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詭歌
樓煦琉說的好地方，其實就是剛剛被九華宮拐騙洗腦的小孩子接受教育的地方，他覺得看這些小小的人兒一本正經地學着各種技能的樣子非常可愛，所以不停地撺掇獨孤玥也去看看。
一直生活在安逸環境，從小被所有人捧着，一路光環加身的樓煦琉根本不曾體會什麽叫做争鬥。
所以，當他看到自己以為的好地方如此醜惡時，神情黯然。
獨孤玥默默地看着這一幕幕。
才不過是六七歲的孩子，就已經知道容貌和才藝的重要，并懂得陷害與僞裝。那些出挑人的不僅為了維持地位要日日苦練，還要提防着其他人的算計，比如琴上一根細如牛毛的毒針，加了料的三餐……各種手段輪番上陣，性命好似不值錢一般。他們是六七歲，而不是十六七歲啊！
而獨孤玥也終于懂得了墨染所說的話，樓煦琉是自小就順風順水一切唾手可得，華少卿是艱難掙紮踩着人的屍骨上位，如果這兩者比起來，華少卿在陰謀方面遠勝樓煦琉。
“我不如他。”樓煦琉突然道。
獨孤玥怕他受什麽打擊消沉下去，便道：“若論修為的話，你得到天閑劍已有十五年，華少卿才七年，你應該更勝一籌才是。”
“不，我是說心性。”樓煦琉倒沒有獨孤玥預想中的那麽頹廢，反而豁然開朗了似的，“他是一路謀算，從卑賤之身做到如今魔道魁首的位置，其心志之堅定，性格之堅韌可見一斑。相比之下，我只為了一個女子便道心動搖，屢屢做出不該的事情，光論這一點，我就遠遠比不上他。”
獨孤玥心中暗道這樣說的話，心中還隐隐有些自卑與茫然的我與你們更是相差十萬八千裏，她可至今都有一切是夢，怕夢醒了自己還在清心觀中，是那個連為摯友報仇都做不到的月兒的想法。
“不過，我并不認為他可以勝過我。”樓煦琉話鋒一轉，神色中只有自信，“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無論多巧妙的陰謀陽謀都是沒有用的。”
見他沒有什麽事，獨孤玥決定澆冷水：“現在可沒有人知道華少卿的修為，他又是以毒術聞名，加之未封劍本來就有毒的屬性，你這麽說有些托大了吧？”
樓煦琉笑而不答。
獨孤玥知道自己對那兩柄神劍還是了解的少了，樓煦琉既然這樣說了，必有依據。可看樣子樓煦琉不想說，獨孤玥也沒興趣打聽人家門派內部的機密，便将此事輕輕帶過，因為……“午時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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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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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的人終于來了嗎？】
【快點來啊，我已經在這兒很久很久了……】
獨孤玥停下腳步。
這是什麽感覺？
【仿佛自靈魂深處傳來的熟稔之感，有什麽血脈相連的東西在呼喚着自己……】樓煦琉在獨孤玥停下的那一刻就注意觀察她的表情，見狀微微皺眉，也不打擾她，直到獨孤玥回過神來，才問：“怎麽了？”
“我仿佛聽到什麽在呼喚着我……”獨孤玥還是處于恍惚狀态，“現在我要閉上眼睛跟着感覺走，我将自己的靈力暫時交托給你，面對障礙的時候你要拖我繞着走。”只要劍主許可，在劍主們身體部分有接觸時，不但可以轉換靈力性質，也可以暫時移交神劍的控制權，這是墨染曾經告訴她的，也是她不反對樓煦琉來的原因。
聽到這個秘密，樓煦琉雖怔了一瞬，但很快回過神來，獨孤玥讓他的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産生一個溝通回路。
樓煦琉不愧是一等一的天才，略微運轉幾個周天便可以完美維持靜止空間，獨孤玥正好全心全意去感受那股呼喚。
【近了近了，真的是聖女嗎？】
【氣息又不大想，但的确很熟悉啊！】
【是聖女大人，還是蘭大人？】
獨孤玥又一次停下腳步。
樓煦琉問：“又怎麽了？”
“不，沒什麽？”她只是大概猜道，自己的父親名字中有一個“蘭”字，母親是什麽聖女。聽到父母的信息，一時過于激動罷了。
但同時她更加疑惑，墨染是叫她拿死物吧？為什麽感覺那玩意兒有靈智一樣？這種狀态有點滲人的說。
【我的使命馬上就要開始了嗎？】
【一定不會有錯的，無論來的是哪位大人，都是要開始的征兆。】【雖然完成之後我會……但我還是非常開心的。】在哪裏，在哪裏？
為什麽感覺已經很近了，卻還是找不到呢？
【要開始了哦！】
【誰都不能躲。】
【命運與生死的大門将在鑰匙的主人手中開啓……】
那聲音時而尖銳時而沙啞，加之話語越來越詭異，獨孤玥渾身都冒出冷汗。
為什麽，感覺這麽陰森？
應該快到了吧？
突然，那個聲音高亢起來，仿佛要刺聾獨孤玥的耳朵。
【這是席卷整個秩序的大劫，沒有人可以幸免！】
【之後的無數衍紀，數不盡的冤魂和鮮血将浸滿所有位面的每一寸土地！】【法則在崩潰，秩序在哭泣！】獨孤玥只感覺靈魂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狠狠撞擊了一般，臉色剎那之間一片慘白，她幾乎是強忍着才沒有噴出口中的鮮血。樓煦琉扶着她，靜坐調息了好一會兒，而那個聲音也好像知道她的危險狀況，居然沒有再說什麽。
服下治療的靈藥，獨孤玥雖然面色還有些蒼白，但實際上已經好了很多，便堅決道：“我們繼續走。”
看着她的眼神，樓煦琉本來要說出的勸阻的話沒有說出來。
又走了好一段路，那個聲音幽幽響起，帶着無比的悲怆與凄涼。
【靈魂的輪回将在戰鬥中失去作用，生氣漸漸消失，怨氣布滿世界。】【濁氣上升，清氣下沉，戰争的最後，天地将歸于混沌，等待再次的開天辟地。】【不會久的，一切的毀滅，你可以看見！】獨孤玥忍住心中異樣的感覺，将這些話牢牢記住，總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在說什麽預言并且與自己有很大的關系一樣。
樓煦琉見她神情有異，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似乎已經到了預言的最後，那個聲音變得虛弱，但語氣卻是那麽堅定，仿佛垂死的老人面對自己最鐘愛最有為的孫兒一般。
【能改變一切的，只有你，只有你！】
【只要找到開啓一切的鑰匙，就可以挽回這一切。】
【宿命的轉變和延續，就在法則聖殿——】
然後，再沒有了聲息。
此刻，二人走到一堵牆面前。
獨孤玥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然後閉上眼睛，感應了一會兒，很篤定地道：“沒錯，就在這裏面。”
樓煦琉道：“我剛才探查過了，這裏沒有任何機關，也沒有任何縫隙，也就是說，雖然九華宮中的人也不知道你要找的那樣東西的存在，但同樣，我們也無法進去。”
“應該有什麽辦法。”獨孤玥略加思索，有一絲不确定，“墨染對我強調，在信中要求這十一處必須我親自到，難道和我有關？”
樓煦琉知道她這個猜測應該是真的，于是打趣：“略好一點的東西不外乎是寄入靈識或者滴血認主，你要不要試試？”不過看他的神态也知道他根本是在看玩笑。
偏偏現在沒有別的辦法，獨孤玥真的咬破手指，将一滴血珠彈到自己感覺最強烈的位置。
突然，那面牆壁就變得透明，出現一個走廊。
獨孤玥剛要進去，樓煦琉拉住她，神色凝重：“發生什麽了？”
“你看不見？”獨孤玥這次真的呆住了，“剛才我的鮮血彈到牆上，這面牆就不存在了，後面是走廊。”
樓煦琉眉頭緊鎖：“幻術？世上有這麽高明的幻術？”
“現在不談這個。”獨孤玥取出幾張隐身符，“我不知道這個通道會開啓多久，幸好帶了這個東西，你盡力用風系法術讓自己不要落地，我會盡快回來。”
樓煦琉點頭。獨孤玥緩緩将結界遠離樓煦琉，然後匆匆步入通道。
表面上平靜的樓煦琉，內心其實已經驚濤駭浪。
獨孤玥到底是什麽人？為何一和她有關的事情就脫離正常修真範圍？九華宮有這種地方，那築淩派……這麽多年多少渡劫完畢的前輩都在紫宸殿居住過，為什麽一個都沒有發現？萬象閣成立少說也有十萬年，那個墨染是什麽人，居然僅憑借一個玉佩就可以讓毫無血緣關系的人主宰萬象閣且無人反對？還有，這些地點……
樓煦琉覺得，和獨孤玥有關的每一件事情，都透着無比的詭異。
且不說正在努力将這些事情整理成一串的樓煦琉，獨孤玥這邊，也遇上了難題。
走廊的盡頭，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由石頭制成房間，就像堆積貨物的雜貨間，一排排的架子，每一閣上都放置一個水晶球。
同樣的大小，同樣的顏色，同樣的光澤，同樣的氣息……密密麻麻，少說有幾千個。
不知為何，獨孤玥見到那些水晶球，腦海中自然浮現出一句話。
【這些水晶球中，只有一個是你要找的，找到并且取出它。】問題是，方才和自己靈魂、血脈相連的氣息，完全消失不見。
獨孤玥知道，自己只有一個時辰不到，隐身符倒是可以讓樓煦琉維持五個時辰，但別忘了內部與外部的通道一天只打開三次，如果錯過申時的那一次，而在這裏呆上一晚，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但這個房間，禁止靈識延伸至一米之外，而且獨孤玥拿起幾個水晶球探測一番，根本就是正常的水晶。
“這個方法不行。”獨孤玥思考，“且不說一個時辰我根本探測不了其中的兩成，而且說不定真正的物品粗略判斷也是與正常的無異，我如果真的這樣做就是浪費時間。”
那麽，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時間，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