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鬧劇
北辰逸冷眼看着眼前的奢靡場景，心中冷笑。
區區一個王府的郡主，縱使是嫡出的女兒，又怎能有這麽大的排場？生辰在這定乾殿大宴賓客的殊榮，連皇子都不一定擁有。
說到底，只不過是為了在親眼看過百鳥朝鳳後宣布冷媛鳳為太子妃，象征北辰皇族仍然是受上天眷顧，可以長長久久統治這片土地的罷了。
北辰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他一幹最近才認識的親兄弟，心中冷意越發濃厚。
對于沒有登位的皇子來說，便是親厚的有實權，其他的最好也不過是有爵位而無官職，因為性命全在皇帝手上呢，血脈的控制是不可違逆的，是以無嫡子之前人人都盯着這個位子。
與其說這幫兄弟羨慕他要娶冷媛鳳，還不如說嫉妒他可以名正言順地坐上那把椅子罷了，估計所有皇子從前的打算都是娶了冷媛鳳後供着她，可笑冷媛鳳還自鳴得意，殊不知只要她嫁人，就沒那麽金貴了。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因為是築淩派首座加上天閑劍主的原因，樓煦琉的座位甚至在北辰逸之上，兩人正好緊挨，所以聊天很是方便且不會有人可以聽到。
北辰逸淡淡回答：“沒有意思還是要過下去，每次一想到那些災民的慘狀，我就會好好忍耐這些人，只是希望可以穩固地位之後幫助百姓。”
樓煦琉知道北辰逸心情極差卻有不敢表現，決定轉換一個話題，這時，出去透了透氣的洛星塵重新坐到北辰逸下手，道：“馬上會有樂子看了。”
樓煦琉頗為幸災樂禍：“你是說現在已經戌時一刻，百鳥朝鳳都沒有出現的事？”
他在戌時之後就在注意觀察所有人，早已發現冷王妃的情緒極度不對勁，只要略加思索一下，便明白是什麽戲碼。但他不明白，縱使今天沒有出現這個征兆，頂多會有一些冷場說修士觀星錯誤罷了，冷媛鳳太子妃地位還是不會變的，為什麽洛星塵會這樣說。
北辰逸也是心思通透之輩，立刻就想到了：“難道……”
“沒錯。”洛星塵神色淡然，聲音也極為平靜，但怎麽看都有點不懷好意，“百鳥朝鳳，方向是，京師南方三百裏處。那些修士已經趕去探查了，只是沒有做出結論之前不敢上報而已，但現在……”他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我剛剛看到，他們已經趕回來了，正在讨論呢。”
聽到這個消息，樓煦琉和北辰逸都打起了精神。
對修士來說，三百裏只不過是一個簡單的來回而已，可想而知，為什麽他們要讨論這麽久。
樓煦琉興致勃勃地開始猜測：“你說，他們會不會瞞着這件事不上報？好歹得罪王府也不那麽好過的說，畢竟修士中也有很多冷家向家的旁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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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這一點，北辰逸萬分篤定，“修士雖然有些會倒黴，但冷家向家絕對找不了他們的麻煩，這種事情一出，我看他們要忙着如何脫罪才是。還有，你當一直被欺壓的秦家和蕭家是吃素的？”
聽到這種話，樓煦琉就更加開心了，他對上層人士普遍沒有好感，而冷媛鳳又狠狠得罪過他，能看見冷媛鳳倒黴，他是萬分樂意。而洛星塵是只要能看見統治階級倒黴都樂意推波助瀾，所以三人就盯着北辰逸的老爹，現在被美女環繞的隆昌帝。
果然，不出片刻，便有一修士打扮的人出現，而且是他們的“熟人”——北辰漠。
北辰逸低聲道：“他可是皇宮中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而且是父皇最信任的堂弟嫡子，還是築淩派的內門弟子，可見皇室對冷媛鳳有多麽重視。”
樓煦琉回想一下冷媛鳳對待北辰漠的态度，不由裝模作樣感慨兩下。
如果冷媛鳳會做人的話，或許今天還可以逃過一劫，但就沖她把北辰漠這個頂着衆多光環而且是板上釘釘的親王世子當奴仆使喚的架勢，也注定今天要倒大黴。
人家受了這麽久的惡氣，逮着如此良機，還不把你往死裏踩？要知道，冷媛鳳從前那些行為，往小了說可以用驕縱任性遮掩，往大了說那就是敗壞皇室聲譽、性情狠毒、草菅人命……果然今天這個無聊的宴會參加的沒錯，可惜獨孤玥為了躲避那些人淫邪的眼神而找借口不來，否則這出戲也該讓她看看，當初保護那個女人是何等錯誤的決定（喂，人家只是保護百姓好不好？）
隆昌帝的臉色突然很不好看，北辰漠退到一邊。
有一個妩媚的女子，看裝束應該是個品級挺高的妃子，斟了一杯酒，又上去獻媚，結果隆昌帝将她的手狠狠甩開。
金杯落地。
全場無聲。
所有人都收斂了笑容，侍女舞姬也退到陰影處，方才還喧鬧的大廳如今鴉雀無聲。
北辰逸一臉關切：“不知何事惹父皇不快？”
隆昌帝不會對愛妻的遺腹子發脾氣，目光就掃向冷媛鳳，他一直不喜歡這個女子，只不過看在她是天命的皇後，為了給愛子鋪路才百般容忍，沒想到……一想到自己被騙了二十年，明天就會淪為天下的笑柄，便氣不打一出來，怒喝：“把冷王滿門給朕關到天牢去聽候發落！
冷王滿門牽連者也極多，立馬有人出來求情，但隆昌帝從前也是一代英主，縱使這些年堕落了，天子之怒也不是等閑之輩可以抗下的，所以冷王一系全部看着向王。
向王雖然感覺不大妙，但他嫡親的妹子就是冷王妃，這個情不能不求，于是起身行禮，道：“皇上，冷王爺是四大神賜血脈中的嫡支，請您……”
“住口，今天誰都不準求情！”隆昌帝氣得渾身發抖，“向家有先皇後這等天下女性的典範，為何會教出這麽一個蠢貨來？”
聽到皇帝連向王爺都罵了，而且口吐不雅的言詞，所有人全部将頭低下，大氣都不敢喘。
北辰逸卻還要添一把火，他勸解道：“父皇，鳳凰郡主從小嬌生慣養，行為的确出格了一些，但這和向王爺沒有一點關系，還請父皇……”
“她是哪門子的鳳凰！”隆昌帝重重一拍面前的案幾，眼刀幾乎要刮死冷媛鳳，聲音也是從牙縫中蹦出，“戌時正，百鳥朝鳳居然出現在京城南方三百裏處，據皇室的修士仔細查探，當時的确有人在那裏呆過，冷英，你給朕說說，這是為什麽！”
冷王爺的臉色當場就白了。
在場的哪個不是心思千回百轉之輩，立馬得知事情的嚴重性，頓時心中各有思量。
冷王爺伏地請罪，隆昌帝理都不理，直接對北辰漠吩咐：“漠兒，你去把那個賤婢的記憶探查一遍，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北辰漠領命行事，冷王妃早被人粗魯架起，無法掙紮，一旁的冷媛鳳已經傻了，沒有任何動作。
不足一盞茶的時間，北辰漠便回禀：“回皇上，當年冷王妃久久無子，見王爺對她寵愛漸失，便心生惡念，找到一戶血脈比較濃厚，同時是向、冷二姓的夫婦，以備不時之需，後來先産下一女後便偷梁換柱，可突然百鳥來朝，王妃長女不見，只好假托是其後出生的幼女應了上天的吉兆。”
隆昌帝雖然是雷霆震怒，但還算分得清主次，忙問：“那真正的天命鳳主在哪兒？”
北辰漠面露難色：“一開始冷王妃等人是将那個女嬰叫人抱走寄養，結果天兆來臨時忙去找人，沒想到那個負責帶走女嬰的人失去了這一段時間的記憶，女嬰也不見了。而且臣等今日探查時發現，鳳主很可能成了修士，并且修為十分高深。”
聽到這個消息，隆昌咬牙，又看着木然的冷媛鳳，厭惡地說：“先将他們全部關起來！”
北辰逸卻道：“父皇，真正做出這件事情的只有冷王妃一人，如果您關押了冷王爺滿門，明日怕引起百姓無端猜測，甚至質疑皇室血脈，請父皇慎重。”
隆昌帝也漸漸冷靜下來。
皇族和王族一向最為自豪的就是神賜血脈，如果被百姓知道這種血脈也是可以混淆的，不知要引起什麽亂子，但他現在一想到自己被愚弄了二十年就怒不可遏，想了想，便冷笑道：“先送去血脈剝奪池，然後全部看管起來！”
“不，我不要，我才是真正的皇後，為什麽要剝奪血脈？”冷媛鳳開始尖叫。皇室的血脈轉化和剝奪兩池，一個是在神賜血脈沒有後代的情況下，從旁系中挑選血脈較為濃厚的一支進行轉化讓他們成為嫡系，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利；另一個則是對犯了極大錯誤的神賜血脈的懲罰，将他們體內的神恩剝奪，從此淪為貴族或者士族。
可惜，現在她身份揭穿，早有受過她氣的人直接将她打昏，拖走。
冷王爺已經面如死灰，卻還得謝恩。
隆昌帝拂袖而去，北辰逸緊随其後。
待兩人離開，神色各異的衆人也紛紛起身，三三兩兩離去，開始心中的謀劃。
樓煦琉不知在想什麽，與洛星塵一路回東宮都沒将一句話。
洛星塵回了房間，樓煦琉卻站在獨孤玥房間門口。
獨孤玥感覺到他的氣息，很是疑惑地拉開門。
樓煦琉輕描淡寫地問：“是不是你？”
“什麽？”獨孤玥心中一跳，卻裝作不知。
這次，樓煦琉加重了語氣，字字清晰無比：“天命鳳主，是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