曉鳳不敢置信道，”爸爸媽媽不會回來了？“語音裏帶了絲絲的委屈，這是一個許久不見父母想念的委屈。

可周曉鳳似乎感覺不到她的委屈，滿腦子興奮的快要沖出天際，她看着周曉朵認真的說，”他們都不會回來了。”

“爸爸媽媽。“周曉朵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周曉鳳吓了一跳，趕緊往回走，”別說我說的，知道不，不然我可揍你。”

周曉朵從未見過如此吓人的堂姐，身子一哆嗦然後迅速的點頭。

周曉鳳哼了一聲，“你爸媽活該死了。”

周曉朵雖然小不懂事，但是對自己的領地有了充分的意識。一聽她這話，後腿幾步，幾欲要哭。

“姐姐沒騙。“周曉鳳笑了笑，”再也回不來了。“周曉鳳說完摸摸她的頭就走了。

臨走時還囑咐道，”不要和別人說是我說的，知道嗎？”

周曉朵只知道哭，什麽都沒聽見。

走到他家那條胡同，周煜隐隐約約傳來哭聲，走近一看竟是周曉朵，周曉朵看見她小叔了，抱着周煜的腿繼續哭。

周煜問她怎麽了，周曉朵磕磕絆絆的将周曉鳳的話說了個清楚。

“別聽她瞎說。“周煜随口安慰。

可周曉鳳說的是事實，等周曉朵稍微大點也早晚知道，一時間周煜竟不知如何去哄了。  ”叔，曉鳳姐姐說爸爸媽媽死了再也不回來了，這是真的嗎？“周曉朵抽抽噎噎，有些期盼的看着周煜。

然而周煜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将她抱回家裏。

周曉雲回來沒見着周曉朵，正打算出去找找就看見周煜抱着她回來了，見周曉朵哭着，心裏心疼急了，忙将周曉朵抱在懷裏哄着。

周煜将人遞過去看了一圈沒看見周曉鳳，到了後院，就見周曉鳳正和田鳳英有說有笑的，似乎剛剛跟周曉朵說那些話的人并不是她一樣。

注意到他在看她，周曉鳳笑了笑，”小叔。”

周煜冷着臉，看着她，冷笑一聲，“吓壞曉朵對你有什麽好處？你就見不得他們好？”

“我不知道小叔說的什麽。“周曉鳳眨眨眼，不肯承認。

周煜道，”我剛剛都聽見了。”

周曉鳳一滞，接着冷笑一聲，也不隐瞞了，“對，我說的，怎麽了，我告訴她二叔二嬸已經死了，我說的不是實話嗎？我說句實話還不行了？”

話一出口，周曉鳳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不顧田鳳英一旁驚訝的目光，暢快的說，“對，我就是故意的啊，憑什麽她們一個兩個都能去當工人吃供應糧我就活該在家累死累活幹活？憑什麽周曉軍去當工人還不肯放過我要讓我去給他換媳婦？憑什麽！”

說到最後周曉鳳聲音都尖利了幾分。田鳳英聽她提及用她換媳婦這事兒頓時急了，忙呵斥周曉鳳，“你個臭丫頭胡說八道什麽！”

周曉鳳呵了一聲，滿臉的不甘心，“難道不是嗎？”

她本來就不平自己親哥和堂妹去當工人，誰知那日又聽見她媽與她爸商量用她去給周曉軍換個媳婦，呵，憑什麽。

田鳳英眼睛閃爍，卻沒有否定。

而周煜才不管她們娘倆間的官司，只對周曉鳳道，“你們大房愛如何就如何，但是你将怒火撒到一個四歲的孩子身上，你不覺得虧心嗎？”

虧心嗎？

開始是有些虧心的，周曉鳳看着今年變化巨大的小叔，抿了抿唇，“小叔你永遠不知道我過的什麽日子。”

你愛過啥日子關我屁事，周煜這麽想的也這麽說了。

周曉鳳笑了笑沒說話，反正都要挨頓罵，興許還要挨頓打，還說什麽呀。

不過一想到周曉朵哭的那模樣，周曉鳳就暢快起來。

“周曉鳳！“周煜還待說什麽，就見周曉雲如同一陣風一樣刮了過來，上來直接一巴掌扇在周曉鳳臉上，兩手又抓又撓，”虧我們還叫你一聲妹妹，你就這麽對我們的？我們哪裏對不起你們了，你們大房這麽欺負我們二房，當我們二房沒有爸媽了欺負我們是不是？”

周曉鳳沒防備被周曉雲抓個正好，指甲劃破臉皮的痛刺痛了周曉鳳，周曉鳳啊的一聲去推周曉雲。

可周曉雲跟瘋了是的又抓又撓，嘴裏還道，“曉朵還那麽小，你竟然也不放過她，你心咋這麽歹毒呢。”

“你給我放開。“周曉鳳常年在家幹活，力氣要比同齡的周曉雲大一些，可周曉雲此刻正在氣頭上一時間兩人打個難分勝負。

周煜冷眼瞅着沒上前勸架。

自打周老二兩口子沒了，二房的壓力幾乎都壓在了周曉雲的身上，周曉華雖然是哥哥，但性子軟，顯然撐起兄妹四個拿主意的是周曉雲。可周曉雲畢竟只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子，面對戳他們心窩子的親堂姐，她心裏難受極了，若是不讓她發洩出來，憋在心裏也容易出問題。

田鳳英倒是想上前拉架，可這會兒她也明白了，是周曉鳳這死丫頭對周曉朵那裏說了什麽，一時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哎呀，都是一家人，可快別打了。“田鳳英難得沒向着自家閨女吆喝道。

周煜看了她一眼，”大嫂，小輩們的事咱們還是別摻合的好。“今日也就是周曉鳳挨打，若是周曉強挨打估計田鳳英不管青紅皂白早就上去護着了。

但顯然扭打在一起的堂姐妹倆顧不上這些了，一邊罵着一邊扭打，兩人都沒占到好處。

這時周曉星和周曉強從屋裏出來，周曉星看見他姐挨打了，蹭的沖過來去推周曉鳳，”別打我姐，別打我姐。“推的時候指甲不免戳到周曉鳳，氣的周曉鳳破口大罵着讓他們放開。

周曉雲哪肯罷休，見來了幫手，忙抽空囑咐周曉星，”曉星，抓她臉，讓她破相在家做老姑娘，給老周家出一輩子力。”

“你個壞了心腸的。“周曉鳳急了，餘光掃到周曉強，忙喊道，”曉強你死人啊不知道幫你姐啊。”

大房小霸王可不是白叫的，聽見周曉鳳的話扮了個鬼臉，“我才不幫你呢，哼。”

可把周曉鳳氣個半死。

而田鳳英皺着眉去拉周曉強，“曉強進屋去，打架有啥好看的。”

周曉強不肯，“不，我要看周曉鳳打架，媽你不是說了嗎周曉鳳生來就是要伺候男人的，可我這會兒就想看她打架。”

周煜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才是真正的豬隊友。

最後打架的結果是周曉雲一方全面取勝，這時候周曉華等人也回來了，可戰鬥也告一段落了。

周曉華紅着眼圈過來，顯然是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他瞪着眼睛對周曉鳳道，“我告訴你，今後別想我們叫你一聲妹，你不配。”

周曉鳳臉被周曉雲抓破了，本就破舊的衣裳也被撕裂了，她正拿手指頭摸摸臉上的傷口，聽見周曉華的話不屑的冷哼，“不稀罕。”

周老太在屋裏聽了全場，見戰争結束，将人全部聚集到屋裏，然後用那雙吓了周家人幾十年的眼睛掃視一圈，厲聲道，“沒想到老周家竟出了這等歹毒的人。周衛東，你就是這麽教孩子的？”

周衛東回來的時候戰鬥尚未結束，可就像周煜說的，這是兩個小輩的戰争，他若是摻合了那就是大房二房的事了，而二房偏偏沒有長輩，若是他摻合了免不了被指責欺負侄子侄女的嫌疑，所以全程只是抽着旱煙，聽聽過程罷了。

這會兒周衛東被他媽指着鼻子罵，一把年紀的臉不免難看。

周衛東生氣了，将手裏尚有餘溫的眼袋鍋子啪的就朝周曉鳳甩去。

周曉鳳本來低着頭躲在田鳳英身後，猛不丁的被煙袋鍋子砸腦袋上了，頓時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然後一摸，腦袋上鼓了一個大包。

可她又怕她奶，即便是疼的厲害也沒敢吭聲。但眼淚卻流了出來，心裏覺得自己可憐極了。

周煜頗幸災樂禍，覺得自己這大哥簡直将這打人神技從周老太那傳承的非常徹底。

不過這一煙袋鍋子也抵消了周老太大半的怒氣，她看一眼尚且抽抽搭搭的周曉朵，“好了，曉朵，你還有奶呢。”

自打老二兩口子沒了，周曉朵就跟着周老太吃跟着周老太睡，如今祖孫倆感情好的狠，若不是周曉鳳犯賤非得和周曉朵說老二兩口子的事兒，周曉朵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将爸媽給忘了。

雖說那是親爹媽，可這麽點孩子忘了總比記着好。周老太眼見着周曉朵問爸媽的次數少了，卻不料今日被周曉鳳這個攪家精給抖了個幹淨。

周老太本就不喜周曉鳳，覺得整日陰氣沉沉，只都是周家孫女，周老太也從未說過什麽，沒想到今日竟給她來了這麽一出。

“周曉鳳，作為女人你可知道若是這樣的事傳出去會是什麽後果？”

周曉鳳一怔，接着驚恐的擡頭，哀求的看着周老太，“奶，我錯了。求奶了。”

在鄉下地頭不怕姑娘長的醜，就怕姑娘名聲不好，一旦名聲不好，就算她長的再好也別想找個體面的婆家。

老周家的人長的都不差，周曉鳳雖然不是最漂亮的但是在村裏出去那也是個中翹楚。

如今周曉鳳年紀也不小了，過了年都十六了，從年初就有人上門開始提親了，她媽只是想讓她嫁到鎮上或者縣城去，好換份好聘禮。若是她欺負堂妹這名聲傳出去，那她的婚事可就難了。

周老太冷笑一聲，哼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曉朵只有四歲，你怎麽下的去手。她好歹叫你一聲姐姐，你竟這麽對她，若是傳了出去，人家會說老周家沒教好閨女，養了個白眼狼。”

她頓了頓，繼續說，“奶知道你是因為礦場職位的事兒不滿，可你若是不滿找你爹媽去，你欺負個孩子有什麽本事。當日之事是我一人決定，大房一個職位三房一個，你爸媽看重你哥給了你哥，你不滿找他們去。要怪就怪你有個重男輕女的爸媽，要怪就怪你自己沒投胎成男娃，跟曉朵一點關系都沒有。”

周曉鳳一個勁流淚，也不知是頭上的包疼還是臉上的傷疼，又或是心裏因為周老太的話疼。

衆人看着，卻一點都不可憐她。

說實話，老周家因為工人多，日子在村裏過的絕對是好的，家裏又有周衛東兩口子和周衛紅兩口子掙工分分糧食，日子可比其他人家要好的多。最起碼他們家一個月怎麽也能吃一回肉，其他人家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口。

因為是周家的姑娘，上門想娶周曉鳳的人也多，若是放到老李家，周曉鳳長的再好也沒哪個好人家樂意娶。

“媽，我看就得打，不打不聽話。“田鳳英在一旁冷眼瞅着自己這大閨女，發現這閨女竟然是個面甜心苦的，虧得她還想給找個鎮上的婆家，就她這德性估計有個好婆家也忘了娘家。

周老太擡頭看着田鳳英，一巴掌拍過去，”我先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