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掌櫃見安寧說的這麽不留餘地, 只好應了下來。
她帶着安寧給的胭脂水粉回到八寶閣,看着一盒盒胭脂水粉,不由嘆了口氣, 這八福晉人倒是挺好說話, 只是這些胭脂水粉到底不是她們八寶閣做的,要是到時候賣不出去,她可要沒法子和她們九爺交代了。
這可怎麽辦呢?
白掌櫃愁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就有人來傳話, 說是有她們八寶閣的新品出來問題,叫她去處理。
白掌櫃一聽這話,臉色大變, 立即慌忙出去了。
這八寶閣今年的新品至關重要, 要是出了差池,她這掌櫃救不必當了。
白掌櫃慌慌忙忙出去。
沒過多久, 二掌櫃因着有客人問到新品的事,便前來找她,瞧見桌上滿滿當當好一些盒子, 便錯以為這是新品, 打開瞧了瞧後,便拿出去賣了。
“這是你們八寶閣的新品,瞧着怎麽同之前不大一樣?”
被主子打發來買胭脂水粉的婆子瞧着盒子, 皺起了眉頭。
二掌櫃是個笑面佛, 笑呵呵地不急不忙地解釋道:“這是新品,自然不大一樣。不過,小的敢保證, 這新品絕對比我們之前的好,不信, 您打開瞧瞧。”
二掌櫃說話間,取了個一盒鵝蛋粉下來。
幾個婆子圍着那說話的婆子,催促道:“快打開讓我們瞧瞧,這新品和之前的有什麽不同。”
那婆子低聲道了句催什麽催,手腳卻是絲毫不慢,立即把盒子打開,那盒子才一打開,就迎面而來一股清香。衆人不禁深吸了口氣,別的不說,單這香味,這鵝蛋粉就比之前的好聞多了。
那婆子伸出手在那鵝蛋粉上略略沾了沾,而後揉了揉,她突地咦了一聲,道:“這粉怎麽這麽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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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細了。”二掌櫃笑眯眯地說道:“這盒鵝蛋粉,我們可是換了新的方子,這粉,怕是連貢品都比得過了。”
這話是誇張了些。
但二掌櫃卻的确是從心裏這麽覺得,宮廷禦用的那些胭脂水粉,他托他們家爺的福,也見識過,論香味,論粉質,都比不上這盒子鵝蛋粉。
幾個婆子心裏暗道吹牛,面上仔細端詳了一番。
有個婆子往櫃上掃了一眼,見到那櫃上的新品不多,立即道:“徐掌櫃,你們家這些新貨每樣都給我來三盒。”
“好咧。”徐掌櫃立即應了一聲。
小厮們趕緊上去拿東西。
其他婆子這才猛然發覺,這新貨不多,紛紛争先恐後地開口買。
她們都是被她們家主子打發出來買胭脂水粉的。
這要是八寶閣的新貨其他家的夫人小姐買到了,她們沒買到,回去可是要吃挂落的。
被衆人這麽一鬧。
其他到八寶閣裏買胭脂水粉的人也都跟着搶着買。
沒一會兒功夫。
八寶閣裏的新貨一下子被人搶空了。
“徐掌櫃,我們可是老主顧了,你們的新貨怎麽着也得賣給我們一些啊?”
那些沒搶到新貨的婆子們都把徐掌櫃圍了起來,要他給個交代。
“诶,诶,諸位,諸位。”徐掌櫃被擠得大冬日都出了一頭汗來了,他對着婆子們抱拳拱了拱手,“今日這新貨确實是沒有了。諸位若是不介意,就列個單子,屆時,等新貨送到,我等立即派人送到貴府上去。”
婆子們面面相觑了一眼,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麽辦了。
過了幾日之後。
整個京城的太太小姐們都知道八寶閣來了一批新貨。
那些新貨可比舊貨好用得多,不但那些胭脂不容易化,而且那些水粉塗抹在臉上,更是養人。
偏偏。
那些新貨都賣了個一幹二淨。
叫衆人想花錢,揮着銀票都找不到一盒胭脂水粉。
徐掌櫃被每天都登門來詢問的婆子們問得都怕了。
他是既高興又煩惱,這些新貨都是白掌櫃拿來的,他就算想拿貨來,也找不到地方拿啊。
再次打發走了幾個來詢問的婆子後。
徐掌櫃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馬車嘚嘚的聲音。
他往外張望一眼,見到是白掌櫃回來了,連忙從櫃臺後繞了出去,出去迎接。
白掌櫃這幾日都在忙着新方子的事情,這日才算是忙完一陣,剛剛回來。
她見徐掌櫃迎了出來,心裏便是突地一跳。
徐掌櫃見到白掌櫃,就跟見了親娘似的,““大掌櫃,您可回來了。”
“這是出了什麽事了?”
白掌櫃掃了一眼店裏,蹙了蹙眉頭問道。
“還不是那新貨鬧得。”徐掌櫃是既高興又煩惱,他道:“掌櫃,咱們的新貨一下都賣光了,什麽時候補貨?”
“新貨?”
白掌櫃愣住了,她看向徐掌櫃,“什麽新貨?”
“這不是桌子上擺着的那些嗎?剛才一下都賣沒了。”徐掌櫃說道。
白掌櫃愣了愣,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麽,慌忙沖進屋裏去。
徐掌櫃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也跟着跑了進去。
原本擺着安寧送出的胭脂水粉的桌子,此時空空蕩蕩。
白掌櫃哪裏還不曉得這徐掌櫃弄錯了。
她跺了下腳,道:“那些才不是新貨,老徐,你做事之前,怎麽不先問問我啊?”
“啊?”
徐掌櫃呆住了,“不是新貨,那是什麽?”
“唉,這事和你說不清楚。”
白掌櫃又氣又急,那些貨能不能用,都尚且沒試過呢,就這樣賣出去了,回頭出了事可是她們的錯。
但,要把貨收回來,那也是不成的。
八寶閣開店這麽久以來,可從未有過這樣的事。
貿貿然把貨收回來,那反倒要叫人起疑心了。
“白掌櫃。”徐掌櫃一張笑臉難得有這種沒了笑容的時候,他皺緊眉頭,道:“那些貨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我瞧着,那些貨竟然不比我們的貨差。”
白掌櫃一瞅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誤以為那些貨是其他店家的。
她嘆了口氣,心裏頭愁得很。
這叫個什麽事。
白掌櫃是又急又惱,她背着手,在屋子裏來回踱着步。
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辦法來解決眼前這樁子事情。
“白掌櫃,這到底怎麽回事?是好是歹,您總歸和我說一句,好叫我老徐心裏有個底啊。”徐掌櫃甚少見到白掌櫃這樣慌亂,心裏也跟着沒底了。
“老徐,咱們這回可闖出大禍來了。”白掌櫃站住了腳,嘆了口氣說道,“那些貨不是咱們的新貨,是別人托我賣的,我還沒來得及驗貨呢,你倒好,二話不說,拿去給賣了。”
徐掌櫃腳下一個踉跄,險些把自個兒給摔了。
“那,那怎麽辦?”
這要是把八寶閣的招牌給砸了,別說白掌櫃了,他們主子就能把他們骨頭給拆了。
“怎麽辦?”
白掌櫃沒好氣地瞪了徐掌櫃一眼,這會子生徐掌櫃的氣也是于事無補了。
她長嘆了口氣,道:“還能怎麽辦,也只能我不要了這張臉,花大價錢去把東西給買回來了。”
那些貨物不多,賣的估計也就幾家。
白掌櫃只能祈禱那些夫人小姐能賣她一個面子,花多少錢,這個時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讓這件事瞞得死死的,不能毀了八寶閣的招牌。
然而。
白掌櫃去了第一家,就碰壁了。
那家福晉和白掌櫃見過幾次面。
白掌櫃是覺得那福晉好說話,又貪財,才第一家就去了她們家。
誰知道,門是進了。
可一提到被要把那些胭脂水粉買回來,那福晉卻是當即變了臉了。
白掌櫃心裏當即咯噔了下,連忙笑着說道:“福晉,您就當幫我個忙,日後我必定千百倍回報您。我知道福晉您喜歡翡翠,我這兒有個翡翠镯子,配我可惜了,福晉瞧瞧,可合不合眼緣?”
白掌櫃說着,示意丫鬟把盒子打開。
她的心裏不禁一陣肉疼,這翡翠镯子價值幾百兩,可是她珍藏許久,一直舍不得拿出來的好東西。
那福晉卻看都不看白掌櫃的翡翠镯子。
她扯了扯唇角,笑着說道:“白掌櫃,咱們也算是認識久了,你就別拿這些話來糊弄我了。我知道,現在你們店裏頭新貨都賣光了,大把人揮着銀票要買,但是我好歹也算是個人物,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白掌櫃聽到這話,張了張嘴,不是,這什麽意思?
沒等她反應過來,解釋清楚,那福晉已經毫不客氣地端起茶盞來,“好了,話就不必說了,镯子你也帶走吧。我看在咱們這麽多年情分上,就當今日這事沒發生過。”
白掌櫃瞠目結舌地被送出了府。
她上了馬車,人還沒反應過來,這最貪財的許福晉,怎麽這回竟然這樣的大氣?
用十幾兩銀子的胭脂水粉換幾百兩的翡翠镯子,這筆買賣,按理來說,她絕對不可能放過才是。
府邸內。
那許福晉對着鏡子,細細地塗抹面脂,她邊塗,邊撇了撇嘴,說道:“那白掌櫃怕是把我當傻子了,這些胭脂水粉這麽好用,我用了幾日,皮膚都變好了,若是賣出去,不定什麽時候才能有新貨呢?她想拿我的東西去讨好別人,怕是白日做夢。”
“可不是。”
丫鬟邊伺候,邊羨慕地說道:“如今京城裏的福晉小姐們哪個不想要這些胭脂水粉。咱們才不上她的當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