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Unit 1-5
林思朝面無表情地低頭看着杯子裏的透明液體，一只手心不在焉地拿着吸管輕輕攪動。
坐在對面的是一個女人。三十幾歲的模樣，氣質文雅，面容精致。但五官間卻透出一股清冷的氣息。
林思朝表情淡淡，鏡框內的雙眸中沒有流露出一絲關于喜悅的神情。
她是許煥然的大姐，許煥然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但和這個長自己二十多歲的姐姐，并沒有多深的感情。
“要交代話，我都說完了。”許家大姐擡眼看着自家的小弟，表情與林思朝的如出一轍，一看就是親生的。
林思朝仍是淡淡點點頭，他低頭吸着飲料，一擡頭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臉上的神情稍微緩和，眼底都有了些笑意。
哎呀，這人怎麽連倒個垃圾都能撞到樹？
“你笑什麽？”大姐微蹙起眉頭，而後循着弟弟的視線望過去。只見一個短發清秀少年一手摸着頭，一手拿着掃把。而手底下則是一堆倒出來的落葉。站了好些會兒才慢慢将那些垃圾給重新弄到垃圾筐裏。
所以煥然到底在看什麽？
大姐收回視線，再看向許煥然。
“留學的事我跟你說清楚了，要是有時間回家看看。就算不想老爺子，走個流程也成。”
林思朝眨着眼睛，外面那人走遠之後才擡眼看着許家大姐。
留學，記得了。本來許煥然不會參加高考，就直接出國。現在只是為了打發時間才到學校裏來。
林思朝垂下眼簾，他靜靜看着杯子中沉澱下來的果肉，緊抿着雙唇。沉默片刻後才輕輕點了頭。
姐弟倆的關系并沒有很深厚許家大姐說完後，只停留了幾分鐘便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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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朝仍是低頭看着杯子，鏡片下的雙眸中沒有什麽多大的情緒波動。
許煥然的家裏孩子多，且每個孩子都分到了讓人滿意的資産，也未發生過什麽要争奪家産或者掌控家族的事情。即便如此，兄弟姐妹們之間的感情并沒有想象中的好，好像他們的親情僅靠着老宅才維持聯系，但也意外的和諧。
而年紀最小的許煥然，也早早就有了，很好的安排。出國留學，要是想繼承家裏的企業可以随意選擇一家自己喜歡的。要是不喜歡做生意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聽起來簡直是人生贏家。
在許煥然自己的計劃裏，他上完這個學期就直接提前出國了。
但是現在……好像計劃有了一點改變了。
林思朝擡頭敲打着自己的頭，幾下過後才收回手。
片刻過後，他走出店。剛剛臉上揚起的笑意也一消而散。
雖然安排好的計劃很好，但現在想一想感覺國內也挺不錯的，高考也挺好玩的。
同桌也挺好玩，挺可愛。
“去哪了？”
林思朝坐好之後，才心情有些輕松地轉頭過去看着問自己的人。
袁遠：“……”
袁遠別過臉去，有些不自然地攤開書本。
“我随口一問。”
林思朝随即彎起嘴角，而後湊近袁遠，瞄了一眼書本後便緩緩說道：“怎麽還看這個？昨天不是會這類型題了嗎？”
見人忽一下又冷靜攤開另一本書，林思朝徹底是笑了。他挪開了一點，坐正之後才慢悠悠地撐着臉看着同桌。
“我姐來找我。”
“哦。”袁遠低聲應了一下。
“然後看到你去倒垃圾的時候摔了一跤。”
袁遠：“……”
“不是，我沒有，沒有摔。”
“摔了。”林思朝一口咬定。
“……沒有。”
林思朝拿着按動筆按來按去，然後眨着眼睛看着那個頭越來越低的人。
果然很可愛，雖然做飯不太好。
“好了，一起考大學。”林思朝好心情地伸手摸摸袁遠的頭，然後手感太好，又摸了摸。
手心下的那個腦袋動了一下，但也沒有伸手拍走自己。然後袁遠才低聲說了一句，“我以為你們有錢的孩子都不用高考，然後直接去國外讀書什麽的。”
林思朝的手頓了一下，而後才收回手。他拿了一套試卷丢給袁遠。
“做一遍，高考高考高考。”
袁遠：“……哦。”
一月一度的月假到來，林思朝拉了袁遠到家裏來繼續做飯。其實做多了，吃多了就會覺得袁遠的手藝還是可以的。
溫柔的月光已經透過落地窗傾斜下來。陽臺已經被一層淺黃色的光給染上。
收拾好了東西，袁遠才一臉平靜地拿起書包。
“我走了。”
林思朝抱着手送人到門口，他又伸手摸了一把袁遠的頭。
“其實你可以住在我家。”
袁遠驚訝擡頭。
“方便學習，”林思朝補上，“我這段時間摸清了路，你家離學校挺遠的，有點浪費時間。”
袁遠弄好東西連忙開門，“不用了，不方便。”
林思朝抿着嘴巴沒有說話，他神色淡淡地看着那個少年走出了門口。
那個身影有些瘦弱，背着的那個書包好像很重，重得好像要把他的肩膀給壓倒一般。
林思朝站在陽臺上，看到袁遠已經離開了視線之內後，好一會兒才走回來。
算了，先好好過完今天，等着明天繼續再見比較好。
轉身的一瞬間，林思朝低頭看着茶幾腳下一處。他彎腰撿起了一串鑰匙，認真看了一會兒，才直接走出門口。
林思朝搬來這裏之後，就沒有怎麽逛過這裏。學校區周圍本來就偏僻，路也沒幾條，研究了一下後。林思朝勉強覺得自己能識路。
周圍的房子很多，但住戶缺不多。這個時候本是夜生活的開始，但這裏就已經安靜下來了。只有零星幾戶人家是亮燈着的。
袁遠的家離這裏不近，剛剛他走了一些時間，現在自己過來也花了時間。這時候按照着速度，袁遠應該已經到家了。
林思朝攥緊手裏的鑰匙，心髒跳動的速度忽然就快了起來，腳步也越來越快。
根據劇本提示，這個時候袁遠沒有在家。而是還在路上——打架。
心情一下就壞了起來，走着走着林思朝就跑了起來。腦海中總是想到袁遠那個瘦弱的少年在和一群不良少年打架的模樣。還想到了他滿臉被打得青腫，出血。
想着想着林思朝跑得就更快了。
腳步倏然停了下來，林思朝面無表情地看着不遠處那個從地上爬起來的少年。
瘦弱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弱小。弱小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将人吹倒在地；弱小得想讓人把他抱在懷裏。
林思朝抿着雙唇，眼眶有些發熱。好像這一刻他和許煥然的情緒最貼切的。他想過去擁抱那個少年，然後緊緊抱在懷裏，對着他說以後由自己來保護他。
袁遠瘸着腿，彎腰撿起書包，然後拍了拍便要往身上背。。
忽然背上一輕，袁遠身體一僵，他下意識就要将手肘往後打。但身後的人卻直接拉住了自己的手。在自己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被人半扛着。
“……許煥然。”袁遠怔怔地看着那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擡眼往上去，可以看到他的下巴，嘴唇，鼻梁，還有眼睛。
看了十幾秒後，袁遠才連忙低頭下來，想要掙脫出來。但不知道是自己受傷了沒有什麽力氣，還是那人的力氣太大。袁遠掙紮了幾下沒掙脫出來，反倒是與許煥然更加貼緊了。
“這裏不是我家……”
“去我家。”
袁遠的傷不算重，但腳和臉上都青一塊紫一塊，一看就很疼。
藥水直接接觸的時候，袁遠忍不住叫痛起來。
林思朝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但輕了很多。他擡頭看着袁遠，面無表情道：“很疼？”
完了他又快速補上一句，“你也覺得疼？”問得模棱兩可，或許是問袁遠，也許也是問另一個靈魂。
袁遠怔地看着林思朝，忽地一下就笑了下，他是臉上帶着笑意看着林思朝，然後點點頭。
“可疼了。”語氣低落且沒有情緒波動——為了不ooc。
話音剛落下，林思朝莫名覺得想笑，但又硬生生地把這股笑意忍住了。
要是沒有記錯，這是他和那個體驗者第一次那麽說話——以自己的真實身份。
“哦。”
一陣輕松後，林思朝心裏的緊張與慌亂已經消去得差不多了。然後可以繼續和旁邊這位飙戲了。
屋內很安靜，一人坐着，一人蹲着。空氣中彌漫着藥水的味道，聞多了還覺得好聞。
林思朝擰好蓋子，正把它們擺好，身後便傳來了聲音。
“我從來就不是什麽好學生。”
林思朝把東西放好，然後身體縮回來和袁遠坐在一起。
“我沒有爸爸，只有一個每天不喜歡回家的媽媽。”
是了，袁遠從來就不是許煥然眼中看到的那個乖巧的少年。而是一個在校孤僻，在外喜歡打架的人。
“雖然她不好，但是別人說她，我就不能聽。”袁遠把臉埋進自己手臂中。他的聲音漸漸染上了哭腔。
“我本來就要走了，可是你來了，把我從那個地方拉了出來，然後打開了一扇門，讓我看到了別處的光……”
“許煥然……”袁遠啞聲叫了一聲。
“嗯。”林思朝抿着嘴唇看着旁邊的少年，雙肩在抖動，聲音裏都是哭聲。
“你不知道，當時你叫住我的名字的時候，我高興得快要叫出來了。”
身體忽然一重，袁遠睜開眼睛，看着視線內的一片黑暗。然後細細感受着身體忽然承受到的重量，以及周圍那道熟悉至內心深處的氣息。
林思朝輕輕拍着袁遠的後背，将下巴擱在他的發頂上，一言不發。
“滴，袁遠對原主許煥然的好感度增加25，總好感度為94。”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