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JinJiang
當确定江時戈真的在昨天離開中國時,猛然失去了曾經的禁锢束縛,她的心仿佛也空了。
迷茫的站在街頭,她不知該去哪裏。
井岚接到電話趕到薄羽酒吧時,找了好幾圈才看到角落裏的俞菲,這裏太吵了,她坐到俞菲身邊,對着她耳朵說:“菲菲,換個地兒吧。”
俞菲看到她,微微搖頭。
她這副模樣讓井岚很是擔心,以前不提,現在的俞菲幾乎滴酒不沾,更何況是來這種混雜的場所了,心底似乎有了答案,開口問:“是不是江時戈,不對,那個柏舟出事了?”
“他已經恢複了。”在吵雜的音樂聲中,她的嗓音帶着一種頹廢疲憊的淡冷。
井岚很是意外,可見俞菲這樣子,難道兩人又發生什麽了?
她猜測:“他不會好了之後就把你甩了吧,這個混賬!”
俞菲扭頭看她,酒意熏然,眸光清澈,微微一笑透出別樣的風情,這時候恍然顯出年輕時特有的光豔,她說:“我倒寧願他痛快給我個明确結果,也不是像現在這樣。”
井岚看的發了下暈,心想到底怎麽了,連奕笙倒是嘴嚴,什麽情況也沒透給她,回去一定修理一下他,她也顧不得再想這些,連問:“那怎麽了?”
俞菲仰頭喝酒,過會兒低低說:“他走了。”
“走了,去哪?”
“美國。”
井岚一怔,明白過來了。
俞菲低頭看着桌子上的杯子,悲傷在心底蔓延。
她真不懂江時戈,從前費盡心思靠近自己,哪怕用感情計謀也要将她困在他身邊,現在說走就走,頭也不回的連她最後一面也不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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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了很多地方,江時戈家,醫院,曾經兩人去過的地方,可是通通不見他的身影,直到談淸讓接了她的電話,她才知道他已經離開了。
無計可施,正好走到酒吧門口就進來了,一杯一杯的喝酒,直到熱意湧上心頭,她突然有幾分明白江時戈了。
那些年,他就是這樣過來的?
抱着希望去尋找一個又一個有過她痕跡的地方,可次次失望而歸,沒有她的動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面,抱着些微的希望,最後的感情化為恨意來堅持對她的尋找……他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對于他的選擇,冷靜下來想想,她不是猜不出用意,但她并不能贊同他獨自決定這一切。
強震的音樂聲刺激的心髒陣痛,她深吸口氣,轉頭說:“走吧。”
起身時還有些站立不穩,井岚摟住她的腰,扶着她走出酒吧,出去後讓她扶着牆,井岚說:“你等會兒啊,我去打個車。”
俞菲默聲點頭。
周圍人群吵雜,她覺得肚子疼,腦袋也暈,好多年不碰酒,一下子喝多了确實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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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旁邊有人大喊,轉頭一看,一個畫着濃妝的年輕女孩拎着包興沖沖的走出來,很快裏面有個年紀稍大的女人追出來抓住她的胳膊,“你回來,王哥就是逗逗你,又不會真把你怎麽樣,你可別把他得罪了。”
叫lily的女孩嘴唇翕動了下,表情一凝,像是下定決心,“姐,這些年我謝謝你了,但我真不打算再幹了。”
一個流裏流氣的男人走出來,手上戴着好幾個金戒指,脖子上也是一圈粗金項鏈,他睨了兩人一眼,又罵又吼:“讓她滾,我他媽還不信了,婊子還想從良。”
女孩兒聞言皺了眉頭,很快又笑出來,轉頭對女人說:“我走了。”
女人拉着她的手,不住地勸:“lily你別犟,趕緊給王哥道個歉,這事兒也就過去了,”她小聲嘀咕,“你說你連下個月房租錢都沒有,就這麽走了以後怎麽辦,聽姐的,快!”
一旁的男人罵了句:“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走了,再想回來就沒那麽簡單了。”
女孩兒說:“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不想這麽稀裏糊塗的過了,最起碼,我得賭一賭。別人怎麽說我都不管,我做好我自己就行。”她掰開女人的手,朝她輕輕一笑,從濃厚的妝容中,那笑容透出幾分青春洋溢,在燈光的照射下竟耀眼非常。
就這樣,女孩兒頭也不回的走了,那步子有些顫抖,但背影卻十分堅定,俞菲默默出了神。
過會兒,井岚回來,扶着俞菲上車,送她回了家,路上,她腦中回想起那個陌生女孩兒的笑容,還有她那句話。
“別人怎麽說我都不管,我做好我自己就行。”
回到家,王顏見到俞菲這樣很意外,和井岚一起把幾近昏睡的俞菲架到床上後,井岚就告別走了。
王顏忙忙碌碌的給俞菲換了睡衣,又打來溫水給她擦臉,當溫暖的水溫觸及到眼皮時,俞菲有點轉醒了,睜開眼看到王顏,心底亂糟糟的情緒都浮上來,禁不住委屈的喊了一聲:“媽……”
王顏握住她伸過來的手,低聲回:“媽在這兒呢,菲菲,難受嗎?”
心底有很多很多話想說,疲憊的壓力,錢財的困境,江時戈離去的委屈,太多太多,然而到了嘴邊只化作一句:“渴了……”有些事情已成為習慣,寧願自己扛,也不想讓媽媽再辛苦難過。
王顏起身去給她倒水,再回來時發現俞菲已經睡着了,低嘆一聲,給她擦完手腳,坐到床邊看着她的臉,目光越發不忍,伸手輕輕抱了下熟睡的她,輕聲說:“好孩子,媽在這兒呢啊,不怕不怕。”
好像夢呓般,俞菲嗯了聲。
王顏臉色松了幾分,關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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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她見到了江時戈。
“菲菲。”他用着熟悉的低沉嗓音喊她。
她焦急的伸手去拉他,卻發現自己上前一步,他就退一步。
他低下頭,對她說:“我從沒有後悔選擇回去,以後,你不會再難受了。”這話,正是他讓談淸讓在電話裏轉告自己的。
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他說自己從沒有後悔五年前的那天再回去找她,他選擇離開,從此以後,她不用再內疚,也不必擔心他會傷害她了。
可憑什麽要他決定一切!
她憤怒的想要質問,卻只能看着他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黑暗裏。
再睜開眼時,天空微白,已是清晨。
她打開窗戶,覺得有絲絲冷意傳來,已是晚秋了。
陽光透過雲朵照到窗臺前,俞菲上前幾步,伸出手掌,陽光給發冷的身體帶來舒服的溫暖。
她淡淡一笑,心中已有了答案。
無法改變他的決定,但她可以選擇自己的方式。
她不會放棄那近在咫尺的陽光,不再內疚,不再害怕,她等着他再出現,用低沉悅耳的嗓音,呼喚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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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興市,今年沒有江時戈的冬天讓俞菲覺得異常的冷。
他離開後,這幾個月發生了很多事。
井岚和連奕笙如她意料般的确定了戀愛關系,雖然俞菲很是不解井岚會接受連奕笙這個類型的男人,不過感情的事情也說不好,總之,兩人在朋友圈公布戀情的照片看起來十分甜蜜。
已經學會使用各種軟件的她,很熟練的點了個贊,回複:祝幸福。
倒是連奕笙先回複她:來自魔女的祝福,絕對魔法咒語成效!
俞菲表示無語,很快井岚也回複:你也快點的啊!
她無奈一笑,退出微信,江時戈離開後,井岚問她之後要怎麽辦,她的回答是:他等了我五年,這次換我來等他。
俞菲知道,自己想要主動找江時戈,如果他刻意避開,她是找不到他的,那麽就用行動表達好了。
對此井岚嗤之以鼻,叫她不要再犯傻,又不是青春年紀,可不能再耗費光陰。對于江時戈之前蓄謀報複的事情井岚一直耿耿于懷,一直勸俞菲再找男人,然後還說:我看上次我碰到的和你站一起的那個男人就不錯,你也考慮考慮。
她說的人是柏樓。
俞菲已經辭掉餐廳的工作,雖然很不舍,但也不得不這樣做,在經過面試後,她成功的加入了樂團,第一個月的工資就是她之前工作的兩倍,所以俞菲和王顏如願的換了租房,并且她也将翡翠項鏈還給媽媽了。
王顏當時沒說什麽,但她知道,媽媽後來回屋子抱着項鏈哭了。
巡演很密集,前期的準備工作也不少,由于半道而來,和樂團其他人的配合也很重要,大部分時間她都用來練琴,這麽一忙起來,她的心反而平靜許多。
對,她不要自怨自艾,更不能蹉跎的無力等待,她要奮發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當他回來時,他會明白,她已強大到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偶爾,她也會想,去國外時會不會命運般的遇到他,或者他來聽音樂會,突然發現舞臺上的自己。
當然這種事沒有發生,生活不是電影,沒有那麽多奇跡。
更何況,演出期間她實在忙碌,就算身在國外,也沒有機會去外面游走。
直到臨近聖誕節,終于有一點空閑時間出來,在異國他鄉,現在已近下一年了。
她擡頭看向天空,有雪花悄然落下,鼻尖碰觸到冰涼的雪,她伸手摸摸,突然笑開。
拿起手機拍了一張下雪的街頭照片,她握着江時戈買給她的手機,心底微暖,就算他走了,自己也不孤單。
“什麽事這麽好笑。”有人走近,将紙杯遞給她,俞菲接過,客氣回:“謝謝。”
柏樓溫和一笑:“你還是這麽客氣。”
俞菲低下頭,喝了一口醇熱的咖啡,暖意湧上來,她呼口氣,白色的霧氣在空中蔓延。
在這裏,她已經二十七歲了。
不過按照中國的時間,自己還是二十六歲,她還有很多時間,足夠來愛他,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