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JinJiang
他聲音本就低沉,這一發燒,聲音倒多了幾絲暗啞,撩的人心神不定的。
他一出聲,俞菲就想起他的病了,從他懷裏掙出來,“你先躺着去。”她抱住他的胳膊扶着他,眼神一轉分不清方向。
“房間在左邊。”江時戈提步往前走,俞菲順着他的方向扶着他走。
他的房間一如想象中的幹淨整潔,莫名的,俞菲覺得這個房間有點空。
江時戈躺到床上,俞菲坐到他身邊:“真不去醫院啊?”
他握着她的手腕,閉了閉眼:“不想去,我的身體我知道,就是頭有點暈,休息一下睡一覺就好了。”
可他這個樣子哪裏是休息一下就能好的,“吃飯了嗎?”
“沒。”
俞菲嘆口氣,男人真是不會照顧自己啊,她看着他蒼白的臉孔,襯得眉黑如墨,一雙眼睛水潤清亮,就像只柔弱的小動物一樣,心軟的不成樣子。
伸手摸摸他的頭發,半心疼半責備的說:“你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一個人住要是出事怎麽辦,手機是幹嘛使得,有緊急事就趕緊打電話,可不能這麽扛着。”
江時戈心神一凜,擡眸看了俞菲一眼,類似這樣的話……她以前也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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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在為數不多的兩人對話中,每一次交集都都令他十分興奮,但唯有那次,留給他的印象很深。
那時的俞菲一向是清冷高傲的,再熱鬧的氣氛,她最多也是微微一笑。
有次他發燒了,但知道那群人要一起出去聚會,還是堅持過去了,他剛剛融入他們的圈子,不怕得罪那些人,就怕一旦錯失機會,就再沒有和她見面的機會,他已經知道她對追求她的人一向冷淡至極,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呆在她身邊,保護她,默默地愛她。
但沒過兩個小時,他腦袋就變得昏沉,身體也沉重起來,可仍是強撐着不走,一只觸感涼潤的手碰了碰他,他擡起頭,竟看到俞菲站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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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臉色,她輕皺眉頭:“臉色這麽差,你熬夜了?”
他緊張的搖頭。
“你臉通紅的,身體不行就別強撐着,”她下巴一擡示意前方,“實話跟你說,你要是昏倒了,這群人可不會那麽好心把你送回去。”
順着她的方向,他看到那群人正嬉笑的吵鬧,并沒有注意到他們倆,他突然高興起來,即使腦袋都發昏了,還是止不住開始微笑,現在……只有他們兩個在一起呢。
“真是病傻了,還笑,”俞菲看他一眼,說:“你手機呢,打個電話讓人接你回去吧。”
他摸摸身上,過會兒怯怯的擡頭看她:“忘帶了。”
俞菲平時沒那麽多耐心,但看他現在睜着一雙濕漉漉的黑眼睛,仿若雨中被淋濕的小動物一樣可憐無助,心底有一塊地方悄然被軟化了。她拿出手機,“你朋友電話多少?”
他報出號碼。
俞菲轉身打了電話,沒一會兒談淸讓過來把他帶走直接去了醫院。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時江時戈才發覺自己在醫院,他第一句話就是問身旁的談淸讓:“阿讓,俞菲呢?”
談淸讓見他這樣,暗自嘆息一聲後才說:“我接你之後就沒看到她了。”
他心底一陣失落,但很快又笑起來,那麽多人,她竟然注意到了角落裏的自己,還為他特意打了電話,是不是代表,她已經開始注意到自己了呢。
江時戈躺在病床上暗自欣喜着,沒有注意到談淸讓擔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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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抓着我幹嘛。”俞菲動了動被他握住的手腕。
江時戈從回憶中緩過神,轉頭看她,說:“你身上涼,握着舒服。”
“是你太熱了。”她摸了摸他的額頭,“我去買點吃的和藥給你吧,醫院可以不去,藥不能不吃。”
“好,”他慢慢松了手,對她說:“鑰匙在客廳茶幾的抽屜裏,房間門就開着吧,免得你回來走錯了。”
“就這幾個房間怎麽會走錯,”難得她起了消遣的心思,“怎麽,別的房間你藏人了?”
“旁邊的客房都堆着東西,全是灰的,你要是不怕弄髒自己,就去找找好了。”
俞菲是有輕微潔癖的,輕輕地哼了一聲,她站起來,“那我不關門了啊。”
“嗯。”
她出去從茶幾抽屜裏拿出一大串備用鑰匙,擡頭時看到客廳中央的牆上挂着的一副玻璃罩着的字畫。
墨黑的毛筆字游走如龍,筆力有神,傾灑之間帶着一股子淩然的冷厲之氣。
寫的是一首詩,名叫《柏舟》。
她看了幾秒,眼神一掠便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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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菲出門去藥店買了藥,之後去超市買了肉和蔬菜想晚上給江時戈做飯,接着又到旁邊的餐館買了做好的牛肉煲和米飯,拎了滿滿兩手才回去。
把東西放到冰箱後,她端着飯菜和藥回到房間。
房門一直開着,所以當她回來的時候江時戈早已聽到動靜,他側頭看着她端着東西進房,俞菲注意到他額頭滲出點點汗珠,問:“熱嗎?”
“嗯,你把空調關了當然熱啊。”
俞菲瞪他一眼:“發燒還敢吹那麽冷的空調,病能好嗎。”
江時戈被訓的一副沒脾氣的樣子,露出淺淡的笑。
她把小桌子放到床上,飯菜擺在他面前,水和藥放在一旁。
他沒動。
俞菲站在他旁邊碰了他一下,“吃啊,不然一會兒涼了,我知道病了的人嘴裏沒味道不愛吃飯,但不吃飯的話病不愛好。”看他沒動,禁不住吸口氣,說:“你是不是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我的氣呀?”
對于她的拒絕,江時戈不是猜不到原因,他太着急抓住她,以至于讓她害怕了。
他伸出手将俞菲拉到自己身邊,單手環住她的腰說:“我沒生氣。”他只是認清現實了。
江時戈嘴角牽動一下,想對她笑笑,但還是沒笑出來,松開她低頭拿起筷子吃飯。
俞菲看到旁邊的手機和充電器,拿到牆角去充電,看手機亮起,她回頭朝他說:“好了,充上電了,以後你可不能這麽鬧失蹤了啊。”
江時戈沒說話。
他不過是消失幾天她就這樣,那她自己呢。
了無音訊的離開,不給人任何餘地,就那樣走了,他找她找了多久,他會變成什麽樣……
這些,恐怕她從沒想過,或者說,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也對,以前他對她來說,根本什麽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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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菲看他不回話也沒在意,江時戈停頓幾秒後默默吃飯,吃完飯後才吃了藥,俞菲讓他躺下休息,端着盤子出去了。
因為覺得鞋子的聲音太大,怕吵到休息的江時戈,她在鞋櫃中找到了軟底拖鞋,換上後刷幹淨盤子放進櫃子裏。
櫃子裏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可見他不常用,閑來無事,俞菲幹脆把廚房裏裏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等俞菲再看時間,原來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不知道江時戈有沒有睡着。
她放輕腳步走過去,房間的窗簾已經拉上,昏暗的室內,江時戈閉目合眼已經睡着了,她放下心來,精神一放松,就覺得有點無聊。
左右看看,并沒有注意到外面有什麽書或者雜志,她走到最裏面的房間,想看看裏面是不是書房。
握上門把手時,她感覺十分幹淨順滑,輕輕扭轉推開門,裏面不是書房,而是一個房間,相比江時戈的房間,這個客房顯然擁擠多了,繁亂的床單,椅子上搭着的外衣,桌上還放着一杯水。
這并不像江時戈說的是客房,更像是……他一直住的房間,即使這個屋子不大,但整體環境氣息和他現在的房間完全不同。
莫名的,她感覺這個房間仿佛有着一股引力,像是在拉着她往前走。
理智告訴自己不要進去,但她還是忍不住想看看,天人交戰間,最後她決定放棄。
正要關門時,她眼角看到右側的牆面上貼着一些東西,剛剛合起來的房門又推開了一些,等她看清了牆上的東西,頃刻整個人渾身僵住,寒意從腳底迅速蔓延全身,激的她頭皮發麻。
一瞬間她甚至不敢去看牆上的東西。
怎麽可能……
本是雪白的牆壁上,密密麻麻的貼滿了照片,不同的日期,不同的天氣,不同的場景,但每一張照片上面,都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