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另一方面,如果莫忘知道了,那麽意味着,百裏沐心對他現在的處境很了解。
楚荨不知怎麽的,心中湧動着興奮,就算知道于他在一起将會面臨未知的危險,她也還是願意呆在他身邊的吧。
“除此之外,還有一批人,應該是金陵這邊的勢力,他們對周圍的地形很了解,且每次都只是來刺探一番消息,被發現了立刻就會離開。因為這邊地形的關系,我們并未追到人。”暗衛繼續回報這幾天的情況。
“從哪天開始的?”
“約莫是殿下開始外出之後。”
“知道了,繼續守着吧。記住,別和那個丫頭起什麽沖突。”他道。
暗衛聽了吩咐,随即又隐沒在黑暗中,但是內心卻在叫嚣着:我們怎麽敢得罪那個姑奶奶,一看就是道行比自己高的人好不好?
這邊,莫忘借着給百裏沐心端牛乳的機會,小聲的将剛才屋頂上面發生的異動說了一番。
百裏沐心喝完牛乳,面不改色的将碗放好,然後便在莫忘的服侍下躺下休息了。
“徐真,你一會将這個東西給吳、林兩位大人送去,就說我在狀元喽給他們擺宴。”楚荨在早餐桌上吩咐。
徐真立刻站起來,高興的拿着帖子出去了,他們來了有一段時間了,昨天他和周方正還在議論殿下準備什麽時候去見兩位正副考官大人呢。
百裏沐心道一點也不意外楚荨的舉動,既然他們在宅子周圍查探數日,想必對于楚荨的身份猜的八九不離十。
與其等着他們上門來,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敞開大門迎客呢。
吳大人和林大人見到徐真的時候頗為吃驚,待到徐真拿出太子的名刺的時候,二人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一個念頭就是:是不是他們最近做了什麽事情,皇上對他們不滿,所以才會讓太子殿下也來了金陵。
“兩位大人,太子殿下今晚在狀元樓擺了宴席招待二位大人。”徐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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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
送走了徐真,這兩人面面相觑。
楚荨在狀元樓訂了一桌子的酒席,還給随性的百裏沐心點了一小盤圓子,百裏沐心心無旁骛的吃着。
“下官參見太子殿下。”
一進門,二人就看到他們熟悉的面龐,墨色的衣服,襯得太子殿下的俊顏越發的俊美了幾分。
不過,朝中鮮少将他視作是無害的人。
“二位大人請起,坐吧。”
他指着一旁空下來的椅子。
“謝殿下。”二人落座,卻也只敢搭了小半邊的屁股,以示尊重。
“不知此次會試準備的怎麽樣了?”楚荨問道。
“回殿下,貢院一應事物已經準備妥當,各司人手也已經備齊,只待時間到了,就可以順利舉行了。”吳大人說到。
“很好。”楚荨抿了一口茶,說到:“父皇向來最為重視的就是朝廷選拔人才之事,兩位大人費心了。”
“不敢不敢,我等必然會為殿下盡忠職守。”
“嗯,爾等也不必驚慌,我此行只是也只是為了來感受一下金陵的熱鬧,就便來見識一番而已,二位大人不必覺得困擾。”
話是這麽說,但是這二位大人可不敢這樣當真。
狀元樓不愧是譽滿金陵的酒樓,做出來的吃食可謂是色香味俱全。
楚荨一邊給百裏沐心挑揀她喜歡食物,一邊與吳林兩位大人談論這次考試。
這二位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與楚荨交談,連自己吃了什麽都不知道,更何況是品嘗味道了。
好不容易熬到太子殿下不大想搭理他們了,這二人便道貢院那邊還有事情急需處理,提出想要告辭離開。
“既然你們還有事情,本宮也就不留你們了。”楚荨道。
出了門,這二位仍舊有點摸不着頭腦。
“看來今晚回去這二位睡不好了。”百裏沐心道。
楚荨輕笑:“他們只要按照規矩辦事,自然也就不用在意我的到來。”
“那你為的,就是別人了。”
“心兒真聰明。”他道:“自我出現在這金陵城,就有人私下裏打探我的來意,既然這樣,我不介意給他們一點小小的警告。”
“這樣未免會吸引更多勢力的關注。”
楚荨苦笑:“本以為此次出京之事應該不會有多少人知道,卻不想我方一出京,各方勢力就已經盯上了我,要不是中途遇到你們,此次金陵一行,就會變成朝中一個天大的笑話。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金陵會試,也就不容出現差錯。”
百裏沐心并未發表什麽意見。
巡撫錢大人的府邸,書房內聚集了一大群官員。這些都是金陵各級官員,此時他們臉上的神色可不怎麽好看。
“太子殿下半月前就已經到了金陵,這十來天,與各處趕來參考的學子們頻繁見面,吟詩作對、談古論今。
昨天晚上,更是單獨召見了吳、林兩位大人,且密探許久,這其中的厲害,我想各位大人不可謂不知道。”錢大人歷色說到。
“大人,那我們……”一個大人臉色難堪的道。
“今年不比往年,咱們江南貢院一向壓了北邊的貢院,不單單因為江南出士子名聲在外,更大的原因在于每年殿試的時候,從江南貢院裏面出去的士子都能力壓群雄。
但是上一次殿試,咱們的人雖然拔的頭籌,但是進士人數卻減少了不少。”錢大人說到。
“是什麽原因,我想諸位大人心中清楚。”這話一出,書房裏面陷入了寂靜。
這通天的道路,巨大的利益,很少有人不動心的,雖然他們也只是動了中下的那一批人,但上面要是真的追究下來,他們一個個都是吃不完兜着走。
“大人,今年咱們可是已經先收了好處的。”又一個大人道。
“哼。好處,你們自然有本事收,自然也有本事退回去不是。”錢大人語氣冷硬的說到。
“李大人,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會試三年一次,大不了讓他們在等一個三年。”另一個大人勸到。
那李大人也未在說什麽。
“那些負責貢院事物的人員,重新調整,務必保證沒有任何纰漏,那些已經報名的士子,正常參加考試。
至于下面的事情,你們各自安排好,只一樣,都給我記住了:會試要是出了任何纰漏,咱們與江南貢院有關的人,一個都逃不了,所以一個個的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也将嘴巴給閉嚴實了。”錢大人一番話,說的衆人心中一凜。
“是。”
從書房出來,這些大人就趕緊去處理自己下面的事情了,那些需要安撫的人,得馬上安撫。
“大人,咱們的人還要去太子殿下那邊嗎?”錢大人身邊的管家問道。
“不用再去了,讓衙門注意那邊的安全即可。”錢大人靠在椅背上,幽幽道。
“你說,我是不是該請旨致仕了?”他問。
“這些年,老爺也辛苦了,少爺們也已經能夠獨擋一面了,老爺少操些心吧。”老管家勸道。
“這些年,他們不但胃口肥了,膽子也越發的大了。”
“人心總是易變的,金陵官場誰不知道其中的貓膩,如果不成為局內人,那就只能成為一個死人,大人不必過于自責,如若不是大人這些年一直壓制着他們,指不定早就出亂子了。
況且這些年要不是有大人在中間為他們保駕護航,哪裏有寒門學子的出頭日,老爺做的已經很好了。”
“我也是寒門學子出身,深知寒門入仕不易,如果連這條道路都沒有了,那寒門也就真的沒有什麽希望了。”他感嘆。
他想要做的更好,實現當年的諾言,但是好像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他苦笑。
“罷了,罷了。此次會試結束,我就上書辭官吧,好些年沒有回南诏了,我想在有生之年再回去看一看,就便在于百裏聚一聚。”
“說起來,老爺與百裏丞相怕是有約摸二十來年都沒有見了,是吧。”管家道。
“可不是,以前是沒有機會見,後來是礙于身份,他已經夠讓人诟病的了,我這要是在湊上去,也是給他添麻煩。”錢大人說起百裏丞相的時候,心情好上了不少。
“時間過得真快,記得那個時候老爺和百裏丞相可都還是少年郎呢,我還記得那會你們秉燭夜談的情景。”老管家回憶道。
“當年要不是他,我許是連這江南貢院的大門都進不去。”他仰望着遠處,那是貢院所在地。
那些年,寒門學子的地位十分地下,所謂寒門,既沒有家族各種資源的支持和幫助,也沒有人脈,就連找個作保的舉人都難上加難。
錢大人那會子就是因為找不到願意為其擔保的舉人,差點就沒有辦法參加考試,卻幸運的遇到了百裏遠,當時他只以為百裏遠就是一般來參加考試的子弟。
二人結伴而行,相談甚歡,不料開考前,說好為他保舉的舉子突然變卦了,他被阻攔在貢院門口,百裏遠那個時候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
二話沒說居然将自己手中的保書給了他。直到他在貢院的號房裏面看到他,他才覺得,此生在沒有哪天像今天一樣讓他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