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兩個月後。
《大地, 我們來了》順利殺青。
自從唐景铄上次的事故之後,《大地,我們來了》的拍攝一下子順風順水起來,不管是天氣還是拍攝進度,都十分順利。
唐景铄在住院了半個月之後,也很快回到《大地》劇組,開始完成之後的拍攝。
這期間,令人驚訝的是,大家都以為很快就會在劇組裏待不下去的章敏雅, 居然沒有趁着事故的契機離開劇組,反而堅持待了下來。
之後也不作了,雖然任務一直做的都不好, 但都總算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倒也讓人刮目相看。
其實, 導演和制作組本來就都沒指望每個人都做的完美,只要配合劇組的策劃就可以了, 沒有人作妖,自然就萬事大吉。
殺青的時候,從受傷那天之後就沒有再也露過面的聞律也回來了,和大家一起擺了慶功宴。
雖然這是他作為項目總負責人第二次出現,但他第一次來時的經歷實在太驚心動魄, 不提也罷。
今天這一次,才算是大家的正式見面。
席間,觥籌交錯, 好不熱鬧,由于後來拍攝順利,大家也便其樂融融。
事故之後,關于莫亦儒和唐景铄的那場網絡風波,很快在聞律和莫亦儒的公關團隊操作之下走向了正面的平緩,順便也給《大地,我們來了》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借機為播出打下了不錯的觀衆基礎。
但是,總歸離過審播出還有一段時間,人氣什麽的那便都是後話了。
唐景铄回歸以後,大家都變得對他十分客氣。
他和莫亦儒的關系自不必說,生死之交,變熟悉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而鄧律彬早在事故之前的某一天,就突然铄哥铄哥地對他喊得親熱,這後來的兩個月更是如此,鞍前馬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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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別人的好意總是很難拒絕,所以,眼下看起來,唐景铄和鄧律彬的關系也是不錯的。
大概是因為聞律上次舍身相救的舉動,雖然這幾個藝人當時都不在現場,但畢竟是組裏的知情人,口口相傳的,多少也看出了點苗頭 —— 這個唐景铄的背景恐怕也是不簡單。
人總是趨利避害的,知道了內情之後,或者說,自以為知道了內情之後,對唐景铄的态度自然不同。
此後當然是處處相讓,導演偶有偏心唐景铄的舉動,大家也樂見其成的模樣。而唐景铄本就不是什麽驕傲放縱叛逆不羁的人,對着別人,他的脾氣可以說是相當溫和好相處了。
于是,拍攝初始就風波不斷的《大地》劇組,終于走上了其樂融融的道路,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慶功宴席間,最受矚目的人當然是聞律,所有人約好了打車輪戰一樣地敬他酒,他倒是給面子,雖然沒有故作豪氣地來者不拒一口幹了,但是只要要敬酒的人來,他都會喝上一口,并不拒絕。
所以,當酒宴還沒結束的時候,他就醉倒了,可見酒量确實一般。
但是,這種事,唐景铄早有預見。早在夜色遇見聞律那次,他就猜測,這人的酒量怕是不怎麽樣的。所以,今晚唐景铄一直沒喝什麽酒,就是怕聞律醉了,得給他善後。
因此,到了最後,聞律倒下了,唐景铄趕緊扶着他回酒店,剩下的人還沒喝盡興,聞律和唐景铄要走,他們倒是不敢攔,于是便集火導演和制片去了。
雲溪這邊的酒店自然比不上金海市那樣的國際大城市,酒店當然也沒那麽高級,沒有什麽總統大套房,更沒有執事管家。房間雖然挺高級的,但總歸沒人伺候你。
本來,趙宏圖也是跟着聞律來的,可是他如今自己也在酒局上被灌得不醒人事呢,哪還顧得上管聞律。
還好唐景铄和聞律之間也沒那麽多顧忌,吭哧吭哧把人弄進屋子,順利地扔回到床上。
當然,如今和在夜色那次扛個陌生人可不一樣,唐景铄自然不會把人丢着不管,或者是再一盆冷水下去。
他先在聞律身邊躺着歇了一會,這才去聞律的行李箱裏翻出來一套睡衣,然後去扒拉聞律的衣服。
“喂,聞律,換衣服睡覺咯。穿着西裝睡要不舒服的。”唐景铄輕輕拍了拍聞律的臉說道。
聞律有些難受地扭了一下身體,然後皺起了眉頭,喉嚨艱難地滑動了幾下。
“糟!”唐景铄驚叫了一聲:“大哥我扶你起來,你別吐床上!我扶你去洗手間!”
之後不久,洗手間傳來連綿不絕的嘔吐聲。
聞律進去之後就死活要把唐景铄趕出來,不給他看,還把門關上了。虧他醉成這樣還記得要顧及形象。
唐景铄很是擔憂,聞律腹部的傷好了才多久呢,這不是瞎折騰嗎。
隔着門,聞律也不肯讓他進去,唐景铄只能在門外不斷地來回走着問:“喂!你沒事吧!沒事吧喂!”焦慮得簡直就像一個等待妻子生産的丈夫。
然而,聞律根本沒有理他,只顧吐自己的,唐景铄又忍不住在門外絮絮叨叨的:“都跟你說了別喝,少喝點,不能喝你逞什麽能啊……喂,你好歹讓我進去啊!”
過了好久,裏面的動靜才停了一停,聞律的聲音這才悶聲悶氣地傳來:“我絕對!不會給你!嘲笑我的機會!”
然後,傳來了浴室花灑嘩嘩的水聲。
唐景铄在門外一陣的無語,這什麽人啊!
“喂,聞律,你天蠍座啊?”唐景铄忍不住喊了一句,這幼稚鬼是害怕自己報複他曾經在醫院笑話自己醜成豬頭那件事情吧!這都過去多久了,還記得呢!肯定是天蠍座!
可惜,門裏的人依舊不理他。
雖然,聞律吐過之後,好像清醒了很多,還能自己洗漱了,但唐景铄仍然不放心,依舊在門口貼門站着,就怕裏面有什麽意外。還決心,但凡裏面有什麽不對就破門而入。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門鎖發出了“咔”的一聲,聞律從裏面打開了門,不過他沒有立刻出來,而是頓了一會,才故作理直氣壯地大喊:“唐景铄,給朕拿衣服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唐景铄抱肚子狂笑,他說怎麽半天門開了沒人出來呢!
雖然,他心裏很想大喊一句“有本事你就出來啊!”可他終歸沒那個膽子。
“唐景铄!”聞律吼了一聲,有點惱羞成怒的味道。
唐景也不敢笑了,忙不疊地應道:“嗌,奴才遵旨。”然後撲向了聞律的行李箱。
當聞律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人确實清醒了很多,就是腳步還有一些晃,由此印證此人之前喝醉過。
聞律一出來就臉色很不好地瞪着唐景铄,唐景铄當然也不會在這種時間去撩他的虎須,于是一臉谄媚地上前去扶他,仿佛剛剛大聲嘲笑聞律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樣。
扶聞律回床上坐下以後,已經準備好的溫水和解酒藥,也一一送了上來,還有一些墊胃防止酒後胃痛的小點心,估摸着,都是唐景铄趁他洗澡的時候,打電話讓人準備的。
聞律氣了一會,也懶得和他生氣了,心裏其實還有一些感動于唐景铄的細心,只是嘴上說不出來罷了。
“吃了藥就趕緊睡吧,不然明天起來要頭疼的。”見聞律一聲不吭乖乖喝水吃藥吃點心,唐景铄的心也軟了,聲音變得異常柔和,像哄孩子一樣哄着他去睡。
“嗯。”聞律嗯了一聲,倒是沒有拒絕。其實,他有一個多月沒見着唐景铄了。和唐景铄一起在醫院躺了十來天,他就轉院回元天娛樂所在的金海市休養了,其實主要還是怕他大哥突然殺過來,不好應對,還好,這件事并沒有發生。
再然後,唐景铄不久就傷愈出院,繼續投入《大地,我們來了》的拍攝。
因為當時的事故鬧出的動靜有點大,聞律也不好再來探班,再者,他手裏頭還有很多工作因為受傷而積壓了下來,他傷還沒好全的時候,就要開始工作了。
所以,這一個多月,倆人都沒見上面。只不過,但凡有空,倆人都會打打電話發發微|信什麽,倒還有點像熱戀中卻分割兩地的小情侶。
“景铄,晚上一起睡呗。好久沒見了。”聞律說道。
唐景铄一愣,但随即點頭:“好啊,我倒是想起來,兩個月前,你就說查清楚了夜色的事,結果後來一堆事情,你到現在都沒說。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秉燭夜話啊!”
朋友見面,擠一個床聊個夜話什麽的都是正常的事,唐景铄是真沒多想。雖然他是彎的,可他并不會傑克蘇地以為全世界都對他有不良企圖。
更何況,聞律現在喝醉了洗幹淨了,粉粉的皮膚水汽氤氲的,還不知道誰對誰有不良企圖呢!
當初拍攝《漢宮風雲》的時候,兩人一起半夜打游戲打累了,也沒少擠在一塊兒睡覺。
很快,唐景铄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洗完澡換了衣服,才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來。
路上也沒遇見劇組的人回酒店,估摸還在喝着。
兩人蓋了被子躺定,唐景铄這才催促着聞律給自己講夜色的故事。
聞律歪着腦袋看唐景铄躺在身側的臉,燈光下,唐景铄白皙的臉上有着一層暈光,醫生說的沒錯,那次的事故,并沒有對唐景铄的臉造成什麽影響。
在酒精的作用之下,聞律暈乎乎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有一種撲上去在唐景铄的臉上咬一口的沖動。
直到唐景铄推了推他,聞律對上了唐景铄那一雙黝黑清澈的眼睛,腦子裏這才清醒了幾分,暗自嘲笑自己真的是醉了,都想些什麽呢?
然後,這才說起了兩個月前就該說完的事情。
夜色那晚。
那天,是聞律空降到元天做為藝人副總監的第一天。
聞律帶入元天的身份資料是,bcz集團總部,市場部總經理助理。他以這個身份空降,元天高層,都認為他是總部市場部經理埋入元天的一枚釘子。
畢竟,雖然元天是子公司,有獨立的行政權,但終歸是要受到母公司鉗制的。而有權管轄元天的部門,自然是總公司市場部。他們負責母公司旗下所有業務的拓展和開發,甚至對元天高層有任命權。
所以,聞律的空降當然非常不受歡迎。
元天作為獨立子公司發展已經很多年了,逐漸的在內部形成了盤根錯節的利益團體力,逐漸不願意受到母公司的鉗制,他們忙着在內部瓜分和搶奪這塊大蛋糕,在最後的争奪沒有穩定下來之前,他們所有人都不希望母公司來摻和這攤渾水。
他們不能趕走聞律,那自然要想辦法讓他閉嘴,順便,也在他上任初期,給他一個下馬威。
在娛樂圈那個大染缸裏淫|浸得久了,他們所謂的高層學會了太多的見不得光又下九流的手段,手段雖然腌臜并且爛大街,但是勝在迅速有效。
所以,那晚針對聞律的局還算是比較簡單的,無非就是在酒桌上灌醉他,下藥,找個小明星去拍床|照,拿下聞律的把柄,堵住他的嘴。
畢竟,他們對聞律的要求不高,他們也願意拿錢養着聞律,只要他閉緊嘴巴,別什麽該說不該說地都往集團公司遞就成了。
因此,倒不是什麽複雜的局。
那晚聞律已經很小心了,然而比起那些人的人老成精常年淫|浸還是經驗不足,着了點道。
後來,便遇到了唐景铄。
唐景铄離開以後,聞律其實一會就慢慢清醒了,畢竟他也不是毫無防備的。
再然後,那個被挑來抓把柄的小明星果然就來了。就是那個《漢宮風雲》原本內定的男二號韓硯。
也算他運氣不好,其實《漢宮風雲》的男二已經是很不錯的角色了,慢慢的一步一步走,未來的前途未必就差,可他偏偏要選擇劍走偏鋒,急于早早上位,答應元天高層來當槍給人家使。
聞律估摸着,他打的是一箭雙雕的主意,要是事情成了,元天高層自然不能虧待他。就算照片沒拍成,和聞律睡了,也總不能白睡,聞律總要給他點補償,反正算來算去兩頭他都不吃虧。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一箭雙雕不成,換來的是聞律報複性的全面打壓。
雖然心知這事是元天那一幫高層聯合起來打壓他的舉措,但是他暫時動不了那幫人,便只能先拿小喽啰開刀了。
總之,以後韓硯這個人,是很難出現在公衆的視野裏了。
而另一頭,事情也巧。
夜色這個地方,是金海市一些不成器的二代們時常聚集的地方。
即便是二代,也分個三六九等。有像聞律的兄長那樣,被視做家族榮光、未來希望的,這類型基本出入的都是高級商務場所、名人商業酒會、慶典甚至是學術會議之類的地方,他們很忙,接觸的也都是精英,私生活非常低調隐秘。
其次就是那些不大成器但是家大業大也知道要低調的,他們無論怎麽放|浪形骸地折騰,也都只在特定的圈子裏,不會随意進入公衆的視線。出入的會所也相對的高級和隐秘。
第三類就是出入夜色的纨绔們了。家中有些錢有些權,不知天高地厚、唯我獨尊,下面又有人願意捧着,家裏還不管的,典型的纨绔。
玩得瘋鬧得瘋,夜色便成了他們折騰的很好場所。
也正是由于他們的存在,并且金海市的幾家娛樂公司還有一個戲劇學院又都在夜色附近,這裏也就慢慢成了一些小演員小藝人釣金龜的好地方。
慢慢的,夜色就成了一種标志,還形成了一些圈子和潛規則。
來這裏玩的公子哥們,大都是和娛樂圈有點牽扯的。要麽家裏是大投資方,要麽就家長手裏有權有政策,要麽就是娛樂公司高層家的公子。
所以他們經常來夜色開趴,圈起一堆的娛樂圈底層的小藝人、小網紅來玩。有剛出道的小鮮花小鮮肉,有戲劇學院的學生,還有出名的主播,當然也有像元天培訓班學員這樣的練習生、藝人候補。
他們玩得很開放、很瘋,酒精上頭了,什麽馊主意都敢出,什麽無恥下作的事情都敢做。
往往他們的趴,進去就是群魔亂舞,一片糜|爛。
但是這種趴開久了,名氣也漸漸響了,手裏有那麽些權和錢的公子哥都愛來,他們經常來了,得了好處也願意做點事情,有好處拿,有野心的小藝人們也便都願意來玩,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竟然形成了詭異的“良性循環”。
于是,一個圈子和規則,就在夜色和夜色的大趴裏,逐漸壯大着。
而那時候,戴晗,已經是這種大趴的常客了。
元天培訓班的練習生裏沒有妹子,可是不要緊,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歡妹子。
就是在這種大趴之上,戴晗認識了“靓潔”集團家的蔡二公子,這位蔡二公子簡直就是吃喝嫖賭的典範,對于玩樂樣樣精通,頭幾年玩膩了漂亮的妹子,這幾年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喜歡上了漂亮的少年。
他喜歡戴晗,不僅是因為戴晗本身漂亮,會說話又會奉承他,更因為戴晗不僅自己玩得開,還經常能帶一些新鮮的面孔進圈子裏玩。
這一點,特別得公子哥們的心,有一些都甚至跟他稱兄道弟起來。
聞律在夜色被套路的同一天,蔡二公子起的頭,在夜色包了一塊場地,約了一大幫同是二代纨绔的狐朋狗友,如同往常一般開起了大趴。
有個朋友從戲劇學院裏帶出來了一幫水靈靈的學表演的新妹子,正嘚瑟呢,蔡二公子心裏自然不福氣,于是拉住了戴晗,讓他再找一些人來,要個頂個的好看。
當時,“靓潔”集團成為《漢宮風雲》的大投資商之一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這段日子,戴晗鞍前馬後地讨好這位蔡二公子多半就是盯着《漢宮風雲》的角色。
蔡二公子的原話是:“你不是盯着《漢宮風雲》好久了麽,這事給我辦成了,別說什麽男三男四的,沒準男二都給你搞下來!就看你做事漂不漂亮了!”
他倒還算有自知之明,沒敢随便許諾男一號。
這樣的條件戴晗怎麽可能不心動!
只不過,那段日子,戴晗能找的人也都差不多找了,有好一些人,那些公子哥都已經覺得不新鮮了。
戴晗也是豁得出去,狠了心,那天軟磨硬泡地把好友梵辰星也都給哄來了。
“辰星,我知道你不喜歡。可是,你想想,我們的夢想,你的夢想!”
“培訓班每年這麽多練習生,有幾個人能順利被簽出道?《漢宮》說是試鏡來挑人,但是事實上有多少都是關系戶?”
“我們像現在這樣被人挑來挑去跑龍套,又什麽時候能出頭?培訓班只是一個平臺,機會卻是要我們自己争取!”
“我知道你不喜歡那種場合,可是我們又有什麽辦法呢?看着別人把我們一個一個踩下去?”
“你看唐景铄那樣自命清高的,結果還不是一個笑話?他在蘇總監那裏已經黑名單了,以後還有出頭的機會嗎?我們還是不學他的好。”
“辰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肯定不會害你的……”
戴晗長長的一番話,可謂苦口婆心。
梵辰星對于這種聚會,一直是抱着猶豫的态度的,但終歸不夠堅定。
是的,每一個培訓班的成練習生,都是懷抱着夢想而來的。他們努力地追求着,只不過,過程有一些漫長和艱辛。
他們在打醬油中默默地等待每一次機會,有的人很快被發現了,大火了,小火了,被簽了,而他們作為二年級生卻依然在等待。
看着一些過去的同學如今已經今非昔比,他們确實有一些坐不住了。
所以,梵辰星答應了。
他們的這一番話是在宿舍大廳裏說的,本來以為宿舍裏沒別人了。誰知道,趙衡一突然開門出來,前所未有的,臉上沒有挂着他招牌式的陽光笑容,他面無表情地問戴晗:“我能去嗎?”
當時的戴晗,驚訝極了。愣了半晌,才問了一句:“為什麽。”
趙衡一卻是冷笑了一聲反問:“你不是說了嗎?誰不想出頭呢?”
那時的戴晗,是懷着複雜的心情,領了倆人,又喊上了幾個平時就玩在一起參加大趴的小夥伴,一同去了夜色的。
夜色,蔡二公子的包間裏,一群人早已經玩high了,一屋子的衣衫不整。
見戴晗真的帶了人來,蔡二公子十分高興。
可是別的公子哥兒見了來人,卻是在一旁起哄。就兩個新鮮面孔而已,其他全是老面孔,都看膩味了。
蔡二公子的臉當即就黑了,戴晗帶來的小夥伴們包括戴晗在內,臉色也都不十分好看。
“老二!”其中一個纨绔手裏摟着一個露出香肩的妹子叫嚣着:“老哥我今天帶來的妹子,可都一水兒的新鮮啊!你那個新瓶裝老酒的,幾個意思呢?”
蔡二公子的臉更黑了,惡狠狠地瞪着戴晗,立刻就要遷怒。
戴晗眼見不妙,突然看見了木然着一張臉站在一邊的趙衡一,心裏突然浮出一個主意。
他在蔡二公子開口之前,先把話頭搶了下來,他陪笑着對那叫嚣的纨绔說道:“齊公子,男孩子好找,可漂亮的男孩子可沒有漂亮的妹子多啊。”
那齊公子冷哼了一聲還想譏諷,他們這些纨绔沒什麽可比的,錢大家都差不多,也就比比這些東西了。
那裏知道,還不等他開口,戴晗就繼續說:“我倒是還認識一個極其漂亮的男孩,比我們現在站在這的都好看。也絕對得新鮮。只不過……”他故意一頓,拉長了尾音。
“只不過個屁!有你就給老子喊來,人來了,才算數!人不來,叽叽歪歪算個蛋!”齊公子不屑道。
于是很快有人起哄,都在嚷着把人拉來看看有多漂亮,是騾子是馬,得瞧了才有定論。
這邊蔡二公子也是皺眉,語氣極其不客氣地對戴晗說:“有就去叫來,拿什麽喬。”話裏極是不悅。
戴晗連忙陪笑:“二公子,還真不是我拿喬,說起來,是那小子不好搞。清高得很,壓根瞧不上我們這種局。可人真的是極漂亮的。”
他故意說的誇張,他太了解這幫太子爺了,個個也是心高氣傲的,就喜歡挑戰“高難度”。他這麽說,只會引發這些公子哥兒們更大的興趣。
果然,話才說完,一直坐在角落裏沒有吭聲的一個人突然“哦”了一聲,然後起身慢慢走了過來:“也是元天的練習生麽?是哪一個?”這人一臉感興趣地問道。
見到他,戴晗立刻喜形于色,他倒是沒有想到今晚這個局,能見着這個人。
這人和蔡二公子他們稍稍不一樣,混的是另一波圈子,很少和蔡二公子他們玩兒,今晚不知怎麽的就來了。
這人正是元天藝人部總監蘇斓的親弟弟蘇穆。
因為蘇斓的關系,他也在元天的策劃部謀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職位,雖然他的職位不高,可是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那些元天當家的藝人們,多多少少都要給他些面子。
所以說,他和蔡二公子不是一個圈子的。
只不過,最近“靓潔”集團想要進軍娛樂圈,元天娛樂雖然不是金海市最大的娛樂公司,但也肯定是排得進前三了,況且如今還有一部兩家正在合作的大制作《漢宮風雲》,兩家高層最近都難免走得近一些。
所以,蘇穆會出現在這裏,雖然令人驚訝,但倒是并不奇怪。
“是,也是元天培訓班的練習生。”戴晗笑着,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趙衡一,然後繼續說道:“叫唐景铄,很是漂亮,又清高。平日裏根本不屑搭理我們。不過……”
他把腦袋轉向了趙衡一,笑吟吟的,笑容裏還帶着一絲惡意:“不過這位趙同學和唐景铄熟得很,要是是他的面子,沒準兒能把唐景铄給喊過來。主要就看你的拉,趙同學!”
戴晗說完,趙衡一的臉色有一些發白,他瞪視着戴晗,似乎有一些發怒。
戴晗卻是對着他冷笑一聲,壓低了聲音說:“古時候都還有投名狀呢,趙同學你這是想不勞而獲?想加入,總該拿點誠意出來吧?随随便便的,就想從這裏得到些什麽?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因為戴晗的話,大家的注意力都轉到了趙衡一的身上,似乎發覺了他的不情願,那些公子哥們都有些不高興起來。
在這種地方,不服從他們,便是掃他們的興,他們不高興了,誰都別想好過。
與此同時,蘇穆的眉頭剛剛一皺,戴晗就不失時機地将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手機屏幕上,是唐景铄在獨自練習一次獨白時候的照片。
演戲時候的唐景铄總是那麽地全神貫注,仿佛将靈魂投入了人物,有那麽些光芒四射的味道。
戴晗的角度選的很好,照片也拍的很好,室內燈光的投射下,唐景铄認真的臉顯得格外迷人。
蘇穆看了一眼照片,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原本只是意氣之争,為了面子喊人來看看的,如今卻是真的産生了幾分興趣。
幾個公子哥兒們傳看了一下手機,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同時望向了趙衡一,眼神裏都有些逼視的味道。
照片看着是有點清新脫俗的味道,這樣的圈子裏不常見,他們都産生了一些興趣。
真清高假清高都沒關系,只要人來了,他們都有辦法把人整治乖巧了。
趙衡一的臉頓時變的煞白,他雖然并不認識他們,但是既然來了這裏,便知道,這些人都不是他能夠得罪得起的。
他蠕動着嘴唇想說點什麽,喉嚨裏卻始終發不出聲音,雙腿有些微微地發軟,不知所措。
這時,那姓齊的公子哥眼珠子轉了一轉,突然笑吟吟地拍了拍蘇穆的肩膀:“穆哥,他不是你們公司的練習生嗎?我聽說你哥剛挑了幾個人參加什麽偶像比賽,不是有幾個不太滿意嗎?我看這位趙同學不錯,不如讓他試試?”
這是在下餌呢,也是,不撒點好處出來,怎麽能讓別人辦事呢?
蘇幕立刻會意,于是馬上笑着點頭接話:“對,我看你的外形素質都挺适合《明日偶像》的,我哥上次挑了幾個人,不太滿意,正打算換掉倆個呢。不過,今天第一次同趙同學見面,還是要看看你的誠意和實力才行。”
這都不是暗示,幾乎就是紅果果的明示了。
剩下的人也附和起來,都是盯着趙衡一不放。
蔡二公子也陰陽怪氣地說了兩句,大意是,如果今天趙衡一沒把唐景铄弄來,怕是他今天也走不出這個房間了。
威脅加利誘之下,趙衡一有些扛不住了,雙腿愈發抖得厲害。
“你別給臉不要臉。今天是你自己要來的,別來了還裝什麽正直清高!”戴晗在趙衡一內心充滿矛盾和掙紮的時候,突然靠過來,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道:“既然要入夥,就要有投名狀,無非是打個電話騙他過來,我相信,以你們的交情,你做得到。今天的事情成了,《明日偶像》的機會擺在你面前,即便不成,搭上蘇公子,你好處也不少。要是事情辦不成不成,不僅你今天走不出去,以後……呵呵,你還有以後嗎?”
戴晗的聲音不大不小,靠得近的人都能聽見,不少人由此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但是盯着趙衡一的眼神,依然充滿了侵略性和壓迫性。
趙衡一終于扛不住這種壓力,他一咬牙,哆嗦到:“好,我打電話。我盡量喊他過來。可是……可是他要是不來,怎麽辦?”
“親愛的,不是盡量,是必需。”蘇穆笑着對趙衡一說:“如果他不來,你也沒什麽用了,明白了嗎?”
蘇穆的話說完,周圍的公子哥都笑了起來,他們做別的事情不行,折騰個把人,那自然是叫一個得心應手!
此時就連戴晗帶來的一行人,也都一起冷冷瞪視着趙衡一。
趙衡一深吸了一口氣,雙手顫抖地拿出了電話,失敗了好幾次,最後才撥通了唐景铄的電話。
“景铄……我好像喝醉了,可不可麻煩你來接我一下?”
“你的朋友們呢?”趙衡一開了免提,唐景铄有些疑惑的聲音傳來,清亮而悅耳。
在場公子哥們的眼神都不由得亮了一亮。
“他們也差不多都醉了……我現在,頭有點疼……你能來嗎?”
電話那頭的唐景铄似乎猶豫了一下,但很快便答應了下來:“行,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我在南京街上的夜色。”
“呃,我不知道在哪。要不……你發個地址給我吧,我打車過去。”
“好。景铄……”趙衡一欲言又止。
“怎麽了?”
趙衡一擡眼望了望周圍的人,個個都虎視眈眈的,大有他敢亂說一句話就讓他後悔終身的架勢。
趙衡一艱難地咽了咽喉嚨:“沒事,景铄,謝謝你。”
唐景铄的笑聲傳來:“不用客氣。你待着別亂跑,我馬上就打車過來。”
“好。”趙衡一挂斷了電話。
戴晗立刻就搶過他的手機,對唐景铄的號碼發了一條短信,正是夜色的地址。
開弓沒有回頭箭,從這一刻起,有些事情,是注定不能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