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章節
,而是你算無遺漏判定柳長空可能會來,因為其中牽扯到我,你更加緊密注意。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柳長空再小心掩藏行蹤也難逃你的眼。”
一口氣說太多,很渴,我順手将已冷掉的茶灌進了口中。
見他凝立跟前只定定而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我就繼續:“當你盯上他後,自然很快就查到我們在那間客棧。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因為你不知道到底我的‘變化’有多大,你從各方面探尋着消息,自然得知了我大病在卧甚至來時都還昏迷的事,你在觀望,怕我們設局,直到柳長空退房你忍不住了,頃刻間就把客棧圍死了。這陣子,你表面許我自由,其實一直都在觀察我,聰明如你,必然将我的‘變化’與大病聯系在了一起,遂讓路百川來,名為替我號脈看診,實為調查我。”
說到此處我不想再繼續了,那雙曾經澄澈的黑眸在明明滅滅之後,變成了晦暗的色澤。
靜默稍許,他徐徐沉音開口:“無悔,其實你一直都很聰明,只是之前不願動腦。後來跟着他,是教會你思考和分析了嗎?”
我不說話,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他嘴角上揚了弧度,笑意不抵眼底,“我一直都想修補與你的關系,找到你後又放縱你自由,想着或許這樣你就可能回心轉意,可是我卻忘了一件事:心本來就不在,要如何回心轉意?”
“放縱我自由?”我還是忍不住出聲譏諷,“你一直都像放紙鳶的人牽着那根線,只要我一飛遠你就會扯動那線頭。所謂自由,不過是你允許範圍內能活動的空間罷了。”既可笑又可悲,現在與他每一次談話都會變得劍拔弩張,最後不歡而散。
他怔忡了下,“子淵?你終究是心心念念都在想着他。”
我蹙起眉,此紙鳶哪裏是彼子淵。
卻見他苦澀而笑,随而眼神一冷,“事已如此,也罷。誠如你所言,他們回來報說你在瞬息之間将巫山三劍砍死,确令我驚疑。你以劍與輕功為長,但內力不深,這些我都親自鑒定過的,按理是不可能贏得過巫山三劍的奇陣,又聽秦玉形容你當時雙眼發紅,戾氣十分之重,我深思會否你這半年裏在練刀法練到走火入魔。後來查證你在客棧的狀況後,就更加肯定了猜測,盡管可能被柳長空用了什麽法子把你救回來,但走火入魔不比尋常,極大可能會傷及五髒六腑,這才讓人去把路百川請過來。”
在聽到“巫山三劍”時我就心頭一震,猶記得當年娘親曾慎重對我說過,說假若以後遇上這三人一起,盡可能的繞開,他們的劍陣看似平庸,實則藏了玄機在內,就連宋逸都迎戰了數百回合才破解。而今那三人居然被我數招之間就給殺了......
柳長空也曾問過我是否練刀術練到走火入魔了,可是我從未練過刀法啊。充其量...充其量也就那次在丁家的地下層裏引火砍殺瘋豬時,使了雲星恨當我面演練過一遍的刀法。那之後我就如這回一般意識不清了,難道真的是我走火入魔?可雲星恨又說我是得了癔症,別人說癔症是失心瘋。
咬了咬牙,下了決定:“你讓路百川進來吧。”
雲星恨不是大夫,他的話可能是臆測;路上的人許多都是人雲亦雲,郎中的醫術也不高明;既然都到了這境地,江浔的态度顯然是強硬的,那不如識時務者為俊傑,也讓這癔症之謎解開吧。
路百川進來後仍面有怒色,礙于江浔在場也沒多言,坐下就為我搭脈診斷了。
心頭是惴惴不安的,有些像被架上了斷頭臺審判,假若路百川診脈下來斷定我是走火入魔倒也罷了,若也診出是得了癔症,那...可能真的有一天我會瘋吧。
很明顯,這次的症狀要比前一次嚴重了些,我不但分離式遺忘了,還真的開了殺戒!這也正是我要離開那個小村也最害怕的原因。不敢去想,假如我沒離開,然後又發作了,那麽成為我刀下魂的人會是......
打了一個激靈,路百川立即察覺,擡起頭時撤回了指起身。
我視線随他而仰,診斷結果呢?
江浔代我問了出來:“先生,她的情況如何?”
路百川回:“早前就有診斷結論,你們都不聽。現在再來問診,我只能說骨寒已入膏肓,無救。”他說得極其不留情面,可我卻一怔,不确定地疑問:“骨寒?”
“你在近期頭部必受過創傷,但你并未調理好就妄動真氣,讓寒氣侵入骨髓,導致你産生昏厥、乏力等症狀。”
“等一等,”我忍不住攔住他,“你是說我就只是骨寒的症狀?”
路百川挑眉,冷冷而道:“只是?當真是不知者無畏,寒先入體,再入骨,随而侵入骨髓,等抵至心脈時,你也就閉氣了。”
江浔蹙起眉詢:“她沒有走火入魔嗎?”
“走火入魔不是這種脈象。”路百川一句話就斷定了結論,“假若是走火入魔,她必然氣血逆流,經絡受損,嚴重者可能傷及五髒六腑,可她經絡正常,只除了有些氣血不足外,并無逆流現象。至于氣血不足的原因,恐怕還是與你寒入骨髓有關,近期你定然吐過血。”
不管路百川這人是有多讨厭,但他之醫術卻可明鑒,數語之間已然道出我之前發生過的事。我不敢言及癔症二字,只得假裝随意而問:“除了骨寒我沒別的病了吧?”
他重哼了聲:“你倒是還想多生幾種病,像你娘一般呢。”
“你說什麽?”我眯起了眼。
嚴肅的眸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突的轉身丢下一句:“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晚點派人來拿方子抓藥吧。”路百川竟大步而離了去。
我凝着那身影心頭不覺沉重,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關于娘身體的事了。在我印象中,娘一直都是安康體強的,為何柳長空說他取天山雪丸時只有兩顆,而路百川又直言娘得病?
“你本來以為自己得了什麽病?”
江浔的疑聲拉回我偏離的思緒,微有慌神,明知逃不過他的眼睛,還是否認:“我又不是大夫,哪裏來的自己以為?”關于癔症一事不覺得有說出來的必要,也直覺盡可能別讓知情者知曉內情。
黑眸凝定我的眼片刻,忽而他笑:“既然查出不是走火入魔我也放心了,關于骨寒定讓先生為你調理好,這些日子你就莫要再出去外面溜達了。”
“哈。”我怪笑出聲,無邊嘲諷地道:“原來前頭演那麽多戲,就為等這出呢。無所謂,反正這韓陽城我也逛遍了,沒什麽可玩的,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江浔又一次在我的冷嘲熱諷下拂袖而去,等他身影一消失在門框背後,我臉上的強笑就繃不住了。路百川沒查出來的可能有兩種:一種是那癔症本就是揣測之詞,我确實未得;一種則是癔症屬于精神上的,路百川醫術再高明,僅靠診脈難以查證。
我怕只怕是後者,是故不能對其言明。
133.回歸
一番周折當真是耗費心神,句句都得謹言再慎行。到得傍晚時分,江浔就又來了,面色清冷,手上端着一碗藥。見他遞來,我眉頭未皺就接過送至嘴邊一飲而盡,随即臉都被苦皺了,這路百川是在故意坑我嗎?
放下碗時,見他諱莫如深地看着我,不由斂了臉上那做苦的表情。
他問:“你就不怕我給你喝的藥裏多加了什麽嗎?”
“怕又如何?能不喝嗎?”
他凝我片刻垂眸,聲音似有若無:“你若不願意喝,我又怎會勉強你?”
我順藤而上:“那行,以後別熬這藥了,太苦了。”
“那讓先生開味不是那麽重的藥方?”
無意義在這上面糾結,擺擺手後答:“随便吧。”之後空間靜默了下來,我坐在這邊低垂着頭擺弄手指,他坐在對面,視線倒也沒落在我這處。兩相無聲而安靜,氣氛很沉窒。
直到門外傳來詢聲:“姑娘,可以把晚膳端進來嗎?”
我怔愣了下,連着幾天我不受限制,基本都在外逛到天黑才回來,所以沒這送晚膳過來的經驗。擡眼看了看他,見他依舊一片凝色望着桌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并沒任何要起身走人或傳喚的意思。這時外面又重複而問,我只得應:“端進來吧。”
來的不止一人,是三個廚娘打扮的人,各提一個籃子。等看到桌上被放滿各種菜肴,又見廚娘很“自覺”地備好兩份餐具後,我忍不住嘴角牽起譏诮的弧度。
原來他等在這裏,是要與我一起用晚膳。
廚娘退出門外後他就執起了筷子,低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