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待兩人說了一會話, 池晚莺應答的聲音漸漸弱下來。
他輕輕揉她的頭發, “休息吧,我就在一旁有事叫我。”
池晚莺下巴縮在被子裏,迷糊的嗯了一聲。
晏津嵘替她将被子蓋好,唇角勾了勾, 坐回去繼續處理事務。
半夜,晏津嵘放下手中的活,扭了扭泛酸的脖子。
正想着是勤奮一晚上處理軍事還是找被子枕頭或者換個帳篷休息一晚。
他軟糯的姑娘還在帳篷裏呢, 舍不得出去。
罷了。
正打算起身, 突然聽見一聲細微的輕哼聲。
邁開步子走到床邊,借着燈光看着露在外面的半張小臉,他坐到床邊,将被子往下拉了拉,用手試探她額頭的溫度。
手一觸碰上去, 池晚莺閉着眼哼唧了一聲。
又燙了。
晏津嵘感受着燙人的溫度皺了皺眉。
“莺莺。”他喚道。
沒應,她似乎因為被子被拉下去了一些, 怕冷的往下縮了縮。
“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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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 沒睜開眼, 小嘴微張, 聲音若蚊:“...嗯。”
“醒醒...咱們去看大夫好麽, 哪裏難受告訴我。”晏津嵘将她半抱起來, 在她耳旁說道。
“...嗯...冷。”她眼皮很沉, 頭疼渾身都沒有力氣。
因為之前怕她睡着不舒服,所以她只穿着着單衣, 他只好從一旁給她将衣服都拿過來。
将她撈起來靠在自己懷裏,哄誘道:“咱們先穿衣服好不好,去看了大夫就不難受了。”
池晚莺脫離了被子,與空氣中的冷氣一接觸,整個人抖了抖,意識清醒了一些努力睜開眼。
她好冷啊。
他正擡着她的一只手将它放進袖子裏,她動了動,自己将手穿進去。
有些溫熱的薄唇吻上她的額頭,帶着安撫性。
眼裏還帶着一層霧,她乖乖的配合穿好衣服,然後靠在他懷裏眼睛又閉上了。
“別睡。”晏津嵘晃了一下她,試着讓她自己坐穩,然後蹲下身給她穿鞋。
“我困。”她嘴一癟,帶着微微的哭腔說道。
晏津嵘看着很是心疼,一邊将她扶着站起來,一邊安慰道:“莺莺乖,很快就好了。”
她又輕哼兩聲,那聲音像是要哭出來了。
他趕緊用披風把她一裹,立刻打橫抱起她出了帳篷。
外邊的士兵還在巡邏,見晏津嵘懷裏抱着人匆匆忙忙的往外跑,他們一驚,然後各有猜測的繼續巡邏。
池晚莺一出了帳篷更冷了,不安的往他懷裏縮,“晏津嵘...”
“我在。”他微微低頭說道。
“晏津嵘...”
“我在。”
“...”
她埋着頭又沒了動靜,他低聲道:“莺莺。”
“嗯?”發出一個鼻音後,
“莺莺。”
“嗯...”聲音弱了一些。
“莺莺。”
“...莺莺。”晏津嵘只好一直叫她讓她不要這麽容易睡着。
“...別叫我了。”她應了幾聲後不耐的嘟囔。
晏津嵘聽後一笑,動作越發輕柔。
在軍醫的旁邊,幾百人或坐或站的圍着。
晏津嵘抱着人進軍醫的帳篷裏,裏面已經有好幾個軍醫不停歇的在給傷員治療。
白日裏替池晚莺看的那個軍醫碰巧擡頭,見小侯爺和白日裏一模一樣的抱着個姑娘進來,頓時明了。
“小侯爺稍等,我替這位小夥子包紮好就來。”
晏津嵘颔首,抱着她走到一旁以免擋道。
池晚莺昏昏沉沉間聞到一股血腥味,緩緩睜開眼,“...晏津嵘。”
“乖。”
他看着在自己懷中那雙惺忪的眸子,看着他滿是依賴。
“...我想下來。”
周圍不時飄來的眼神讓她眼皮掀了掀,微微掙紮着想從他身上下來。
晏津嵘不是很贊同的皺了皺眉,牢牢抱着她沒松手,“沒事。”
身子無力,池晚莺仍是咬着下唇執意想下來。
軍營裏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沒什麽七竅玲珑心,好奇的看一眼他們,然後毫不掩飾的打量。
晏津嵘無奈,将她小心的放下來,單手攬着她讓她撐着自己站。
“好多人看我們。”她小小聲的朝他說。
她軟綿綿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靠在他的胸膛,他的大掌撫上她微燙的臉,将她往懷裏帶,“你太漂亮了,這些人觊觎你的美貌呢。”
處理完手中事的軍醫走過來,碰巧聽見這句話,無聲的笑了笑,這些年輕人真是有意思。
“小侯爺,帶池小姐到這邊來吧。”
晏津嵘扶着她一步步走過去坐下,從披風裏将她的手拿出來放到軟墊上,軍醫搭在她的手上把脈。
過了一會,軍醫将手收回來,沉吟道:“池小姐的身子确實是弱啊,所以才會反複發熱。”
老軍醫說完,然後趕緊吩咐身後的小徒弟去煎藥。
“池小姐自幼都是如此嗎?”老軍醫問道。
她在他懷裏閉着目微微點頭,晏津嵘答道:“對。”
老軍醫摸着胡子沉默的看了她許久,眼中的思緒翻湧。
夜深了,周圍的士兵們受傷了疲憊的在一旁休息,剛剛包紮好的那一批也累了,久不時低聲說兩句話,卻也不算吵鬧。
直到壞中的人又睡着了,前面的老軍醫還是未說話,晏津嵘沉浸的眸子看向他。
“...”老軍醫沉默着像在透過他懷裏的人看着誰,“小侯爺喜歡她?”
晏津嵘似乎沒料到他突然這樣問,微楞後點頭,“喜歡。”
他的姑娘這麽好,誰敢不喜歡。
老軍醫點了點頭,眼中的情緒被壓下去,和藹的一笑道:“小侯爺可以先帶池姑娘回去,小徒一會就煎好藥送到您帳篷裏。”
他點頭,語氣沉沉的帶了謝意:“多謝。”
老軍醫揮了揮手,轉過身不再看他們,投入到另一個該換藥的傷員裏。
晏津嵘看了他片刻,輕柔的将半倚在他懷裏的姑娘抱起來,腳步沉穩的走出去。
“聶大夫,那姑娘沒事吧。”
老軍醫沉默的幫這人換着藥,這年輕的小夥子突然問他。
老軍醫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問這做什麽。”
那年輕小夥子嘿嘿一笑,語氣感慨:“因為小侯爺抱着那姑娘呀,之前飛石頭下來時我被砸到了,是小侯爺拉了我一把,不然我早被人踩死了。”
老軍醫——聶大夫替他絞着紗布,不在意的說道:“那你可真得謝謝小侯爺。”
“對啊,可是我想想又不知如何報答,小侯爺啥也不缺啊。”小夥子一副為難的樣子道。
“你努力努力,做出一番成績,總有一日能幫到小侯爺。”聶大夫溫和的說道。
小夥子重重的點頭,“好!”
......
晏津嵘才将她抱入帳篷,她又迷迷糊糊的醒了,輕哼着:“我難受...”
晏津嵘擔憂的看着她,吻了吻她的額頭,“等等藥就來了,我叫人去催。”
說着,晏津嵘馬上起身打算去叫人,誰料衣袖的邊角被人扯住。
“...別走。”
軟綿綿的嗓音如同灌了蜜一般甜膩。
晏津嵘心頭一松,喉結動了動,拉住她扯着衣袖的軟嫩小手:“好,不走。”
然後揚聲朝外喊道:“竹宇,叫人去催軍醫煎藥。”
帳篷外的竹宇恭敬的回道:“是。”
他拉着她的手,眸子裏滿是憐惜。
怎麽她生病了如此粘人。
看得他忍不住想抱抱她親親她。
“快些好起來啊莺莺,別讓我擔心。”
睡着的她似乎聽見了,輕輕哼唧了一聲,然後便沒了動靜。
......
床邊,晏津嵘擰着毛巾,擰幹了敷到她的額頭上。
“侯爺,藥來了。”竹宇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東西道。
“放下。”
竹宇聽言放到桌面上,然後彎着腰退出去。
哎,那黑漆漆的藥他聞着都苦,這池小姐也不容易啊。
晏津嵘一只手端起藥,一邊輕晃着喚她。
終于,暈乎乎的姑娘醒了,意識還沒回過來鼻尖就聞到苦味,喉頭一澀,猛的睜開眼,彎腰捂着嘴幹嘔。
晏津嵘被吓了一跳,趕緊将藥放在床邊,拍拍她的背:“怎麽了。”
池晚莺嘔的眼角沁出了淚,癟着嘴眼裏閃着淚花看着他,“水。”
晏津嵘趕緊去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上。
喝了兩口,池晚莺才擦着嘴放下茶杯。
鼻尖還聞着那藥的苦味,池晚莺眼巴巴的看着他,“我不想喝藥。”
“不可以。”其他的晏津嵘可以依着她,可不喝藥就是不行。
“...苦。”她聞着都泛惡心,她不想喝。
“難受麽?”
她點頭。
“想要不難受就要喝藥。”
“可是我不想喝嘛。”她頭又疼還委屈着,各種情緒一上來,眼角還未幹的淚痕又被覆蓋上。
她淚盈盈嬌氣的樣子讓他很...受用。
他沉默的看了她一眼,有點兇:“喝。”
“你不愛我了。”她不經大腦的吐出這句話。
說完兩人都楞了,池晚莺眼裏的淚還在打轉,晏津嵘面色漸沉。
兩人都沒有動作。
突然,面色沉沉的晏津嵘端起那碗藥,喝了一大口。
池晚莺楞住,第一反應居然是...他不怕苦的麽。
結果下一秒自己的唇被惡狠狠的封住,苦澀的液體順着他的唇渡過來。