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姐,熱水準備好了”夏瑩低頭站在廊下道。
“我進去了,你,早點休息”百裏沐心轉身準備進屋去。
“心兒”楚荨喊住她。
百裏沐心疑惑的轉頭。
楚荨笑道:“明天一大早,我就回京了,恐怕來不及當面向你辭行了,希望你一路平安。”
他整個人完全籠罩在了葡萄架陰影下面,但是臉上的笑容,以及眼中的溫柔卻是那樣的亮眼。
“你也是。”她說到。
百裏沐心整個人都浸泡在了浴桶裏面,馬車颠簸下疲憊的身軀經過熱水的洗滌變得輕松不少。
閉上眼睛,映入腦海中的是楚荨溫柔的臉龐,他像是一團火焰,毫不掩飾對她的感情和濃烈的愛,卻不知,他們其實從來都由不得自己。
她不是天真無知的女孩子,只知道胭脂首飾,嬉笑怒罵的孩子,在百裏遠身邊這麽久,她對于朝中的事情,甚至比一些大臣看的還透徹。
楚荨呢,他又怎麽會不知道這些。
楚荨站在窗口,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不遠處的院子裏面,百裏沐心的下人們來回穿梭者,只為了百裏沐心一人。
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他何嘗不知道,他們之間隔着的東西。
小的時候,他不懂父皇和丞相之間的種種,漸漸的長大了,他才慢慢的發現了他們之間的博弈。
所以,在外人的面前,他對百裏沐心一向是克制的,對于百裏遠和父皇隐隐的阻撓,他苦惱,但卻從來不怨恨。
只是,他還能這樣毫不顧忌的看着她多久,他們任何一方,都給不了對方任何的承諾,就算是想要将對方放在心裏,似乎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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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夜深了。”文松道。
“明早咱們一早就回京。”楚荨說到,這樣的放縱,已經是父皇可以忍耐的極限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院子裏面就已經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百裏沐心一向淺眠,在府裏的時候,但凡她在睡覺,院子裏面,包括附近的下人走路都要墊着腳尖,就怕聲音大了,将她吵醒了。
“小姐,可是吵到你了?”雲夕隔着簾子問到。
“沒”她睜開眼睛,看着屋頂。
“殿下他們走了是吧”她似乎在呢喃。
“回小姐,是的。”雲夕道。
随着雲夕的回答,馬蹄聲漸漸地遠去了,百裏沐心卻再也沒有了睡意,她想起了前一晚上,楚荨将掌心打開,放在她下颌下接着她吐出來的葡萄皮。
她将被子拉過頭頂,整個人蜷縮在了被子裏面。
從京城到乾元山,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要五六日,更何況是百裏沐心這樣的速度了。
因着百裏沐心此次打着在外面多呆一些日子的想法,所以整個行程的速度都不快,下人們也輕松了不少。
而京城近日,卻是出奇的熱鬧,各家府上都在熱烈的議論着魏家與金陵墨家的這一場公案。
随着墨家家主墨夜的到來,這樁公案也進入了高潮。
據說墨家家族近日上京來探望遠嫁魏家的姐姐與侄女,卻在魏家發了好一通的火氣。
原因卻是因為堂堂魏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居然過得連下人都不如。
說起來也是魏家倒黴,墨夜到京的消息一直沒有向外透露,上門的時候,只說是大房的舅老爺,下人就慌慌忙忙的去報了元姨娘。
元姨娘雖然覺得不應該是自家的兄弟上門啊,但還是将信将疑的出去迎接,不料這二人見面,一個吓得差點尖叫,另一個則氣的砸了手中的杯子。
等魏老夫人趕到的時候,局面已經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本想着就算秦家舅老爺再怎麽生氣,只要魏夫人不計較,說上兩句好話,在中間調和一下,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
卻不料,一直做鹌鹑狀的魏夫人卻在這個時候發難了,當即就像墨家家主哭訴了這些年來受得委屈。
最後,拉着閨女期期艾艾的道:“大哥可要給妹妹和你這可憐見的侄女做主啊。”
據知情人士透露,墨家主聽了這句話,拉着魏夫人和侄女直接就要走,是魏老夫人苦苦哀求,這才沒有立即将妹子和侄女帶走的。
不過實際情況也差不多就是了。
魏夫人冷冷看着跪在下首的元姨娘,心中五味陳雜。
“你也不用跪着求我,這魏家我是不打算再繼續呆下去的,我走了,正好給你和二丫頭騰地方”魏夫人道。
“姐姐說的是哪兒的話,你可是我們大房的主心骨,你要是走了,我們的日子可雜過。”元姨娘舔着笑臉說到。
“以前是妹妹不懂規矩,沖撞了姐姐的地方,姐姐可不要和我計較才好。”
“我可不敢,你回去吧,送客”魏夫人懶得看到她的臉,下了逐客令。
“怎麽樣”元姨娘才進屋,魏老夫人就問到。
“她不肯,我已經跪下來請求她了。”她萬般委屈的說道。
“難道還要讓老大親自去求她才是。”魏老夫人恨恨的說到。
“嫂子這些年來一直默不作聲,怕也是念着大伯的幾分情誼的,要不讓大伯勸勸她。”魏二夫人提議道。
“也只能這樣了,一定要穩住她,萬不能再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了。”魏老夫人心有餘悸的說到。
魏家父子幾個晚上回來才聽說家裏居然鬧出了這樣的事情來,各個面面相觑。
“老大的,這可是你屋子裏面的事情,你說說。”魏老爺道。
魏大爺臉色漲得通紅:“墨氏養出這樣不知道禮數的女兒,我魏家都還沒有嫌棄呢,哪裏有他們說話的份。
要是她在這樣胡鬧,我就休書一封,讓她回金陵去。”
聽了魏大爺的話,元姨娘心中暗暗自喜,要真的鬧到了這樣的地步,對自己而言,到真的是一件好事了。
“胡鬧。”魏老夫人首先呵斥到。
“哪裏有休妻的事情,我魏家傳承了這些年輕,就沒有聽說過秀氣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看誰敢。”
魏老夫人這一席話着實讓在座的諸位都覺得不可思議,平日裏,魏老夫人可是不滿意這大兒媳的緊。
這會子提出休妻,反應最激烈的居然是她,除了魏老爺,其他諸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老大,你明兒親自去客棧,将墨家家主請到家中來,既然這事情關系到我們兩家,當然要坐到一起嘆才是。”魏老爺道。
“是,爹。”魏大爺說到。
“還有,一會去見見芳華娘,夫妻兩個那裏就會有隔夜仇,有什麽事情好好的說。
你娘說的對,不到萬不得已,咱們家,萬萬不能出現休妻和和離這樣的事情的”魏老爺又說到。
“我知道了。”
“你說娘也真是奇怪!既然大哥和她都不喜歡嫂子,那就和離啊,這樣豈不是對誰都好。
還說什麽不能出現這樣的事情,說的就好像是和離是多麽罪大惡極的事情一樣,先帝在的時候,不也做主讓文苑公主和驸馬和離了嗎?”
魏二爺撫弄着剛剛淘回來的端硯,甚是不解的說到。
魏二夫人卻神秘兮兮的小聲說到:“我猜啊,八成是為了大嫂的嫁妝。”
“嫁妝。”魏二爺也來了興致,連端硯都給他放到了一邊,魏二夫人見他感興趣,連忙道:
“之前我問過元姨娘,大嫂的嫁妝交到大房的時候,除了那些大件的擺件和一些稀少貴重的首飾,其餘的可沒有多少。”魏二夫人說到。
“不會啊,我記得有不少的鋪子和莊子呢,還有銀錢,都不少啊,怎麽可能才有那些”魏二爺道。
他可是知道的,當初看見那一長串的嫁妝單子的時候,驚呆他了,那些東西,好多他可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呢。
“就是說啊,嫂子生芳華那會子,身體不好,娘可是将這些東西拿在手上一一陣子了呢,到後開再給大房的時候……”魏二夫人沒有在繼續說下去。
魏二爺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蹭的就從塌上站起來。
“這可怎麽是好啊,現在墨家的人可是來京城了呢”他道。
“可不是呢”魏二夫人道:“我過我估摸着事情大不了。”
“怎麽說?”魏二爺湊上前去。
“你不懂,做母親的女人,第一個在意的還是自己的閨女。”魏二夫人頗為感慨的說到。
“娘,你說什麽,為什麽不和離,難道你還在這個家呆的不夠嗎?”魏芳華不可置信的說到。
魏夫人撫摸着魏芳華的頭發,笑到:“娘親從踏出金陵起,這十幾年來都呆在這府裏面,離開了,反倒是不自在了。”
“難道你忘記了他們欺負我們母女的日子了嗎?”魏芳華道。
“沒有忘,就是因為我記得你遭受的那些屈辱,所以今天才不會退縮。
但是芳華,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你爹一旦和離了,你怎麽辦?”魏夫人說到。
“我自然是要跟着母親的。”她不假思索的說道。
魏夫人卻搖了搖頭。
“就算我和你爹和離了,你卻還是魏家的小姐,和離,對我來說,只會讓我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