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知道傅黎光那天離開後又和楊涵說了什麽,唐逸榮後來發現自己被楊涵删掉了,你來我往的偷拍傅黎光大賽被迫結束。
但唐逸榮依然确信傅黎光和楊涵不會有什麽結果,兩人差距太大,而楊涵甚至不像自己還有強烈的勁頭去蹦得和傅黎光一樣高。楊涵是菟絲花,攀附傅黎光而生,現在看起來他們兩個成雙成對,而傅黎光一旦抽身,楊涵立刻就會跌回泥土裏。
比起不配做對手的楊涵,唐逸榮已經敏銳察覺到畢濛對傅黎光過分的關注。而畢濛和楊涵又不是一個量級,不可相提并論了。
傅黎光那一拳打得生猛,唐逸榮等了幾天才大抵恢複,案頭的工作堆積如山,連唐逸榮這樣精力旺盛的人都沒法再抽出空來時不時騷擾傅黎光。
沒人騷擾,傅黎光便覺得是自己之前那一拳見效,讓唐逸榮知難而退,自己也投身于工作當中。
康壹那群老員工,工作能力未必見得有多高,骨頭倒是個頂個的硬,康壹在他們手裏都快倒閉了,還自诩是與康壹共成長的員工,以為傅黎光出于人文關懷也不會辭退他們。
傅黎光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有法律不允許做的,哪有他不敢做的,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裏他雷厲風行,辭退了近十個老員工,康壹內部那股作威作福的隐隐之風才被剎住。
新員工培訓交給他向畢濛借來的那支商務團隊去做——傅黎光可不敢把新員工交到康壹老人們的手裏。畢濛同他彙報工作的時候也笑着調侃,說是團隊已經好些人跟他抱怨,說是在傅總手底下工作壓力太大了,跟先前傳說的傅總和氣工作輕松的傳言完全不符。
這也難怪,傅黎光要效率,要在短時間內拉起康壹的新帆,盡快讓康壹重新入海,那既要敲敲打打填補康壹的漏洞,又要拆掉那些不必要的老舊的桅杆,工作是很繁重。
傅黎光也與畢濛笑,說是最多借一個季度,不能把人累壞了,不過團隊這麽辛苦,所以這一個季度就拿兩頭的獎金吧。
其實傅黎光是很會做領導的,他拉的下臉面做惡人,也舍得給員工送實打實的福利,被傅黎光借來的商務團隊雖然辛苦,對傅總卻是交口稱贊。
畢濛覺得傅黎光此人實在是絕妙,傅黎光的分寸感令他着迷,如果說一開始為傅家打工,畢濛只是覺得傅黎光這人有意思,那麽現在,幾年合作積累下來,畢濛對傅黎光就不再只是感興趣,他欣賞傅黎光。連帶傅黎光身上那種該懶散的時候懶散,該銳利的時候銳利的氣質,畢濛都覺得妙極了。
傅黎光忙得腳不沾地,哪有空揣測畢濛的心思,傅黎光根本沒想過畢濛還會對他起什麽心思。
康壹整頓了一個月,傅黎光覺得應該要歷練一下了,他把項目交給商務,讓商務挑選幾個人,組成一支招标團隊,去攻克新的項目。
出發之前傅黎光特地約上了畢濛,讓他一起來看看自己手底下的團隊帶出的成果。
這段時間因為康壹的事情,傅黎光和畢濛的關系親近了許多。以往合作了這麽多年,傅黎光與畢濛都是簡單的商業溝通,維持着可靠也疏遠的雇傭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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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和人之間如果想要親近起來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在傅黎光并不厭煩與畢濛相處的前提下。畢濛欣然赴約,與傅黎光一同出席了康壹換了新東家以後的第一個項目招标。
他們的項目是一家新建成的居民小區,因為采用公開競标,前來競争的企業不少,但大家都清楚,除非康壹和彙盛失手,否則這個項目不會花落別家。
康壹是真正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安排席位的時候和彙盛一同坐在前排。傅黎光以為這樣的場合一定會有唐逸榮出席,免不了又是一通唇槍舌戰,坐下以後四處張望,才發現沒有唐逸榮的身影。
傅黎光對唐逸榮不放心,換了座位坐到常跟着唐逸榮的秘書身邊,問:“你們唐總呢?”
這話問得突兀,更何況傅黎光還是競争對手,一般情況下是要不到答案的,傅黎光也就是問一問圖個心安,沒指望得到答案。
沒想到秘書擡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确認他的身份,然後告訴他:“唐總回集團總部進行半年度述職了,三天前回去的,明天晚上就會回來。”
看來今天競标期間唐逸榮不會回來搞幺蛾子了,傅黎光哦了一聲,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坐回去以後傅黎光才覺得有點奇怪,怎麽這個秘書搞得像是特地給他彙報唐逸榮的行程似的?
傅黎光坐立不安地想,唐逸榮不會是知道兩家會一起來競标,又覺得自己一定會問到他的行程,所以才特地讓秘書說的吧。
傅黎光這樣一想,又覺得自己主動問話太過奇怪,直到競标開始前都不怎麽安分。
畢濛借給傅黎光的商務團隊是一直跟着他許多年的,說是得了畢濛真傳的關門弟子也不為過,這群關門弟子又對康壹的新進員工進行了魔鬼培訓,現在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遛。
傅黎光這一仗算是背水一戰,如果沒拿下這個項目,康壹背後那群老鬼從此以後會更難收拾,出師不能不利,傅黎光看向彙盛的團隊,很快又收回目光。
畢濛坐在傅黎光身邊,傅黎光先前換座位過去,坐回來以後又時不時看向彙盛的動作都被他盡收眼底。畢濛輕咳一聲,小聲問:“傅總是緊張嗎?”
傅黎光尴尬地笑了笑,說:“有一點。開局得個滿堂彩,回去了才有立足的根本。”
畢濛知道傅黎光是什麽意思,低聲安慰他:“傅總不用太擔心,方案我看過,很好。”他轉頭看向彙盛,問傅黎光:“傅總知道彙盛的業務為什麽這麽強嗎?”
傅黎光望向畢濛,畢濛告訴他:“因為彙盛的唐總實在是個能人強人。”而後他又一哂:“可彙盛的強歸根結底是唐逸榮一個人的強。”
傅黎光很敏銳,立刻追問:“這是什麽意思?”
“唐逸榮被彙盛挖來的時候原本不是來收拾物業這個爛攤子,彙盛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但唐逸榮不知怎麽回事也咽下這口氣,不過唐逸榮對彙盛從此就留了個心,彙盛的團隊是輪轉制的。”
畢濛說到這裏,便不再說下去,而是擡眼看向傅黎光。傅黎光與他四目相對,忽而明白過來,所謂咽下這口氣,想來八成也是在錢的事情上、自主權的事情上給了唐逸榮極大便利。
而唐逸榮妙手回春,把彙盛救活,在彙盛做着土皇帝,卻不打算将自己的勞動成果分給彙盛的任何人。輪轉制的團隊說明唐逸榮身邊沒有可親可信的團隊,他號令公司,卻還是個光杆司令。也不知道唐逸榮到底用了什麽法子,分明這樣的境遇對他并不算有利,可彙盛居然還能牢牢把控在他的手裏。
不過只要能夠持續創收,手下員工滿意,上頭集團高層滿意,唐逸榮坐擁名利,日後彙盛想要釜底抽薪,唐逸榮一個人也能及時抽身,而他的利益、人脈也不會與彙盛共享,只要敢于冒險,這樣也沒什麽不妥。
傅黎光心中倒吸一口涼氣,唐逸榮此人,遠比他曾經接觸過的、重逢後想象過的還要更狠更絕更舍得。
不過若是只看眼下,傅黎光就稍微松了口氣,說:“你的意思是,唐逸榮現在回集團述職,只有他的團隊來,我們的勝算會更大一些?”
畢濛挑眉笑了:“我是這樣猜測的。”他笑起來眼睛彎彎,很溫柔的樣子,“剛才傅總說他回去述職,那述職前的工作重心應該都落在怎麽跟集團高層的人博弈上,像這樣的項目應該不會太過關注。”
畢濛望向彙盛的團隊,輕嘆道:“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只有彙盛的名頭,沒有唐總的內核。”
話說着輕松,但彙盛的團隊即便不是唐逸榮的心腹,幾年來跟着他打天下,也見過不少世面,攢下不少經驗。彙盛和康壹你來我往鬥了好幾個回合,康壹才勉強勝出。
招标會結束以後康壹和彙盛的團隊出于禮貌友好告別,唐逸榮的秘書走上前打過招呼,又問傅黎光:“傅總時間方便嗎?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傅總說說。”
傅黎光以為唐逸榮又有什麽幺蛾子,便跟着秘書走到一旁。唐逸榮的秘書說:“唐總臨走前說,如果康壹勝了,這話務必要給您帶到。”
傅黎光手插口袋,吝啬地點頭,說:“你說吧。”
他倒要聽聽唐逸榮又有什麽高見。
“這次的競标項目不是彙盛的主攻項目,周邊近十個社區有超過一半都是康壹提供服務,彙盛即便拿到項目,也難以施展拳腳。而且這次招标的老城區領導更屬意本地企業,思路眼界都不算開闊,即便拿到了,後續工作也不方便開展。”
秘書說到這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傅黎光的臉色,見他面色沉沉不辨喜怒,卻沒有要打斷的意思,只好咬着牙說出最後一段唐逸榮要說給傅黎光的話:“唐總說這次算他送給傅總上任的見面禮,下回再跟您好好切磋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